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妈妈心情很好的哼着歌离开了，萧余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默默按下了“新建联系人”，沉思了几秒，打下了备注：“肖走的妈妈”。

考前一周，肖走似乎怕影响到他，很少来找他说话，最多只不过送他回家再跟着蹭一顿晚饭。萧余很想问肖走为什么有时间不去陪女朋友而要跟着他，可是又觉得这样似乎有点过于八卦了，并且两个人好像也没熟到可以过问这种私事的地步，便闭嘴噤声，不再想了。

七月初，期末渐渐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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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到我最爱的环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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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晚安

期末考试还算顺利，萧余的成绩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期末颁奖颁奖典礼之后，他找到班主任，想把之前的医药费还给他。班主任今天可高兴极了，年级前三有一个在他们班，这是他做梦也没想过的事，况且班上出前三了自己也有奖金拿，所以就不想收萧余的钱。可惜萧余十分执拗，班主任又觉得如果真不收似乎有点伤他自尊，只好意思意思收了一点。

背着书包回去的时候，萧余也觉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不用急着回去，于是他便在甜品店门口停了下来。

他很喜欢吃一种奶油慕斯蛋糕，只很小一块，一层奶油一层慕斯的叠几层，最顶上放着一颗红艳艳的草莓。这玩意儿个头不大，却二十几块钱一个，平时他根本舍不得买，可是今天刚拿了奖学金，并且自己也确实很久没吃过了，萧余看了看橱窗里的蛋糕，突然嘴馋起来。

他纠结了很久，才下了决心踏进甜品店，买了一个奶油慕斯蛋糕，正好今天店里在做放假活动，全场八折，消费满五十送一杯雪顶抹茶，他便又给奶奶买了两袋又薄又脆的饼干。

店子里开了空调，十分凉爽，萧余看一个角落里还有空的座位，便将饼干塞进书包里，端着雪顶抹茶和蛋糕坐了过去。

他轻轻的打开装蛋糕的小盒子，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萧余几乎已经可以想到奶油在舌尖化开的感觉。他赶紧拿起小勺子挖了一点放进嘴里，整个人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诶？”突然有人在他身边停下，“你不是肖走的朋友吗？”

萧余抬头，看见一位女孩正望着他。因为已经放假了，她没穿校服，一身干净清爽的冰蓝色长裙，又黑又直的头发搭在背后。萧余一下子就记了起来，这人是肖走的女朋友。

“你好。”萧余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

女孩将自己点的东西放在他对面，理了理裙子坐下，“你跟肖走关系很好呀，听殷浩说，肖走为了跟你玩都不和他们去打球了。”

“唔…”萧余含糊其辞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啊！对了，我叫温雯，”女孩将滑到自己面前的长发拨到耳后，轻轻的抿了一口加了冰块的橙汁，“你是叫…萧…萧余，对吧？”

萧余点了点头。

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几近陌生的女孩交流，只好埋头吃起了自己的蛋糕。

“诶，萧余，我听我朋友说，你喜欢肖走？”

这话像夏日暴雨中的雷鸣，震的人心都晃动起来。萧余狼狈的拼命眨眼睛，张了张嘴，却又无声的闭上了，只是摇了摇头。

女孩还不肯放过他，往他跟前凑了凑，“你说万一，肖走也喜欢你，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呀？”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多么熟悉的声音。

萧余和女孩一起扭头，看见肖走和一号出现在店门口。萧余刚要张嘴说什么，女孩却微微笑着，对他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萧余背靠着店门口坐，肖走并没有看见他。

“肖哥你这人真奇怪，不喜欢他，干嘛对他那么好？”

“对他好，让他依赖我，然后以为他好为理由甩开他，难道不好玩吗？”肖走从货架上拿了一盒蛋挞，一盒酸奶布丁，扔在柜台上，“你要吃什么，我付钱。”

一号从冰箱里拿了两份哈根达斯放上柜台，嘴里笑着调侃到，“肖哥你真不是人…”

肖走离开的时候，电子门铃毫无感情的说，“欢迎下次光临。”然后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这几分钟对萧余来说，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他将自己与肖走从认识到成为朋友的所有过程都回想了一遍，却再也不能带着最初的感动了。

肖走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带上了明确的目的——以他为乐。肖走帮助他，对他好，原来只是为了所谓的建立信任，原来肖走还是原来的肖走，根本没有变过。

他几乎有些狼狈的丢下了才吃了一半的蛋糕，甚至没对温雯说一声再见，提起书包离开了这里。

正午的太阳将大地炙烤的像一个煎锅，如果此刻一个鸡蛋砸在地上，估计马上就会冒出香味。肖走带一号去游戏厅抓娃娃，看见一条蓝色尾巴的人鱼玩偶，便想抓了送给萧余，可惜他技术不太行，十几个游戏币投进去了，连根毛都没抓着。

一号终于看不下去了，问好肖走想要哪个，便帮他去抓了。

“肖哥啊肖哥，”他抓得时候还在感叹，“温雯那妹子不是挺好的嘛，我看你对她也还行，本来我还以为你确实喜欢她呢，没想到你这么坏，欺骗小姑娘感情。”

“嘁，”肖走踢了踢一号的小腿，“抓你的娃娃，别多嘴。”

一号在这方面是的高手，第二次就把肖走要的蓝色小鱼抓了起来，肖走不服气，说他是运气好，一号便又投了一枚硬币，在肖走有些酸的目光下，抓起了一只黑头发骑士玩偶。

最终一号自己啥都没拿到，俩玩偶都到了肖走手里。

浪了一天，晚上难得早早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肖走看着手边的两个玩偶，竟然傻傻的笑出了声。

萧余的晚上，却没有肖走那么轻松惬意。他拿着手机，看着聊天界面那个大大的“XIAO”，心砰砰直跳，他真的很想问一问肖走，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和他一起玩，是不是真的想对他好，可是他只是一条胆小脆弱的鱼而已。

哪怕是水草轻轻动了动，他都会吓得转身就跑，又怎么能奢望他面对投入水中的陨石无动于衷呢？

他在聊天界面停顿了很久，看着肖走的头像发呆，以至于突然蹦出来的消息吓了他一大跳。

[快看这是什么！][两个玩偶的照片]

[蓝色的人鱼是我给你抓的，可爱不？]

萧余控制不住鼻酸，他抬手用胳膊掩住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儿，做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就让他贪恋一下最后的温暖吧，哪怕这个故事的导演已经确定是悲剧结尾。

【可爱】

他回复到。

[那到时候我给你带过来。]

肖走的言辞轻快又活泼，似乎觉得打字太慢，便发了长长一条语音。萧余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奶奶，赶紧拿起耳机塞进耳朵里。肖走的声音就这么一股脑的钻进他的大脑。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放假你是不是要一直在家里看着奶奶，我还想带你出去玩，沛沛也说想和你一起玩，她还画了一张画要送你，丑不拉几的哈哈哈，到时候你别笑她]

【好】

萧余回答。

[那……也不早了这也，你睡吧。]

[晚安。]

肖走说晚安的时候似乎故意压低了音量，肺里的气体在胸腔共振尔后越过喉头从口里发出，震的萧余整个身子都麻了，他将自己团成一团，脚趾蜷缩起来，又点开了那一句晚安。

这样的肖走，温柔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晚安吻。

他也打字发了一句晚安，然后赶紧关掉了手机，避免自己再去听肖走的那句话。

一夜无梦。

中午的时候，萧余接到了肖妈妈的电话，她说第一个星期他们全家要一起去法国旅游，所以补习从第二周开始。萧余一边将火腿黄瓜从锅里盛出来说一边忙不迭的答应，然后祝他们玩得开心。

挂了电话之后，他将电扇从房间里搬出来放在餐厅，调整好高矮和方向就叫奶奶来吃饭。奶奶背着神神秘秘的手走了过来。

“奶奶，拿着什么呀？”萧余有些好奇的问。

奶奶狡黠的笑了，从背后拿出一盒蜡笔递给萧余。

“蜡笔？”

“我，我在楼下文具店买的，给…”

萧余一听这句话，整个人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你下楼了？！”

奶奶不解的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奶奶，你怎么出去的，我不是让李婶出门都反锁门吗？我不是说了你自己不要出门，为什么不听？”

奶奶摇头，不回答，有些不高兴的将将蜡笔扔到萧余面前，气呼呼的坐下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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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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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补习老师

“大海！哥哥快看！”

肖走正打着瞌睡，听见沛沛这么说，便睁开了眼睛。

法国尼斯一年四季都是和煦温暖的，在阳光照耀下，海浪翻涌着，闪着光。浅蓝与蔚蓝交织相错，带着白沫的海浪慢慢的一层层卷到沙滩上。

“你呀，”肖妈妈揉了揉沛沛的脸蛋，“哥哥晕车，你别闹他，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出去玩。”

沛沛嘟了嘟嘴，看着靠在座椅上有点虚弱的哥哥，点了点头，“好吧，”说着，她在自己粉色的小包里翻了翻，找出一颗酸梅糖，“你吃这个吧哥哥。”

肖走接过，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酸甜味在舌尖四散开来，压抑住了胃里排山倒海的恶心感。

到了预订的海滨别墅，肖爸爸的朋友出来迎接他们，安排佣人把东西都放好后，便拉着肖爸爸去一边谈生意了。肖走实在不舒服，便让佣人带他去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是临海，靠着海的一面是一排落地窗，窗外是木制平台，台子上放了躺椅和烧烤架。他觉得光有些太过于刺眼，便拉上窗帘，然后将自己扔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有人喊他吃饭，他含糊的回答说不吃，又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等到他彻底睡够了，肚子也饿得直叫。他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刚想给萧余发点什么，又想起国内才五点多，萧余现在肯定还没醒，于是把手机扔到枕头下，下楼找吃的去了。

冰箱里放了一盘海鲜意粉和吃了一半的奶油慕斯蛋糕，还有一杯不知道什么做的果汁。他拿出来，在桌边坐下，慢慢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他更精神了，回到房间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亢奋的有点不正常。为了倒时差，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人或事，让他根本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十二点钟，他估摸着按萧余的习惯他应该起来了，便给萧余打了视频。

萧余确实醒了，不过也还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吓得一激灵，赶紧拿起来关掉了声音，怕吵醒了奶奶。

看了看手机界面，是肖走打来的视频，他一时间有点紧张，抱着手机溜到了客厅里。

“你醒了？”

“你还没睡？”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同时开口，又双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萧余摸了摸鼻子，轻声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唔，我…刚醒。你怎么还不睡啊，你那边不是十二点多了吗。”

“唉，倒时差呗，”萧余翻了个身侧躺着，用手指摸了摸窄窄一方屏幕里头发翘着的人的脸蛋，“这边的吃的我也吃不惯，还是你煮的面条好吃。”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点什么，萧余仔细听着，发现自己可以听见肖走那边海浪冲上岸哗啦啦的声音，让他莫名的觉得十分宁静。

“怎么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萧余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微微合上了，他赶紧坐直身子，摇了摇头，“没有的，我准备做早饭了。”

“好吧，”肖走毫不在意形象的打了个打瞌睡，含糊不清的说，“那…那你先忙吧…我…嗯，我现在有点困了，我睡了啊。”

道过再见以后，萧余先挂断了视频，他倒在沙发上，幻想着那片寂寂的海域，还有明月高悬的天，羡慕的不得了。

可惜生活一直推着他在铁轨上奔跑，他没有金钱也没有精力去别处旅游，因为只要他停下来，其他的奔跑者就会超过他，而那些本来就坐在火车上的人则会毫不留情的将他碾死。

他将手机放到茶几上，去厕所换了衣服，然后进厨房淘干净米，放进电饭煲里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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