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是送过了么?
昨天那是我作为臣子进献给陛下的,今天是您自己看吧。
梁焕把本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陈述之,起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那样,一宿没睡觉似的。
陈述之站起身来,便往床上去了,昨晚被我爹赶出家门,确实一宿没睡。
赶出家门?梁焕惊讶地望着他,却见他一躺下便闭上了眼。
就困成这样?他只得过去帮他盖上被子。
重新坐回桌子旁边,梁焕拿起那两个本子。他认出第一本是自己这里的书,一本闲来翻翻的杂诗,就扔在桌上,不知怎么去了他那里。
他把这本放在一边,第二本里全是陈述之的字。
作者有话要说:陈述之:陛下,给我的赏赐呢?
梁焕:张嘴。
陈述之:???
第85章私愿
他便从第一页看起:
第十三页,第二首,题为《合欢》
按照页码在原来那本书上找到诗,对照来看,陈述之把整首诗译成了白话。一整本都是这样,从原来的书上找了一些诗,再给译过来。
这书上原本各种诗都有,而陈述之专挑了些情诗,还都是意头好的。原诗的表达太过隐晦,而他译后就成为了炽烈而大胆的告白。
梁焕一页页读下去,看着熟悉的字迹,好像这些话都是和自己说的一样。到了最后几页,白话又忽然变成了文言,他读了两句,是陈述之给他写的赠言:
这个本子上的那些话,虽是借人之口,却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过去的一年我们经历了太多波折,可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一直在乎你、珍惜你。
对于即将到来的新年,我也不奢望太多。只要你能允许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已是莫大荣幸。
梁焕读完,便放下两个本子坐到床边去,望着榻上之人的目光是轻易没有的柔情。陈述之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想来是睡着了。
他缓缓俯身,轻吻他的额头。
醒来时已是下午,冬日的烈阳也夺目,照得屋里满是金黄。
陈述之下床,看到桌上给自己留了饭。这么久没吃东西确实饿了,他用过饭菜,抬头时又见梁焕常坐的地方放着一张纸。
既然敞亮地放着,应该就是给自己看的吧。他过去拿起来,见上面写了一首诗,后面是这首诗的白话译文。
不记得那本书上有这么一首,莫非是他写的么?
也是一首绮丽缠绵的情诗,平日里总是嫌弃他写的东西,此时却觉得手上这首诗无比真切。
梁焕进屋的时候,看到陈述之正专注地读着自己写的那张纸。他过去坐到他身边,把头埋进他的头发里,细细地闻他的气味。
被这样亲近,陈述之心里痒痒的。他想回头,却听见一句:别动,和你说两句话。
他只好转回去,把那张纸拿在手里。
我想要的比你多,除了你说的那些,我还要你在今年里每天都过得好,不会受伤,不要再有那么多心事。你高兴了,我就也高兴了。
陈述之不敢回头,只是往后伸手,摸索了一会儿抓住他的,说了一个:好。
正月十一日,户部尚书徐变陈奏,新引入的小麦种子使得北方各州粮食产量大幅增加,为了南北赋税负担均衡,应减少南方各州农税。
正月十二日,欧阳清也不假他人手,自己上疏称现在赋税已然很低,应给北方加税而非南方减税。
梁焕在朝堂上问林烛晖的意见,他想了许久才说:要不折中一下,南方减点,北方加点?
之后,梁焕又在素隐堂里询问如何应对,所有人一致同意直接驳回欧阳清,理由有三:
第一,这是欧阳党正式宣战之后做的第一件事,谁获胜了,谁的气势就会大增。
第二,现在御史台的改革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即便降低赋税,由于贪腐问题将会好转,也不必担心国库进项不足。
第三,欧阳党的人已被收拾了大半,而现在素隐堂能控制的新人,也已经广布在各地的各种职位上,不怕他们搞事。
正月十四日,梁焕在朝堂上表明态度:完全支持徐变的提议。
正月十五这天,天气十分干冷。陈述之回到未央宫的时候,手上提了一盏花灯。
你从哪弄的?梁焕看了这东西还挺感兴趣。
陈述之提着灯给他行了个礼,笑道:前年您送了我一个,去年给耽搁了,今年就想给您带一个回来。
梁焕把花灯从他手里接过来,挠着头道:这事你还记得啊,怪丢人的,那时候你不爱理我,我还一直缠着你
若非如此,您的心意我便无从得知了。陈述之脸有些红,又觉得这么说太过轻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往回找补的话来。
梁焕拆下花灯上手提的木棒,把它放在床边,认真道:我跟你说个正事。
陈述之坐到他身边来,把头靠在他肩上。
看到他这个样子,梁焕情不自禁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话音如同说情话一样绵软:今天欧阳清来找我了。
欧阳清比林烛晖年轻一些,却同样辅佐过三代帝王。在他眼里,梁焕就是个乳臭未干任听摆布的孩子,最近几年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狂妄起来。
他也不是专门想和梁焕作对,但梁焕要动他的党派和他的政策,欧阳党的人就会给他压力,逼着他站出来维护众人的利益。
他来见梁焕,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道:陛下听信徐变的话,但那只是他一家之言,下面的人不服,事情就很难做下去。
梁焕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自己一定要减税,那欧阳党的人就会阻挠这件事的实施。
他冷冷道:不是还有你么?户部归你管,下面的人不服,自然该由你去制服。
欧阳清虽低着头,话音却毫不谦逊:他们有主意,臣也管不住。
管不住就趁早回去歇着。梁焕轻哼一声,你管不住,总有人能管住。
欧阳清被这话激怒了,梁焕算个什么东西,敢叫他一个三朝老臣回去歇着?
臣在丞相之位二十年,臣可以回去,只是不知陛下找个什么人,能接替臣的职分?
梁焕哂笑道:比照你做丞相的第一年,找个完全相反的。
这些欧阳清明白了,梁焕根本就不想和自己谈,他是铁了心要反对自己,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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