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何福顿了顿,是。
在哪儿?
都藏在春和船行。
赵羡词指尖一顿,又问梁春知道吗?
这群亡命之徒都归梁春管,他本也是狠茬子,这些年难得安分,倒还算忠心。
言下之意,梁春不仅知道,还门清。
赵羡词暗自倒抽一口冷气,她原先就觉得,能以人命为赌注开斗场的人,一定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但梁春在她面前向来好声好气,笑面虎似的,以至于赵羡词尽管心中警惕,却还是容易在他面前放松戒心。
如今听何福这么一说,才真正意识到,梁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我听说二小姐您和梁春打过交道,但他这个人性子怪,虽然会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对您礼让三分,却并不容易收为己用。
何福虽然不声不响的,但也暗地里打听了,御史小姐在学堂里还教武功,这些人怕不是为二小姐以后用的。他一方面惊叹于二小姐和赵大人的不谋而合,另一方面也很担忧。
赵大人的死士,是靠砸银子和人格魅力征服得来的高手,留下来的那批人各个能以一当三。二小姐虽然也想得好,却是自己从头培养,那没个十来年,哪能堪大用?又见二小姐总和梁春往来,再加上如今知道她父亲的死士都藏在梁春那里,想收为己用是情理之中的。
可偏偏梁春那个人,是最难收服的。
赵羡词默默听着,不由看了他一眼。
以往,她以为福伯只是个经验老到的生意人,为人可信,其余也没什么。但最近这段日子以来的接触,让赵羡词对何福倍感信赖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抵触感。
这个何福,似乎尤善于体察人心。好几次了,她想做什么都还没有说,何福就已经事先猜了出来,并为她出谋划策。
就好似在他和善可亲的皮囊下,藏着一副七窍玲珑心,浑身都是不起眼的心眼。
但好在何福确实忠心可嘉,否则,倘若与他为敌,还真够令人头疼的。
赵羡词于是表现的愈加信赖他,那依福伯您看的话,要怎么才能用这些人呢?
何福弓了弓腰,二小姐,老朽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要盯紧杨参那边,他现在丢的是账册,极要紧的东西,万一逼急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也正有此意。赵羡词顿了顿,又说,算算时间,南省的汛期也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杨参贪污的证据被偷走是好事,至少今年他不敢再偷工减料了吧。
可赵羡词万万没想到,杨参这回倒是不偷工减料了,反而直接忙于找回账册,连防汛诸事都没有安排,底下人催了好几次,他才敷衍了事,随便打发人去做了。
不过眼下,按照往年经验,距离南省雨水最强的八月还有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今年南省的加固堤坝等防汛事宜做的如何了。
赵羡词送走何福,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想了想,还是准备去学堂里看看。
一会儿见不着秦牧云,她心里就不舒坦。
岂料这才刚出门,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枯瘦老乞丐在门口东张西望。
她打眼一扫,老人一脸黢黑,脚上的草鞋破的只剩下几根绳,脚趾全露在外面,而且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整个人浑身上下像是从泥塘里捞出来的。
隔着五步远,都能闻到老人身上的馊味。
但看起
来少说也是花甲之年了。
赵羡词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上前问道,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
一边说,一边吩咐小厮取来清水和食物,顺便准备些银两要给人家。
老人见她过来,还有点紧张,张口道,我、我、我找找找、找人
还是个结巴。
赵羡词闻言蹙眉,您找人?
老人家拼命点头,还急忙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努力道,我我我徒徒、徒徒弟,木木木匠
小木匣十分精巧,乍一看简直浑然一体,几乎看不出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赵羡词这才心里一咯噔,震惊道,您您是找莫小十吗?
是是是、小小、小十!
赵羡词简直要瞳孔地震了,您您是墨者村来的?莫小十的师父?
是、是是、是我,莫莫莫、莫仲!说完这句话,莫仲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朝眼前的年轻人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憨厚笑容。
赵羡词呆住了。
眼前这位,竟然是莫小十的师父?传说中鲁班一派的后人,手艺巧夺天工的一代机关大师?
如果说,以前莫晓星和莫小十说墨者村穷困的时候,赵羡词还没有什么具体概念的话,那么,此刻,她是真真实实感受到,墨者村到底有多穷了。
堂堂一代机关大师,竟落魄如此!还是个结巴!
说眼前这位大爷是为隐世不出的高手,谁能信!
绝世高手就算不是白衣飘飘长须美髯,至少也应该是慈眉善目面容可亲吧?
哪像这位!
说可亲也可亲,就是有点可亲的过了头,乍一看跟村头种地的王大爷似的,还没有王大爷看起来精明呢!
再加上老人家的笑容实在太过羞涩腼腆,让赵羡词有种自己欺负了人家的错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忙道,您您快请进,请进!
我是这家的主人赵康,做生意的,您叫我小赵就行,她说,小十现在出门去了,您先坐会儿,休息下,我这就让人叫他回来。
吩咐人赶紧去叫莫小十和莫晓星,赵羡词又赶紧让下人临时去外面买了饭菜过来,有肉有菜,配上米饭和馒头,非常齐全。
前辈,您饿了吧?赵羡词亲自给老人家放筷子,又盛了米饭放旁边,您是吃饭呢还是馒头?
莫仲闻着一桌子的饭香,腹中顿时咕咕叫起来,忍不住拼命咽口水。但面对赵羡词递过来的筷子却连连摆手,费劲地说,不不、不、不吃、不吃、吃!
赵羡词愣了愣,这些菜不合您的口味?嗨呀,她抱歉地说,是我鲁莽了,怕您饿着,自作主张选了饭菜,忘了问您的口味。那这些,哪几个您不想吃?我立马让人撤了重换,您是不是不吃米饭和馒头,难不成您喝粥的?
她一连串话说下来,把莫仲的脸都憋红了,急忙道,不、不不、不是,我我、我、我不吃,时、时、时时、辰不、不对
他说的费劲,听的人也费劲。
赵羡词觉得自己听他说完,好像憋了一口气似的,却没怎么听明白。又见老人脸色通红,指向外面的天空,她努力想了想,问,您想吃飞禽?
老人家口味还挺挑?
都饿成这样了,还非得吃飞禽?
听她这么一说,莫仲急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拒绝了半天,看年前那个人还是一脸迷惑,莫仲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端起米饭就狠狠扒了一口,又咬了一口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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