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锋!小锋!”隙雪夫人慌乱的摇晃与锋的肩膀,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又焦急的看向朝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疾声道:“朝仙子,你快来看看,小锋他怎么……”
“轰——”
隙雪夫人话音未落,就听到殿外响起一声道巨大的震声,晴天霹雳一般,连宫殿的冰墙都肉眼可见的颤动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原本守在门口的小雨突然闯进来,脸上又急又怕,连礼数都来不及做全就朝隙雪夫人道:“启禀王后,有人擅闯天际雪崖,结界遭到破坏,混乱的灵力波动引发了雪崩。”
就在她解释的同时,宫殿的冰墙颤动幅度更大了,朝暮凝神,隐约听到一阵“隆隆”声,由远及近,越来越靠近此处。
……
宴厅,雪老还在拉着青青和雁衡阳,东一句西一句,从仙源法术聊到世家隐秘,只听得雪老侃侃而谈,另外两个却是神色恹恹。
直到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青青站起身,警惕道:“出了什么事?”
雪老沉默了一会儿,冷脸道:“有人强闯天际雪崖,结界破了。”
“谁会这么大胆?青青皱眉,雪狐一族好歹也是仙界赫赫有名的世家之一,强闯此处无异于敲锣打鼓得罪十二重天,她心念转动,突然想起什么,疾声道:
“小暮,小暮还没回来,不行,我要去找她!”
雪老闻言,原本还在沉思的黑脸表情微变:“小友且先等等……”他叫住青青,一时想不起什么理由,只好支支吾吾道:“……此、此时不宜乱走。”
一旁的雁衡阳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心下疑虑,面上却也喊住青青,道:“此处是十二重天,柳仙子既是代表仙源而来,就应当时刻注意言行,莫失了分寸。”
青青冷笑:“仙源与我何干,我只要小暮安全无恙。”
“小友多虑了,应当就是几个毛贼,胆大包天闯入我天际雪崖,以往也并非没出过这种事。”雪老状似平静的道。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阵“隆隆”的雪崩声,在座之人都是神仙,耳力极好,更别提这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青青眉心紧锁:“我唯独看到小暮才能安心。”话音刚落,就疾步往门外走去,只是还没走过两步,就见一道流光坠落在地。
“朝暮?”青青眼睛一亮,声音又惊又喜,脚下加快几分,迎到朝暮面前。
雪老见朝暮回来,不禁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什么,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哪个混蛋敢破我结界!我非要把人揪出来冻成冰雕去堵他捅出来的窟窿!”
“前辈莫要着急。”雁衡阳安抚道:“晚辈察觉到外边有雪崩之祸,恐怕殃及无辜,应当先想办法阻止才是。”
朝暮也道:“隙雪夫人已经在施法阻碍雪崩行进,晚辈灵力不足,特来请雪老前辈出手相助。”
“什么请不请的,这儿可是老夫的地盘。”雪老沉声说了一句,随即几个瞬移,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朝暮拉着青青,道:“我们也去帮忙。”
青青柔声道:“小暮想去我们便去。”
雁衡阳见两人跟着追上雪老,目光暗了暗,也站起身来,却是朝另一个方向飞遁而去。
第43章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朝暮和青青赶到时,奔腾的雪浪已经被一道无形屏障阻隔在半空中,雪浪还保留着涌动时的姿态,前端高高抬起,堆积成柳叶形状。天上有三个光点,细看就能辨别出是三个人影,周身剧烈波动的灵力使空气都扭曲成了波纹状,修为可见一斑。
朝暮凝神看向那三人,脸上流露出诧异之色,除了雪老和隙雪夫人,竟还有一个本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正因为这个人的出手,雪崩才能很快被制住。
她拉了拉青青的衣袖,小声道:“丸时老师怎么会在这?”
青青摇头:“他已告假多日,接引老师并未详说其中缘由。”
提到接引,朝暮却是想起来什么,她飞身掠至三人身侧,首先朝丸时揖了一礼:
“学生见过老师。”
丸时看到她和青青,眉头顿时拧成麻花,粗声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
她是借口仙源师命前来天际雪崖接学生,但是这糊弄糊弄青青和雁衡阳也就罢了,若是在丸时面前如此说,恐怕不是她们倒霉,就是接引倒霉,她是万万不能连累老师的,这样算来,最后还得是自己背锅?
朝暮嘴上犹豫,心下却是百转千回,脑子呼呼的转着,想找个开脱的理由。
雪老见状,贴心道:“是老夫叫她过来的,我那外孙身体见好,也是时候返校读书了。”
丸时闻言面色却是一喜,但很快又收敛起来,正色道:“不瞒你说,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东源学生按例都是应当家访的,别处我已去过,本来打算直接回去,但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还是绕道过来,看望一下与锋的状况。”
隙雪夫人感激道:“真是劳累丸时大人了,与锋这孩子若非身体出现变故,也不至于迟迟不能入学,好在如今醒转,我们也不必如此操心了。”
“醒转”这个词用的大意,朝暮反射性的瞥了一眼青青,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注意到其中的毛病,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同隙雪夫人传音道:
“徒…与仙友已经醒过来了吗?”
隙雪夫人脸色缓和,传音道:“朝仙子走后,他便苏醒了,孤让小雨带他回宫修养,才有心思应付这雪崩之祸。”
朝暮有些诧异,随即安心了许多,她宁愿面对一个牛皮糖,也不愿意徒弟一直昏睡下去。。
丸时仍在与雪老父女二人交谈,铜铃似的眼睛微微眯着,显示出几分守财奴特有的算计:“入学乃是大事,仙源少有半路上学的先例,这回可是额外破例,此外,与锋先前荒废的学业都要由老师重新补上,这开小灶的花费……”
朝暮了然,星轨仙君曾告诉她丸时是四处家访敲诈去了,原来连还没进仙源的与锋也不放过,按照他一毛不拔的性子,也不知要搭上多少钱。
隙雪夫人与雪老对望一眼,雪老捋着长须笑道:“这是应当的,老友你尽管开口,多少金银?”
丸时的笑声如同闷雷一般震人耳朵,只见他一副真兄弟、感情好的神情,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雪老:“一百两,不多,老友尽管来拿。”
“一百两?还不够仙源一日的吃喝。”丸时慢吞吞的道:“东源灵气充裕,在仙界中也是少有的宝地,栽培一名东源弟子的花费,加上老师们的误工费,我亲自前来家访的出差费、帮你们止住雪崩的劳务费,还有其他东源弟子亲自来接人的差旅费,至少也有……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雪老瞪圆了眼睛:“你干脆去抢仙界银庄好了!”
“我倒是想。”丸时掏了掏耳朵,随意道:“若是哪日银庄守卫少上一半,不用你说,我定连夜将它搬空咯。”
雪老脸色沉郁,隙雪夫人也凝眉道:“丸时大人,旁的不说,光今日这雪崩,不正是你私闯十二重天破坏结界所致?天际雪崖多出山峰宫殿因此遭到损毁,雪狐族也不知是否有人伤亡,这些账目可如何算?”
“你别瞎说!”丸时惊怒道:“分明是你们自己结界破了个口子,我顺势便进来了,与我何干?”
雪老不悦道:“老友,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怎能因区区财帛就变成无赖小人?”
“哼,我丸时虽爱财,但也不是不讲理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兴许你们结界维护不力,连它什么时候出了问题都不知道。”
“一派胡言!”雪老冷声道:“不久前老夫才从仙源回来,你几个弟子可都是同行的,他们均能作证,当时结界还是好好的!”
这话一出,三双眼睛立时齐刷刷的看向朝暮。
朝暮:……
虽然但是,为什么只盯她一个?青青是使了什么高级的隐身法术吗?
她也想学!
顶着三个大佬巨大的威压,朝暮硬着头皮朝丸时点点头:“回老师,我们进入天际雪崖时结界确实是完好的。”
雪老抚掌道:“看!你自己的学生也如此说了。”
丸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朝暮一眼,偏头冷声道:“非我所为你们爱信不信,我还不屑于为这种事扯谎。”
与此同时,天际雪崖另一个方向。
雁衡阳站在一面半透明的玄冰下,手执长剑,双目沉沉,那玄冰呈青蓝色,散发着森寒的冷意,宽长无比,与其说是冰,倒不如说是高墙更为妥当,只不过这墙浑身灵光熠熠,一见就非凡品。
“叮——”
剑锋与墙壁猛然相击,发出一阵尖锐的轻吟,贯入耳中只觉头晕眼花、胃脏翻涌,再抬头细看,玄冰仍是那块玄冰,长剑却是豁了一个大口子。
撞击造成的灵气波动激荡开来,远远的,便能瞧见原本凝滞在半空中的冰雪节节断裂,复又奔涌而下,朝王宫扑来。
“二公子,这冰魄恐怕不易取。”雁衡阳身边立着一个黑袍男子,躬身说道。
雁衡阳皱眉:“雪老既能带走一枚碎片,我为何不能凿下一块?”
“二公子莫急,冰魄中蕴含着极强的冰雪灵气,如同一个先天灵宝,打碎它定是需要高深的冰雪法术,雪老和雪狐族受冰魄滋养,亦具有同属性的天赋,公子身为三十三天后裔,本就主火,不擅冰系法术实属正常。”黑袍男子垂目劝道。
“难道我今日要功亏一篑?”
黑袍男子道:“既取不了碎片,二公子不如将整块冰魄收入储物袋,由小人带出十二重天,寻高人炼化成宝器。”
“全部取走?”雁衡阳愕然:“我听闻冰魄是天际雪崖的冰相灵气根源,天地间五行灵气常有,但冰灵气乃是异变之物,如果没有其它缘故,根本无法形成如此规模,若取走冰魄,天际雪崖岂不是会冰雪消融?”
黑袍男子沉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雁衡阳蹙眉:“一界冰雪融化,此地必成汪洋,雪狐族恐怕要面临灭族之灾。”
“二公子,您应当谨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黑袍男子加深了“二公子”三个字,意有所指的道。
“我不会忘记!”雁衡阳冷着脸,神色肃然:“只是我一人的仇恨不该牵累无辜之人,何况还是整个十二重天的生灵。”
“少主。”黑袍男子换了个称呼,继续道:“您若是如此妇人之仁,主人恐会不悦。”
雁衡阳沉默,手中长剑轻轻颤动起来。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啊,站在冰魄下做什么?”
雁衡阳神色剧变,猛的回头望去,只见宫殿穹顶上,坐着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浅棕色的瞳子无比清澈,似乎能从里面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他来了多久?听到多少?!
正当雁衡阳惊疑不定时,另一个方向又突然出现四道人影,离得老远就能感知到对方周身汹涌的灵气。
瞬间,一道灵力自黑袍男子手中疾射而出,朝雁衡阳攻来,他侧身躲过,偏头的刹那明白了黑袍男子的用意,手中长剑顿时也向对方刺去,那人一个闪身,伸手将长剑捏住……
正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吼骂声:“兔崽子,敢欺我仙源无人?”
下一刻,丸时的威压已然大山压境似的降下,恐怖的窒息感使得雁衡阳也惊异的看向丸时。
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位老师的实力。
只可惜,丸时出手快,黑袍男子跑的更快,毫无反抗的意思,一身灵力全部用来逃脱,快得像是颗划破天际的流星。
丸时又追了一阵,可惜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只好跟雪老和隙雪夫人一道落在雁衡阳面前。
“方才那人是谁?你们在做什么?”丸时冷叱道。
“回禀老师,学生是在附近看见一道偷偷摸摸的黑影往这边来,便以为是歹人,心中不放心,才暗暗跟过来,果不其然,这人竟蓄意偷盗冰魄!”
朝暮站在一旁,听见对方的辩白,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雁衡阳几眼,眼角余光擦过剑刃上那道新添的豁口。脑海中才略有了计较。
刚才那黑袍人,虽然隔得远了她没瞧清楚样子,但决计不会是舞刀弄枪的,单单凭借灵力,怎么可能削出这样大的口子?
朝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雁衡阳。
与此同时,一道甜甜的少年音忽然响起:“娘亲,外公,你们怎么都不看看小锋啊。”
这么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朝暮心下一抖,偏头看去,只见与锋坐在屋顶上,目光清亮的看着他们。
第44章淦
朝暮看着徒弟,与锋也看着她。
少年生的白净高挑,五官精致的恰到好处,又没有半分攻击性,是一种无论谁见了都会心生亲近之意的长相。
朝暮内心忍不住纠结起来,就在她思考着要怎么应对这个黏人精,甚至连划清界限的台词都想了三四五六种的时候,与锋开口了:
“姐姐,你总是盯着我看是想摸我么?”他眉眼微蹙,流露出几分为难和羞涩的神情:“虽然我很招人喜欢,但只有亲人和未来的媳妇才能摸的。”
朝暮:……?
她是不是听错了?
而且摸什么摸?!她又不是什么变态老阿姨!
一旁的隙雪夫人和雪老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尤其是隙雪夫人,她不由自主往与锋的方向迈了一步,迟疑道:“小锋你……不记得朝仙子了?”
“朝仙子是谁?是这个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