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仙机[修真]》TXT全集下载_29(2 / 2)

gu903();陆照旋的话,确实别有意味,但却并非说给魏存周听的。

她的晋升途径与旁人不同,这应早已为这些问元道君所知,只是不知她究竟不同到什么地步罢了。陆照旋真真假假,任他们去揣测,杀了魏临崖,却不杀尚未蜕凡的魏存周,便大有任他们想破脑wedfrtyukk;袋的意思。

也许她的晋升与旁人并无不同,都是要杀三个命中牵缠的蜕凡修士方能更进一步,所以留着魏存周的命,等他蜕凡。也许她的晋升与旁人全然不同,无需杀三人成道,所以仅仅取了魏临崖的性命,而放了魏存周一码。

甚至于,也许魏临崖的算计成功了,真的将魏存周身上因果转嫁自身,故而陆照旋杀了她,便能更进一步,故而魏存周的性命对她来说再不重要。

这真真假假,魏存周全然不解,而前来向他问话的参合派众蜕凡真君只隐隐有些猜测,传入苏世允甚至明叙涯耳中,却全然成了一种堪称挑衅的张扬。

她知道他们的观察与揣度,而且不惮于让他们得知她的了然。

苏世允将茶壶微微一抬,发觉对面人正紧紧地握着茶盏,目光沉沉。他不动声色,将那茶盏满上,“怎么?”

“没什么。”明叙涯垂眸,淡淡道。

她的反应……和他想的不一样。

***

这天下正值乱世,谣言、传闻满天飞,方今最不缺的便是热闹,然而饶是如此,洞冥派陆照旋真君一人一剑打上参合派,当众击杀一名蜕凡真君之事,也从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整个凤麟洲,乃至于小半个十洲五岛最引人关注的传闻。

质疑者纷纷,“那可是参合派啊,陆真君虽然神通广大,也没法一个人在那撒野吧?”

但往往事实比想象更荒诞,能引起无数人的阵阵惊呼。太多人并不关心前因后果,只需要知道陆照旋有这个本事在参合派击杀蜕凡真君就够了。

不过,这闹剧的起因也确实在这沸沸扬扬中被人拼出一棱半角。

“这么说来,是那位魏临崖真君勾结元门,想要暗算陆真君,从而害我玄门在大战中失利?”

“我听说那个魏临崖是元门从小培养、安插在咱们玄门的奸细,他想暗算陆真君就是因为后者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想要灭口!”

“参合派竟这般窝囊,叫元门安进奸细、一路走到蜕凡不说,竟手段也不够,数个蜕凡真君也没法拦住陆真君杀人。”

传闻一放出去,一句话能变成一百句,小猫能描摹成老虎,山鸡能添补成凤凰,只是想杀人的魏临崖能变成深藏不露的元门卧底,从头到尾没掺和谋划的参合派能变成玄门之耻。

而这一切传闻的中心,则施施然全身而退,悠悠回了洞冥派,领下天权殿主之位,然后往西海而去,再不问世,一闭关就是两百年,不管这世事纷扰越演越烈。

西海也终成为这纷扰不休的大争之世中,唯一的世外桃源。

虽然,桃源易碎。

***

“真君,有位谢真君请见。”敖信瑜迤逦而来。

“来了就进来,你我之间,还需要通报吗?”陆照旋听她通报,却是眼皮子也未抬一下,自顾自逗弄花草,淡淡说道。

这话并不是说给敖信瑜听的。

“登门求见,自然得守礼数,否则一个不如人意,被主人赶了出去怎么办?”她话音方落,便有温柔笑语在庭中响起,缓缓走过长廊,步入堂前。

“担心被我赶出去,看来你是来者不善。”陆照旋终于抬起头,望向堂前人,“是什么风令你离了鬼府,竟亲自来寻我?不怕明叙涯追究吗?”

“倘他不许你我见面,数百年前就该不许,哪等得到今日?”谢镜怜在她对面坐下,和声道,“阿陆,是我要来寻你。”

谢镜怜但凡离开鬼府,实力便会大打折扣,她终究不是阳世之人,不属于此处,除非晋升问元,否则无法完全摆脱阴阳之分。

而陆照旋知道她为什么来。

“如果是为了太素白莲的事,其实本无需你亲自来找我。”

“是为了太素白莲。”谢镜怜柔声道,“但我不是来催你,是想同你一道去。”

陆照旋一怔。

这数百年中,她与谢镜怜有过两次联系,俱是通过鬼府一别时后者留给她的气息牵引。

第一次是陆照旋方出沧海岛时,她告知谢镜怜沧海岛并无太素白莲。

第二次,便是与陈凌澈争天权殿主、在十洲五岛游荡的数百年中,她曾去过生洲,也并未寻见太素白莲的踪迹,如实告知。

算来,那太素白莲可能在的最后一处扶桑,若真有此宝,也是问世之时了。

“如何至此?”谢镜怜不便出鬼府,一向都是陆照旋去寻,如今却似沉不住气,不顾阴阳之隔跑来凤麟洲,难免令人惊异。

“如今玄元之争愈演愈烈,十洲五岛难得安生,只怕早晚要祸及鬼府,倒不如同你一道,且寻了太素白莲,手中握有些筹码,总比干看着好。”谢镜怜轻叹一声,话锋却忽地一转,“我来寻你,一是为此,二来,却另有因由。”

陆照旋静静地望着她。

“阿陆,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大事,令明叙涯对你另眼相看?”谢镜怜微微蹙眉,显得十分不解,“其实我会离开鬼府,是他唤我过去,以言语暗示我来寻你,一道去寻太素白莲。”

这话至少流露出两个事实,明叙涯知道她们私下里在寻太素白莲、明叙涯知道她们要去何处寻太素白莲。

这两个事实罗列在一起,当初陆照旋方凝婴时,与谢镜怜在鬼府的筹谋便已全然像个笑话。

但陆照旋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阿陆?”虽然在谢镜怜的认知中,明叙涯神通广大、算计极深远,她的这些计划为其所知也是正常的事情,但真正被点破,当时还是有些微的慌乱。此时她见陆照旋神色淡淡,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微感诧异。

陆照旋当然不会为此感到诧异。

就连她的无数次转世、前尘的远去、灵性的消泯都全是明叙涯的算计,这些又有什么值得诧异的?

她隐有揣测,也许从裴梓丰上鬼府见谢镜怜、送上鬼世夜游图、透露太素白莲、问元隐秘开始,到谢镜怜将鬼世夜游图给她、请她去寻太素白莲、她去沧海岛得太清剑典,没有哪一步是超出明叙涯计划的。

这盘棋下到图穷匕见,棋手也不惮于令棋子知道棋局了。

明叙涯这是在试探她的道途究竟与旁人不同到何种程度,是否还需要太素白莲作为道器寄托大道。

当然,无论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明叙涯都一定会让她晋升问元的。甚至于,如果她需要太素白莲,这便是明叙涯一手提供了消息、一手还送来了帮手。

“既然如此,咱们一道去扶桑便是了。”陆照旋微微一笑,“还要感谢明道君为我请来你这样的帮手。”

谢镜怜对她的反应茫然不解,虽定性十足,也终忍不住道,“他这样,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就要看你究竟想做什么了。”陆照旋淡淡道,“你拿太素白莲想干什么,他就想干什么。”

谢镜怜一时失语,颇不敢相信,半晌才道,“我是想先为你留着,倘若你能晋升问元,自然最好,实在不行,便干脆交予年玖。明叙涯虽然神通广大,但元门三道君中,他却并非是最强的那个,对上聚窟洲那位年道君,也要稍稍避让。”

“若非如此,当初那祖洲裴梓丰,也没可能摆脱明叙涯的算计、重回蜕凡。”

陆照旋对她最后一句话不置可否。

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年玖是否插手,最终裴梓丰都会重回蜕凡。明叙涯花了大功夫算计此人,绝不是为了让他消泯灵性永远做个凡人的。

若无年玖插手,裴梓丰再多转轮几次,也会在明叙涯的算计下重归蜕凡,只不过,那时他于道途上处处受限,比陆照旋如今受到明叙涯的限制还要多。而在那种情况下,陆照旋与他在沧海岛便是真正的竞争对手。

但年玖插手了,明叙涯便顺水推舟,把裴梓丰从计划中划去,令鬼世夜游图、太素白莲消息轻易地落入陆照旋耳中,让裴梓丰成为陆照旋争得太清剑典的陪练。

“你对我实在寄予厚望。”陆照旋轻叹一声,“明道君也是实在抬爱。”

“可我助你,是因为我信你的能力,与你关系亲厚,乐得见你高飞,还能带我一道摆脱明叙涯。他……又是为什么?”谢镜怜不解。

明叙涯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昔日同门情谊?是为了再次击败她以证明自己?还是为了证明他的道途和道心才是正确的?

都是,也都不是。

陆照旋想,虽然她十分鄙夷、厌恶甚至痛恨她这个师兄的一切行径,但还不至于如此贬低他、看轻他。

虽然他的路陆照旋不愿走,但他的心,确实一直在向前。

而她虽然为他百世算计,但其实在他心里也没有那么重,也许甚至只能算池鱼之殃。

明叙涯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是兆花阴,从来都只是这个比他强、比他天才、永远正确的师尊。

他这诸多算计,是想令兆花阴飞升前的传承再现,一窥大秘,启迪自身。

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飞升。

“这很重要吗?”陆照旋想着,却微微一笑,反问道。

巧的是,她也是。

第83章日出旸谷,拂于扶桑

“其实本无需你跑这么一趟。”陆照旋将话题带回来,“你本非阳世之人,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倒不如我自己去取了太素白莲来。”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反正明叙涯也不可能再变出个什么人来与我抢这太素白莲了。”

谢镜怜不如她知道得多,便没有她这种笃定,微微蹙眉,想了半晌,“其实这太素白莲的消息,并非只有我知道,当初,是祖洲那个裴梓丰莫名其妙上门送来的消息。他给了线索,我去查证,才隐约信他。倘若你去扶桑寻那太素白莲,多半会与他碰上。”

她说的这事陆照旋都已知道,更笃定裴梓丰不是问题。两人虽都不是情绪左右抉择的人,但抛开那似乱麻的往昔,只说利益,裴梓丰也绝没有同她翻脸的理。

太素白莲确实是问元前的重要门槛,但也得裴梓丰用得上、能晋升问元才行。裴梓丰并不像陆照旋一般另辟蹊径,走得是最寻常不过的路径,以后者堪堪蜕凡数百载的经历来说,尚未走到蜕凡的最后一步,便是得了太素白莲也用不上。

而他若得了太素白莲,却也不像陆照旋这般有明叙涯层层铺垫,有形无形间已稳坐问元之位。他既然请动年玖出手摆脱困局、从而未得兆花阴的传承,对明叙涯来说便已是弃子。

一个弃子,自然没有一路保上问元的道理。这时,问元之上便没必要再多一个人了。不光是明叙涯,其他蜕凡修士暗中也会有些阻挠。

倒不如先卖陆照旋一个好,助她得了太素白莲晋升问元,与明叙涯掐一个你死我活,就算没法击杀后者,也能有效牵制很长一段时间的精力,如此,便给裴梓丰以再行突破之机。

待裴梓丰需要太素白莲时,陆照旋已得了他人情,自然也要还回来,到时助他寻了太素白莲或是力保他登上道君之位,那他晋升问元便简单了许多。

两人在清虚境中,所见的前世情景相护绵缠,陆照旋知道裴梓丰的往事,裴梓丰也知道她的,故而必能看清这些。

“我已遇见过他。”陆照旋轻轻颔首,“不必忧心于此。”

她不欲多提,前尘已是前尘,没必要再说与旁人,若不是清虚境中机缘巧合碰上裴梓丰,叫后者也窥见她往事,陆照旋是打算让这些成为她与明叙涯两人心照不宣、不为外人道的隐秘。

“既然你已来了,我想请你去聚窟洲走一趟。”陆照旋正色道,“说来,你与年玖有所联系,还在我之前,可你们却未见过,实在不便。”

谢镜怜不明所以,“让我去……见年玖一面?”

若说有什么口信叫她去给年玖传递,那谢镜怜或还可以理解,也许是路途遥远、两人灵光相连容易被明叙涯所截之类的缘故,可让她去见年玖一面?这要求未免荒诞。

“我还未见过她,替我向她问好。”陆照旋似对她的茫然一无所觉,顾自道,“你且只管去,从聚窟洲回来后,也不必再来寻我,直接回鬼府便是,若明叙涯找你,也可以如实告诉他。至于太素白莲,倘若我未寻到,便会以灵光告知你,若寻得了,就不提了。”

谢镜怜犹自犹疑,打量她几眼,“好罢,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只管听你吩咐就是了,只是我人不机灵,倘若误了你的事,可别赖在我身上。”

她虽然这么说,言语却算是温柔足了,陆照旋如此莫名其妙的请托也愿意大费周章去做,对陆照旋的信任究竟多深已不言而喻。不过她究竟对此有些嗔怪,含笑道,“莫不是想将我支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只是随口调侃,陆照旋却无端想起些什么,顿了一下,这才冷冷道,“你也不是人了。”

谢镜怜给她一噎,饶是以她这样的好脾气,也忍不住嗔怪般白了她一眼,“万里迢迢为你走一遭,就得你这一声怼,看来我是留不得了,赶紧跑了了事。”

陆照旋微微一笑,知她只是玩笑,送她离去后,于原地沉吟了许久,“我将离西海,这消息不必遮掩,不过倒也不必宣扬,就如往常那般便是。”

敖信瑜陪她送客,此时听了,宛然而笑,“真君只管放心便是,如今谁不知道咱们西海乃是久宁之地,便是外头再乱,也乱不到咱们头上来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