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季候风》TXT全集下载_11(2 / 2)

温带季候风 大漠明驼 4724 字 2023-09-03

【你们说,弋羊有没有看到这一幕?】

【应该没吧,晚上10点,早睡觉了,而且报道里也没提现场有她。】

【可是她爸爸在打骂她妈妈呀,她能睡着?】

【......我不敢想了.......】

【问一句,她现在跟谁生活啊?】

【姥姥,奶奶那边不要她了。】

【想想也是,儿子被儿媳妇杀了,奶奶看见她够糟心的。】

【那满珍,她妈妈被判了多少年啊?】

【18年好像。】

夏满珍收笔,折叠好纸条,两手指夹着,正伺机准备把纸条重新塞给方一柔,潜伏暗中观察她们许久的张琦,猛地一探腰,把纸条抢了过来。

夏满珍却也没着急要还,随他看。

纸条上的连笔字乱七八糟,张琦认出七七八八,差不多能读懂意思。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

他回复后,又将东西扔到夏满珍桌上。

夏满珍翻他一个白眼,啐一口,“要你管。”继而把纸条递给频频回望的方一柔。

张琦将课桌往前挪,离夏满珍更近一寸。

用书挡住脸,说:“是不是吴明告诉你的?”

夏满珍瞪他。

张琦嘻嘻笑两声,一脸“我猜对了”的得意,随后他装牛逼说,“吴明平时见我都叫哥,你跟他处对象,是不是也要随了他的辈分,喊我声哥。”

“滚蛋。”

夏满珍不耐烦,她回复着再一次扔回到她手上的纸条。

而张琦继续死皮赖脸的搭话,拿吴明以前的“浪荡”行为开玩笑,就这样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到下早读。

女生各自散去吃早饭,张琦蹦蹦跳跳到后排看刘浩川等人下象棋。

皮九像只蛰伏的巨兽,坐在座位,静待所有人离开后,慢慢起身,缓缓走到方一柔课桌前,方一柔桌角固定着一个用硬纸壳叠的垃圾盒,皮九准确的从里面挑拣出那张被揉成团的纸,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一节早读,从张琦有所动静,他就开始神经敏感,疑神疑鬼,他猜忌张琦跟女生说了什么,会不会是昨晚宿舍他提的那事。

他无从知晓,张琦从哪得来关于弋羊父母的消息。

他心惊胆战,因为张琦大嘴巴的特点深入人心,他更不敢想象,如果弋羊曾经的苦痛成为班里所有人的谈资,弋羊以后如何在班里立足。

他惶恐难安,坐回座位,哆哆嗦嗦捋平那张纸条,“判刑”“杀害”“爸爸妈妈”等等与案件相关联的字眼随即直直戳进他的眼睛。

害怕的真实发生了,流言已经开始散播。

皮九先是骨头发麻,然后一昼夜积压的惧怕和担忧在胸腔翻腾,滚到极点,如河槽涨满洪水,突然崩开堤口,怒火爆发了。

他冲到教室后排,张琦彼时拄着膝盖,正吵嚷着给刘浩川出馊主意,让他吃对方的“炮”,皮九二话不说,攥住他的后衣领,一使力,将他重重带倒在地。

张琦算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尾巴骨摔的狠狠一疼,懵逼两秒,“我操!”他爬起来,抡拳砸向皮九的脸。

皮九一个文文弱弱的好学生,完全没有打架经验,不会躲,结结实实承受这一砸,鼻子瞬间出了血。

“我他妈招你惹你了!昨天找我的事,我他妈大方没跟你计较,今天动起手来了,还耍阴的!”

如果说青春期的男生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反之亦成立,更可况本身两人之间就存在余怒积压于胸。

“平白无故”这一摔,足以让张琦蹿火,他横眉呲目,“弄不死你我不叫张琦!”作势还要揍人。

刘浩川和孙兴文跳起,一搂一抱,及时拖住他,“琦哥,冷静点!”

范胡溜去厕所蹲大号,韩沉西杵在班等他,被惊动,扔下手机,忙跑上前去拉架。

念着上次治脚的情分,皮九在韩沉西心里多少有些不一样,他扯住皮九护在身后。

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行啊!”张琦手指着皮九的鼻子嚷,“你他妈给我个解释,摔爷一下是什么意思!”

确实是皮九先动的手,刘浩川和孙兴文能作证,他们也感到奇怪,看向皮九等他解释。

可皮九紧咬着腮帮,死活什么也不说,甚至憋足劲儿,推开韩沉西,还欲揍张琦。

嘿!没完没了了!

韩沉西踉跄一步,心想,皮九也是一根筋够冲动,凭他的气力和身高根本不是张琦的对手,真放开了让他俩打,张琦保准把他揍进医院。

“把人分开!”

韩沉西吩咐一声,仗着身高力气大,把皮九拖出教室,强行拎着他下楼,到水管洗鼻子。

“张琦这人就是嘴巴快,但心眼不坏,要是他真说什么难听话得罪你了,你别憋着,当面把话跟他讲清楚,他听得进去的,何必用拳头呢。”

韩沉西手袖擦了几滴血迹,他用水打湿洗干净,然后拧紧水龙头,手掌随意搭在上面,看着皮九如此劝说。

他不了解事情全貌,但猜想,皮九公认的性格沉闷,能让他突然爆发,估计就是范胡的碎嘴得罪人了。

皮九只洗脸并不吭声。

韩沉西知道他还在气头上,公道话讲完,就闭了嘴。

等鼻子止住血,皮九的外套前襟因全是稀稀拉拉的血迹,他回宿舍换衣服,韩沉西没跟着,他给范胡发短信,说2号窗口汇合,起脚朝食堂走。

没两分钟,范胡跑来,他方才回班,已经从刘浩川嘴里听说了皮九和张琦打架的事情。

他问:“我同桌呢?”

韩沉西:“回宿舍换衣服了。”

“两人又因为什么事闹起来了?”范胡着实困惑。

“你是他同桌,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韩沉西跟皮九平时几乎没交集。

说话间,他要了一碗豆腐脑,刷过卡,端着碗,站在窗口旁,慢慢喝着,想想又问,“张琦最近背后有没有嘴碎他?”

范胡绞尽脑汁思索片刻,摇摇头,“没呀,刘志劲最近盯张琦盯地紧,张琦老实多了,现在下课也很少去别的班窜门,他就....”顿了顿,减低音量,犹豫说,“昨天,跟我们八卦了几句冷面大姐头的事。”

韩沉西攸得一脸警惕,“羊姐有什么好八卦的!”

“家里的事。”范胡觉得没必要瞒着他哥,翻手机调出张琦搜到的新闻报道拿给韩沉西看。

韩沉西看了两遍,第一遍看完,脑袋一片空白,稍缓片刻,读了第二遍,这才明白“弋某”和“羊某兰”指代的是弋羊的谁。

震惊、难以置信,随后情绪叠层,翻转为无名的恼火。

“张琦他妈没事干,扒人家的家事干嘛!”

“不是张琦扒的,咱班女生传的。”

范胡明显发现韩沉西情绪不对了,一是他语气冲,二是因蹙眉,他眼睑下压,双眼皮折成一条平线成了单眼皮,平常温和清澈的一个人,眉宇间却生出几分戾气。

“谁?”

“夏满珍。”

“已经传开了吗?”

“看样子,南边这排的女生差不多都知道了,我们...宿舍的人...嗯,估计张琦宿舍的人也都知情了。”

范胡越说越发不确定,与其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这句话是保证,不如说它是接力赛的暗号,一传十,十传百......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内涵一个女生,真他妈好意思!”

韩沉西面色阴沉,他撂下手里的碗,转身往外走。

范胡没来由地不敢跟过去,只弱弱问了声,“你吃饱啦?”

“吃个球!”

韩沉西疾步向班里走,冷风透过衣领灌进他的衣服。

他脑子很乱,人却极度清醒。

弋羊的怪脾气不合群有了解释,他也明白了,皮九为什么要揍张琦,又为什么闷声不解释打他的缘由。

他以前,恍惚觉得皮九对弋羊的情感有越界,现在可以确定了。

心里的一角起了涟漪,泛酸带苦。

不过,回班的路程实在太短,没有给韩沉西足够的时间细想这心角的涟漪因何而起,又因何泛酸带苦。

韩沉西走到弋羊座位旁的窗户旁。

室内外温差大,窗户凝结着哈气水。

他屈指擦去水珠,弋羊朦胧的身线渐渐变得清晰。

他笃笃敲两下玻璃,弋羊闻声侧头。

韩沉西就瞧见她习惯性蹙起眉毛,眼神含威。

他冲她一笑,春光灿烂。

弋羊以为他有话要说,思忖一下,抬胳膊作势开窗,谁想,韩沉西一个蹦跶,闪身从后门进了教室。

弋羊:“...........”

韩沉西兔子似的蹦跶到桌边,坐到凳子上,腰抻向前,语气轻松地打招呼说:“羊姐,你吃早饭了吗?”

弋羊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嘴角,把手臂放下,说:“吃了。”

“吃的什么?”韩沉西发现弋羊有变化的另一个点,是她愿意跟他有简单的交流了。

“......包子。”

“几个?”

“.....两个”

“什么馅的?”

“.........”

弋羊绷直唇线,看着韩沉西。

她因为白,瞳孔偏棕色,眼神不是深幽幽而晦暗不明,反而她的眼睛格外会说话,代替表情传达所有情绪。

韩沉西知道她嫌他没话找话,搓搓鼻子,嘿嘿笑两声,说,“逗你玩呢。”

弋羊坐正。

韩沉西探头,还想再说什么,余光扫到她桌上摊着一张揉搓出许多折痕的纸条,上面横七竖八写着字,他尚没看清其中一两句话,弋羊拿课本将它盖住了。

韩沉西心下一咯噔,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看弋羊神色如常,埋下头学习,又琢磨是不是自己多想。

他变得敏锐。

待7点50,预备铃响,夏满珍和吴明腻歪结束,踏着铃声进班,弋羊默然起身。

她绕过后排,在夏满珍的座位前,截住她。

对立而望,夏满珍态度极差地说了句:“干嘛?”

弋羊面无波澜盯着她。

全班寂静。

韩沉西心揪紧,预感不好,拔腿跑过去。

只听,弋羊说:“打你,知道什么原因吧。”

话音一落,扬手,甩了夏满珍一个耳光。

第29章

夏满珍疯狂扑向弋羊要撕她时,韩沉西赶到,一把抓住弋羊的胳膊,将人拽离攻势范围。

他侧身斜上前,罩住她半个身位。

“别还手!她打人不对,但也不是无缘无故打你。”

韩沉西够聪明,稍微动动脑筋,就明白了弋羊为何甩这一巴掌。

但夏满珍此时哪有理智听得进去劝阻,她没挨过巴掌,疯了似的挥舞手臂,想要从弋羊身上讨要回来所受屈辱。

范胡怕他哥俊脸挨挠,在同学们瞪大眼睛尚处于懵逼状态时,率先起身,拦住夏满珍。

可女生抓狂起来,气力也是相当大,范胡明显招架不住,向卢俊杰寻求帮助。

“老卢,搭把手啊。”

卢俊杰应声,揪着夏满珍衣服,缚住她的右手。

夏满珍见还手不成,气疯了,不顾场合,改为破口大骂,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弋羊站得笔正,脸上表情寡淡,韩沉西垂眸看她,判断不出,她有没有生气,只觉她眼睛像蒙了层冰,很凉,也很亮。

韩沉西心口一颤,直觉弋羊还会做些什么,忙说,“羊姐,够了。”

他攥着她的手腕,想拉她回座位。

弋羊扭着没动。

韩沉西又轻声说:“班里的学生都看着呢,别过分。”

打人即有错,闹这一出,必定会传出风言风语。

“我知道。”弋羊动动手腕,“你松开。”

皮肤并未相贴,韩沉西是隔着衣服抓着她,可也不妥,韩沉西想想,松手了。

熟料,他手还没收回呢,弋羊转脚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夏满珍,“啪——!”扬手又是一巴掌。

动作极快,快到眨眼间。

全班倒吸一口冷气。

韩沉西:“.........”

骂骂咧咧的夏满珍懵了,她嘴巴微张,定在原地,难以相信弋羊会第二次扇她。

“你再敢胡说八道,下一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弋羊给出警告。

化学老师踩点进班,看到相互拉扯的一幕,楞半响,问:“怎么了这是?”

夏满珍忽地眼圈一红,落了眼泪,不是蓄意告状,是怒火攻心后情绪攀登到顶点,却发现,她像个跳梁小丑,骂再难听恶毒的话,对方的反手一掌,轻松将她的屈辱数千倍的放大,她没捞到半分好处。

很委屈,委屈到彻底没了气势,她像个小孩儿似的,啼哭说,“老师,她打我。”想让大人评评理。

化学老师看夏满珍下颌骨及耳廓通红,生气地问弋羊:“为什么打同学?”

弋羊抿唇,嘴巴绷成一条线,不答。

韩沉西晃过神,偏向性的说了句:“小摩擦,老师,您先上课,事情等课下解决也不迟。”

他攒眉,给弋羊使眼色,示意她别把事情闹大,神情变得严肃。

弋羊微微动容。

可夏满珍满腹委屈,她哭的很伤心,显然不肯就此作罢。

化学老师感到头疼,她最不会解决学生间的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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