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的两位弟子露出慌张神色,看向坐在堂上的长老。
金华景正欲下令,身边的长老摁住他的手,接过话,悠悠道:双极门却有此规定,但针对的是伤害无辜凡人者。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包庇妖的从犯,并不无辜。弟子无错,反倒有功,缘何要受到惩罚?
妖皇的现世如同一道惊雷落入修界这个稳定平静了数百年的水潭,搅乱了的一池水。
但混乱是下位者上升的良机。面对这场风波,有太一仙宗这样持保守态度的右翼,当然也会想趁机上位的激进左翼。双极门这些年能如日中天、发展迅猛,全靠对妖皇赶尽杀绝的立场,因此才能获得哪些厌恶妖族存在的百姓与宗门的拥戴,他们不会也不可以对妖族心存怜悯。
黎青崖并没有放弃,据理力争:过失杀人便不是杀人吗?原来在双极门,过失杀人是不用负责的。
听到他这般指摘自家门派,金华景脸猛地黑了下来,为了证明自家的清正,他冷声下令:来人,将导致这女妖丈夫坠楼的弟子拉下去,杖责一百。
话音一落,其心腹便站了出来,将那弟子带了下去。
长老未能阻止,便看向堂下女修:如何,你肯说否?
这样的结果并不能安抚女修。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些人看来她孩子的命不是命,而害死她丈夫的人,挨上一百板子便可以了事。她非但不满意,还更恨了:我从未与他做过任何约定,说什么?
长老讥讽地看着站在女修身前的黎青崖:云小友看到了,莫要太过天真,与妖做的约定是不可信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立于华堂之上却让人觉得无限萧凉。
满心失望的黎青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长老,凉凉回道:天真什么?她的确未与我做过约定。方才的话是我骗你的,笨蛋。
被嘲讽的长老脸色难看。
无奈黎青崖虽然无礼,但谈不上过失。那长老气愤难当却也拉不下面子与小辈计较,只能看向杜行舟,提醒太一掌印管教弟子。而杜行舟从头到尾不看他,仿佛全然未发现他的眼神。
副手小心翼翼上前,想将立着不动的黎青崖拉回去,扯了两下,黎青崖才跟随他离开。
副手一脸着急上火:云师兄,你站出去作甚?
黎青崖捂住额头:身体突然就比脑子快了。
惨了,果然还是用云师兄的身份做了冲动的事。请问回去用什么姿势道歉会死得好看一点?
杜行舟伸手握住他的手背:随我出去走走吧。
黎青崖听出大师兄这是想支开他,防止他做出更出格的举动的同时,也让他避开长老的追究刁难。
见他不动,杜行舟继续道:我有紧要的事与你说,与那孩子有关。
听到这话黎青崖动了脚步。
他听出杜行舟口中的那孩子是宴笙箫,虽然不愿与男主扯上关系,但说不想知道其下落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知道该如何应对。
何况这个消息还是大师兄提供的,说不定能从中打探出大师兄与其是否与其有交情。
但他的反应却让杜行舟以为他还在意宴笙箫,心情更低沉了。
两人并肩行在花园中,春风迟缓,芍药开得绚丽。
杜行舟低缓的语调将始末娓娓道来:这消息也是兄长派人传递给我的。本想告知三师弟,但一拖再拖便忘了
不,他根本不想告诉黎青崖,他只想宴笙箫永远从黎青崖的世界里消失。
黎青崖并未催促,静静将所有的话都听了下去。
讲完一大段前情,杜行舟顿了顿,说出最后的谜底:他在十四年前去了蓬莱。
霎时,一道惊雷在黎青崖脑中炸开!
宴笙箫真的去了蓬莱?因为他当初一句骗人的话去了远在东海之外的蓬莱?
他追问:是杜家送他去的?
杜行舟轻轻摇头:是他自己找去的,也不知是如何渡过黑海的。
先不说去蓬莱的海图在杜家是秘宝,非核心子弟不可知。就算他们愿意送宴笙箫去蓬莱,也因为没有能抵抗黑海风雨的特殊宝船得择天时才能成行,而这十六年来,未有一次合适的机会。
而宴笙箫在蓬莱的消息,是蓬莱那边来信告知的,与亲家通气的同时,也是为了查证这位来客身份的真假。
直到今日这件事也只有杜家几位核心的叔伯,还有兄长与他知晓。
惊讶之余黎青崖又想到:如果宴笙箫去了蓬莱,那蓬莱使者突然来中原是不是与他有干系?是不是他游说的?甚至那蓬莱相君身边的陌生青年,会不会就是他?!
想到此处他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宴笙箫既然去了蓬莱那肯定知道那里根本没有聂青青这号人。
如果他回来质问他聂青青到底去了何处他又要怎么糊弄?
成了妖皇的宴笙箫可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好骗。
他要不说宴笙箫会不会把他吊起来打?
他要说了宴笙箫会不会抓着他一起去找人,直到找到为止?
他从哪变一个聂青青给他啊!
有没有哪个门派教大变活人的?在线等!十万火急!
作者有话要说:教练:滚!我tm还想学呢。
题外话:看到你们在评论给师尊判死刑,就差没准备棺材了。我好方啊_(:з」∠)_
第62章
大堂之中,审讯依旧在继续。
双极门还是对女修用了刑,惨叫声不绝于耳。若是人犯晕过去便喂一颗丹药,醒来继续打。
女子并没有钢筋铁骨,最后熬不住,还是交代了。
她的喉咙口含着血,说话含糊且断断续续:我与你们说的那个人,是在十六年前、遇到遇到的。我在河边救下了,身受重伤的他,将其带回家照顾。他说他是被贼寇所伤,我并未怀疑。我并不知其就是妖皇
听完陈述,长老皱眉:你说你与他没有勾结,缘何会成为妖族?
女修摇头:我不知道。
撒谎!
她继续摇头,一双眼空洞无物:我真的不知道。
长老命弟子呈上从伏泽村找到的妖族之物:你可识得此物?
不识。
你说他伤好后便离开了,那他离开后去了何方?
他说说是海外。
一百多口人命虽然不是小案子,但明显不值得这么些名声赫赫的宗门都派人来。之中大部分人到此的目的并非破案,而是找到妖皇。
海外这个模糊宽泛的答案并不能让他们满意。
长老脸一拉:这女妖一定在包庇妖皇,继续用刑。
弟子上前准备施刑,看了一眼之后转身回禀:长老,她身上已经没有可施刑之处了。
所有地方皆已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