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风平浪静,刀刃触及范围内所有黑红色的暴风都被彻底抹除,除了漏出去几道推倒了京极屋的几间屋子,再没有任何损失。
濒死一击不过如此,已然无法说话的上弦六兄妹两个只能互相对视。也许正通过眼神骂着彼此,也许已经和好,没过一会儿就一起化作灰烬被夜风搅在一块儿,再也没有办法分开。
五位柱垂手目送对手赶赴黄泉,心里也说不来是什么滋味——所谓上弦,倒也就这么倒了。
三位夫人已经带着隐部队将伤员和遇难者一一安排妥当,吉原这种地方是由政府在幕后支持着的产业,鬼杀队也不好介入太多,最好是趁着无人注意纷纷变装向外撤。
至于正儿八经被“卖”进来的倒霉蛋——阿薰直接变成三花猫被霞柱抢走抱着,忍做了小少爷打扮,大家都穿了男装在门卫炯炯有神的目光下走出这片歌舞升平之处。
至于京极屋和时任屋妈妈桑的损失……就一起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呗。
回到藤下家,温泉修养还剩最后一天。阿薰派了金子先回去送报告,自己则彻底懒成一张猫饼泡在单独的小木盆里,也不怕猫毛飘得四处都是,昏昏欲睡地享受烫得喵皮肉松软的温泉。
吃了温泉蛋温泉馒头温泉拉面温泉料理,花街事件也已经彻底落下帷幕。“蕨姬”成了抽足的花魁之一,只不过路上的同伴不是情人而是兄长,目的地直通黄泉之畔。
宇髓天元因为要送夫人们回家,笑着打了个招呼就提前离队,剩下四人一起回到本部。上六伏诛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连主公也没想到明明是让他们去修养的竟然还能撞上上弦……
这是什么运气?
柱合会议上大家讨论了这次偶然事件背后的必然性,纷纷表示今后巡查也会多注意一些类似的声色犬马之地。往往正是这种地方人生疾苦尤甚,说不定鬼舞
辻无惨就是抓住这一点利用了那些心有不甘受尽折磨的濒死之人。
说到上弦六里的妹妹堕姬,阿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偏激。如果当初把我从涧水里捞上来的不是鬼杀队而是鬼舞辻无惨,大约我也会忍不住诱惑任由自己在仇恨中堕落。”
鬼王着实令人憎恶,但这残酷的世道,不也是硬生生将人逼成鬼的帮凶么?
产屋敷耀哉笑着拍了拍手:“我相信阿薰和那些鬼是不一样的。比如你会因为与他们共感而遗憾进而同情怜悯,但鬼却不会。我相信世道总会慢慢变好,就像我们甘愿隐入夜幕与鬼为战一样,也一定有其他仁人志士立启蒙为志、发天下昏聩。”
“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努力,好保护那些能拯救更多人的人,对吧?”
他如同父亲与师长般循循善诱,廊下站着的柱们纷纷矮身行礼。
散会后阿薰心情好了不少,想想也有很长时间没回桃山看望桑岛老爷子了,就打算收拾下平日积攒的礼物趁机去看看他老人家。不省心的师弟也要拎回去给老人家看看,好让他放心。
等她走到蝶屋一看,正好捡到任务归来无处可去的三小只。
“是在休整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桃山呢?炭治郎你也可以去问问师傅雷之呼吸的原理,说不定对复原日之呼吸起到些许帮助。”
善逸是一定要一起和师姐回桃山去的,至于他的小伙伴们嘛,桑岛老爷子喜欢热闹,当然多多益善。
嘴平伊之助一直都对桃山的桃子很向往,炭治郎想问问桑岛慈悟郎修行的事,善逸和阿薰本就该回家。一番商量后一“大”带着三小各自背着包裹结伴出发。
“炭治郎,祢豆子最近还在睡吗?”阿薰略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她睡得多醒得少,作为鬼从未沾过血腥,也不怎么像人那样吃饭,她忍不住有些担心她的营养问题。
少年反手摸摸一直背在背上的小柜子笑得温柔:“祢豆子一定也在努力着呀,她绝对能重新变回人。珠世小姐说她最近给祢豆子用了点新研发出来的药物,她应该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了。”
等她醒过来说不定能尝试着吃点正常人的食物,总依赖输液也不是事儿。
“桃山的桃子很养人,摘些看看祢豆子醒来喜不喜欢,如果她能多吃些,你就多带点。”
阿薰笑着也伸手摸了下祢豆子的小柜子,善逸跟着摸了摸,伊之助见大家都去摸就也要一起摸。
一路上追追打打吵吵闹闹,进了桃山就见晚桃都还挂在枝头,于是一人摘了一个桃子擦干净,边啃边走。夕阳照在绵延无边的桃林上,墨绿色狭长得叶子下藏着一个个粉嘟嘟胖乎乎的果实,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蜜桃成熟的香甜味道。这里是产屋敷家的土地,桑岛老爷子引退后顺便帮忙看守,每年收获的桃子都会作为珍果出售,以如今水果的价格来看,一棵桃树的身价可比鸣柱大人的“卖身价”还要值钱。
“师傅,我们回来了。”阿薰站在院外敲敲柴门,自己把手伸进去拉开有跟没有差不多的插销推门走进院子里,善逸跟在她身后:“爷爷?”
家里没人。
“是不是出去了?”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
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善逸的啾太郎提前飞回来传过信,老爷子可能去镇上买东西了,两边刚好错过。
“没事,先在院子里坐着休息。炭治郎,把祢豆子放在我的房间里。”阿薰将日轮刀挂在腰间,开了门把带回来得礼物先都放进屋子,侧头看看堂屋里整洁如旧倒也不怎么担心。
她早已做惯家务事,就算在外面被人尊称一声“鸣柱大人”,回了家里也一定亲自洒扫烹饪。
善逸掀开厨房外的水缸看了一眼,提起桶就往山上泉眼去。嘴平伊之助要和他一起去山里“巡视新地盘”,两个少年吵吵嚷嚷跑掉了,留下来照顾妹妹的炭治郎主动帮忙检查看有什么家具需要修补——譬如院子里的桌椅都已经有些活动,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
“你问用了多久?”阿薰在厨房里一边烧着热水刷锅擦灶台一边抬起眼睛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刚来桃山的时候它们就在了,我去参加藤袭山选拔前还修过一次。”
“那还真是很久了。”少年找了工具材料叮叮当当钉了几根新撑子上去,把那些桌椅板凳放在地上晃晃,见晃不动了才作罢,又去修理已经有些褪色的老旧躺椅。
正在忙碌
,桑岛老爷子背着手拎着东西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回来了,见到院子里有眼生的年轻人也不奇怪,径自走到厨房窗户外递了东西进去给阿薰。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今天人多呀,晚上吃寿喜锅和天妇罗吧?”老爷子乐呵呵的,心情非常好。
女孩子隔着窗户笑开冲他点点头:“行啊,寿喜锅,天妇罗,蔬菜杂煮,再炖个鱼,天妇罗您想吃面衣薄一点还是厚一点?”
“厚一点,有嚼头。”桑岛慈悟郎咂咂嘴,说完向外侧了侧头:“院子里那个是善逸的伙伴?”
“是呀,灶门炭治郎,就是那个带着妹妹的剑士。”为免老爷子见到祢豆子再出意外,阿薰提前告知。老人点了下头:“我知道,这个孩子不容易。”
“那您就帮他整理一下呼吸法呗,他学的水之呼吸和家传呼吸法之间似乎有点冲突,强行转换后身体负担特别大。”
菜刀“唰唰唰”响起,老爷子心满意足背着手去院子里找了灶门少年聊天。
又过了一会儿,善逸提着一个木桶从山上下来,伊之助非要和他挣个高下提了两只桶,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进院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看你看!水都快洒光了!”也就是善逸,换个性格更好胜些的今天晚饭就别想吃了。两个少年三只木桶,带回来的水拼拼凑凑也就一桶的量,少掉的都是打闹时洒在了路上。
桑岛老爷子就轻轻用拐杖敲了下他的脑壳:“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多跑几次,又有什么关系?放心,晚饭留你的份儿。”
黄发少年好脾气的摸摸后脑勺,厨房里溢出的香气鼓励了他,顾不上继续和小伙伴“讲道理”再次拎起木桶充满期待的出发。伊之助果然又跟着去,可以猜到这次应该不会再把水打翻了。
晚餐就摆在院子里,正好用上炭治郎帮忙修好的桌椅板凳。只比平时多了两个客人……严格来说只是多了位山大王,整张桌子的热闹程度呈几何级上涨,阿薰抱着碗坐在师傅左手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嘴边想要叹出来的那口气——谁教老爷子喜欢热闹呢,随他们去吧。
第94章
第二天一早,桃山原本的弟子还是秉持着一贯规律早早起来站在院子里等师父。阿薰现在和师傅的手合已经能坚持到师弟和他的小伙伴们长跑*2归来仍不落下风。
“还是实战催人成长哈。”
后继有人,老爷子开心得很,走到躺椅旁边一倒,歪着看大徒弟教育小徒弟。
“师傅傅傅傅傅傅傅傅傅傅……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善逸再次被揍上了树,抱着树枝哭哭啼啼。
老爷子把脸往旁边一扭,喊了正在擦汗的灶门炭治郎上前:“你来,我看看你的水之呼吸和你家传的呼吸法。”
没能得到救助的黄发少年就坐在树枝上看师姐在树下揍猪猪……很快猪猪也被揍上了树。
“阿薰,你来带一带炭治郎。”
桑岛慈悟郎简单点拨一二,把空地留给需要对练的少年。
既然是要带灶门炭治郎指导战,阿薰便没有使用雷之呼吸的起手式。火之神神乐的十三个剑技她也是能用的,只不过强换呼吸法消耗较大,这样一平均下来倒不至于手合双方实力相差过远。
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双目赤红,横舞木刀划出流光溢彩的圆弧,对面的少年先是以清流防御,转折间刀锋同样升腾起熊熊烈焰。
犹如两轮红日出现在这片山丘,剑士举手投足间带起的热浪将周围桃树上的叶子都烤卷了,焚风吹过野草化作飞灰被卷上天空。
阿薰到底也已经做了那么久的柱,战斗经验自然要比初出茅庐没多久的炭治郎足,哪怕根本不讲究策略从一之型比划到十三之型速度也比他略快些。也许与使用者原本的刀术习惯有关,同样剑技不同的人打出来实际效果也存在差别。
雷光裹着烈焰,煌煌明日映出漫天彩霞,半个小时之后鸣柱一刀比在对手颈间,少年输得毫无悬念。他站起来鞠了一躬,拍打着灰尘露出纯善笑容:“多谢。”
少女抬手拂开汗湿的头发摇摇头:“不谢,我也有所得,互相帮助罢了。”转头又去看还坐在树上的师弟:“你给我下来!”
我妻善逸:“嘤!”
一上午的高强度训练手合,到了中午谁也不想做饭,阿薰让鎹鸦金子抓了
钱和纸条去镇上替大家叫人送拉面。乌鸦回来的很快,人却极慢。等了很久,中午都过去了拉面店的小老板才用食盒碗摞碗挑着送上山。
“抱歉,那个,今天店里人太多了……”青年慌慌张张瞟了阿薰一眼,没过一会又瞟了一眼。善逸略略皱了下眉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往厨房走:“就算这样也太慢了,下次再这样以后就不吃你家的拉面了哦!”
他很快就将食盒腾空,把盒子还给小老板送他出院子。错身而过,阿薰深深看了眼这个曾经腼腆得会躲在厨房门帘后脸红的人,那人恍惚片刻,脚步踉跄差点被善逸拉倒在地。
“欸?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少年反应很快,一把扶住他满脸诧异:“既然这样就不怪你了,赶紧回去休息。”
“啊啊,是……我有点不舒服。”他眼神游移着忍不住又去看阿薰,然后看了眼桑岛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闲聊”了一句:“我们店里,刚刚来了位熟客呢。我得赶紧走了,慢用……”
“听说神社晚上有祭典,诸位不去看看吗?”他留了句奇奇怪怪的话,提起食盒慌慌张张向山下跑去。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善逸抱怨了一句,转头就见肚子饿极了的嘴平伊之助偷偷伸手摸向厨房里那几碗拉面。
不等他将碗送到面前,一根拐杖轻轻点在手腕上。
桑岛老爷子沉了脸:“阿薰。”
“是,师傅。”少女上前拿了另一只碗将汤倒了点在院子里的蚂蚁窝上,没多长时间黑压压死了一片。
本来只是有所怀疑,现下基本锁定了目标。
这家店在桃山下的小镇里总也开了几代,送东西从来没有拖这么久过。小老板的态度也太奇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联系到他离开前那句“熟客”……与桃山中隐居的桑岛慈悟郎相熟却又恨之入骨如此狠毒的人,想来想去,大约只有一个。
伊之助就是肚子再饿也知道有毒的东西不能吃,气哼哼去树上摘了许多桃子下来蹲在院门口,啃一口哼一声,肚子里发誓见到那个浪费粮食的家伙绝对要揍他一顿。
阿薰看向桑岛慈悟郎等待他的决定,良久之后老人家往地上砸了砸拐
杖道:“带上刀随我下山!”
不说别的,拉面店的老板已经尽力了,甚至暗示他们逃走,于情于理,桑岛老爷子无法坐视普通人无辜糟戮。
狯岳,如果真是你……
不要怪师傅心狠。
这倒也没什么可避着人的,狯岳之事老爷子早就交了报告上去,至于他是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潜回桃山,那就只有当面见到再问。
师傅和师姐面色沉重,善逸又不傻,品了一会儿自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少年张大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力摇摇头:“不,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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