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庭沉声冷若冰霜。
“宗庭,宫里人现在已经有动静了,如果再拖下去我们就不好收场了,现在这个时候,主子不在,无法主持大局,苍澜国一片混乱……江淮的那些兵力如今还正在训练中……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皇城,我们的处境极其危险。
上官叙已经不止怀疑主子与苍澜国的关系了,更甚是怀疑主子的……身世。
这个时候,我们的精力只能集中在江淮和苍澜国,以及找到主子……
我们必须要离开了,如果不马上离开,可能会拖累将军府和侯府,而且有可能会害了夫人。”
许伶抿唇,压低声音道。
“这……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离开,许伶,谁都可以离开,我不能离开。虽然主子如今下落不明,我也很想亲自去找她,但我现在不能走。
如今正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四面楚歌,我不能一走了之。”
宗庭咬牙切齿,愤恨道。
“可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已经被监视了……你不知道吗?上官叙已经在秘密调兵往皇城了,如若不走……你就真的永远都走不了了……”
许伶皱了皱眉尖,面色微沉。
“……”
宗庭无奈闭上双眼,继续开口,“许伶……就算我们如今保全自己,我也不能走,夫人还在皇城……就算主子不在了……”
“砰”的一声,房门忽然被打开。
宗庭和许伶脸色一变,正想开口斥责,却不想门外站着的是谢虞欢。
谢虞欢穿着一身宫装,发髻有些凌乱,脸色稍稍苍白了一些。
宗庭瞠目大惊,嘴唇轻颤,“夫,夫人。”
许伶也是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谢虞欢。
谢虞欢这个时候来,难道是……
“宗庭,宗庭。”
孟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面色凝重,“皇后……皇后娘娘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禀报……”
“你下去吧!”
宗庭看着姗姗来迟的孟才,淡淡开口。
孟才点点头,默默的看了一眼谢虞欢,便退下了。
不一会儿,宿离和灵越也赶了过来。
“夫人。”
两人道。
灵越看向宗庭,轻叹一声。
宗庭和许伶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谢虞欢还是知道了。
“呵。”
谢虞欢嗤笑一声,率先开口,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居然连我都骗!”
谢虞欢面色发狠,死死盯着宗庭,忽然上前一步,猛地揪紧宗庭的前襟。
“夫人。”
许伶,宿离,灵越脸色微变,惊道。
宗庭摇了摇头,哑声道。
“夫人,抱歉。”
谢虞欢轻笑一声,脸上尽是讥讽。
“为什么瞒着我?怕我冲动?”
谢虞欢松开他,后退一步,面色惨白。
“宗庭,半个月了……半个月了……”
谢虞欢失神道。
“他出事已经半个月了,可是你们还是没有找到他……”
谢虞欢喃喃自语,眸中泛着水雾。
“夫人……”
宗庭一脸愧疚,忽然单膝跪在谢虞欢面前。
随即,灵越三人也都跪了下来。
“夫人。”
“宗庭……去找他吧。”
谢虞欢面色惨白,她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夫人,属下不能走,属下答应过主子……”
“都不重要了。”
谢虞欢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
“宗庭。你记好,如果没有了孟朝歌,那就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半个月了。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
第618章风云(48)
“你去找他吧!把他平平安安的给我带回来。”
谢虞欢攥紧手心,声音喑哑。
“夫人,属下不能离开,属下一定要留在皇城保护您……如今皇城……”
“我求你。”
宗庭还未说完,谢虞欢便转过身,也像宗庭他们一样,单膝跪了下来。
“宗庭,我求求你了,你去找他吧。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把他带回来的。”
谢虞欢扯了扯唇。
“夫人,您快起来。”
宗庭脸色微变,迅速上前想要扶起她。
谢虞欢却冷冷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去找他,我就不起来。”
“夫人,您怎么可以向属下下跪呢。您快起来……许伶,宿离,灵越,你们快过来,把夫人扶起来……”
谢虞欢皱眉,“宗庭,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或者说……你其实想我死在这里……”
说罢,谢虞欢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
“夫人。”
四人瞠目大惊,脸色大变。
“……”
谢虞欢抿唇不语,目光清冷。
“去不去?”
她沉声道。
“……”
许伶看向宗庭。
宗庭垂眸,攥紧手心许久过后,咬牙切齿道:“去。”
“去!”
“……”
谢虞欢松了一口气。
“夫人,谢谢您。”
宗庭目光暗沉,声音清冷。
“……找到他。”
“我才要谢谢你。”
谢虞欢扯了扯唇,收起匕首,面色苍白。
“不,夫人这一切其实就是为了我们全身而退……对吗?”
宗庭垂眸,沉声道。
“……”
谢虞欢抿唇不语,“宗庭,我的要求不多,我只要他……活着回来见我。”
“……会的!一定会的。属下向您起誓,无论发生什么……属下一定会找到主子,带他回来见您。”
宗庭目光坚定,沉声道。
“我信你。”
谢虞欢扯了扯唇,眸光清冷。
……
听宗庭说,孟朝歌和荆楚,还有鬼刹在苍澜国遇难,更多的是遭到了苍云国的埋伏,更甚是……上官叙派去的人。
上官叙甚至开始派人查探二十多年前有关孟姝窈的事情了。
很快,就会知道孟朝歌的身份了。宗庭乃至整个相府、整个清风楼,还有将军府,侯府都已经被上官叙派人监视着了。
如今,皇城的天,真的变了……
宗庭他们收拾过东西后,是第二日一早就全部离开了。
离开的干干净净,偌大的相府只剩下孟才那些个下人了,大部分也都遣散离开了。
当晚,相府走水了,火势严峻,第二日一早,孟才身为管家,发现了宗庭的“尸首”,草草办了他的后事。
远离皇城被传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孟朝歌也没有出现。
谢晴云和宿尧还一直住在相府。
……
长乐宫。
上官叙起身,看完手中的信后,大笑出声。
“好,很好。”
上官叙勾唇冷笑,“这位苍云国的二皇子倒是帮了哀家不少呢。”
这苍云国的二皇子出现的倒真是时候,管他是敌是友,如今,能打压到孟朝歌,那就是友。
呵呵。
这下子,孟朝歌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上官叙勾唇,目光暗沉,死死攥着手中的信封。
她怎么也没想到,孟朝歌竟然是那个贱人的儿子。
那个贱人……当年那场火,竟然没有烧死她……还让她生下了孟朝歌这个孽种。
难怪……难怪孟朝歌第一次面圣的时候,她会觉得熟悉。难怪孟朝歌行为处事上她会觉得似曾相识。
原来……他是段牧尘和孟姝窈的儿子。
仔细想想,他和段牧尘长得还真像。
上官叙冷笑。
还好,她以后再也看不到孟朝歌了。
孟朝歌死了。
真好。
既然如此……
那就可以趁现在……下手了。
上官叙勾唇,眸色深沉。
……
凤栖宫。
“宿离,你有没有查到关于苍云国二皇子的消息?本宫记得……苍云国只有一位殿下,是王位继承人……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二皇子?”
谢虞欢抬眼看着宿离,目光沉沉。
“……”
宿离摇摇头,沉声道,“属下还是没有查到。只是听说,这位苍云国的二皇子是苍云国国主遗落在外的儿子,去年才找到的,苍云国国主很信任,很宠爱这个儿子……再多就没有了。”
“……”
谢虞欢抿唇。
“遗落在外的儿子?”
她皱了皱眉尖。
“嗯。”
谢虞欢扯了扯唇,目光沉沉。
“宿离,灵越,宗庭或许伶……有没有人送信回来?”
谢虞欢目光清冷,失神道。
“……”
二人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谢虞欢眸子黯了黯,脸上是掩不住的失魂落魄。
“……”
宗庭也走了那么几日了,可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站在窗前,紧紧攥着手心,天色暗沉,她的心情也阴霾万分。
“夫人,您勿要多心,主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这些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否则……主子回来,会心疼的。”
宿离沉声道。
“……”
谢虞欢摇摇头,“可是他不回来……我根本就没有心思用膳,歇息。”
“……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他说过,会平安回来见我的。”
“可是,他食言了……就算他回来了,他也受了伤。更何况,他如今……下落不明。”
谢虞欢勾唇,唇边尽是嘲弄讥讽。
“夫人……”
“你们先下去吧。”
谢虞欢轻叹一声,目光暗沉。
“……是。”
待宿离二人离开后,谢虞欢来到内室,将放在柜子里的小箱子拿出来,然后打开。
入眼的即是七年前的那个盖头。
谢虞欢抬手拿起来,放在心口的位置,轻轻抚摸,眸色幽深。
孟朝歌。
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会平安回来见我,可是现在呢?
孟朝歌,你说回来后会给我一个身份,就是要娶我吗?
如果是的话,我可不可以……继续用这个红盖头?
孟朝歌。
你是不是藏起来了,故意躲着我们,好迷惑那些人?对吧。
你快些回来吧,我想你了。
第619章风云(49)
侯府和将军府被彻查来的太突然了。
当夜,谢虞欢早早的便睡了,因为她一直在等孟朝歌的消息,终于撑不住了,病倒了,喝了药就立即入睡了。
那一晚,皇城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将军府。
杜天弘带兵去的时候谢郢正在院子里练剑。
好不肆意,好不潇洒。
“谢郢,通敌叛国,私下里多与苍澜国和苍云国交好,暗中操练将士,更甚是和定安侯罗阳串通一气,派人扰乱边疆,以此来引起边疆百姓的噪乱。再者,联合定安侯罗阳以及苍澜国国主,谋害当年身负皇嗣的夫人,辜负了先祖皇帝对你们的信任,这些种种……你可知罪?”
杜天弘冷笑,目光暗沉幽深,声音冷若冰霜。
他的身后,是上官叙派给他的一众侍卫。
上官叙说过,如有反抗,就地处决。
杀无赦。
“……”
谢郢练剑还未结束。
招招致命。
直逼杜天弘。
当剑锋抵到他颈前的时候,杜天弘脸色大变,目光暗沉。
“谢郢……你……竟然敢!来人……”
说罢,杜天弘身后的士兵们纷纷拔剑,目光倨傲冷漠。
“开个玩笑罢了。你自己不知道换个地方站,碍着事了又来怪我……呵。”
谢郢嗤笑一声,收起了剑,将剑递给了秦良。
秦良接过剑,然后掏出帕子为谢郢擦汗。
擦完汗后,谢郢瞥了一眼杜天弘,眸色渐深,淡淡开口,“秦良,去。为杜尚书准备一桌酒席,同僚这么多年,我与杜尚书似乎还未一同用过晚膳。顺便告诉承儿,就说他杜伯父来了,出来陪酒。”
“是。”
秦良颔首,淡淡应道。
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杜天弘抬手拒绝着他,声音冷酷。
“不必了。本官来此,并非为了吃你们将军府一顿饭。”
杜天弘冷笑,斜睨着谢郢,继续开口,“谢郢,同僚这么多年,本官如今才知道,你和定安侯竟然就是害了那位夫人的凶手……想当年,先祖皇帝那般信任你们,呵呵。
喂不熟的白眼狼。谢郢,你与定安侯罗阳密谋这么久,甚至勾结孟朝歌,如今事情败露,孟朝歌生死不明,你们没了倚靠,谁都护不了你们。
皇后娘娘?她估计自身也难保了。毕竟咱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最后一程,无论如何,也会好好送你的。
到时候,定安侯和你会做个伴。黄泉路上,你也不孤单了。”
杜天弘勾唇冷笑,眼底尽是嘲弄讥讽。
“……”
谢郢眯了眯眸子,抬眼看向秦良,淡淡开口,“秦良。去准备。”
“是。”
秦良拾步离开。
“等等。”
谢郢眸子沉了沉,继续道,“叮嘱夫人,好好歇息,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是。”
“谢郢,你什么意思!!!!!”
杜天弘面色阴沉,目光暗沉。
“进来坐,我们同僚这么多年,还没有好好说过话,进来吧,我有事问你。”
谢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径直往里走去。
杜天弘攥紧拳心,死死盯着谢郢,他微微转身,沉声道,“你们给我告诉外面的侍卫,死守在将军府外,谁也不能出去,谁也不能进来。谁若抗旨,杀无赦。”
“诺!”
杜天弘冷哼一声,往里走去。
……
书房。
秦良说完,谢虞承抿了抿唇,眸色渐深。
“秦伯,我知道了。”
谢虞承沉声道。
“大少爷,少夫人她……”
秦良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开口,目光暗沉。
“她在安王府,应该会很安全。秦良……将军府的下人们……”
谢虞承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尖,沉沉道。
“大少爷,将军前几日都已经安排了过了,卖身契也都还给他们了……将军早就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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