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话还没说完，觉得身子一重。孟朝歌硕大的身躯朝她压了下来。
谢虞欢踉跄了一下，秀眉微蹙，迎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
喝了酒，吹了冷风，更醉了。
谢虞欢深吸一口气，轻叹道，“你这个家伙……原来在他们面前没事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啊，那你还真是能控制住你的身体。
嘉礼那厮……唉。你啊，喝这么多酒，也不怕出事。”
谢虞欢皱眉，低喃出声。
“娘娘。”
翠隽慌张的跑了出来，见到孟朝歌整个人都搭在谢虞欢身上，吓得魂都没了。
“翠隽，你来的正好……我爹和岚姨在哪儿？”
“将军和夫人去了后院，他们带着大少爷和少夫人去见老夫人了。”
“娘娘，孟相他……”
“他喝醉了。”
谢虞欢摊了摊手，“你见到宗庭了吗？你去找找他。”
“啊？哦。那你呢？孟相醉成这样，你准备……带他去你的院子里吗？”
这可不行啊。
府里人多眼杂。
“那你先去找间干净的，没人住过的客房吧。”
谢虞欢也知道，便吩咐道。
“娘娘，让我扶着孟相吧，您的身份，不方便……”翠隽皱了皱眉尖，淡淡开口。
“嗯。”
谢虞欢点点头。
“不过，你能扶住他吗？我会武功还有些吃力，你才真的是一个弱女子……”
谢虞欢道。
“还是我来吧。没事的。”
谢虞欢咧嘴一笑。
“……”
翠隽撇了撇唇。
“知道了，知道了。”
……
“宸宸，今天我都没怎么看到你，用膳的时候你也不在，你去哪儿了？”
谢虞欢勾唇轻笑，拿着热毛巾为孟朝歌擦着脸。
“宗庭哥哥在教我武功。”
宸宸坐在凳子上光着两只小脚丫晃来晃去的，精致的小脸都是骄傲开心的神情，那模样可爱极了。
“将军也教我武功了，宗庭哥哥也教我武功了，如果以后孟哥哥也教我武功，姐姐你也教我武功，我是不是就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谢虞欢微微挑眉，“你孟哥哥也教你武功？”
“嗯嗯。”
宸宸重重的点点头。
“姐姐，我好开心，孟哥哥说让我跟着他。他会让我变成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宸宸小脸一红。
“为什么要成为最厉害的人？”
谢虞欢继续为孟朝歌擦着脖颈，她歪着脑袋，笑了笑。
“因为……只有变得很厉害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且，我才不想碌碌无为，我不想北朝一直这样……”
宸宸轻叹一声，低下头小声道。
“……”
谢虞欢忽然抿唇不语。虽然宸宸没具体说明，但她也清楚，宸宸这样的小孩子都懂一些道理。
北朝，不能毁在上官叙和……熙夜手里。
她放下毛巾，走到宸宸身边，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谢虞欢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脸，低笑道，“哟，宸宸这么厉害啊。连碌碌无为都用上了。”
“是承哥哥教我的。”
宸宸小脸红扑扑的。
“承哥哥教我识字读书，我觉得我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别人讨厌小乞丐了。”
宸宸低声道。
“我以前都没有朋友。他们都嫌我脏，嫌我笨，不愿意和我玩。”
谢虞欢拧眉，她察觉到宸宸的不开心，便握住她的小手，“宸宸，明日让你管家爷爷送你上学堂吧。学堂里有很多小伙伴的，而且你承哥哥娶了亲估计更忙了。”
谢虞欢轻笑。
“不好，不好。”
宸宸摆了摆手，“姐姐一家对我太好了，不能再这样了……”
“无妨啊。你现在可是将军府的一份子，可是我的小弟弟呢。”
谢虞欢捏了捏他的鼻子。
“宸宸乖，不早了，赶紧回去歇息吧。明天送你去学堂。”
“嗯。谢谢……姐……夫人。”
“嗯？”
宸宸说玩，一溜烟的就跑了。
谢虞欢愣了愣，不明所以的转身，却被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孟朝歌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静默不语。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方才。”
孟朝歌眉心紧蹙，抬手揉了揉眉心。
“我怎么了？”
“你喝醉了。”
“我有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他记得以前和墨御行，荆楚喝酒的时候，喝的太多了，他也干了不少……傻事。
和罗嘉礼喝的时候喝的也太多了。罗嘉礼那货是下了决心要喝倒他。
“有啊。”
孟朝歌脸色一沉，眼眸紧了紧，“我都干什么了？”
“你说我很好看，很喜欢，恨不得把我拴在你身上。”
“……”
“没想到你那么能喝。嘉礼都吐成什么样了，你居然没一点事儿。”
“本相在别人面前，不会那么没有气度。”
“哦。”
谢虞欢撇了撇唇，将杯盏递给他，“喝口茶，漱漱口。”
“你给我喝了醒酒汤？”
“嗯。”
谢虞欢顿了顿，淡淡应道。
她想到给他灌醒酒汤的时候，死活灌不进去。
然后孟朝歌平时冷酷霸道的男人，居然拉着她的手，对她撒娇。
说要她喂他。
还是用嘴喂。
当时翠隽和宗庭都在。
“那个……宗庭我让他送翠隽回去了，你喝的太多了，我就想着让你在这儿住一夜。我今晚不回宫了。”
“嗯。”
孟朝歌点点头，凤眸掠过她，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我就这么好看，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嗯。”
“……”
“谢虞欢。”
孟朝歌声音低沉喑哑。
“嗯？”
“她在皇陵，我明日要走。”
“嗯？”
“我母亲，孟姝窈。”
第552章所以你是要……囚禁我？
凤栖宫。
孟朝歌已经走了三日了。
谢虞欢在院子里练了剑便回了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翻看着翠隽为她找的书卷，翻来覆去就是看不进去。
三天都是如此。
那晚孟朝歌虽然对她说了孟姝窈是她母亲就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但仅仅几个字都足以震撼他了。
谢虞欢拧眉。
那就是说，孟朝歌体内流着的是段氏的血。
是先祖皇帝段牧尘的孩子。
凭先祖皇帝对孟姝窈的宠爱，孟朝歌怎么也应该是太子。
后来……
谢虞欢轻叹一声。
熙夜。我该怎么办呢？
想来孟朝歌是势必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翠隽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谢虞欢皱了皱眉尖。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虞欢淡淡开口。
“是……是……”
翠隽大口喘着粗气。
谢虞欢连忙起身，上前拍了拍她的背，低低道：“别着急。慢慢说。”
“是，是这样的。皇上，皇上禁了您的足，他说……您五日都不得离开这里。不对，不止您，还有凤栖宫的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凤栖宫。无论宫里宫外都不能有人进。”
“嗯？”
谢虞欢愣住了，不解的看着她。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谢虞欢皱眉。
怎么会这么突然，莫非宫里出了什么事？她应该也不曾犯错吧？
“我也不知道，是今日去给兰贵人送药的时候，路上刚好看到了王林公公，王总管就这样说的。等会儿圣旨就颁布了。”
“娘娘，而且，凤栖宫四周已经重兵围绕了。您就是想出去……恐怕也不行了。”
谢虞欢拧眉，眯了眯眸子。
“是皇上的旨意还是……太后的旨意？”无缘无故就禁了她的足，禁了凤栖宫所有人的足？
谢虞欢沉声道。
重兵把守？她是犯人吗？
谢虞欢冷笑。
“我也不知道。”
翠隽咬了咬下唇。
“是朕的旨意。”
清冷的男声传来，谢虞欢皱了皱眉。
只见一身明黄的段熙夜缓缓走进来。
“参见皇上。”
翠隽微微欠身。
“嗯。”
谢虞欢眯了眯双眸，“熙夜？你是不是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朝服就来了？”
“嗯。”
段熙夜点点头，勾唇轻笑。他双眸半眯，眸底清冷暗沉。
谢虞欢身子僵了僵，她总觉得……段熙夜的眼神变了。
不似从前的纯澈清明，倒多了几分暗沉幽深。
她不禁细细打量着他。
她记得，她从前，有一瞬间还觉得段熙夜和孟朝歌神似。
现在想想，也难怪。
说来，他们毕竟是叔侄。段熙夜还得叫孟朝歌一声“皇叔”呢。
“翠隽，你先下去吧，朕有些事要同欢姐儿说。”
“诺。”
翠隽欠了欠身。
“熙夜。翠隽已经出去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我希望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整个凤栖宫的人都被禁足了。”
谢虞欢扯了扯唇。
“欢姐儿，朕这样做是为你好。”
段熙夜淡淡道。
“嗯？”
谢虞欢微微挑眉。
“谢虞承成亲前一夜，孟朝歌来过凤栖宫。朕看到了。不光朕，还有……太后在凤栖宫四周布下的眼线。”
段熙夜声音渐冷。
“……”
谢虞欢攥紧手心，眸子沉了沉。
“熙夜，你想说什么？”
“欢姐儿，我只能这样做，才能保护你。你和孟朝歌已经被盯上了。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孟朝歌暂时知难而退。才能暂时保全你和孟朝歌，保全相府和将军府。你不要忘了，你身后有将军府，他身后有相府。”
段熙夜声音微沉，面色凝重。
“……”
谢虞欢抿唇不语。
“欢姐儿，不要为了一时虚无缥缈的情爱迷失了自己，将军府和相府几百条无辜的人命都在你手里。太后铁了心要找出你们……私通的所有证据。你要顾全大局啊。”
谢虞欢垂眸不语。
静默许久，她抬眼，目光暗沉的盯着他，“所以你是要……囚禁我？”
“我说过，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保全你。”
段熙夜上前一步，双手扣住她的双肩，淡淡道。
“况且，这不是囚禁。哪有人囚禁，只是五日啊。”
谢虞欢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而且，就算……不禁你的足。你平时也不喜欢出去啊。”
段熙夜轻笑。
“但为什么凤栖宫的所有人……而且你还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现在凤栖宫的所有人都很危险。欢姐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要是担心兰贵人，我让她们也都先住进凤栖宫。这样可以吗？”
段熙夜低声询问道。
“虽然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有用，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就算再无用，也能保护你。”
“……”
许久，谢虞欢道：“好。我相信你。”
谢虞欢弯了弯唇，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熙熙。”
段熙夜身子绷紧，他愣愣的看了谢虞欢许久，扯出一抹无力的假笑。
“欢姐儿，那……我先走了。”
谢虞欢点点头，轻笑出声。
“好。”
段熙夜微微转身，他攥紧手心，面色阴沉凝重，眸中一闪而过愧疚和阴鸷的情绪。
欢姐儿，谢谢你相信我，可是……对不起。
“……”
谢虞欢皱眉。
虽然这对她没什么影响，可是……
她总觉得不对劲，像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她又不清楚……
“娘娘，皇上说了什么？”
翠隽进来，微微皱眉。
“没什么。”
谢虞欢扯了扯唇，“翠隽，既然皇上不让咱们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那就听从从皇上的。”
“……是。”
段熙夜办事效率也是很快的，刚从凤栖宫离开，便命人带兰贵人和丝萝住进了凤栖宫。
……
崇政殿。
“皇上，凤栖宫的侍卫各个都是高手。不用担心了，咱们可以妥善准备，给娘娘一个惊喜了。”
王林恭敬开口。
惊喜么？
段熙夜冷笑，他知道……她不会“喜”。
“皇上，相府的人也都安排好了，一只鸽子都出不去。如若出去，杀无赦。”
王林道。
第553章她受的痛，要在她身上加倍还回来
“朕知道了。”
段熙夜淡淡开口。
很不巧，他发现了一件事。
现在在相府的“孟朝歌”并不是真正的孟朝歌。
他在相府附近有眼线，加上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真正的孟朝歌早就已经离开了。
他又派人秘密跟了孟朝歌许久，但那眼线被甩开了。
总之，他知道了，孟朝歌如今不在皇城。
嗯……多么好的机会啊。
至于孟朝歌会不会再回来，又有谁知道呢？
反正，他已经秘密将这件事传给了上官叙和一些想要杀死孟朝歌的人。
能回来是他命大，不能回来……那也是他的命。
段熙夜勾唇冷笑。
“给朕看好凤栖宫的任何一人，不，看好所有人，如果有人舌头长，直接割了喂狗。”
段熙夜淡淡开口，明明说着最狠最毒的话，却是一脸无辜，一脸平静。就好像那些狠毒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奴才知道了。”
王林咽了咽口水。
“王林，这件事……朕要做到万无一失。”
即便，她可能会恨他。
段熙夜攥紧手心，咬紧牙关。
“奴才明白。”
王林沉声道。
段熙夜目光暗沉盯着别处，眸色愈发幽深。
……
兴庆宫。
沁儿端着糕点进屋的时候，发现上官鸾已经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身边炭盆中的炭火已经熄灭了。
她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