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屑老板就回老家结婚[综漫]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2 / 2)

银发少年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转头冲进房间拿了刀又冲出去,“阿薰说别去……”锦织咬了哥哥一口才又冒出半句,很快再次被捂了个严实。她母亲当头抽了几耳光:“蠢死你!武士家的小少爷有什么不好,再清贫嫁过去也饿不着累不着,要你这么坏自己的事儿!”

女孩子眼泪顺着脸颊淌:“亏心啊,不亏心吗?踩着别人骨头活着也不嫌扎脚!”

“扎脚也得是你还活着才知道扎得慌,命都没了,你还怕扎脚?”母亲又照头死命拍了她两下:“我不管别人的女儿活不活得,我只管你要好生活着。”

……

牛车碾在青石板上咕噜噜往前走,藩主听了使者的话很是期待这位能以“薰陆”为名的少女,专门派了带着西洋□□的队伍前来接人,一路撒着米向府城方向走,引了不少贫人坠在后面一边捡一边磕头道谢。镇中不少有头脸的人也跟了来看热闹,纷纷点头恭维藩主豪爽仁善。

近藤家送亲的人走在队伍最后面,防着被硬塞进牛车的少女万一逃跑——本意是想悄悄的把人送走,谁知道藩主年龄越大越好排场,这下可好,镇上都知道近藤家今天送了人往府城去。

从被关进屋子开始阿薰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管家婆婆和其他下人也就忘了堵住她的嘴,眼下只需要专心解开手腕上的棉布绳子。

她透过纱帘缝隙向外看,牛车正慢悠悠驶过一处石桥,深涧下传来潺潺流水声。

少女挣脱手上绳索,又将其他绳子解开。一把扯下角隐扔掉,散着头发脚下发力撞开窗子落在地面踉跄两步又撞在石桥上歪歪扭扭抱着栏杆爬上石柱,看样子是要从桥上跳下去。

谁也没想到数日都安安静静似乎早就认命了的娇小女孩发起狠能有这么一股蛮劲,她站在石柱上,谁也不敢轻易上前,生怕这向后一翻落入深涧,他们回去了都得被藩主活活打死。

“阿薰姑娘,阿薰姑娘,去府城伺候藩主大人是好事!死不得,你这样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是了,这个年月,迷信的说法是女子连死都不能随意死,自杀姿势不对直接影响死后上天国还是下地狱。

山间清风吹起宽大的袖笼和衣摆,阿薰正打算跳下去逃遁,更远些的山道上绿衣少年推开堵着路捡米的人追了上来。

她站在桥栏杆上,一身白色纯洁无垢,背后是一片如血红枫下的幽碧深涧。

“阿薰!别站在那里,那边危险!”他越赶越近,为首的护卫长意识到了什么,抬手下令取出□□,少年回手抽刀挥下,越过人墙冲到桥栏边,等他站定护卫们手中的□□才断做两截落于地面。

众人哗然。

阿薰站在石柱上,衣袖被山风吹得散乱,露出裙摆下光着的赤足。

身前是牛车和手持□□的藩主护卫,身后是冰凉刺骨的涧水,银发青衫的少年被拦在一步之遥。她知道这个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再无其他,不像那些看客们,看得不过一场热闹。

无论如何也不许任何人碰他分毫,他是唯一底线。

——自从送走锦织阿薰就在计划该如何跑路。

跑不是问题,她什么时候都能跑,还能跑的潇洒顺便再给近藤家放把火。然而如今牵扯到了藩主,还有到锦织一家的性命和阿吉的声誉……

如果她就这么不管不顾求了阿吉带她逃去东京府,自然最是省力。然而后面跟来的烂摊子才是棘手,时人重名,名声不好便折了大半未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他蒙上诱拐女子的恶名,更不能只顾自己行事莽撞。

想要破局,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令近藤夫妇千夫所指身败名裂,而她也必须“死”——这样一来阿吉是受害者,舆论只会同情他,诸多溢美之词将会纷至沓来,而碍于众口悠悠近藤夫妇也不敢再对锦织动手。

想到六十多岁的藩主她就从心底翻上来一阵阵恶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玉石俱焚赌一把。若是能在落水后顺利生还,上了岸等风波平息,到时自己花钱买张票去东京府寻人不就是了?

大难不死,还能怪她没死?

至于万一没能再活着从水里出来……那就不出来!

万万没料到他竟追了出来,更没料到藩主家派了□□队接人。

锦织没有把话传到吗?

但是眼下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她继续依照计划迎着风面对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贫人乡老掩面边哭边诉:“近藤家主私吞亡父财物在先,一女两嫁在后,无良无信,无义无耻,不足相交。羞耻至极,无颜见人!愿托山林草木自证清白,所言无虚,否则死后必下阿鼻地狱!”

“阿薰回来。”

少年想上前先将她从石柱上带下来,藩主护卫却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反应极快,枪声响后没能完全躲开的衣袖上渗出血迹。

不仅围观的平民,连中津乡老也跟着哗然。

福泽谕吉是藩士幼子,不是庶人,藩主也不能无缘无故打死他。

护卫果然不敢继续开枪,只用乌黑枪口指着威胁:“退开!”

少年倔得很,哪里肯退。

守卫又说了第二遍:“退开,不然就开枪!”

他仍旧不肯移动,站在石柱上的白衣少女左右看了一圈,果断后退一步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这下接人的送亲的围观的都傻了。

都以为她只是嘴硬吓唬人,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容易早就没人怕了,谁能想到少女竟然就这么闷头跳了下去。

被隔在不远处的银发少年冲上前去弯腰想要拉住她,指尖碰触到一片雪白的柔软,终差半分。山风吹起少女游丝般的黑发,衬着翻飞的白色衣裙。谁也没看见她黑玉样的瞳仁瞬间变得鲜红,人影越来越小,也许涧水太深,很久也没有声音传上来。

乡里名士留下的孤女,一向素有孝顺名声的姑娘,说没就没有了,出了这种事整个镇子脸上都不光彩。

“还不赶紧喊上青壮下去找!”

前来观礼的士绅乡老们“嗐”了一声转身就走,走前还要冲近藤家来送的队伍啐口吐沫,不论真假都耻于与这样的人为伍。就连那些追着捡米的贫人也把捡了的米扔在近藤家人的脸上——吃了都嫌恶心晦气!

他家早上送亲可没说送的是哪个女儿——藩主派来接人的队伍太过高调,想要偷偷摸摸把人送走的计划没开始就宣告破产。

近藤藩士彻底完了,逼死亡友孤女,无信无义一块烂泥,谁也不愿被他连累。

关在院子里虐待养女自然无人去管闲事,但把一个小姑娘逼得拿命自证清白跳了河,这就必须有所表示。近藤太糊涂,竟然还敢一女嫁两家,当真不要脸。

近藤藩士和夫人早先在家里计划着先瞒天过海将人送去给藩主,木已成舟尽可将锅甩出去——他们也是不得已啊,主君有命,为人臣子的又能怎么样呢?

结果先是藩主把排场搞得那么大事情根本捂不住,紧接着又叫阿薰这样一闹,藩主肯定恼羞成怒,想要捞个“不得已”的说法?想都别想!

他们倒是想硬着头皮依计强辩许给福泽家小少爷的是另一个养女锦织,立刻就有当初作见证却被他们打了脸的乡老站出来问——那跳了河的阿薰拿得出人证物证,还狠得下心肠赌命,你近藤又能拿什么来证明清白呢?

近藤家无奈,只得又花了重金去求福泽夫人想让福泽家吃下这个亏。只要他家认下锦织,至少一女许嫁两家这种事就无从谈起,多少还能补救补救。

福泽家主早早亡故,如今支撑门户的长子继续在大阪藏屋敷做账房,少不得需要人扶持,近藤夫人就拿这一点来劝福泽夫人:“人已经没了,好歹留些脸面,将来必然多多帮着大公子给藩主做事。”又说“咱们两家这般唬了藩主,只怕大人降罪,我们倒无所谓可以去靠我娘家过活,贵府怎么办?府上还有位小姐未嫁吧?”

福泽夫人叫她吓住,拿不了主意就去看大儿子。大公子一听这里又有藩主大人的干系,脑子顿时糊做一片浆糊,智商掉得不能看,当场傻住不知所措。

近藤夫人一见有戏便还想再劝,张开嘴没来得及出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晃过神福泽家的大门就在面前关严。不等她反应过来,门板再次拉开,只看得清一身青衫,兜头又是一堆东西被扔出来满地都是。门里头只有个稍显年轻的声音冷冷响起:“滚。”

第15章

从桥边归来就不肯见人的福泽小少爷从内室出来拎起近藤夫人连人带东西都给扔了出去,他哥哥这才缓过来指着弟弟就骂:“你怎么能和藩主大人要这个强,不过是个女人,又极有眼色自行了断没有玷辱门楣,你竟然还揪着不放,还想怎样?近藤夫人已经上门道歉求饶,难道你要为了个死了的女人为难长辈!”

这话说得连福泽夫人都觉得大儿子是不是脑子残了,但她顺从儿子也早就顺成习惯,只看着他表情不虞,终究没有反驳。她见两个儿子互不相让就只能先去劝小儿子:“横竖阿薰人没了,你也不能就不肯娶妻。锦织也很好啊,虽说是贫人家的女儿,手巧勤快不下阿薰,面相也好生养,没什么可讨厌的。近藤夫人道了歉,也陪了礼,阿薰脸面上已经有光了。现在谁都知道她受了冤屈,乡老们也说会为她主持公道,作为女子,求的不就是这个?”

“倒是你,为了别人的错处就对兄长不敬,不大合适,叫你师父听去要罚你哩!”

银发少年会和兄长争吵,却不会忤逆母亲,只能甩手回了房间关门不理人,福泽夫人这才转身数落大儿子:“你弟弟才失了心上人,你就不能说话过过脑子?”

两个儿子各自回房生气,福泽夫人这才开了门请还在外面站着的近藤夫人离去。她性子柔弱是不假,可也不愿让人拿自己儿子的花边新闻做谈资。

近藤夫人求了许久,福泽夫人到底也没收她送来的礼物,而是让人原样带了回去。见她悻悻离开后又觉得或许可以抽空去锦织家看看,这女孩淳朴厚道颇有勇义之风,不是不能娶回来。

还是那句话,难道阿薰没了小儿子就不娶妻了不成?儿子不喜欢就不必让她跟去东京府,留在家里陪着她做工养家也很好啊。

再退数步,就算不要锦织,也还有其他好女孩。小儿子眼看得名师指点前途不可限量,多少人家都想和她聊一聊哩。就是阿吉这孩子性格古怪倔强,他自己不点头,谁同意都不算数。

——锦织家里因为没看住女儿叫她跑出去传话坏了近藤大人家的事,一连数天阖家都缩在屋里惶惶不可终日。好不容易消息传来,那名叫阿薰的女孩子出事当天就跳了河,直到现在也没寻回来,可见真是死了。锦织母亲呼出一口长气:“好了,阿薰没了,你才能出头。这么大的事必然闹开,乡老士绅们都看着,近藤老爷也不敢对咱们家怎么样,只可惜也不能再去做工赚钱。但和福泽家的婚约决不能松口,再换一家可就遇不上这么好的了。”

她这里满心为女儿盘算,另一头福泽家的小少爷却死活不肯认,哪怕兄长拔刀母亲哭泣也只是沉默不语。不论锦织还是其他人,要他点头,万万不能。福泽夫人见劝不动儿子,无奈之下只得请了族中老者以及邻里都来劝,又拿小女儿的婚嫁出来说他:“你哥哥迟迟寻不到合适的才将你们耽误到现在,你又是这样,难道要把你妹妹拖得老死在家里?阿薰可怜,我的女儿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哭也哭了,吵也吵了,一副软磨硬泡非得儿子低头的架势。

逼得急了福泽少爷干脆后半夜翻墙从家里逃出去找他老师,同样听说这事被气得胸口疼的夏目漱石一听,带了弟子径直离开这片穷乡僻壤。不愿意再被哪位“故旧”拦着劝解,他便先带了弟子往更偏远的本州岛西南部去,打算再折返过来乘船回关东。

“世人蒙昧,皆因未得启蒙之故。这等欺凌孤女之事不摆在眼前便当做未曾发生,愚昧至极,无耻至极。”夏目先生感叹一句摇头不语。这只不过一地一景而已,阿薰还是士族之女尚且落得如此,普通人家的女儿命运只怕更甚于此十倍百倍。

福泽谕吉这一走,近藤家失了苦主,求饶无门,顿时麻了爪不知该如何是好。

府城大阪那边的藩主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能得着美人不说还平白多了个依势强抢士人妻子的恶名。一腔火气无处可发,尽数烧在近藤藩士头上,没过几个月就弄得他家树倒猢狲散无可立足之地,自己也没落得好处,一气之下半夜喉咙里咕哝两声,第二天早上下人进房间一看竟然瘫了。近藤夫妻两个顿时更难过,还真应了前言去近藤夫人的娘家寄居,连番遭人白眼不说还被亲戚邻里避之唯恐不及,活得比死了还狼狈。大小姐倒是运气好赶在此前就嫁了出去避祸,然而娘家失势丈夫不事生产,自己又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日子苦得很。

锦织家里开始还打着算盘硬把女儿嫁入武士之家讨得些好处,来回拉扯着去到别人家门口闹了几回也没成,折腾的四邻都以为这又是不晓得哪一出。

谁知福泽少爷倔强至此——这人跟着老师一走就是三十年,养家银钱月月不落越来越多,但就是横竖不见人影。兄长娶妻也好,妹妹嫁人也好,就好像家里没有他这个人一样从不露面。后来也就福泽夫人去世,他才回来一趟给母亲送丧,棺木入土法事做完,其余人事一概不闻不问转头就走。

邻里好奇他跟着先生去了东京府都做些什么,逢人便问。关东关西隔了那么远,打听来打听去也只隐约听说他留在斋藤藩士生前做过知事的港口了,做什么不知道,想要再问却又没人肯细说。乡里闲人唏嘘几句,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想起还有这样一件旧闻。

锦织母亲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哭了不知道多少场,哭到哭不出来。福泽少爷一走了之死活不肯承认,别人也不敢上门求娶锦织,好好一个女儿养这么大嫁不出去,就这么白白留在家里吃粮食。丈夫和儿子都嫌她当初贪心事多,还不如闷不吭声假装忘了这么一出偷偷将锦织嫁出去算了,如今闹得人尽皆知,又没脸又赔钱。

她心里憋闷无处倾诉,只能对着女儿哭诉命苦。总这么唉声叹气听得多了锦织也受不了,留在家里又总挨父亲和兄弟们的拳脚和白眼,嫂子说话更是阴阳怪气,一气之下索性跟家里彻底断了关系独身出户寻找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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