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出乎颜朵意料，顾亦晗竟然爽快收下了。

不过想想这两天她从顾亦晗手上花掉的钱可不止这几百。

回到家，颜朵把今天画的那幅《星愿》交给颜臣，“舅舅，送你。”

颜臣接过手一看，“这幅画得真好，进步很大。”

比起昨晚满地的简单图案，这幅无论画面、人物还是画法都更丰富复杂。

“那是！今天我可上了三节课，放学老师还单独给我讲解了，我还能画得更好。”

小家伙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颜臣伸手捏捏她的脸颊，眼里漾着笑，“嗯，我的小朵朵最棒！”

不夜街某夜店的包间里，几名纨绔正恣意享受着声色犬马。

高大英俊的男人刚落座，便有年轻美女贴上来，“沈哥哥，我是你的粉丝……”

“你挤着我了，我不睡粉丝。”男人的回答冷漠又丝毫不解风情。

“走开吧！你们的沈哥哥是修佛的，戒酒戒色。”旁边的男人递了支烟给沈知亦，对那衣着清凉的年轻美女散漫道。

沈知亦接过烟叼在嘴里，钟廉给他递火，“难得大忙人有空过来捧场，不忙了？”

沈知亦吐了口烟圈，没搭话。冷色系的七彩灯光划过那张过于俊美的容颜，极有电影的画面感。

“沈哥哥今天不对劲啊，有心事？”钟廉问。

“喂！说话呀！你这样闷着，是想憋死我呀！”

沈知亦：“帮我查查四年前多邦酒店的录像。”

“你以前不是查过了么？”

“我要完整的。”

“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那晚的监控本来就是坏的，根本没有记录，你要我去哪儿找？”钟廉摊手，“不是，你到现在还不信那个女人？既然不喜欢，直接踹了得了！”

“家教太好，沈老爷子不会由着他乱来。”一烫着羊毛卷的男子勾着一镜框眼镜男吊儿郎当地走进包间，在沈知亦另一侧坐下。

“好吧，我尽量帮你查查，但那条过道的录像我是真的没法给你找到，只能把那两天其余楼层的录像给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钟廉道。

“老大，你这疑心病怎么又犯了？”姜毅问。

“老爷子催婚，我得弄清楚。”沈知亦缓缓道。

阿泽拍拍他的肩，“我猜也是。”

“姜毅的新办公室是不是还在装修？”沈知亦又问。

“老大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我受宠若惊。”

沈知亦：“给你推荐一个画手，到时候给你画点漂亮的装饰图挂墙上。”

“又是哪个艺术家？我那是公司，不是开画展，可买不起太贵的艺术品。”姜毅道。

沈知亦想起那个口齿伶俐的小不点，唇角微微翘了下，“不是很贵，画风简洁，很有想象力，十分适合放公司。你要是要的话，开她两万到十万一幅就行。”

“行！”姜毅回答得很爽快，“那你改天约他出来，我们见一面，我看看他的作品，中意就买几幅。”

“她可能不方便，到时候我给你看她的作品。”

“成！”

第15章骗子

颜朵还做着卖画发家的致富美梦，没想顾亦晗又给她下了一条霸道条约——每天只准卖十张画，这不□□裸断她财路？

“哥哥，为什么我只能卖十张？”颜朵郁结。

“每天画十张已经很多了，小孩要多去活动，不能一直坐在板凳上。我们多上几节课，多学习一些画画技巧，到时候哥哥再给你找个指导老师，我们画几幅漂亮的，哥哥带你去……”顾亦晗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

“哥哥带我去哪里？”颜朵被他吊足了胃口。

顾亦晗道：“我们先把基础功做好，画出更好的作品，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

他本想把心中计划给小颜朵说，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十成把握，不想给颜朵不确定的希望，怕无法达成让她失望。宁可保留在心中，如果成了便是惊喜。

颜朵听他这么说，有点没趣。

不过提升画技也确实能提高单价，也更能为自己赢得名气，到时候遇上机遇也许也可以变现。她现在才三岁多，这具过于稚嫩的身体的确有些承受不住天天画几十幅画的工作量。

最重要的是，五十块钱一幅画，她画到天荒地老，也没法筹齐200万的债，更别提高额解约费。

晴了几日的天气遭遇寒流突袭，今天气温陡降七八度，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大半。

颜朵坐在街边，凛冽的寒风吹得她的小鼻子通红。顾亦晗看得好气又好笑，这小孩脾气超倔，这么冷的天还非要摆街边摊，一点也不听劝。

“小鬼，现在知道冷了吧？”

颜朵咬牙，“不冷。”

顾亦晗眉梢微扬，“还不冷，鼻头都被冻成小丑了。这么下去就不叫小鬼，叫丑鬼了！”

颜朵皱起一张小脸，极为不爽，“……哥哥你怎么骂人呀？”

“小孩不听话，就该骂一骂。”

“我要是丑鬼，你就是死鬼！”

顾亦晗一愣，隔了好一会儿才气得笑出声，“谁教你的？”

“哥哥教的。”颜朵一口咬定，把锅扣给顾亦晗。

“好吧！”顾亦晗败下阵来，“是哥哥不对，哥哥不该先说小朵朵丑……”

“哥哥的道歉一点都没诚意！”

“那小朵朵觉得怎样才有诚意？”

“至少要买一杯珍珠奶茶给我。”

“想吃东西就直说，哪里来这么多弯弯心思？”顾亦晗搓了搓手，将温热的掌心放在她被风吹冷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那收拾好，不卖了，哥哥带你去喝热奶。”

“卖完了再去。”颜朵想了想，“或者我在这里卖，哥哥自己去买，我就乖乖坐这里，不会乱走的。”

“那可不行，小朵朵太小了，就算乖乖不跑，那坏人也可能将你强行抱走，那就再等一会儿吧！”顾亦晗说完，拿出手机，打算问问有谁在附近。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朝他们走来。

“画多少钱一幅？”

“叔叔，五十！你要是多买一点，我还可以给你算便宜一点哦！”颜朵嘴甜地说道。其实她倒不是愁卖不出去，她的画现在很抢手，还有人出高价收购，不过今天坐在这里实在太冷了。

“我全要了。”青年摸出钱夹，抽了五百块钱出来，递给颜朵。

这么干脆利落？

顾亦晗接过钱，把画收好递给青年。

青年并没有急着走，他把手上的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幅印刷的画，“小朋友能把这种画临摹出来吗？”

颜朵不解其意，“叔叔为什么要临摹？伪造名画是犯法的。”

青年继续解释：“这不是什么名画，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爱人的作品。他爱人已经去世，这几幅画也在一场火灾中被烧毁，他希望重建这些画。你要是能画出来，我朋友愿意以十万块一幅购买。”

颜朵睁大眼，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画了那么多年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画竟然能这么值钱。

不对！仿名画也才几百上千块钱一幅，除非这人脑子有包，才会花这么多钱找一个三岁小孩临摹。

顾亦晗带了几分审视地看着眼前青年，“你朋友是谁？为什么要找我们？”

青年递了一张名片过去，“这是我朋友的联系方式，他看了《生活818》这档节目，觉得小朋友画得很不错，所以托我前来。”

顾亦晗接过名片，颜朵探过脑袋去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串号码和一个称呼“沈先生”。

这么神秘？连全名都不给。

“照片我留在这里，你们要是想好了，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青年将文件袋留下，转身离开。

颜朵把照片看了一番，一共有三幅画，原画构图简单、画功也一般，对她来说几乎没什么难度。

这个沈先生是活雷锋吗？做好事还不留名……

颜朵暗中瞧了一眼顾亦晗，小哥哥正在垂眸沉思，看来他也觉得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只可能掉陷阱。

颜朵略微一想，故意道：“哥哥，有人找我画画，十万是不是很多很多？”

“不是很多，我们先去吃点热东西暖暖身子。”

顾亦晗抱起颜朵去了附近的咖啡店点了咖啡和热牛奶。

颜朵：……她宁愿去喝20块钱一杯的街边奶茶。

不过咖啡店的暖气开得足，而且沙发也很宽大柔软，还能睡会儿午觉。

傍晚，颜臣来接颜朵，顾亦晗给颜臣说了有人高价买画的事，并把名片给了颜臣。

颜臣接过名片，指节捏得有些泛白，颜朵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难道还是颜臣的熟人？

姓沈……沈知亦？

回到家之后，颜朵便道：“舅舅，那个请我画画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我可以给他画吗？”颜朵试探问道。

颜臣把她抱到怀里，带着几分怜爱地摸着她的头，“他是个骗子，不值得朵朵为他画。舅舅马上就可以拿到一笔片酬，朵朵不用担心没钱，舅舅养得起你。”

颜朵：“他为什么是个骗子？”

颜臣一时沉默，他看着眼前小孩清澈的黑眸，心口有一丝丝疼，还有被压制的恨。

他不能把这种恨传递到这么美好的小朵朵身上，但他也无法做到让那个人接近颜朵……

“朵朵，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有的人对你好可能是心存歉疚，有的人可能是对你有所求……”颜臣顿了下，“算了，你还小，这些话对你来说太深奥，你也不需要懂，舅舅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害，有些事等你长大就会明白。”

颜朵琢磨着颜臣这话的意思，沈知亦对他们心存歉疚？对他们有所求？

这是什么复杂关系？

“舅舅，我虽然还小，但是我也可以给你分担烦恼。你是我最亲的人，无论什么事你不要闷在心里，我们一起分担，好不好？”颜朵道。

看着小颜朵认真的样子，颜臣感觉自己冷下去的心又渐渐回暖，他微微扬起唇角，“好！”

颜臣和顾亦晗都没有给那个沈先生打电话，第三天时，那个青年又找上门来了。

“你们考虑得如何？”

颜朵：“叔叔，不好意思，老师教我不要贪小便宜，不然会上当受骗，我不会帮你朋友画的。”

青年：……

虽然颜朵拒绝得很干脆，不过看着那青年离开，她心中还是非常难受——那可都是钱呀！

不夜街夜店。

姜毅吞云吐雾地看着走进来的冷俊男人，“老大，最近谁惹你了？怎么总是一副冰块脸？”

“沈哥哥一直走高冷路线，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阿泽笑言。

沈知亦：“录像有线索没有？”

姜毅弹了弹烟灰，“你这个真不好弄，时间隔得太久了，都他妈几年了。原录像记录因为电脑中病毒被删掉了一些，现在要还原那个晚上，比以前更难。”

钟廉笑侃：“要不你就从了吧？我看那女人一副没你活不下去的样子，你们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结婚又不是做慈善，老大缺女人？你们看看网上那些狂热粉丝，只要老沈一个眼神，跟那女人一样的多了去……”

沈知亦把手上的画抛给姜毅，直接打断他的废话。

姜毅伸手接过，展开一看，“这是哪位大师？风格怎么有点……一言难尽，这位大师是画儿童插画的吧？”

钟廉接话：“你一说儿童插画，我倒是想起了，影帝，你闺女流落街头了！”

沈知亦：……

钟廉继续道：“那小女孩挺有意思的，还是个小天才，画得一手好画，在网上还挺火的，要不你认回去当闺女？说真的，亲闺女未必长得那么像你。”

阿泽慢吞吞地打量着姜毅手上的插画，微微眯起眼，“老沈，我怎么觉得这画特别眼熟？”

姜毅：“哪里眼熟了？”

“你们翻开那小孩的采访视频看看，是不是很像那小孩画的？”

钟廉也凑过来，还真翻出手机上《生活818》的采访视频。

这一对照，哪里是像，好几幅画分明一模一样！

姜毅的脸渐渐黑了，“老沈，你这下手也忒狠了，你他妈五十块钱一幅画，让我出十万买回来？”

第16章

“沈哥哥，你就这么缺钱？十万的小利也赚？”钟廉很不正经地打趣。

阿泽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沈影帝就算破产，也不可能缺钱，就凭沈知亦这三个字，也有一堆赶着给他送钱的。”

这话倒不假，就凭沈知亦这张脸和庞大的粉丝基数，上赶着给他送资源的多了去了。更不要说他在演戏方面的成绩，一线名导明里暗里地求着他合作，甚至还有专门等他腾出档期才开机的大导演。

姜毅放下画，对沈知亦挤眉弄眼，“来！说说，那小女娃当真你闺女？这么帮她，可不像你冷血的个性。”

沈知亦缓缓吐出两个字：“无聊。”

姜毅不服，“你骗我钱就不无聊？”

沈知亦凤眸斜扫过去，“你给钱了？”

姜毅语塞。

阿泽拍拍他的肩膀，“老沈，你这么关心，干嘛不自己直接捐助？反正你每年做慈善的钱也不少。说实在的，那小女孩真聪明，我就从没见过那么聪明的小孩，跟个小大人似的，好好培养，肯定是个人才。”

沈知亦摸了一根烟点燃。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小女孩与别的孩子很不一样，她长得太像自己了，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在对着镜子看自己小时候。

他要是收养了这个小女孩，肯定会被媒体拿来大做文章，她今后未必能过得像现在这么自在。

而且那小女孩好像并不喜欢她的父亲，要是自己被误会是她爸……沈知亦不想惹这样的麻烦上身。

“不喜欢小孩，麻烦。”

“啧啧！瞧你这铁石心肠的！”姜毅摸出手机，“我转二十万给你，你给那小孩吧！画我收了，这两幅耐看的我留着，其余几幅送我那小侄儿。”

沈知亦想着自己的好意被那小孩拒绝的事，冷淡道：“我五百块买的，你要给，自己拿去当面给她。”

这两天颜朵一直在学习，教她画画的那名杨老师非常惜才，可喜欢这有天赋的小家伙了。杨老师今年三十九，当绘画老师十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悟性这么高的小孩，她教的画法和知识，小颜朵几乎过目不忘，而且能够很快融会贯通。

杨老师每天都抽自己的休息时间指点颜朵，没有额外收一分钱，还依然乐此不疲。颜朵也很喜欢这个负责的老师，并逐步提升自己的画技，渐渐开始画一些比较复杂、有层次、有意境的图。

《生活818》这档节目在网上小火了，算是给她打了个不错的广告，还有人专门前来买画支持她，颜朵也不用愁画卖不出去，可惜顾亦晗还是只让她每天卖十幅。

今日刚卖完画，一个穿着长大衣的高大男人来到她的画板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颜朵以为他也是来买画的，就招呼道：“叔叔，今天的画已经卖完了，要买的话改天早点哦。”

“没事，叔叔有你的画，上次叔叔的朋友来你这里买过。”

“那叔叔还有什么请教？”

“叔叔看过你的采访，非常喜欢你，想和你聊聊。”男人一屁股坐在顾亦晗那张小马扎上，与颜朵拉近了不少距离。

正在收拾画板的顾亦晗瞥了男人一眼，走到颜朵身边，“我妹妹还小，有很多不懂。叔叔想聊什么？问我就行。”

察觉到小少年明显的防备与护短行为，男人咧嘴一笑，有几分玩世不恭。

“小帅哥别紧张，叔叔今天是来帮助你们的。上次叔叔有个朋友在你们这里买了十幅画，小朋友画得很好，特地来奖励你们。不过小朋友你得先告诉叔叔你们家的情况，叔叔才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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