“真香!”
鸡腿一共有五根,李淑英身体原因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所以就剩朱娅他们三个分。
五根三个人分,她自觉地分给自己最少的,云佳姐自然是要分两根的,而安云召辛苦了一下午也要犒劳犒劳。
然而,吃完一个后,朱娅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桌上的余下的鸡腿上瞟。
坐在她对面的安云召无声地笑了笑,她这贪吃的模样倒和边上的蠢儿子不相上下,水汪汪的眼都如出一辙。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鸡腿,朱娅咽了咽口水,视线随着他手里的筷子移动。
在朱娅的脸都快皱到一块儿时,安云召将筷子转了个方向,鸡腿稳稳当当的放进朱娅碗里。
朱娅抑制住嘴角的笑意,抬眼,底气不足地小声道:“这是给你的。”
安云召默了会,一本正经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其实朱娅穿过来后体重还往上涨了,自从系统出了遛狗任务后,她的生活作息每天都很规律,加上伙食好,想不长肉都难。只不过肉都长肚子上了,所以整体看不出来她胖了。
朱娅下意识地捏了捏腰间的软肉,又看了眼碗里的鸡腿。
毫不心虚道:“嗯,那我吃了补补。”
晚上,朱娅将零食一一摆在床上,虾条、无花果、酥糖、果脯、瓜子仁……
整齐的摆成一排排,像个小贩似的,坐等安云佳的光临。
小金毛在床边这边嗅嗅,那边闻闻,前脚还没搭上包装袋,就感受到了它老娘阴森森的眼神射了过来。
“嗯?这是你能吃的吗?”
它耷拉着脑袋,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收回腿,郁闷的往墙角处趴去了。
小样,还想偷吃?
朱娅也不管角落里的蠢儿子是否自闭了,强迫症般将床上的零食包装袋统一朝上。
过了一会,安云佳洗完澡过来了。
她在婆家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交到过什么姐妹的,如今和朱娅这样的同龄姑娘单独相处,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来来来,吃吃吃。”朱娅也看出她的不自在,直接拿了一把瓜子仁塞她手里,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起来。
安云佳逐渐放松下来后,原本还放不开的她,甚至开始八卦起朱娅来。
“你和我哥是咋回事啊?”
朱娅嘴里正吃着果脯,被她突然的提问吓得差点直接给吞下去。
她轻咳一声,“啧,咋说呢,我俩现在正处于暧昧阶段,暧昧,你懂吧?”
“不懂。”作为一个跳过恋爱直接结婚的少妇,安云佳摇头。
“啊?你不是都结婚了?”
朱娅并不清楚安云佳结婚的实况,所以很是惊讶。
但反过来又想到在这个年代,好像不怎么兴谈恋爱,都是直接奔着结婚去的。
见安云佳低着头,沉默不语,朱娅更加肯定她和姐夫是闪婚的了。
“啊,不明白也没事儿,我们来说说……你哥吧。”
她靠近安云佳奸笑两声,“他以前有过对象没?”
“算有吧。”
“有?!”朱娅直接掠过“算”字。
“家里给定的娃娃亲。”
朱娅松了口气,娃娃亲?这个倒是听安娇说起过。
“不过,”安云佳情绪低落了会儿,“后来……亲事黄了,是我哥亲自去退的亲。”
“那退亲后,就没有别的了?”
安云佳摇头,“倒是有过媒人上门,不过我哥要照顾娘,怕连累人姑娘家,就没有答应。”
这几年,以她哥哥的相貌和品行,上门帮着说亲的人还是不少的,每回她劝着她哥要找个媳妇时,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后来拒绝的次数多了,也没人再上门了。
朱娅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安云召那木头样也不像谈过几个对象的。
“不过小娅。”安云佳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想要如何说出口,“你真的失忆了?”
朱娅点头,垂眸往嘴里塞了颗枣。
“我看你模样挺俊俏的,不知道你失忆前有没有谈对象。”
安云佳怕她多想,立马摆摆手。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想你和我哥在一起。只是之前他退了亲后就消沉了好一阵,我……不想他再受到伤害。”
朱娅微眯着眼,抬手摸了摸下巴,她听的重点在消沉了好一阵上。
这么看来安云召和他定娃娃亲的对象感情挺深?想到这,她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云佳姐,其实吧,我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有些我还是隐约有印象的,比如对象,我可以肯定失忆前我绝对没有谈过。”
朱娅可以拿她的……床上摆的零食担保,她就是个母胎单身。
安云佳听她这么坚定的语气,自然也就相信了。
“嗯,那我相信你。”
“呃,我想问下,安云召为什么要退亲呀?”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既然安云召和娃娃亲对象有一定的感情,为什么后来要退亲呢?而且,在这个年代长辈定的婚事,轻易是不能退的吧。
安云佳略微想了想措辞便道:“我家原本住在镇上,我爹是个小有名气的木匠,所以那时候家里过得比较充裕。我哥和他定亲对象是同班同学,家里本来安排的是等两人考上大学后就办酒席结婚。只不过,后来我爹去外地……”
即使事情过去的这么多年,安云佳想起她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哽咽。
朱娅顺了顺她的背以示安慰,“云佳姐,要是难受的话就别说了,咱们聊点其他的?”
安云佳吸了吸鼻子,摇头,“这些事情以我哥那性子,肯定不会详细说出来,还是我告诉你吧。”
她平复完情绪后继续道,“我爹有单生意要去外地,回来的时候遇上意外没了,爹一走娘也跟着生病了,之后我哥就没再去上过学,变卖了家里的东西给娘看病。”
“在搬到村子里前,我哥一个人去那家退了亲,虽然那家人看见我家破产了是乐意退亲的,但是我哥还是在他们家受了不少罪才成功退亲。”
第25章梦魇
朱娅没想到安云召的前一小半人生过得这么坎坷的,原本那么美满幸福的家,一时之间变得支离破碎。
在失去亲人的同时,爱情也不得不放弃,他该有多大的毅力才能一个人撑到今天啊。
这时候,朱娅的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但在安云佳面前不好表露出情绪来,只能用吃来掩饰心中的颤动。
这天晚上,朱娅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得以入睡。
恍惚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少年时期的安云召,随着梦里场景的转变,朱娅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安云召。
在学校里慷慨激昂地发言他,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自信与蓬勃的朝气。修长的身躯有些凉薄,让她一时无法将其与现实中肩膀宽厚的安云召联系起来。
风华正茂的他嘴角随时都带着一抹笑意,然而,后来变故突生,那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很少再见他带笑的模样。
在父亲的葬礼上,妹妹和母亲哭成一团,只有他在硬撑着,少年从一瞬间成长为责任重大的男人。
之后场景突然转变在一个郁郁葱葱的山林,树影婆娑下,身形略显瘦弱的安云召对面立着一只生猛的野猪,野猪后蹄在地上摩擦几下,眼见就要朝他冲过去。
朱娅想喊他躲开,可怎么也发出不声,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面对野猪的进攻,安云召手中紧握一把银白的匕首,浑身散发着一股狠戾。然而,即使动作再快,也抵不住庞大野猪的冲劲儿。
几个回合后,匕首没入黑乎乎的脖颈,野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一边的安云召几乎成了血人,气息微弱地靠在树干上,眼睛痛苦地紧闭。
即使朱娅看不到自己,但还是感觉到她的手在剧烈的抖着,看着濒临死亡的安云召,朱娅如鲠在喉。
在极大的喘气声中,躺在床上的朱娅猛地睁开了眼。
门外天刚刚破晓,感受到头下的枕头微湿,朱娅意识到自己梦魇了,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内容。
但是梦里遗留的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一直延续了大半个上午。
下午,缓过劲儿来的朱娅又拿了木材给安云召,这回是做张饭桌,奖励虽然不多,但是她挑的是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最实用的。
平时吃饭的那个木箱子晃得不行,搞不好哪天就塌了,所以是时候换张真正的饭桌了。
当那个黑乎乎的箱子再次出现在视野时,朱娅想起了昨天安云佳的话,他们的父亲是名木匠,那么这个箱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留下来的了。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还挺像的,亲人去世后孤独地面对惨淡的生活。
只不过她要比他幸运一点,她有父母的遗产和亲戚表面上的关心,也顺利地读完了大学,还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足够养活自己。
而安云召从还没满十八岁开始,就辍学肩负起重大的责任,眼睁睁看着最亲的家人病魔缠身,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时,该有多么无助和痛苦。
朱娅突然意识到,昨晚的梦该不会和安云召有关吧?
“发什么呆?”
安云召察觉到朱娅今天整个人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而且还用近乎怜悯的眼神呆望着自己。
“啊,没什么。”
朱娅摸摸自己的脸,拉回飘远的思绪,露出如往常一般的笑容。
“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
这种神奇的感觉她只在她爸爸身上体会过,小时候家里不论是什么东西坏了,爸爸总能马上修好,那时候在她眼里,爸爸就像一个超人一样,无所不能。
现在居然从安云召身上找到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安云召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立马恢复正常。
“小时候我爹教的。”
他的眼里闪着亮光,语气也没有半点伤感,反而听上去很骄傲,甚至带了点小幸福,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记忆。
朱娅看着他上翘的眼尾,心里既庆幸又心疼,庆幸的是他的心态足够乐观,过去给他的美好多过痛苦,然而,又心疼于他凭着这些回忆熬过了这么多孤独的日子。
安云召见她眉头浅皱,大概猜到她在想些什么,然而,却不想她为他过去的事情而纠结难过。
但她这副模样也着实让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他眸光微动,轻启薄唇。
“听佳佳说,你想让她留下来?”
话题突然一转,朱娅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点伤感情绪被硬生生地憋回去。
“对啊,难道你不想?”她知道安云召又要开始和她分你的我的了。
看见桌子快要完成,朱娅走上前轻声在他耳畔道:“你知道我要你做这些桌子、凳子的真正原因吗?”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安云召的身体僵了片刻,微微偏头看向她线条柔和的侧脸,眼神触及到她近在咫尺的红润的樱唇时,喉咙滚了滚,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不知道。”
从里屋出来的安云佳刚迈出一步,就发现不远处两人非常亲密的靠在一起,如亲吻一般,于是赶紧缩回腿,捂嘴笑着回了房间。
安云佳前脚刚走,朱娅抬头望向里屋门口,见没人出来才继续道:“我不是说过蠢儿子是神犬嘛。”
朱娅说这话的时候着实有些心虚,经过昨天的那一幕鸡飞狗跳的场景,实在很难将蠢儿子和神犬联系在一起。
“咳,你看到昨天的芦花鸡和鸡腿了吧,其实全都是你的功劳。只要你用我,不,是蠢儿子给的这些木材做出成品,每完成一件,就会有东西从后院的水井那变出来。”
毕竟不是第一次听朱娅说如此神乎其神的事了,安云召看上去十分淡定。
即使蠢儿子看上去和神搭不上边,他还是不得不相信朱娅的说辞,因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系统和穿越这种东西。
“你要不信等你做完这个,我带你去看……”
“我信你。”
朱娅蹲在安云召的身侧,脸凑在他的耳边,听见他如此快速的回答,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看他。
然而,偏过头时,柔软的唇恰好擦过他的耳垂和脸侧。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安云召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朱娅如触电般立马直起身子,结结巴巴道:“咳,相……相信就……就好。”
眼神胡乱飘忽时,无意间瞥见安云召通红的耳朵,朱娅心里在不禁暗道:他在害羞个什么劲儿,明明都是有过未婚妻的人了。她一个从没和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母胎单身才该害羞好嘛。
想到别的女人曾那么亲密的和安云召在一起过,即使已经是过去式了,但朱娅心里还是忍不住往外冒酸水。
安云召努力地平息着自己内心的躁意,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情感马上就要冲破理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去看她。
小小的一次亲密接触便让安云召意识到他对朱娅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内心真实的感受。尤其在这种时刻,一想到她最终会离开,心就钝钝的痛。
不如试试吧,没有钱他可以挣,努力带给她幸福。
这一刻,他惊讶于自己内心深处,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但又觉得如果自己不去努力拼一把的话,一定会后悔终身。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其他的计划便在他脑海里开始扩散。
想清楚之后,安云召这才有勇气再次看向朱娅,却发现她正气鼓鼓地盯着自己。
两边腮帮子微微鼓起,可爱得像他在林子里常遇见的小松鼠。
“你在生气?”
朱娅冷哼一声,用自以为凶狠的语气道:“没有,你赶紧的做完。”
“好。”安云召也不生气,反而看她越发的可爱,过了心里的那道坎之后,也不再压抑自己眼里的情意。
gu903();朱娅仿佛从那漆黑的眼瞳里看出了万般的深情,她眨眨眼想再去看,却见他已经低头忙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