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么憋屈着,就看到八面透风的湖心亭,也根本不打算想这湖是什么湖了,一刻不停地走过去,打算坐那儿吹吹风,透透气。
没曾想我刚走入长桥,就听到身后那条傻狗像突然犯了癫症一样,一边喊我一边疯狂往我这边跑,嗓音打颤,眼眶也变得通红:“乔不厌!你站住!别往里走!”
真有意思嘿。
你管得了主笔大人写不写小说本子,还管得了哀家吹风散心吗?
我觑了他一眼,回过头来继续往湖心亭走。前脚刚迈入亭外台阶,还没抬后脚呢,整个人就被突然伸过来的手臂拦腰截住,下一秒,巨大的力道带着我撞入一个分外结实又不住颤抖的胸膛。
粗重的喘息声自我耳边响起,因二人靠得实在太近,因午后的湖心亭太过静谧,以至于他传出胸腔的砰砰的心跳声,都叫我听得分外清晰。
我懵了好长时间,也思索了好长时间,都不明白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冲过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乔不厌,”他的手掌紧紧握在我腰侧,攥得那儿都有些疼,我正要推开他,就感觉他下巴贴在我肩窝,听到他哽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同我商量着,“你要是不开心,朕就下令让云妃继续写……你别跳进湖里……好不好?”
“跳湖?谁跟你说我要跳湖?”我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臂,见他还是不松手,索性抠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往下掰,压着声音骂他,“哪有这样抱着你母后的,叫人看到了怎么办?快松开!”
他又僵了几秒,真的听话,把我放开了。
我转过身来教育他:“你刚才怎么回事,哀家现在是太后,你是皇帝,这样动手动脚的……”
话还没讲完,他忽然拎住我的手腕又把我捂进了怀里。
动作比方才轻柔了许多,但依旧把我吓得浑身一哆嗦,我下意识抬手去推他,却在这时候,忽然发觉脖颈上有滚烫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滑落至后背。
“你让我抱会儿……就一小会儿,行吗?”他嗓音里的哽咽愈发明显,甚至带着些小意的乞求。
此时的他,很像灼灼日光里的一阵小雨,微弱又曚昽。
你晓得这雨总会被日光晒成水气进而消失,雨自己也知道。因此这短暂的靠近中,你和雨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悲戚和心照不宣的别离。
若我只是乔不厌,那他抱我再久都可以。
但我不只是乔不厌,我还是大祁的太后,所以即便是一小会儿,都不行啊。
我还是推开了他。
这一次,轻松地,毫不费力地,就推开了他。
我走入湖心亭,扶着石桌坐下,看着不远处因为他的跌入,花折叶散后形成的空荡荡的湖面,又回头望了望在石桥入口处候着,并未跟过来的苏得意。
对立在亭外失魂落魄的姜初照道:“你别过来,就站在这儿,哀家有些话想问你。”
他整张脸惨白得像是生宣,眸间红色尚未退却,在其上落墨之后晕开一片。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因为他这样子,约莫体会得他内心的纠结,苦闷,或者说难以启齿。
“听苏得意说,陛下昨儿从西市匆匆回宫里,然后莫名其妙掉进了这子衿湖?”
他于晃眼的日光之中转过脸来,直直地盯着我看,目色复杂如织,却一个字也没回我。
我忽有些疲乏,手掌撑住下颌,歪着脑袋去望湖面上那个难看的坑:“或者,陛下是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掉进湖里了,所以跳下去想捡回来……”
说到这里我心头猛地一悸。
惶惶不安地转头去看他,喉间干涩,无意识地吞咽了好几次,才问出心中的猜测:“陛下是觉得我掉进去了,所以昨日才跳进去找我?方才,也是觉得我会掉进去,所以才这般失态地跑过来拦住我?”
他抿紧了唇,连腮上的肉都暗暗用力,却依旧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二哥的猜测,再一次浮上我的脑海。
我担忧地望着姜初照,在某一瞬间,是真的期望过,他同我一样,也带着前一世的记忆回到了当今与此时,让我知道我并不特殊,亦不孤单。
却又在下一秒,把这期望都拂去,用更炽热的心愿,盼望着他在那一世好好地、欢喜地活着,没有因为我的离去而怅惋,亦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悲叹。
“你好像,很不愿意让我靠近子衿湖?”我问得已有些明显了。
他身形晃了一晃,然后步态缓慢地走进亭子,走到我左侧那个石凳,左手搭在石桌上,慢慢坐下,望着满湖的荷叶,轻飘飘地开了口:“四月,朕夜里睡不着,来此处坐了半宿。回到成安殿,好不容易睡下,却做了很不好的一个梦。”
这件事我有印象,苏得意跟我讲过,说姜初照半夜不睡觉去湖心亭吹风,但我问他是哪个湖心亭的时候,他却吞吐不语,含糊不清了。
那次姜初照还惹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他眉目恹恹,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被抽去了魂一样:“大约是夜间在子衿湖这儿待过,所以当晚就梦到你跌进了这湖里,我来晚了,宫女太监的也来晚了,你本身就有寒症,湖水又凉,自此你就生了大病……是很难好的那种病。”
原来他做过这样的梦。
“只是梦而已,犯不着这么紧张的,”我劝着他,既觉得轻松,又有些失落,“梦都是相反的,哀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抬起眸子:“你能一直好好的吗?”
我微怔,旋即失笑道:“这谁能说得准?不过,你只要别再那样气哀家,哀家兴许能多活好几年。”
姜初照从鼻腔里叹出一声气来,虽然有些愤懑,却还是妥协了:“方才朕不是说了吗,你要是真的喜欢云妃写的故事,朕就收回让她封笔的命令,这样她就能继续写给你看了。只要……”
久未等到他接下来的话,我便问他:“只要什么?”
他看着我,不知今日怎么了,他眼角的嫣色再一次晕染开来,这一回,连眼眶里都渗出些水光。
“只要你开心就行,我的太后,”他无奈地笑了笑,说,“其他的,我都已经无所求,也不敢求了。”
六月慌慌张张又熙熙攘攘地过去,期间姜初照政事繁忙,无心后宫诸事;身体健康的皇后生了场小病,之前安排好的侍寝事宜也没有提上日程安排;余知乐请了小长假,说在琉采宫思考一些事情,等想明白了,且知道如何开口了,再来给我请安。
七月初,京城下了几场暴雨,雨停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日光无处缓冲,照落下来时便更毒辣了一些。
我终于感到彻头彻尾的暖和了,衣裳减了几层,白日里甚至需要摇着扇子才能舒爽一些了。
果儿往我唇边送了一颗晶莹饱满还渗着水光的荔枝,我刚咽下去,她就又捏起一块多宝做的山楂凉糕喂到我嘴里。
再去端葡萄果浆的时候,我拦住了她的手顺势拉进怀里摸了摸:“别再喂哀家了,在这样下去哀家便胖成球了。”
果儿噗嗤笑出声,“您这身量本来就瘦,便是再吃多一些也不算胖。”
我却有那么一些危机感,惆怅道:“今日儿媳们过来给哀家请安的时候,你可有注意到娴妃,这才一个多月,她怎么就胖了这么多?”说到这里,一个猜测浮上脑海,“哎,你说她是不是避开皇后,偷偷跑去侍寝,一不小心怀上了,胃口大开所以吃胖了?”
实话说,我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果儿真的知道,一边忍着笑,一边给我讲了个八卦:“太后,不知道您听说没,常婕妤这段时间跟娴妃走得很近?”
“她二人好像确实不错哎,今日从凤颐宫离去的时候,她们还手挽着手呢。”
果儿问我:“太后还没进宫的时候,可有吃过街上的油炸小串?把馒头片儿,酥饼皮儿,腊肉肠儿,菌子盖儿,以及鸡肉、牛肉、羊肉、豆腐、粉糕之类切成的小块儿,用竹签串起来,放在油锅里炸熟,捞上来刷上甜酱、辣酱,再撒上孜然和小茴香。”
她说完这些,我已两眼放光并深觉遗憾:“在北市见过几次,但因为老板的炸锅外积了一层厚厚的油灰,我看着有点不适便没买。但是这和常婕妤有什么关系?”
“最近月余,一到夜里,常婕妤就端着亲手做的油炸小串去罗绮宫找娴妃,两个人坐在宫苑里,边吃边聊天儿,她自己吃不了多少,倒是给娴妃吃得颇多。奴婢曾在罗绮宫外遇到过一次,还尝了一串,味道很是不错。”
说到这里,果儿狡黠地笑了笑,“不过常婕妤太坏了,她在里面裹了一层糖浆、一层蜂蜜,外面还滚上花生碎和熟芝麻,生怕娴妃吃不胖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200:43:41~2020-05-1308:2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么么咪、一片森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搠兎50瓶;戚舞舞7瓶;狮长长长长长长长。5瓶;35937140、楠宝23332瓶;云中凉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侍寝
哀家闻言,如狗附体,当下精神。
常婕妤这波操作可以啊!
知道娴妃最拿手的就是跳舞,最喜欢的就是露肉,于是就耗尽心思,用尽手段,于不动声色中把她喂胖,把她的好身材毁掉。
“不过,常婕妤为何要这样做?娴妃哪儿得罪她了?”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前几天在成安殿侍奉陛下的时候,听他跟苏公公说了几句,好像杨丞相最近又有些多事,还联合了一拨大臣一起上了道折子,卫将军见状,就联合了另一波大臣上了道意见相悖的折子。两波大臣吵架,或许是……牵扯到了常婕妤的家里人,所以她就想出来这么个主意?”
联名上奏?还是两波?
皇后都选出来了,这些大臣又是为何事而闹腾?
我暗忖半晌,但确实摸不清楚朝堂上的事儿,就换了个思路,问她:“陛下可有为此事而苦恼?”
果儿迅速摇头,对姜初照很放心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顿了顿,抿唇忍住笑意,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陛下甚至很开心,每天都兴高采烈地提前去上朝,那看戏的样子,好像跟太后有点儿像呢。”
“两波大臣吵架,谁都没闲心骂他了,他当然快乐。果然是哀家的好儿子啊,他这样哀家便放心了,”我十分满意,摸过一个荔枝剥开,又想到娴妃,便笑问,“吃了这么多天的油炸小串,娴妃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果儿也跟着我笑,柳眉清清爽爽,梨涡可可爱爱:“听说中间一段时间娴妃是有些不满意的,说是天天吃油炸小串太腻了,于是常婕妤就在小串上刷了油,改用炭火烤制,还添了枣木,吃着便一点儿也不腻了,还有果木香味。不止如此,常婕妤还把串上的东西切得更小了一些,但串的数量却更多。串越小娴妃吃得越不过瘾,且总觉得小串吃不胖,最后越吃越多,听说昨儿她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百六十多串。”
我听到这里已是惊叹不已,思及往事更觉欣喜如狂:“第一次宫宴的时候,看常婕妤往陛下怀里倒茶水,哀家就觉得她这盏灯不会省油,当时怕她胆儿太小,哀家还给她提点了一二,现在才发现,她完全不用哀家指导,靠自己就能在后宫搞出一番大事来呢!”
果儿见我开心,便继续给我八卦:“后来常婕妤也邀请程嫔加入了,程嫔不好空手去罗绮宫,便让人抬去了一大缸今夏新酿的麦芽醴酒,放在了罗绮宫的冰窖里。”
“麦芽醴酒哀家喝过,有点苦也有点甜,酒味淡,但就是因为酒味淡所以跟喝凉水差不多,一不小心就喝多。放冰窖里是对的,冰一下口感更好呢。不过这玩意儿喝着一时爽,喝完长肉可快了。”
果儿点头:“对呀。”
我好奇:“可是程嫔为什么没胖呢?”
“噗,程嫔嫌它度数低,所以很嫌弃,最后那一整缸都让娴妃零打碎敲地喝了去。”
娘嗳。
小串配醴酒,娴妃不长肉谁长肉。
我已笑到捶腿:“哈哈哈哈,娴妃反应过来不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果儿怕我笑呛到,就替我抚着背,笑盈盈地问:“太后可要提醒提醒娴妃?”
我扯了扯唇角,指着桌上那一大坛葡萄果浆,阴森森一笑:“把这个送去给娴妃,说哀家觉得她会喜欢。对了,冰窖里的桂花酒酿也搬去罗绮宫,那个比麦芽醴酒更甜呢。”
可话刚说完,没等果儿行动,我自己就先打了个激灵,迅速遏制了方才这个念头,立马坐正,端庄高贵起来:“不行,哀家现在是她们的母后了,得不偏不倚才好,咱们还是专心看戏吧。”
说到这里,就想到了新的乐趣,“果儿,我们不如来猜一猜,娴妃到底什么时候觉醒过来?哀家猜还需要五六天,炭烤小串她吃腻了,大概就能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果儿一本正经的:“听说常婕妤昨天开始研究用牛油汤锅煮小串了,还从御膳房拿走了好多瓶芝麻香油和麻酱汁,所以奴婢觉得还得需要十天半个月。”
我已听得心痒不已:“等她俩斗出结果来,就把常婕妤叫到凤颐宫给咱们挨个做一遍好吗?哀家可太想尝一尝了。”
果儿轻笑:“太后不怕吃胖吗?”
我顿觉委屈:“方才你不还说哀家再吃多一些也不算胖吗,感情是在骗哀家?”
她又往我嘴里填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荔枝:“嘻嘻,常婕妤的手艺实在太好,奴婢很怕太后吃上瘾哎,就先提个醒。”
关于娴妃觉醒的时间,哀家和果儿都没猜对。
次日黄昏时候,娴妃就带着一身新鲜的肥肉跑到凤颐宫,来告常婕妤的状了。跟她同时过来的,还有思考结束后,想过来跟哀家聊一聊的余知乐。
但余知乐永远不会做先开口讲话的那个人,所以她行礼过后就坐在了一旁,让娴妃先说。
娴妃声泪俱下,哭得肚皮上的肉一晃一晃的,西落的日光落在她略修身的缎裙上,裙上明暗成条,亮的下面是肉,暗的下面是肉/缝。我看着她这模样,觉得既可笑,又可爱。
“请母后替臣妾做主,”这大概是她入宫以来最失态的一次,即便上个月被皇后以身份压制,被迫跪下,她都没有哭成这样,“臣妾把常婕妤当做知心的姐妹,可常婕妤却是蛇蝎心肠,处处谋害臣妾。”
我端着果儿提前给我备好了瓜子,一边自在嗑瓜子,一边明知故问:“常婕妤怎么谋害娴妃了?”
她虽然哭成泪人,但脑子却没有进水,知道常婕妤对她用的手段不好指摘,尤其是常婕妤若是咬定了只是请娴妃吃东西,且是娴妃自己要吃的,并没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吃,那她就更显被动且无理取闹了。
于是就见娴妃抽噎几下,开口的时候,把哀家给扯了进去:“下月便是八月,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八月十六母后生辰,臣妾都准备好给母后跳您爱看的胡旋舞贺寿了,可常婕妤不知是要让臣妾不如意,还是要让太后不如意,竟暗暗在食物之中添些易胖的东西来害臣妾,叫臣妾跳不了舞,让太后过节、过生辰都不能尽兴。”
我慈祥地望她:“娴妃错了,哀家怎么会不尽兴,不管你身材如何,只要你跳舞,哀家都很愿意看且一定能看得尽兴呢。”
娴妃懵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可……胡旋舞的衣裳,臣妾已经穿不上了。”
我看着她肚皮上颤抖着的肉,忽然灵机一动:“不知娴妃可看过异邦人传来的宫廷肚皮舞?要不你表演这个呢!”
娴妃:“……?”
云妃在之前的墨书巷故事里还记录过这种舞,跳舞的姑娘穿着短小的彩片上装,跟着急促的乐点和鼓点,举手投足,抖/胸摇胯,肚皮上的肌肉被带动起来,远观便像肚皮在跳舞一样,妖冶魅惑,灵动热烈,可谓精彩纷呈,美妙绝伦。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