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灰尾翻回车内把麻袋扔了回去。
皇轩烬看出来三个人都不太开心,冲着他们三个喊了一句,“喂,找到猫的话,有华夫饼可以吃的。”
“那要是找不到呢?”腹切蛇回头问。
“那就把你们炖了。”皇轩烬说。
“找到猫的话,老大一个人去抢劫那家情趣店怎么样?只拿东西不拿钱!”腹切蛇说。
“滚吧你们!”
皇轩烬和维希佩尔行走在废旧的街区中,这里曾经是数个世界的贵族居住区,但自从数十年前的那场科林斯大火这里便逐渐废弃。伊莎贝尔的父亲将宫殿迁移到了西区,大部分的贵族也都将居所迁移到了圣蔷薇宫殿旁,只有一些守旧的贵族仍然住在这里。
后来,那些守旧的贵族死在了这片燃烧过大火的宫殿废墟中。
现如今,这里已经少有人来,只有零星的守卫守护者曾经群贵的宫殿。
街区到处都堆着倒塌的石堆柱子,很不好走,皇轩烬在这些废墟间走起来倒是颇为轻便,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他们说好像看到那只猫跑进这里来了。”皇轩烬说:“就在这里找找吧。”
“想好怎么找了吗?”维希佩尔问。
到处都是一片废墟,那只猫躲在哪里都有可能。
皇轩烬摇了摇头,“慢慢找吧,猫这东西,强求不得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跳过倒塌的大理石喷泉雕像,捧着贝壳的断臂希腊少女倒在废墟之中。
维希佩尔突然觉得那个少年才是废墟中的猫。
“说实话,我下辈子倒是蛮想变成一只猫的。”皇轩烬突然说。
“好啊,那你要变成什么样的猫。白色的?黑色的?带着花纹的?可以告诉我吗,我也好去找你。”维希佩尔轻笑着说。
“别来找我,维希佩尔,无论如何……别来找我。”皇轩烬悠悠地说。
——无论如何,别来找我。
维希佩尔看着他身旁黑发的少年,少年的眉目干净澈亮,在阳光下像是一块青瓷。
胎纯釉净,尘埃不惹。
他低着头笑了笑,点了点头,“好,我不去找你。”
皇轩烬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那些废旧的宫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轻微眯着眼皱着眉头,黑色的睫毛很直,像是有些扎手一样。
他手抄在风衣兜里,向周围看了一眼。
然后突然皱了皱眉,迅速拉着维希佩尔的胳膊跑进了一座宫殿,维希佩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皇轩烬拉着跑上了废弃多年的旋梯。
从斜窗中透过的光线照在楼梯被震起的尘埃上,两个人像是逃亡的公主和弄臣。
躲到了楼梯拐角的角落里,皇轩烬回头看着维希佩尔挑着嘴角轻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撩开厚重的窗帘。
斑斓的光线落在少年的侧脸上。
像是教堂迷离的彩窗。
“那些守园人。”皇轩烬看着窗外说:“那些贵族从这里搬出去之后觉得就算自己不在这里住了,也不能让那些平民进来,就留了很多看守在这里,有的时候会过来巡逻。”
窗外穿着红色守卫制服的人拖着铁棍走在废墟之间。
少年靠在窗边,抬眼看着偌大的宫殿,“不过这里的东西也都被偷得差不多了。”
他笑了笑,从窗边起身,沿着旋梯向上走,“这里曾经是贝诺尔公爵的居所,我曾经在大厅的中央看过他和他夫人的巨大肖像,据说他们经常在这座宫殿举行晚宴,有很多的贵族都会乘着马车过来参加他们的晚宴。”
少年的手指从落着尘的墙壁上划过,墙侧是已经褪色的油画肖像,在每幅肖像的右下角用漂亮的花体写着肖像主人的名字。
皇轩烬停在楼梯中间,转身看着身旁的那副雕像画,“说实话,这个女孩挺好看的。”
他用指尖缓缓擦掉右下角女孩名字上落着的尘埃。
“艾薇,很好的名字。”
“只有早逝的人才会在这里挂着幼年的肖像。”维希佩尔站在楼梯下看着少年说。
皇轩烬歪着头看着那幅肖像,“我知道。”
第124章废墟中的栖居者
02
楼梯侧的斜窗被深绿色的绒帘盖住,科林斯的风从破碎的窗口吹入,吹起绿的像是要压住一切的窗帘。
窗外是颓圮的废墟,远处是燃烧后的灰烬和残骸。
数十年前一场大火燃烧了贵族栖息的群宫,如今的灰烬上仿佛仍旧留着当年那场大火的灼热。
据说那场火焰燃烧了了整整三天,从最东的公爵府邸开始。那一日正是公爵家的舞宴,所有的繁华和奢靡都焚尽在了尘埃中。
少女的裙摆掠过火焰和倒落的红酒,蔷薇坠落。
彩色的玻璃窗上映着绰约的身影。
皇轩烬穿着马丁靴踩着红木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上二楼。
灰尘震落,少年的手插在风衣的兜中。
一楼的巴洛克式软椅倒落在地,从窗外吹入的叶子落在软椅上。
维希佩尔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沿着楼梯向上走的少年。
“你最好上来,有个老守卫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坐一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皇轩烬眯了眯眼看向窗外,“估计要到时间了。”
维希佩尔也走上了台阶。
皇轩烬背靠在垂帘后,半搭着眼睛看着楼下。
过了一会就听见一楼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个已经年老长着啤酒肚的老守卫。
那个有些胖胖的守卫蹑蹑地走入曾今辉煌如今尘埃覆落的大厅,扶起地上倒落的椅子,然后坐在了上面。
守卫低着头从怀里拿出一瓶廉价的杜松子酒,然后摸了摸身上,想要翻出身上的起瓶器,结果摸了半天也没翻出来。
皇轩烬歪着头走到酒柜随手摸出里面的起瓶器,扔到了楼下。
金属制的起瓶器在落在了一楼覆盖着尘埃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守卫回头看着地上起瓶器,有些费力地起身,捡起地上的起瓶器,皱着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上面。
皇轩烬没有管他,直接将手插入风衣的口袋,沿着楼梯向上走。
维希佩尔跟在他身后。
从酒柜旁走过时,皇轩烬顺手拿了一瓶酒,“这里有很多好酒,不过那个守卫每次都会自己带酒,从来不会到楼上来,喝完酒就在那静静地坐着。走得时候还会把椅子放倒,像是他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
老守卫摇了摇头,再次坐回到被扶起来的软椅上,起开瓶塞喝着酒。
皇轩烬也喝了一口手中的酒,从楼梯侧的窗口跳了出去。
维希佩尔也随后和他跳了出去。
窗外是大片的花圃,曾经这里的主人在这里种植了许多名贵的植物,可如今,那些娇弱的植物都已经死去,荒草遍生。
卑贱者生长于昔日的宫殿。
皇轩烬拎着手上的酒,穿过荒草,风衣的下摆从荒草之上掠过。
“你要去哪?”维希佩尔问他。
“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皇轩烬笑了笑问。
“当然,我们不是来找华夫夫人的猫吗?”
皇轩烬回头看着维希佩尔,“所以我们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寻找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方向的,何况你要找的是一只猫。”少年转过身,穿过大片大片的野草。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维希佩尔跟在少年的身后问。
荒草丛生的旧日园林,迷雾遮盖的天际。
“我只是很喜欢这里。”少年说。
“去那里吧,我记得那间房子里有一架钢琴,可能是因为太笨重了,所以一直没有被搬走。”少年一边说一边踢开身旁的石子。
“好。”维希佩尔点了点头。
推开宫厅的大门,皇轩烬直接走了进去。
整个宫厅都被沉重的浓绿色窗帘遮盖,昏暗的像是暮色。
“会弹吗?”他回头看着维希佩尔,扯落那架钢琴上盖着的绿色天鹅绒毯,绒毯上已经落满了尘埃,甚至有很多年久的破洞。
维希佩尔点了点头,试了试音,“音有些不准了。”
“没关系,能听就可以。”皇轩烬一边说一边一边走向宫厅的墙边,墙上挂着不少戏剧的画像。
他看着那副《洞窟中的维纳斯》,看着画中优美的女人将手递给来访者,横卧在珠宝间的女人如同流动的牛奶。
维希佩尔在他身后缓缓弹起了那架三角钢琴。
皇轩烬沿着墙壁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些画作。
据说这件宫厅的主人是个将一生的心血投入到戏剧中的贵族,每个夜晚,在这座繁华的宫殿中,戏子们便被请来在这座宫殿中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今夜月明,无人知晓我为何来此。”皇轩烬缓缓念着《公主与弄臣》中的开场。
他看着身侧那幅画,带着假面的公主和弄臣,落下的黑色大幕。
“那可否只告诉我你为何来此呢,我发誓,我只会和月亮提起。”皇轩烬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念着另一个人的台词,像是自言自语。
“我说过无人知晓我为何来此,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
“苍鹰折磨着我的肉体,思念侵吞着我的灵魂。我此生不会再见你,但我仍旧是为你而活着。”皇轩烬仍旧念着那些戏剧中的台词,他的声音还是少年人的声线,但可能因为常年的烟酒,低着声音说话时带着一些沙意。
“我涉过荒漠,我一个人孤身至此。我是流浪者,这很好,毕竟流浪者从不会迷路,因为流浪者从来不会有方向。”
维希佩尔仍旧弹着那架钢琴,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沿着偌大宫殿行走,一个人自唱自和的少年。
他一边饮着酒一边看着身侧早已灰暗蒙尘的油画。
少年像是个有些痴癫的戏子,状若无人地念着那些戏剧中的台词。
“你很喜欢这出戏吗?”维希佩尔一边仍旧弹着琴一边看着少年问。
“哪出?”
“《公主与弄臣》”维希佩尔说:“你念了很多这里面的。”
“是吗?我记不清我念的都是哪里的了,只不过想起来就念了。”皇轩烬说。
曾经的曾经,在那场大火焚灭之前,在这巨大的宫厅,无数戏子浅唱低吟、悲欢喜怒。
流离的灯火明灭。
而如今少年一个人念着他们中或许有人也曾念过的台词。
“我知晓的,我知晓我终究会失去,于是我避免着得到时的一切喜悦,以免我失去时太过悲伤。”
“可是到最后我没有得到任何得到时的喜悦,失去时却还是会难过。”
皇轩烬缓缓念着那些戏作中的台词,语调哀伤。
仿佛无数人在他身上生生死死。
维希佩尔低头看着那些黑白的键位,少年却突然站在高处拉下了宫廷侧沉重的浓绿色帘幕。
光亮侵入。
帘幕后的巨大彩窗已经破碎,窗外白色的雪被科林斯的风吹入。
少年站在突然侵入的光明的雪中。
“沉重的大幕落下!现出无上的光明,我乃这尘世间最大的王!”
少年在风雪中一字一字地念唱着。
沉重的浓绿帘幕从少年手中垂落,他微微仰着头。
明亮的飞雪中少年像是降落尘世的半神之子。
“可我如今选择坠落,如繁星般坠落。”,他突然笑了笑,然后站在高台的最高处向着窗外倒去。
维希佩尔一瞬间愣住了,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曾经。
万军之中,少年掌心的鲜血染红白雪,皇轩家的战旗被风吹落,而少年看着他,向后倒落。
飒飒旌旗声。
维希佩尔瞬间推开那架沉重的钢琴,向着破碎的窗口飞奔过去。
飞雪与天光。
等维希佩尔跑到窗边的时候就看到皇轩家仰躺在窗外的一颗树上,像是个偷跑到树上午睡的孩子。
维希佩尔紧紧盯着皇轩烬,皇轩烬却像是无所谓一样指了指身旁的一棵树。
一只白底黄纹的猫正安稳地趴在旁边的树上。
雪落在那只花猫的身上,花猫像是怕冷一样抖了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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