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遇见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也就不觉得,说出口这些情话是多么令人难为情的事情了。
沈倾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谢怀暮,在过去的须臾数年,她曾见过无数个他,可从来没有哪一刻,让此时此刻的她,更觉得面前的人变得真实,鲜活起来。
会任性,会耍小脾气,会把自己的患得患失告诉别人的谢怀暮。
不再是那个远在天边的优质偶像,也不是那个被万人敬仰的世家少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和所有恋爱中的男孩子一样。
一个渴望被爱的人。
沈倾歌没再说话,收紧的手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
这次录制节目,结束的很快,在本期节目收录的尾声,有一个sepcialending,既然是特典结局,那必然有它的特殊意义在。
作为收录尾声的环节,阮南竹想了很久,决定设计成花灯会,摘面具,古代版上元节的形式,她称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特别喜欢一部名为《大明宫词》的电视剧。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得到了大家的肯定,之前时锦参加过一档七夕的特别综艺,系红绳爬寺庙许愿就特别有趣,因此她有点跃跃欲试,肯定了这个想法。
沈倾歌也觉得很有趣,因此她也迅速而肯定的同意了这个决策。
花灯会这种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很少见了,亏了节目组特意运作的福气,才有机会体验一把。
综艺节目虽然有台本,但也不会太过,阮南竹给这个节目的自由度还是相当高的,为了能拍出最真实的效果,她往往都是给了一个大体的框架设定,其他的跟着情绪走,这样类似于片场的飞页行为,在综艺节目里却意外的获得了好评。
总的来说,或许是因为真实,没有了表演痕迹的东西,往往能更令人被其中包含的东西所感动。
同样的,带给节目组所有嘉宾的,也是新奇而又有趣的体验。
这次嘉宾投放的方式和以往不同,变成了每个人单独一组,并且投放在不同的出发地点,要带着面具。
每个人都有彼此的暗号,上面的示意是自己隐藏的组队伙伴的掉落地点,找到组队伙伴者可进入下一轮藏宝环节,按时间先后为准。
所有环节加起来,用时最少者胜出。
朴静宝觉得很有难度,这样的选择搭档犹如大海捞针,她在听到这回事的同时捅了捅沈倾歌,小声道,“我最不擅长找人了,况且这次还搞得什么隐藏搭档,不是要我命嘛,倾歌,你擅长解密的话等会帮帮我呗。”
只是沈倾歌还没来得及点头称是,就看到谢怀暮往这边走过来,径直的把她拉向了自己的身后,“你有林前辈帮你。”
他好小气,这是朴静宝的第一个想法,肯定还是为了上次那件事记仇,可是那句话是队长说的,为什么要殃及池鱼啊喂,不过心事被人道破多少有些尴尬,朴静宝刚想同谢怀暮进行理论,就听到身后传来好听而又悦耳的声音。
“听怀暮说,你不太会解密,那介意我来献丑吗?”
是林清致的声音,朴静宝觉得自己的不快顿时被一扫而光,顾不得沈倾歌一而再再而三向自己求助解围的眼神,兴冲冲的开了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啦,我和林前辈走了,祝二位玩的愉快。”
“你真是见色忘友。”沈倾歌不免这样吐槽道,朴静宝吐了吐舌头,意思是给她和谢怀暮留出私人相处的空间,不过显然面前的人不想要,不过就算不想要也来不及了,因为此时此刻留在原地的就只有沈倾歌和谢怀暮两个人。
沈倾歌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怀暮,上一次和谢怀暮在深夜见面吐槽结束之后,她一直在躲着他,那次的落荒而逃让她记忆犹新,她并不是真的已经放弃了他,她还爱着他,但又怕这样的谢怀暮只是贪图一时新鲜,而并非真的喜欢她,说到底,他们都是一类人,一类的患得患失,在失去了以后,就放弃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她怕伤害,更怕在感情中沦为那个不得不被对方主导自己全部情绪的可怜虫。
就在她尴尬地以为谢怀暮会开口对她说今天天气真好这类的话题之时,她听到对方对她讲,“我其实挺庆幸朴静宝见色忘友的。”
“啊?”沈倾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对话开头,她抬起头来再三确认自己刚才的的确确不是幻觉,怎么了三个字她却无论如何都没问出口。
“我该感谢她,给了我能够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不是她自作多情,更不是她自以为是,也不是她幻听,更不是月色下的一场梦。
面前的人对着手指,说话的时候语气尽量放得很轻柔,声音也很低,但是沈倾歌却听到异常清晰。
“那天晚上对你说的话,我是认真的,我没喜欢过一个人,也不懂什么是爱,从前的我太混蛋了,也没指望过你原谅。”
谢怀暮言辞恳切,在沈倾歌离开后的日日夜夜,他无数次思考自己对她的感情,等到被秋辞点明之后,他恨不得原地忏悔,想要用尽一切方法让她回来。
等到他发现自己也成了局中人的时候,终于放弃了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可笑的尊严,只为了让自己喜欢的人回到身边,他声音有些委屈,看到沈倾歌半晌没理他,又急急匆匆的加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喜欢你。”
谢怀暮有些头秃,在这些日子里,他试尽了那些爱情话本和电视剧里讨女孩子芳心的桥段,可是面前的人都不为所动,更让他委屈的是,他一个感情白痴,刚被告白就被抛弃了,还要来求自己的小妻子原谅自己。
其实如果真说的话,他可能或许是自大了一点,觉得自己太有魅力怕她喜欢自己态度差了一点,但是,他认真想了想,他也没有像网页里那些狗血小说一样,“总裁,她拒绝捐出自己的肾,总裁,你真的要让她给x小姐换心脏吗?”
“你那天晚上说的渣男的话我认真想过了,我回去看了看那些流行的渣男小说,我觉得挺不符合的,真的,我比他们强好多。”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不是渣男,沈倾歌有些好奇的开了口,“你看得是哪些小说?”
“就微博那些啊。”谢怀暮说得毫无愧色,大义凛然。
“噗。”沈倾歌没忍住笑了出生,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在新婚之夜,他践踏了她的尊严,在她怀了孩子后,把孩子徒手从子宫掏出来。
想到这里她弯下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眉眼微弯,“那你是比他们好多了。”
“是吧是吧?”谢怀暮满是邀功的语气。
“你要是那样,我估计现在已经牢里蹲了。”
沈倾歌说得风轻云淡,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嗯,我送你进去。”
——
这次节目的花灯节设置的的确很别出心裁,为了还原盛唐的花灯会,节目组下了不少力气,无论是从场景还是从服化道的布置来说,都看得出浓浓的金钱气息,沈倾歌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充斥着腐败的味道。
谢怀暮跟她嚷嚷着想要跟到她身后帮她,却被沈倾歌满口拒绝,她拒绝的理由很充分,
“不要,这是作弊。”
虽然理论上来说是隐藏队友,但很容易猜出来组队应该没多大变化,更何况谢怀暮一定会和阮南竹求着和自己一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虽然谢怀暮一心想让她拿第一,但是沈倾歌觉得这种作弊也未免太明显了,播出来了之后除非观众是傻子,要不然两个人投放同一地点马上就认出来会和,随之进行下一环节是多么巧合的存在。
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不过这种巧合就是在侮辱观众的智商。
沈倾歌拿到的地点提示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灯火阑珊处应该是在摆摊卖花灯的地方,她思考了一下这句词的前一句,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抬首望去,应该是在那片最大的集市里。
为了节目的趣味性,工作人员和嘉宾们带的面具都是相似的,在人山人海里想要找出那个人简直难上加难。
沈倾歌甚至有理由怀疑阮南竹就是为了圆自己喜欢的一个桥段而特意为难他们这些可怜的嘉宾。
本来想拉上偶遇的朴静宝跟她一起去找线索,可自己的小伙伴半路上就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神林清致,林前辈留的线索特别明显,几乎是在最显眼的地方都系上了红绸,看来是事先早有准备。
果然不能指望谢怀暮那个笨蛋想出什么靠谱的法子来。
哎,不,还是有靠谱的法子的,比如作弊。
她找了无数个人,都不是他。
沈倾歌好像突然意识到,她比自己想象的更放不下他。
仓促无力包围着她,她眼圈红红的,这偌大的天地,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是难过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恼火谢怀暮找不到她。
微风轻拂,吹起了她头上的一盏纸糊的花灯。
就在她万念俱灰觉得自己一定会输掉等待审判的时候,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声音,“这位美丽的小姐哟,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子呢,还是这把银斧子呢?”
沈倾歌破涕为笑。
第36章患得患失
面前的人带着一张古朴的蝴蝶面具,穿着圆领袍,手中还拿着折扇,看起来活像一个古代的翩翩佳公子,只是说出的话有些好笑。
此时此刻的谢怀暮——若说是一眼万年也着实不为过。
他一袭青色长袍,头上戴着银质的发冠,宛若是从盛唐走来的才子,沈倾歌鬼使神差的想要去碰谢怀暮的面具。
手伸到近前,却又想缩回去,只是她的手被面前的人攥的死死的,半晌,她听到谢怀暮有些略带沙哑的嗓音。
“你又要丢下我吗?”这句话被他问得分外可怜,沈倾歌想骂他一句大尾巴狼,就会装同情,她叹了口气,破有耐心的看着谢怀暮。
“没有,你想多了。”
感觉自己像哄孩子一样,却意外的不觉得讨厌。
沈倾歌觉得自己八成也是中了邪,为什么要解释这个给谢怀暮听,她自己也觉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只是谢怀暮听了这话却很开心,好像一切都一点一点的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尽管她还没有完全原谅自己。但是……
他像只欢喜的小鸟一样小心翼翼的扑腾着自己的双翅,明明喜悦已经溢于言表,却要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既矛盾又好笑。
“我什么斧子都没掉。”沈倾歌一本正经,她有些生闷气,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说,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生气,才会下意识的选择逃避。
谢怀暮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为什么沈倾歌会说这句话,过了半晌,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刚才在提斧子的问题。
他挠了挠头,仔细回忆自己有哪里让沈倾歌不开心了,半晌都想不出来,末了。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等来我所以生气了?”
心事被人猜中,有些突如其来的尴尬,沈倾歌撅了噘嘴,“没有,我才不会因为你生气呢。”
“是我不好。”谢怀暮接了一句,“不该让你等这么久的。我只是……”
他把背着的手拿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恰好是沈倾歌新EP的造型。
谢怀暮没有学过做糖人,这玩意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尝试过程中出了不少纰漏,而他又是一个尽善尽美的人。
因此为了做好这个糖人花了不少时间,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的话没说完,沈倾歌似乎心有所动,看到这个糖人突然就明白了他去做了什么事情,她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嘴张开,声音压得极低,“你……又是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近些日子以来,谢怀暮的转变沈倾歌不是没有看到,可是她都选择性的忽视掉了,面对这样强烈而且不带掩饰的讨好,沈倾歌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下意识的,她也同样选择了逃避。
但沈倾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她告诉自己。她是因为害怕像之前那样重蹈覆辙,所以才拒绝了谢怀暮一而再再而三的讨好。
“你的事,对我来说,既不是小事,更不是无关紧要的事。”谢怀暮把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这回叹气的该轮到沈倾歌了,她使劲的用双手不停的比划着,想要同他解释什么,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合适的说辞,无奈之下,她只得开口小声道,“我刚才的意思,你没有理解。我想说的是,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无关紧要?”谢怀暮怒极反笑,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去平复胸腔里的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讲出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现在还觉得你对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管他已经尽量把姿态放低,声音放轻,可是此时此刻的他还是显得有些可怕。
沈倾歌缩了缩身子,吞吞吐吐道,“我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不是认真的?”谢怀暮把糖人塞到她手里,用手去触碰沈倾歌脸上的面具,这姿势太过暧昧,让人浮想联翩。只可惜当下的场景实在有些剑拔弩张。
沈倾歌有点想往后退,谢怀暮现在整个人浑身的气场太强了,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沈倾歌只得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只是尽管知道自己还爱着这个人,却因为害怕而没办法再和他在一起,几年来的反复无常和患得患失的情绪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
他似乎把她逼得有点急,谢怀暮也清楚他不该这么做的。
只是他本身也并不是什么特别脾气好的人,他也会生气,一发起脾气来会不顾忌后果,哪怕明明知道这件事不对,可是触发到了那个情绪点,就会变成炮仗,一点就燃。
不过做了艺人之后,他开始学着情绪管理,已经很少再会出现这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状况了。
可是今天,他居然发火了。
面前的小姑娘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她似乎是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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