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说到此处妓子讽刺地笑了笑。

黎青崖在心底默默纠正:不,他来过,还成了这里所有女人的噩梦。

何易之回到这里的时间应该比旁人以为的更早,他的钱并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来自在外地做生意,他真正发家是靠烟柳巷。

妓子敲了敲烟杆,长叹一口气:妓\女倒贴又被抛弃的事,在这里也不算头一桩,但谁都不会去骂男人,只会怪女人蠢。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最后白送你一句:这地方不是你这种良家姑娘该来的,不管你背景多大,在这儿没用,别遭难了再后悔。

黎青崖心底感念,微微颔首:多谢,我这就走。

离开烟柳巷的他扭头朝毓城城外走去,他要去找何易之的坟,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满庭芳内,霜尘拿着厚厚的一摞纸,往燃烧的盆里丢着。心底嘀咕:姑娘今天真古怪,三月天的说冷,冷又不让她去取碳,就用这叠纸烧火盆,又烟又呛。

姑娘,还冷吗?

染月轻咳了两声:继续烧,都烧完。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姑娘?这些纸上都是字,但她一个都不认识。

我教你。拿过来。

霜尘兴冲冲地捧着纸坐到床边,染月将她揽进怀里,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个教她:

这个字念卖。霜尘跟着念:卖。

这个念身。身。

这是契。契。

染月笑了,摸着霜尘的头夸奖:对,好孩子。现在把它连起来。

霜尘试探着重复:卖、身、契是卖身契,姑娘!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愣住了,这条街的女子可能不认识卖身契这三个字,但不可能没听过这东西,当初被强迫或哄骗着签下的一张薄纸,是她们一生的梦魇。

这真的是那个吗?她回头去向染月确认,看到了一双盛满悲伤的温柔的眼。

第18章

从何易之坟头离开的黎青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拿出传讯玉简,他本想与陌织烟商谈,但一接通,邵玲儿就劈头盖脸把他批判了一顿,指责他就是故意支开她。

看那架势,要不是那边有陌织烟管着她就要冲回来了。

陌织烟喝住大呼小叫的她:师妹,别闹了。黎师弟是考虑你的安全才让你回来的。

邵玲儿委屈地收声:他就是嫌弃我!就是把我当累赘。

黎青崖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说起了他在烟柳巷打听的消息,以及何易之墓里的发现。

陌织烟听完后道:你说烟柳巷老板何易之不是出意外,而是被人杀害的?

嗯。真正的致命伤小而深,表面残留着金粉,凶器应该是金簪一类的东西,而且反复戳刺,形成了多处伤口。我怀疑凶手是女人,而且很恨何易之。

邵玲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染月发现一直压榨她们的老板就是抛弃自己的旧相好何易之,还和她的塑料姐妹花潇冬儿勾搭在一起,染月因爱生妒,因妒生恨,一怒杀了他。为了掩盖罪行与魔修勾结,还让魔修把潇冬儿给解决了。

黎青崖:你去写小说吧。

邵玲儿:什么?

我看你想象力挺丰富的。

邵玲儿不知道小说是什么,但听出他在嘲讽自己,恼怒地想要还嘴。

陌织烟打断他们的争执:不要吵了,凡人的私怨凡人自己解决,我们来是抓魔修的。魔修发现邵师妹离开定会以为她是回宗门求援,多半会加紧动手,黎师弟自己小心些。

黎青崖应道:我知道的。

少年的第二觉睡得格外沉,受到的折磨与奔逃的疲累让他的身体严重透支,一直到日暮时分才醒来。

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个女人。

昏黄的阳光透进屋内,给所有东西蒙上一层温暖的色调。

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穿上黎青崖昨晚换下来的男装,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

离开客栈的少年,低着头,顺着街边朝城门而去。但走到城门口时,发现这里突然多了许多捕快,正挨个查看行人。

意识到危险的他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看到烟柳巷的打手朝这个方向走来。

就在他再一次想退开的时候,那几个人注意到了他,大叫一声,追了上来,他掉头就跑。

一场逃窜与追逐的戏码在街上上演,越来越多的打手与衙役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加入了追捕。

少年不管不顾地逃跑,原本好了大半的伤再度崩裂,鲜血溢出。疼当然是疼的,但他决不能停下来,他绝不要回到那里。

但不管意志再坚定,一个带伤的孱弱少年是不可能跑赢一群大汉的,慌不择路的他被堵到了一座塔楼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逃窜失败而陷入绝望时,忽闻得一阵轻笑。

循声望去,黎青崖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楼下,朝他笑得动人:好巧啊!又碰到了。你要去哪啊?

这仿佛与偶遇的熟人打招呼的语气让少年否决了女人是为他而来的可能。

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女人能救他,却不肯定女人会救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求女人救他。

见他不说话,黎青崖自顾自感叹:去左边呢,你会被打手抓住,毒打一顿抓回烟柳巷;去右边呢,你会被捕快抓住,送回烟柳巷一顿毒打。请问你选哪个?

两条路他都不想要。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黎青崖张开手臂,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姐姐怀里!

绝处逢生的少年咬牙,忍住眼中的酸涩。

这人着实可恶,明明是来救他的,明明知道他处境窘迫,却还刻意戏弄,轻巧嬉笑。但她脸上的笑太晃眼了,让人在看透了她恶劣本质后,依旧生不出厌恶,只能讨厌忍不住悸动的自己。

不来我就走了。一

三字话音未落,少年一闭眼,跳了下去。塔楼足有十几米,他也不敢确定自己会安然无恙,但这次他选择相信女人,何况死了也比被抓回去好吧。

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他如期待一般落进了一个带着冷香味的怀抱,除了心如癫狂的小鹿乱撞之外还被咯得有点疼。

这女人的胸,真平啊!在水里的时候明明摸着没这么小的。

他不知道的是,昨晚黎青崖是因为要去青楼,怕被妓子摸到胸露馅,才破天荒地塞了假胸。今天没带,自然平了。

愣着干嘛?快跑啊!

少年被黎青崖拉扯着跑了起来。

他们轻巧地越过一个又一个追来的打手,与捕快插肩而过,这群人上蹿下跳,却连他们的衣角也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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