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33
因杜三酉入狱,赵羡词预备与他合开酒楼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争取罢,官府那边终于肯先放杜三酉出来。
赵羡词亲自去接人。
杜三酉一见到,就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贤侄!
他知道,这是赵羡词出力的结果。
伯父,先回府吧。
杜家大门口摆了火盆,一脚跨过去,仿佛也把厄运烧没了似的。
坐牢不过月余,杜三酉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浑身脏臭,因此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赵羡词在大堂等着。
她满心疑虑地想,虽然官府把杜三酉放出来了,但杜翰林能不能早点出来,也不好说。
虽然按照秦牧云的推测,官府要放就会放俩,放一个留一个,更落人话柄。但如今杜翰林没出来,就总叫人不安心。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杜三酉终于清清爽爽地出来了。
要不是眼窝子还有严重的乌青,几乎看不出他这些日子遭受了什么。
但令赵羡词奇怪的是,他去更衣前,来的路上,脸上还是藏不住的担忧,毕竟独子杜翰林是他的心头肉。但此刻,杜三酉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连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让赵羡词看的心里打鼓。
贤侄,如今民间传唱的那两出戏可是你的手笔?
没等赵羡词回答,他又问,你可是从赵家找出了什么?
虽然是沐浴更衣,但杜三酉焉能不问问如今的情形?
下人们知无不言,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事情的幕后推手。
赵羡词动动唇,也不遮掩,却是找出了一些东西,对自保很有用。
杜三酉张张嘴,神情可见的越发紧张,是赵大人的东西?
赵羡词点点头。
杜三酉就倒抽一口冷气。
沉默半天,才从嗓子里憋出声音来,不要用你父亲的东西,威胁官府。
这话中的意味可深可浅,赵羡词眉头微微一扬,为什么?又说,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斗也斗不过。我们如今难得有让官府忌惮的东西,为何不能用?
贤侄,这都是旧事了。你你别总惦记着重翻旧账。
可是旧账不翻,我们一介平民,如今南省又是杨知府和魏员外的天下,怎么能救出你们?赵羡词不满道,如今官府放了你,倘若我们不继续,杜公子只怕要有危险。
杜三酉嘴唇微微发抖,脸色也泛白起来,却还是一字一顿道,我不能因此连累赵大哥。他声音干涩,艰难出声,贤侄,请你收手吧。
赵羡词太疑惑了,怎么翻个旧账就是连累她爹了?
难不成,秦牧云的猜测竟是真的?父亲暗地里图谋不轨,谁料未成气候便遭扼杀?
可这也说不通。
若是朝廷扼杀,没有理由放过赵家,还给了赵麒年官职。
若与朝廷无关,那便是有仇家寻仇。如此民间仇怨,杜三酉和何福完全可以拿钱砸出复仇的路来。
但,这二人什么都没做,只一味避着过往。
赵羡词可不认为,这是何福与杜三酉没有胆量。就凭他二人平日言谈举止,也不大像是胆怯的人,只有涉及到赵家时,才有一种微妙的瑟缩默契。
她故意道,杜伯伯,我若收手,杜翰林只怕性命难保,这样也要放弃吗?
秦牧云还与赵羡词合计好,后面有一份大礼,要送给杨知府那就是罗瑶。
既然是狐狸,就不能没骚味。何况杨知府手脚这么不干净!
不管罗瑶能不能找到东西回来,赵羡词都会送上一份杨知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大礼。说实话,南省不大,杨知府干过的事,多打听几次,总有有用的。
哪怕证据不足,唾沫星子也能让人蜕一层皮。
她说完那句,紧紧盯着杜三酉。
杜三酉眼眶一红,声音就哑了起来,深恩未报,不敢牵累,还望贤侄成全。
那意思就是,哪怕儿子性命没了,也不要牵涉赵自省。
赵羡词太震惊了,犹豫片刻,才道,若我执意如此呢?
杜某愿以死谢罪。
杜三酉说的平淡,赵羡词越发心神一震。
宁死都不愿意翻旧事?
赵羡词心中滋味难言,半天,才幽幽道,杜伯伯,你是不是知道当年,我父亲意外身亡的内情?
杜三酉不说话。
赵羡词自顾道,我自幼没怎么见过父亲。没有父亲坐镇,家中日子一日比一日艰难。我无数次想过,倘若父亲安在,或许我家会过得好些,可惜没有如果。
她渐渐红了眼眶,后来得知父亲死的蹊跷,这便成了我的心结。纵然你们没人愿意帮我,这事,我也一定会查下去,查个清楚明白。
说罢,她起身拱手告辞。
贤侄!杜三酉叫住她,满心愧疚道,伯伯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老一辈的事已经埋进土里,若是这些旧账翻出来都带着血,顿了顿,他说,或者说,翻出来会让更多人丧命,你也执意要查吗?
赵羡词原本对父亲的往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会儿听见杜三酉这么说,还是心中直打鼓。迎上杜三酉复杂的眼神,赵羡词迟疑道,我可以不查,但我要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杜伯伯,她深呼吸一口气,瞒是瞒不过去的。
杜三酉苦笑,那要看怎么隐瞒。
比如赵家母子。杜三酉相信,赵麒年对他父亲的过往一定是一无所知也没有半点兴趣的,但季馥兰此人,虽然沉默寡言,但眼光极高,为人苛刻,又是赵自省枕边人,知道多少都未可知。
赵家没有其他孩子了,我不愿意被埋在鼓里稀里糊涂靠父亲庇佑过活,赵羡词道,至少,我要知道,这份庇护下到底有多大的风险。我可以保证,父亲的秘密,到我这里就是终结。
杜三酉沉吟片刻,容我考虑一下。
随时洗耳恭听。
赵羡词离开后,杜三酉独坐片刻,几乎没什么耽搁,立刻就找人通知福隆楼的何福,要晚上小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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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羡词心里有些沉重,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赵老板满心都是杜三酉那番话。
果然父亲当年有不轨之心吗?
想想都令人头大。
秦牧云接了她回房,安抚道,你也不要自己瞎猜,杜伯伯的意思,到底有点松口,到时候是非曲直自会知晓。
赵羡词叹道,话虽如此,我却难以安心。
见她这般模样,秦牧云耐心开解了一会儿,直到莫小十过来,要给赵羡词的暗器换新才作罢。
这么久以来,莫小十做暗器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他不似同龄人,总想着斗鸡走马什么的,莫小十眼里只有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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