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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屋檐下睡了一晚上的龙被屋子里的动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就和仰着头看他的小家伙互相瞪大了眼睛。
叶长安抬着头,愣愣地看着屋檐下闪亮的一坨,过了很久才问道:“你是龙吗?”
龙“嘶”了一口气,觉得牙疼——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家伙,怎么这人这么讨厌,三天两头招崽子回家来?
这么想着,他也没什么兴趣搭理小家伙,卷着身体换了个方向,看着青徽的屋门,绿豆眼水盈盈的。
他不想看见叶长安,但是叶长安倒是对他很感兴趣,呼啦啦变成一只雀羽通红闪着流光的朱雀,扑哧着翅膀飞到龙身边,爪子勾着屋檐下的横梁,兴奋道:“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龙崽呢!你今年多大啦?我今年一千百岁了,你要喊我哥哥哦。”
龙只觉得头大,又翻个了个身,对着大门。
朱雀崽子继续唠叨,扑腾着翅膀绕着龙转,最后惹得被絮絮叨叨烦死了的龙一爪子呼了上去。
被刮到羽翼的朱雀崽子瞬间安静下来。
龙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被一个小崽子说自己才是幼崽了。
还要自己喊他哥哥,呸,我出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心有怨念的龙哼哼吐槽。
青徽推开门回来,入眼便是屋檐下,一只龙仰着头,一只小朱雀在旁边绕来绕去的场景。
她叹了口气,想着这龙怎么还不走。
龙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狗腿地胆大包天地跟着青徽进了她的屋子里。
青徽一回头,便看见龙贼头贼脑的样子,一阵心累,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你要干什么?”
龙轻咳了声,努力装出一副端正严肃的样子,声音也是抑扬顿挫的:“我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想告诉你,你找的那东西我也有。”
青徽诧异地看他,眼神充斥着满满的怀疑:“你在逗我玩吧?”
龙挺着胸膛任由青徽打量,哼哼道:“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看得那么穷啊?人家不是穷鬼。”
要是之前,他确实就是一个穷鬼,可是那日在那空间里睡了一觉,虽然之后被青徽赶了出来,但是他在草上趴着,却发现了自己竟然可以识海掏出一些东西。
龙族被称为祥瑞,被人界世代景仰,就是在强者如云的仙界,也可夺得魁首,不仅仅和他们皮糙肉厚有关,有些种族天赋也是不能忽视。
就比如说,他们的识海,可存万物。
可惜龙神魂残缺,有些事情忘记了,那日睡了一觉,竟然自己折腾着发现,自己有识海这东西,还能勉勉强强打开,就是不知怎么一片狼藉,所存占的地方只是冰山一角。
好在他倒腾收拾出来,还是有一些能看得上眼的,恰好就有青徽想要的,他极是得瑟,在半空绕着圈,看向青徽的眼神都是贱贱的,一副“你求我啊”的样子。
青徽抬头看他,头随着他转,最后转的自己脖颈都僵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青徽本来还是有些担心这家伙扯谎骗人,只是这么得瑟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她正愁着呢,此时看到大腿就想抱:“真的能卖给我吗?价格……”
提起灵石这回事,青徽只觉得自己心一抽一抽的,都是痛啊。
龙抱着尾巴,开门见山:“免费送你,就当是给我住在这里的房租?”
好像还可以,不过就是给这讨人厌的家伙一个窝的事情,只是青徽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我好像占了大便宜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龙操着一副老油条的腔调,“要不是在你这里我能得到好处,我才不愿意困在你这小屋里呢。”
蠢龙一边说,一边抱着自己的尾巴,尾巴摇摆得正欢,“我发现在你的那个空间里睡了一觉起来,我好像神魂愈合了一点来着。”
这样一说,青徽愧疚的心就好了很多:“那我拿了,以后给你进去睡觉可以吗?”
龙虽然刚刚说话时油腔滑调,实际上却是个好孩子乖宝宝,听到青徽的承诺,自然开心极了,神思一闪,从自己的识海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仙宫模样的法器,像是商场橱柜里摆着的水晶宫模型一般,很是显摆地放到青徽面前,自己一屁股盘在那上面,冲着她抛了一个媚眼。
低头看着精雕细琢的法器的青徽完美错过了他的媚眼。
此时从债主变成欠债身份的她,觉得有那么一点尴尬,又觉得应该抱好这条蠢龙的大腿。
“还没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呢?”青徽装作不经意地问,手指在桌面上拂过,指节微曲,在桌面上轻叩。
“我不知道,”龙迷惘着抬头,“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不如就叫龙大?”
他随便扯到,说出“龙大”后,再回头一想,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名字,臭屁地想,这个名字真是完美,不就是在说自己是老大吗?
青徽眉角微抽,想到满大街的熊大熊二光头强,只觉得心累,一巴掌呼走了蠢龙的想法:“不好听,没有显示出你的威武霸气,不如叫龙霸天吧?”
“唉,这个名字好听!”龙果然不出所料,开心地眯起眼睛夸奖道。
果然龙的智商不足,随便扯个名字都觉得好听,青徽已经佛了,又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太坏了,不好意思道:“算了算了,这个名字还是不好听,要不你自己再想一个换了?”
“不不不,我就要叫龙霸天,威武霸气!”
蠢龙绕圈得意极了。
青徽扶额叹息。
果然自己不应该把他的智商想太高。
新鲜出炉的龙霸天雄赳赳气昂昂要和青徽一起去幼儿园,被青徽竭力劝退,为此青徽使出了自己的屋子为诱饵,龙霸天只好一边委屈一边暗自高兴,进了屋子就在沙发上打了好几个滚,裹着一边的毛毯睡着了。
看着他呼噜噜的样子,青徽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感谢和不好意思,仿佛都是找错了对象,就这样的家伙,她只想把他扔出去。
绢翕牵着叶长安的手,往青徽住的那边看了一眼,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熟悉的气息,只是这感觉一闪即逝,她忍下纳闷,跟着青徽一起往幼儿园走去。
第14章朱雀白虎的友谊
绢翕走慢了几步,想了略有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这气味从何而来,只好摇摇头又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青徽。
到了幼儿园那边,青徽望着手里的法器一脸困惑,绢翕倒是明了青徽的顾虑,有些赧然地走过去道:“我帮您吧?”
青徽如蒙大赦,道:“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一起去吧。”
说完,她又摸了摸绕到她身边的小白虎,冲着芝兰露出一个请求的笑容。
芝兰微笑着点头,给了青徽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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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比白虎要大上几百岁,变成人形也要稍微高上那么半个头。他一副桀骜的模样,大马金刀一坐,简直是又嚣张又狂妄,一身红衣也被穿出肆意的模样。
可惜白遂一直长在白虎一族里,这么多年见到的幼崽也是寥寥无几,学会看人眼色下菜更是不太可能了,压根不知道叶长安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只一个劲好奇、眼神灼灼看着叶长安,手却端了个白瓷碟子,嘴里毫不停歇地咀嚼着蜜瓜,吃一口打量好一会儿。
叶长安就是个石头雕成的雕塑,此时也大概要被小家伙热切的眼神看化了,低头问他:“你为什么总要看我?”
白遂笑眯眯地把碟子里的蜜瓜塞给叶长安,笑容也收敛了点,变得腼腆些,只还是不说话。
叶长安不喜欢自己几个兄弟,他们太假,对着父亲——呸,那个坏蛋是一副友善和睦的样子,对着自己和娘又是一副不屑高傲的模样,可关键是还真有人信!而且还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朱雀一族到处都是在夸他们几个的声音,简直呕死人了。
可是白遂的眼神坦荡澄澈,像是水晶石一般一眼望到底。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心思一定是好的,是干净的。
鬼使神差一般,他伸出手摸了摸白遂的头,从碟子里取了一块蜜瓜慢慢嚼了,等咽完,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遂羞赧又胆怯,只是回头看到芝兰鼓励的眼神,鼓起勇气道:“我叫白遂,你也可以叫我团子,这是姐姐喊我的小名。”
“姐姐?”叶长安狐惑,“是说……”
“唉呀你好呆,就是带你来的姐姐啊,”白遂嘟囔着嘴,“我还没在姐姐家里过过夜呢,你倒是捷足先登了。”
叶长安忍笑看他抱怨,手不停地从那碟子里拿蜜瓜吃,等白遂抱怨完了,再一看,雪白瓷碟里真的是一片雪白了。
叶长安也有点不好意思,挠头羞愧:“对不起,我好像把你的东西吃完了。”
白遂鼓着嘴巴瞪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你和我出去玩就好了。”
白遂长得粉雕玉琢,笑起来更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般,眼纯澈干净,叶长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两面人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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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站在角落里,看着笑着牵了叶长安衣角就要去园子里面闹腾的白遂,心也是一软,像是被春雨浸湿了的土地一般。
真好啊,连少族主都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了。
两个小孩子,蹲在花园里拔草,白遂絮絮叨叨地跟叶长安说着手里草木的名字,很是得意地炫耀,尤其是拿到叶长安眼前问他,他也不知道的时候,白遂简直高兴坏了,一副“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的样子,骄傲地挺着身子和他说。
这是昨日和青徽后面学的,他倒是现学现卖了。
叶长安生无可恋地一屁股坐在白遂后面,看着竹林里层层堆叠的枝叶也比看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很多,他看那竹子粗细合适,长得又匀称又好看,多适合做一把竹弓啊。
他索性仰躺在草地上,看着一脸得意的小家伙继续倒腾,撅着个屁/股一晃一晃的,忍不住笑了。
看,走出了朱雀族,外面比里面轻松多了。
不用看人眼色,也不要担心那几个合起伙来捣乱,更不用看到他们母亲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真好。
白遂正用力想把一株紫色的淡雅小花摘下来,却不料那花虽然花朵小小的香香的,但是枝干却是坚硬无比,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最后却因为用力过度,一下子摔了个屁股墩,一下子坐倒在叶长安的腿上。
叶长安促狭心起,勾着白遂的脖颈,一下子把他顺势摔倒,正好头朝着他的胸口。
芝兰先是一下子心提起来了,再细细一看,叶长安虽然闹,但是手护在白遂的脑后,想来也是有分寸的,她不禁笑了起来,动也不动只看着二人打闹。
白遂也不是被捉弄了还要忍的,他骨子里还是有着一种顽强的种族天性,发现自己被叶长安欺负了,就顺势一倒,一下子叩到叶长安胸前,再趁着叶长安得意时不备,猛地从他的挟制下钻了出来,倒在旁边抱着叶长安一滚,叶长安倒是被他翻了个身,啃了一大口青草。
白遂得意极了,拍手大笑。
叶长安也不恼,一骨碌爬起来,又扑了上去:“你让小爷吃草,小爷非报复回来不可。”
二人闹作一团,园子里笑声一阵一阵的,很是热闹。
等闹完了,叶长安索性也不起来,躺在草上指着竹子道:“你看那边竹林长得多好,竹枝挺拔坚韧,做一副竹弓肯定很是趁手。”
“然后拿着竹弓去打猎,不是小爷吹,小爷百发百,连娘都夸我箭的准头好,我和舅舅一样有天赋呢。”
“那还不如让它们自己自由自在生长呢,”白遂走过去眼神亮晶晶地拨弄着地下冒头的竹笋,“你看这些长得多好啊。”
“而且竹林是一片林子,可是里面的竹子却也不是一种,就像一大家子人长得也都不相似一样,多好玩有趣。”
“不,东西得用着才好,就这么长下去能干些什么啊?”
叶长安嗤之以鼻,走到白遂身边,身后兀然出现一对赤红如火的羽翼,他飞了起来,手握着一株竹的顶端顺势而下,将那竹子折弯了腰,手指在竹叶上摸索着,“我和你说,我对做竹弓可熟悉了,你要什么样子的,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说到这里,他不免惋惜:“可惜我做这些的工具,都没有带出来。”
白遂倒是一脸无所谓,他本来就对弓箭武器不感兴趣,此时只随便哼哼两声,就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你们在干嘛啊?”
青徽盈盈道,声音婉转柔和。
白遂抬起头,一股脑往青徽那边跑,一把抱住了青徽的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青徽摸了摸他的头,又问二人:“你们都玩了些什么啊?”
叶长安有些拘谨地走过来,站在一边不言语,倒是白遂像倒豆子一般讲个不停,就差没有委屈地告状,说青徽竟然去了那么长时间。
青徽习惯了白遂在自己面前偶尔的骄纵,也随他去了。
白遂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装装委屈罢了,说了几句意思意思也就停了下来,握着青徽的手走在她身边。
青徽嘴角含笑,等白遂说完了,先是和他道了歉,又回头对叶长安说:“你和你母亲的住所已经安置下来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叶长安眼神一亮,整张脸看起来明媚又阳光,一身红衣更是衬得张扬精致。
青徽隐形颜控的心,被这两个只差着一头的小家伙填满了,一个精致一个张扬,都是一等一的俊美,心都被被好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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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遂自己去描贴写字,青徽带着叶长安,去种他的那棵树,叶长安扭扭捏捏说自己喜欢竹子,青徽就应了他,他的小树苗是棵碧玉竹,虽还小,也能看出竹节挺拔之姿,叶长安满意极了,就算让他自己挖坑埋土也没什么话说。
等这件事弄完了,青徽就决定正式进入学习。
虽然自己这份工作几千年都没被人重新翻出来,但是青徽心里还是有一股劲想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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