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的出身和经历是一样的，而在我们几个里，你是最让人羡慕的。从小有那么多人宠着你，爱着你，最初的时候，我是嫉妒的。
因为我发现，你是我们都想成为的人。我对你，是有感激之情，是因为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我一把。
后来，对你的感情变了，从喜欢到爱，可我同谢晴云之间，从来都只是最单纯的相互喜欢，相互依赖，相互利用。
你说我利用你？可是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我没有害你身边的人，没有利用你得到什么，所以，这根本不算利用。
欢姐儿，你不稀罕我的喜欢也没有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段熙夜将袖箭扒出来，带血的袖箭被他扔在地上，他没有给自己包扎，只是看着谢虞欢，“欢姐儿，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彻底完了。起初，我是想用睿睿来骗取你的最后一丝情感。所以，他自懂事起，我就给他看你的画像，不抱他，不跟她亲近，告诉他你是多么好，多么好，让他对你产生幻想，依恋……
然后把他送到你身边……可是啊，欢姐儿，我偷偷进宫看过了，他跟在你和孟朝歌身边才是最快乐的，我这么冷血，精于算计的人实在不配拥有什么。
我放弃了。几个月前，我放弃了你，现在，我也要放弃他了。”
段熙夜扯了扯唇，满目疮痍。
“……你什么意思？”
谢虞欢脸色微变，不解的他。
“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累了，困了。”
段熙夜轻笑着，脸色愈发惨白了。
“……”
谢虞欢抿唇不语，沉默许久后淡淡开口，“睿睿，原本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笑笑有的，他一样不会缺。
这就是我今日来见你的原因。我会待他视如己出。”
谢虞欢扯了扯唇，面色平静。
“……我自然知道的。你这样子说，不过就是为了让我彻底和睿睿断绝往来。可是，欢姐儿，等大长大，你要怎么告诉他，他的身份？
孟朝歌那个皇位原本是他的，他的爹是个无能的皇帝，他只是一个贵人的孩子，他亲生母亲又早早被害死了，因为欢姐儿你死的。
所以……欢姐儿，你打算怎么淑女？”
段熙夜勾唇，眼眶微红。
“……”
谢虞欢默然不语，睿睿和段熙夜毕竟相处了几年了，而且睿睿现在已经懂事了，很聪明，能分辨出别人说的是真是假。
“欢姐儿……睿睿长得跟我小时候很像，你以后看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段熙夜自顾自的问着。
“会的吧。”
他扯了扯唇，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把睿睿放在她身边。
“欢姐儿，你养了太多的狼，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再受伤，我……”
“爹爹，爹爹，娘亲～”
外面忽然想起了睿睿稚嫩的声音。
谢虞欢脸色微变，睿睿怎么来了。
她正想着，一个不留神竟然被段熙夜挟持了。
段熙夜手上还沾染着他身上流着的血，他惨白着脸，嘴边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娘亲，爹爹～”
房门被段熙夜打开了。
段熙夜手中拿着谢虞欢的袖箭，他那箭矢抵在她的脖颈处，白皙的脖颈沾了些许他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娘亲……”
睿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大变，他身后的孟朝歌皱了皱眉尖，手心蓦地一紧。
“小鬼，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段熙夜抬眼看向睿睿，冷声道，眼底一片阴霾。
“爹爹，你疯了吗，她是娘亲，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你为什么……
为什么呀？”
睿睿红着眼说道，声音沙哑。
“为什么？”
段熙夜冷笑，眯了眯眸子，挑眉，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爹爹啊。”
谢虞欢微愣。
“……你骗人！你是我爹爹，你就是爹爹。”
睿睿吸了吸鼻子，小拳头紧紧的攥着。
“我还是我，可我不是你的爹爹。你爹是孟朝歌，你娘是谢虞欢，你只是我偷来的孩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从来不抱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因为你不是我的儿子。
我骗你，就是为了把你娘引过来，威胁你爹罢了。”
段熙夜面色平静，悠然开口。
“你胡说！”
睿睿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他，“我不信，我不信。”
他摇了摇头，泪流满面。
孟朝歌见状，蓦地上前抱住了睿睿，“……他说的是真的，当时你娘生了你，他把你偷走了，我也是才知道的。”
他环住睿睿小小的身子，哑声道。
“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睿睿猛地推开孟朝歌，想要上前几步，可还没走过来，段熙夜便将抵在谢虞欢脖颈处的袖箭朝睿睿扔了过去。
睿睿看着那柄箭朝他丢了过来，他顿时愣住了。
“睿睿！”
谢虞欢惊呼。
下一刻，她就看到孟朝歌迅速上前抱住了睿睿，躲开了袖箭，可袖箭还是擦破了他的衣裳，很快便见了血。
谢虞欢见睿睿没事，才松了口气。
正好，段熙夜将她推开了。
谢虞欢踉跄的跑到孟朝歌身边，睿睿早就吓呆了，不停的哭着。
又是恨段熙夜又是心疼孟朝歌的。
“娘，娘亲……流血了，他流血了……”
睿睿抽动着肩膀，哭的让人心疼。
“睿睿，……爹爹没事。”
谢虞欢不停的安抚着痛哭的睿睿。
“娘亲，他……他真的是我爹爹吗？”
睿睿吸着鼻子，视线在孟朝歌和段熙夜之间不停的转着。
“是，他是你爹爹，你是我们的孩子，从小就被人偷走的孩子。”
谢虞欢将睿睿抱在怀里，心疼的看着他。
“……”
孟朝歌神情复杂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段熙夜，然后将谢虞欢和睿睿都搂在怀里。
“睿睿，不许哭了，你是我的儿子，不许哭！”
孟朝歌沉声道。
虽然从孙子变成儿子了……
也能勉强接受。
“噗。”
段熙夜喉咙一热，蓦地攥紧手心，他看着抱在一起的三人，唇角微扬。
真像一家人啊……
这样。
他的孩子也有爹也有娘了。不会再像他一样从小没有酿，爹爹也不疼爱了。
他相信，孟朝歌和谢虞欢会对他很好的。
而且，外公，还有那个他还从未见过的表哥连景年……都会照顾好她的。
他的孩子不会再过的像他那样了。
其实，他还是在谢虞欢心里有一席之地的，因为睿睿。
以后，她只要一看见睿睿，她就能想起她段熙夜，想起曾经有个人总是缠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欢姐儿”。
他没有输。
“……”
段熙夜露出了欣慰的笑，紧接着，“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唇边不住的溢着黑血。
灵陵和灵雀蓦地看向他。
“夫人，主子，他……”
谢虞欢扭头看着段熙夜，面色平静。
“爹爹……不对，坏人！”
睿睿看向段熙夜。
“谢虞欢，我在你来之前就服下了毒药，算好了时间。
我有……最后一个请求，我想再听你……叫我一声‘熙熙’，好不好？咳……咳……咳咳。”
段熙夜不停的吐着血，痛的蜷缩着身子。
他用自己炼的毒药送自己离开。
果然是“胭脂红”……很痛，很痛。
他想起谢虞欢朝他伸手的时候，她的一个笑容，一颦一动都让他痴迷。
“原来你就是段熙夜皇子啊。”
“姐……姐姐。谢谢你救我。”
“皇子，你别担心，有我谢虞欢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小女孩拍了拍心口，骄傲恣意。
“姐姐，我……我有名字。”
彼时，他还是个说话会脸红的小孩子。
“我知道！你叫段熙夜，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弟弟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好。”
“我可以叫你‘欢姐儿’吗？”
“可以！那我叫你‘熙熙’吧！”
“嗯。”
女孩儿和男孩儿相视一笑，岁月静好。
“欢姐儿……”
段熙夜呢喃出声，身子疼得愈发厉害了。
“噗……咳咳……”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好想再看一眼他的欢姐儿，可是……没有机会了。
欢姐儿，我也给自己种了情人花的毒，我也要忘记你……
他最终也没有听到她的那句“熙熙”。
谢虞欢静静的看着段熙夜，面色如常，孟朝歌却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谢虞欢缓缓走上去，摘去了他的面具，面具下也是一张触目惊心的脸。
难怪他一直带着面具，她在药王谷的时候，他就一直带着面具。
从不摘下。
其实他说是不喜欢睿睿，不愿意抱睿睿，也只是说说而已。
为了救睿睿，他置身火场，大半张脸都烧伤了。
原来睿睿头上淡淡的疤痕也是因为凤栖宫的那场火。
“……”
谢虞欢小心翼翼的替他带上。
下辈子别做白眼狼了。
赫连夜。
段熙夜。
熙夜。
熙熙。
……
“娘亲……爹，爹爹。”
睿睿看着谢虞欢给孟朝歌包扎，又心疼又生气的，有些自责。
他还是有些畏惧孟朝歌的。他很喜欢孟朝歌抱他，但没想到……
“对不起……爹爹。”
睿睿小声说着。
谢虞欢勾唇，揉了揉他的脑袋，“睿睿，他是你爹，救你是应该的。”
虽然她也很心疼孟朝歌，不想他受任何伤，可是……没办法，苦肉计嘛！
这笔账，晚上回去再跟他算！
谢虞欢暗自咬牙瞪着孟朝歌，孟朝歌勾唇，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不顾睿睿在场，吻了吻她的额头，“下次不会了，别生我气了，谢虞欢。”
“哼！民女哪儿敢生皇上的气！”
她冷冷开口。
“夫人，为夫错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她的红唇，就想往上蹭，却被睿睿止住了。
“你～不许欺负娘亲！”
“……这不叫欺负，是疼爱，不信你问你娘亲。”
孟朝歌挑了挑眉，趁谢虞欢不注意摸了她一把。
“睿睿，你爹爹他欺负娘亲。”
她咬牙。
第802章凤、宁、玦。——这三个字最好看
马车快到皇宫的时候睿睿躺在谢虞欢怀里睡着了。
孟朝歌也点了他的睡穴。
“孟朝歌。”
谢虞欢扯了扯唇，一脸无奈的看向他，“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跟笑笑说啊？你又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我怕……如果没有做好这件事，睿睿会怪我们的。”
谢虞欢扯了扯唇，脸色有些难看。
孟朝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眸色幽深暗沉，“放心，不会有事的。
没人敢说什么的。也不会有人敢议论。”
孟朝歌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将她揽入怀中。
“可是……那么多张嘴，一传十，十传百，我怕流言蜚语伤害到孩子们。”
谢虞欢努了努嘴，微微抬眼，将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
“谢虞欢，别担心。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没办法替他们承担什么。”
孟朝歌勾唇，低声开口。
“是啊。”
谢虞欢长叹一声，目光暗沉，“真好，一切都结束了。”
她缓缓闭上双眼，吸了吸鼻子，“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们一定能好好的，长长久久，恩恩爱爱。是不是？”
她弯了弯唇，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多年以后，她和孟朝歌白发苍苍的模样，还有……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是啊。”
孟朝歌勾唇，轻笑了一声，又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薄唇落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生生世世不分开。”
“……哪有生生世世，骗人！说不定过几年，我老了，容颜不再，而你，你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上身边美女如云，早就把我丢到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别说生生世世了，一辈子都过不下去了！”
谢虞欢冷哼一声，目光平静，她挑了挑眉，伸手掐着孟朝歌的脸。
“谢虞欢！”
孟朝歌黑脸，面色铁青，狠狠瞪着她。
“以后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信不信……”
忽然，孟朝歌顿了顿，抬眼看向谢虞欢。
“谢虞欢，你不觉得马车里也是个增加感情的好地方吗？”
孟朝歌挑了挑眉，戏谑的瞥着她。
谢虞欢原本没听明白，结果看到孟朝歌的眼神一变，她就知道孟朝歌这么说绝对没有好事。
“……孟朝歌！你别太过分了！无耻下流……”
谢虞欢狠狠瞪着他，狠狠捶了他一下。
“放心，以后总要尝试一下的。”
他勾唇，手背到她身后，轻轻捏了一把。
谢虞欢浑身颤栗着，紧绷绷的。
“孟朝歌！”
“叫夫君！”
“你不还叫我谢虞欢？”
“以后叫你孟夫人！”
……
长生殿。
笑笑睡醒了以后找不到谢虞欢也没有找到孟朝歌，而且睿睿也不见了，她以为他们带着睿睿离开了，不要她了，哭了大半天，宸宸怎么哄都不行。
“别哭了，笑笑……”
宸宸一边说，一边用袖子给她擦着眼泪。
“爹爹和良都不要我了，他们带着野孩子私奔了。”
笑笑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哭着说。
“……”
宸宸嘴角微抽。
“笑笑，你别哭了！他们没有私奔，私奔也不是这么用的，要真的私奔可，肯定一个孩子也不带。”
宸宸有些手忙脚乱，就算他拿自己威胁笑笑，也没用了。
“小……小……”
笑笑肩膀抽着，话都说不囫囵了。
“爹爹和良不要我了，我，我也不要他们了，我们也私奔吧！”
笑笑攥紧小拳头，吸了吸鼻子。
“……想都别想！”
宸宸扫了她一眼，看她鼻涕眼泪到处都是，带着些许嫌弃。
“小公主，快别哭了，娘娘和皇上回来了。”
连意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笑笑哭的却更厉害了，还坐在了地上。
“哇～”
“……”
“笑笑，笑笑在哭。”
刚走到门口的谢虞欢听到笑笑的哭声，心揪紧了，连忙松开了孟朝歌的手，迅速跑了进去。
“爹爹，是笑笑妹妹哭了吗？我们也赶快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