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个世界只属于这两个疲惫而天真孩童,仅仅平静相视对方便可安慰心肠。
南湘心间亦有一束月光静静停住。外间再如何狂风骤雨,天地倾倒,她心的尽头是一片安宁。
眼神,面容是这样温柔,这样温柔……
只有紧紧相扣的手指,那样坚定,不放松。
南湘仿佛可以在他通透的眼睛里直望到世界尽头。
世界的尽头。
她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彼此间亦无空隙距离,可南湘还想靠近,想贴近对方直到没有一丝距离,近到——让他能坦然明了的知道她的心意,而她也能直接简单的明白。
让语言无用。让矫饰无用。
近到——比一切更接近,完完全全,完完整整——让彼此属于彼此。
她曾以为自己内心拘束不安,异样的洁癖害怕完整的交付姿态。她曾害怕过于接近,也曾害怕过因为爱而失去自我和理智。
可因为是他,可因为只是他,所以愿意毫不保留的,将全部的自己,勇敢的交付出去。
不畏惧,不害怕。
这个愿望不带功利,亦并非孩童般的占有,更非只因其美好便舍不得放手。
它天真而明确。
它复杂而温柔。
那样的平静。
那样的自然。
它让南湘诧异自己竟也会有这么一日,有这样的期待,不害怕不担忧,仿佛太阳至此就该升起,而月亮在这个时候便应温柔的投入,苍穹一线,日月在此同生。
那么的自然,水到渠成。
南湘温柔的轻吻谢若莲白皙小巧的耳垂,轻轻呢喃,“若莲,你愿意不?”
谢若莲亦温柔的回吻南湘下颌。
侧脸。
脖颈。
末了,彼此双手仍然紧扣。
“……明月,你愿意么?”
南湘,不,藏在其身躯里那小小一颗魂灵,因谢若莲一句明月,竟不可自己的颤抖,直要挣脱出来。
李明月双目润湿,泪水失控,突然流过脸颊。
她却仍然坦荡微笑,“我很愿意。我亦情愿成为南湘,诀别李明月这个名字。因为这让我认识你,让我知晓你的好,让我这样爱慕你。我愿意。”
纵使啜泣无声,谢若莲却仿佛感觉到南湘垂泪一般,轻轻亲吻南湘颊边,让温热的泪在唇舌间静静消弭。
“我也因为是你……而心甘情愿。”
…………
…………
它那么的美,那么洁净。
少年的躯体修长,洁净,美丽。
南湘亦脱去亵衣,脖颈纤长,前胸明丽如天际皎月白皙圆润,小腹平坦,四肢匀称而有力。
谢若莲用温柔的目光去抚摸,赞叹。
手指温柔的划过南湘锁骨。
落至肩头。
她骨头那么坚硬,而包裹的皮肤那么的温暖。她是这么温暖而坚定的人,让他在被这温暖坚定秉性所倾倒时,心头竟是这样的心甘情愿。
南湘俯视一切,仿若此时她是巡视的君主,洞穿秋毫。
双手按压住谢若莲十指,让手臂向上,让手掌平坦,让他毫无保留的敞开胸怀,让他失去平素自制冷静而现在却毫无安全的居于下方。
再无所遮挡,完完全全的敞开胸怀。
他此刻不再是那智慧睿智,谐谑清和,谋算天下的谢若莲。
亦不再是那神出鬼没,居于人前,不按常理的,让她时刻萦绕心间不敢忘怀之人。
南湘按压着他上举的双臂,而他的一切都属于她。
一阵冲动,让她停下身躯上下的动作,纵使贪念不舍,仍强制停在高处——
她在此时,只直直望入谢若莲眼中。
少年半喘着气,头一次以迷蒙神色抬起脸来。
他的眼睛因欲望袭来而带着水雾的潮润雾气,遮蔽了一向清明。
他的脖颈因密布的汗珠热气而绯红一片,却依旧那样的高贵有如天鹅曲屈的长颈。
他仍是那样的干净美丽。
而现在,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不再有任何人觊觎,不再有任何事物阻隔,不再有任何让她会以为她即将逝去她的害怕。
她情不自禁,沉下身躯。
只愿让她更加深入。
她那么情愿的容纳来自身体之外的异物,却毫无外物之感,仿佛天生便应属于她,只是天长日久,不知失落何方。
而今失而复得。
失却之物,那些路过的风景,遗失的过去。
今日,却让她们彼此能更深入的触及生命的内核。
让彼此连结,交融,融合,最后完完整整的融为一体,天心月圆,再无缺憾。
让生命因此而完整。
让彼此的爱意因为距离的消弭而完整呈现出原本的容貌。
创世之初,天地的尽头。
他们本就该属于彼此。
第157章未歇
骤烈夜雨之后,白日天色放缓,已然初晴。
温柔缱绻,无限风光,温柔乡里最是好眠,南湘竟不愿醒了。
谁想却有人不放过她。
南湘正悠然睡梦间,鼻端尚有谢若莲身上青莲雅兰之味,沉醉不已,便听得谢若莲的声音。
偏偏这好听声音却说得煞风景,让南湘在梦里都皱起了眉头。
谢若莲在南湘耳边温柔轻笑,“起了罢,莫误了早朝——”
半醒半睡,南湘反而将头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些,闭着眼睛哼哼道,“请假。告老。辞官。随它去。”
谢若莲轻轻拍她肩头,失笑,“竟有这般惫懒的。”
说是这样说,他一手则将她搂了,埋首她发间,闭上双目。
伊是人间富贵花,最是娇养的。平日只见你分花拂柳,片叶难沾,而今始知风流好,忆来何事最销魂?
……
谁想才误了一日早朝,她竟生生错了好戏。
昨日她提前至夜宴里回府,今日又贪睡误了早朝,待日上三竿,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已有消息递进府中来。
谢府上的白鸽轻巧跃进窗棂。
谢若莲推开窗,碎金子一般的阳光便兜头洒下来。
南湘捂住眼睛叫道,“好刺眼好刺眼。”
谢若莲一手把信鸽抱了进来,取了脚上绑着的竹管,看也不看,径自递给南湘。
南湘亲亲他手指,“真乖。”方才接过密信。
一眼扫过朱门徽记,抬头笑道,“阿莲,是你姐姐。”
谢若莲嗯了一声。
南湘低头再看时不由怔住,随即冷哼一声,后不知又想到什么,又浑身一抖。
面色顷刻间变换,此时竟白得瘆人。
谢若莲见她神色有异,也附过身子看了过来。
谢若芜言简意赅,来信上统共简单一句话:大奚皇子求亲,陛下准了。
南湘阅毕,与谢若莲双目相视,彼此神情各异。
半晌,谢若莲移开目光,慢慢喝了口茶,而南湘则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她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谢若莲慢条斯理的模样,声音都抖了,“他,他,是要娶……呸!应是他要嫁我?”
谢若莲更言简意赅,头也不抬地说,“呸。”
呸得好。南湘也想对着那个厚颜无耻的死男人吐口水。
他厚颜不说,他还断袖。他断袖不说,他还调戏她的男人。他调戏她的男人不说,他还想嫁给她!哪来的哪去喂!
……
事不宜迟,她即刻便要求证。
南湘只得下床,取过披肩,简单洗漱,匆匆进宫去也。
临行前犹不放心,回身数次顾盼。
后见谢若莲朝她轻轻挥手,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谢若莲亦以目追随相送。
好似守候家中的贤夫痴痴期盼妻主归来,可惜面上那一双幸灾乐祸的眼卖了他——
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王女匆匆而去,却坏心眼的不告诉她,其实他另有想法。却也不点破,只眼睁睁看着南湘脚步形色皆匆忙而去。
他的王女竟是真的坐怀不乱,半点不见欣喜,反而恼怒心焦。甚好,甚好。
谢若莲心怀舒畅得很。
他越是心中好笑,他面目神色愈发安宁平和:——谁说要娶亲的就必定是那皇子的?
清灯从侧角隐僻处走了过来来,唤道,“公子。”
他似早久候在那,只等此刻。
温柔之意在瞬息间消隐,谢若莲静静听着青灯轻声道,“公子,浊火一直依您的吩咐,在府门口外观望,他刚刚传过话来——”
谢若莲抬起眼睛。
清灯道,“今日确有人递帖来访,观其形色,似非今城人士,特意报来公子……”
闻毕,谢若莲并无多言。
“知道了。”
他随即起身更衣,观其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清灯应了是。
谢若莲走出谢园院门时,对清灯道,“你去你的,我在引泉厅扫榻迎客。”
“是。”
来得这么快,倒挺出乎意料。自己送上门来,免得他来回奔忙,真是解人也。
谢若莲在泉引厅里坐下,摒退下人,只让观画,洗笔二人在门外随侍,周围自有人隐没在暗处守候。
他静静坐在寂静中,等待来人。
……
端木王府大门。
来人不亢不卑的递上拜帖。
门房接过,仔细扫视两眼,上面空空白白,倒只有几个字打眼:西面来客。
西面?什么东西。言语不详可疑之人,怎能让你入府。
门房也不明言,只说道,“真是不巧,王女殿下今日进宫,未知归时。”
那人道,“无妨,我在此等候就是。”
声音虽低沉,却也好听。
门房还欲说些什么,却突然听道:
“这未免不妥,岂能让客人白白久候的理。”她抬眼一看,正是谢园清灯,浊火两兄弟走了过来。
清灯话毕,冲来人微微一笑,“请随我来。”
浊火则笑着走过去,与门房交涉。
听闻来意,门房道,“哦……若是谢公子,自然无妨,可……”她尚在犹豫之下,清灯早已自作主张,领人便走。
她更要说些什么阻拦,浊火却笑眯眯的凑上前来。
“姐姐,您老今日辛苦了。”
“哪有哪有……”
“我家公子总说您机敏,总让我们学着呢。”浊火笑眯眯的看着门房呐呐闭上了嘴,眼睁睁看着清灯引着客人向府内走去的身影,只能叹气:
——此西面来客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一介男子,竟劳动谢公子如此用心?
第158章真面
皇城。
清凉殿。
“臣妹勿忧——”女帝看着深深叩首后伏地半天不起的南湘,心情极好,“所求非你。”
南湘刚松一口气,未想得女帝紧接的话语,真真如雷劈,更似巨石,字字砸在脸上。
女帝看着她眉目神情,慢条斯理道:
“——他看中的是南漓。”
南湘眨了眨眼睛,自疑听错,“大奚皇子,向圣音王子,求亲?”
女帝平静道,“然也。”
“陛下,允了?”南湘缓慢的挤出有限的字眼来。
女帝神色不变,“正是。”
南湘失礼竟大胆直视天颜,女帝却异乎寻常的好心情,并未追究。
只兴致勃勃的看着南湘嘴唇略抖,又再抖了抖,竟是一副难得失态模样。
半晌,只听南湘抖抖索索道,“男人,也可以娶男人么?”
好开放的民风,好诡异的皇族……
女帝反问,“何谓男子娶男子?皇妹真真大不羁。”竟还做出一副公正模样来。
南湘神情怔愣,不过转瞬,随即躬身道,“恭喜陛下,圣音与大奚结为永世之亲好,实乃天下之福也。”
当日的猜想,如今更是得见真实,她自当大笑。
女帝颔首道,“确如此言。”
南湘亦恭谨道:“南漓王子与大奚太女颜徵,真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女帝不语。
半晌方道,“然。”
南湘垂眸,掩饰住嘴畔一抹不由自主的笑意。
而后南湘请安毕,从女帝座下告退,待出宫后还一直庆幸,略有欢喜。
这股欢喜并非毫无来由。
一则是为自己逃脱断袖魔掌庆幸,二则为南漓欣喜恭贺。他若是现在的太子夫,以后的大奚凤后,便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至于这其三,则还是为自己小心思得逞略有些小心思。
南湘微垂下眼光。
她对待南漓热络,有真心,爱护这血缘弟弟是应该的。
可他日之后,他若为异国最高贵的男子,岂不更遂人心?她时时刻刻不忘出走之意,若有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左右都有投奔的,巢州海外,她也托巣洲王购置了海外土地,天下无处不可藏身。
偏偏得先出了这个今城。
这个机会在何方,在何方。
想来想去,最是这个问题阻隔。南湘埋首在膝盖之间,想及此,不免低落。
待想起府中有人等待自己,又觉宽慰。
南湘长吁一口气来,千里路,需步伐坚实,步步为营才是。
……
端木王府。
清灯在前引路。为避人眼目,便让来人坐在轿中。
那人径身直入,并无犹疑。
清灯观来人面容俊秀,气宇亦不凡,心中诧异,连使唤之人都是如此俊才,其主人又该如何精彩。
待到王夫待客之处,泉引厅,方停下步来。
“请。”
清灯微微低头。
……
来人推门而进。
入眼便是窗下人影。
有人逆光站立着,正似一副清秀剪影,半曳在地,半映白壁。
清灯站在门外,轻轻合上门扉。
只听得轻微的吱嘎声,打破一时寂静。
谢若莲此时方转过身来。
他微微带着笑意,注视来人。这抹笑靥如此优雅亲切,让人顿生好感。
“呵……竟是你。”来人半丝慌忙也无,见着谢若莲突兀出现,笑意更深,挑了挑眉,故作讶异道。
谢若莲声音温和,“谢若莲参见殿下。”
“既见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人自行找了个位子坐下,姿态极其自然,仿佛处在自己宫殿中一般。
谢若莲不言语的观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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