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羊在算题,她没抬头,淡淡地说:“不需要。”
她并没有责怪苏果,忙是她要帮的,后果自己负。
苏果再次道歉,“对不起啊。”
弋羊停下笔,表情变得不耐,“对不起是你的口头禅么。”
苏果一呆,随即脸红耳赤,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昨天......也谢谢你!”
话音一落,立马走了,好像怕弋羊再怼她似的。
弋羊叹口气,而她将将收回注意力,笔尖刚在演算本点了个点,身后突然传来一只“小蜜蜂”的轻嗡声,“羊姐!”
弋羊一怔,呆了几秒,才转过头,不巧的是,她反应的这几秒,韩沉西以为是她没听到自己喊她,也没再次开口,而是起身,往前探出半个身段。
两人一个往前去,一个向后转,韩沉西胳膊架在课桌上,角度高一些,鼻梁直接撞到了弋羊的额头。
一触即分,力道挺大。
韩沉西嘶了声,倒吸口气。
弋羊:“.........”
疼是疼,但还好,能忍受,毕竟额头与鼻梁比扛撞一些。
韩沉西显然惨些,他闭起眼睛,等着涨疼的那股劲儿过去。
弋羊摸摸额头,自觉说:“抱歉。”
“幸亏我这是纯天然的,不然这一撞,得去做二次修复。”韩沉西揉着鼻尖,打趣说。
弋羊没接话。
韩沉西又缓了会儿,才又凑上前来,回归正题:“你手怎么了?”
方才,他坐在位置上,往班级群相册里传昨天拍的照片,苏果的话他全听到了。
“没事。”弋羊本能的说了这两字,不过说完,很快又补了句解释,“昨天,不小心碰到热水了。”
“哦。”韩沉西看她的手背,有点红,但没有起热泡,不太严重,他就没过问具体细节,嘱咐了一句,“平常小心点。”
弋羊嗯了声,点点头。
两人停止了对话,弋羊坐正,重新写题,算出答案后,不太放心似的,又转头看了韩沉西一眼。
韩沉西察觉,见她视线移到了他的鼻子,他故意皱了皱鼻子,宽她心说:“没大碍。”
弋羊没吭声,也没收回视线。
“真的。”韩沉西冲她眨眨眼。
正好上课铃响了,老师进班,韩沉西见状,掰着弋羊的肩膀强行让她转回身。“上课了,看黑板。”
触碰很自然,他的手也很快松开。
老师站在讲台,说:“上课!”
大家起立,齐声回复:“老师好!”
只是坐下时,弋羊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羊姐,你说实话,是不是练过铁头功?”
弋羊:“.........”
作者有话要说:开年不利,还没下雪呢,就病两场了,sorry!
第37章
羊军国一连休息两天,血压才恢复正常,修理铺重新开门营业,弋羊得以安心投入到期末考试的复习中。
刘志劲在省重点高中那套卷子成绩出来后,找弋羊认真的谈了次话,试卷难度加大,她的成绩掉到660分,放在人才济济的省高,排名50靠外。
刘志劲希望弋羊总结反思经验,更努力些。
他的器重和期许弋羊听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到本学期最后一周的周五,七班迎来体育测试。
女生跑800米,男生跑1000米。
鉴于女生人数多,先开始。
没列队,也没分组,哨声一响,一窝蜂往前跑即可。
弋羊的腿抻着筋,还有点疼,她没尽力跑,调整呼吸跟在大部队的中后方,压线及格,反正体侧成绩不计入文化课成绩中。
她跑完,掐腰站在终点线的跑道外稳定呼吸。
几米开外,男生们开始热身,杵在人群中伸懒腰的韩沉西格外引人注目,弋羊一眼看到他。
他脱了羽绒服,上面穿着件黄白相间的卫衣,下身配藏青色牛仔裤,以及白色的板鞋,并没有特意换运动装。
两人对上视线。
弋羊最近发觉,她只要看向他,韩沉西总能在第一时间精准捕捉到她的目光。
到底不知是默契还是心有感应。
突然,韩沉西后退几步,胳膊虚虚举到半空,手腕自然下垂,冲她甩了甩。
弋羊蹙眉,她没懂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直到韩沉西又拍拍腿,唇语说“看我的!”,弋羊才明白他在鄙视她徒有一双大长腿,跑的这么慢。
“.........”
不知该作何回应,弋羊看着他,他逆着光,侧影是一道清瘦的弧线,眉毛微挑着,脸上得意的小表情幼稚又可爱。
刹那间,弋羊自己都没察觉,她轻轻弯起了嘴角,她笑的很浅很浅,浅到一眨眼唇线便再次拉成平直。
韩沉西僵住,在这一秒的时间里,他以为自己花眼了,他好似看到了他不敢相信的“美好”。
哨声突兀的响起,男生到起点集合,韩沉西还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体育老师见状,吼了句,“韩沉西——!魂被勾走了嘛!愣着干嘛呢,没听见集合哨。”
韩沉西这才回神,抓抓头发,说:“来了。”
他站在了队尾,若有所思,等起跑哨一响,他冲到最前面,跑出去百米,突然转回身,张开手臂,变成倒着往后退。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弋羊的身上,只是距离越隔越远,她的五官在他眼里渐渐模糊,只剩一条消瘦的轮廓线。
死跟韩沉西步伐的范胡,瞧他哥一脸的春心荡漾,觉得莫名其妙,他喘着粗气骂道,“妈的,跑个步,你发什么骚!”
韩沉西下巴一扬,哼了声。
范胡一攥拳,较劲儿似的,加速超过他。
韩沉西哪能让他得逞,扭脸也开始加速,没费功夫赶超他。
范胡嘴巴一瘪,冲他竖了个中指。
韩沉西心情好到爆炸,完全不与范胡计较。
他往前跑着,冷面风在耳旁呼啸,凛冽的寒气钻到呼吸道,他却热血沸腾。
弋羊看他跑了一圈,便先行离开回班了。
没一会儿,韩沉西过来,叩开了她座位旁的窗户。
他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额头冒着细密的薄汗。
顺势倚上墙壁,饶有趣味地问:“羊姐,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没有。”弋羊知道他在问什么,刻意板着脸,极力否认。
韩沉西乐了:“那为什么对我笑?”
弋羊盯着课本,愣了几秒,冷淡地答:“没笑。”
韩沉西勾着手指戳戳眼睛,又指向她,“我看在眼里了,否认也没用。”
弋羊:“.........”
韩沉西这些天琢磨明白弋羊的性格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就没纠缠“她到底笑没笑”这个问题不放,他从衣兜里摸出一盒酸奶,搁到弋羊桌上说:“喏,请你喝的。”
弋羊狐疑望着他,在质疑他请客的原因和目的。
韩沉西说:“谢谢你元旦那天请我吃馄饨。”
弋羊解释说:“请你吃馄饨是因为你借给我走读证用。”
所谓的礼尚往来扯平了。
韩沉西一时哑然,抿起嘴唇,想想胡诌道:“那就谢谢你今天冲我笑,我心情很好。”
弋羊:“..........”
话颇为露骨,韩沉西说完,心里就怂了一下,他都没敢看弋羊,拍拍屁股麻溜溜走了。
期末考试伴随着一场鹅毛大雪而来,考两天。
或许学校想要大家过个舒心年,考卷难度设置的一般,大家都挺开心,考完,开了个简短的班会,另外布置了一大堆寒假作业,便放假了。
韩沉西收拾好书包,见弋羊留在座位写东西,没走的意思,问:“羊姐,怎么还不走?”
“等会儿。”正式人流高峰期,弋羊嫌挤汽车的人多。
韩沉西脑筋一转,又问:“你过年是在望乡吗?”
“嗯。”弋羊点头。
韩沉西比个OK,表示知道了。
他随即被范胡拉走,范胡不想呆在家过年,怕又被他妈安排补课,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怂恿韩沉西跟他去三亚玩。
韩沉西原本态度不明,今天却一口回绝了,“不去。”
范胡:“为什么?”
韩沉西瞎掰:“太远。”
范胡:“那你找个近点的地方,我不挑。”
韩沉西张口就来:“我姥爷家。”
范胡怒了:“别扯皮行么,认真点。”
韩沉西:“没跟你扯!”
范胡怀疑人生的表情:“乡下屁娱乐设施都没有,去那能干啥!”
韩沉西想起夏天范胡说过的一句话,翻旧账,“你不是说要给我姥爷翻地。”
范胡嚷:“翻地也挑时候吧,春耕秋收我可以去干活,大冬天我翻地,有毛病啊。”
韩沉西见各个理由说不通,粗暴地来了句,“我想我姥爷了,成不。”
范胡:“...........”
不仅是范胡,柳思凝得知韩沉西这么早要去柳泊涟那儿也感到奇怪,往年他一放假人影全无,只有年三十会在年夜饭桌上现个身,那还是来收压岁钱的。
知子莫若母,柳思凝直白地问:“你打什么鬼主意呢?”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不会干正经事呗。”韩沉西从衣柜挑了几件衣服扔进行李箱,“我姥爷一个人守着那么大个厂子,多孤独,我去跟他做个伴儿,替你尽孝道。”
柳思凝信他才有鬼。
韩沉西:“再说,你不是更年期到了么,我这个烦人精得离你远点,省得加重你病情。”
柳思凝:“.........”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短小的一天~
第38章
来望乡的一路,韩沉西心里的小算盘拨楞的噼里啪啦响,他琢磨着怎么跟弋羊来个不期而遇,聊上几句,顺利的话再拉她喝杯奶茶,维持住费劲波折熟络起来的同窗之谊。
因此,他每天一早吃过早饭便领着翠花出厂房,名义上是溜达消食,实则是在望乡的各个街道路口穿梭来去,希翼能看到弋羊的身影。
他甚至怕自己眼神不好,不小心与弋羊错过,特意好声好气交代翠花说:“翠花儿,羊姐你熟悉吧,就是上回载我去医务室的那个姑娘,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必须找到她,但又不能直接去她家找,更不能打电话,那样显得太刻意,她会不理我的,所以,得靠缘分,得碰,你呢,睁大你的卡姿兰大眼睛,到街上帮我留意一下她。”
韩沉西说着,还给翠花做了套眼保健操,动作极其轻柔。
翠花别提多舒服了,哼唧两声,分外享受。
韩沉西拍拍他的狗头,“多多卖力,回来赏你骨头啃。”
翠花一听骨头更加兴奋,它一蹦三尺高,摇着尾巴像个侦察兵似的,走路左顾右盼。
它很卖力,只是有点傻,没彻底领悟韩沉西的意思,力用错了方向。
大街小巷流窜着许多家养狗和野狗,翠花和它们碰面,狗毛炸起,匍匐在地,率先挑衅,汪汪汪冲它们干嚎,叫的声音别提多刺耳了,惹来一堆小屁孩儿围观。
韩沉西:“.......”
他拽狗绳,无奈翠花力气大,也喊上瘾了,怎么拉都不动。
最后韩沉西别无他发,只得抱着它远离战场。
翠花却一点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得胜了,昂起脖子迈着豪放的犬步,等待韩沉西夸奖。
韩沉西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呜呼哀哉了,骂道:“我他妈让你来耍威风呢。”
翠花:“.........”
一人一狗,在天寒地冻的室外,晃荡了整整五天,毫无所获。
韩沉西被冷风灌的脑壳突突疼,希翼见到弋羊的那噗嗖嗖的小火苗,也被现实的风雨吹灭的只剩一缕黑烟。
他蔫了,托腮坐在屋檐下,望着萧索的厂房,长吁短叹。
他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电话响了都没听到,还是柳泊涟架着菜刀提醒他,他才缓过神。
来电显示“糊涂蛋”。
“喂。”声音无精打采。
“哥,好消息!好消息!”与之相反,那头的范胡十分激动。
韩沉西有气无力:“小心乐极生悲。”
“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毒!”范胡听出他的诅咒,气愤地嚷道。
“听不得你过得好呗。”
“发什么疯!”范胡只当韩沉西跟他打嘴炮,继续分享他的好消息,“我爸妈除夕都要值班,我落单了,我明天去姥爷家找你,一起过年。”
“不欢迎。”
韩沉西说完利索地挂了电话。
没两分钟,柳泊涟的手机响了,老年机的外放声音特别大,韩沉西清楚地听到范胡嘴巴抹了蜜似的可着劲讨柳泊涟欢心。
“姥爷,我可想你了。”
“姥爷也想你。”
“我明天去厂里陪你过年可好?”
“来吧,人多热闹。”
“那你可别嫌我烦啊。”
“哪能呢。”
...........
韩沉西又长叹一口气,仰天翻个白眼,给范胡发了条短信——绕个道,接上小柳。
除夕当天,柳泊涟一大早起床,同时也把韩沉西喊了起来,念叨说,睡懒觉对精气神不好,影响新一年的运势。
韩沉西嗯啊应着,磨蹭半天穿上了柳泊涟搁在他床头的红毛衣,以前每年这时候,姥姥都会亲手织一件红毛衣当新衣服送给他和柳丁,姥姥前几年意外过世后,柳泊涟延续了这个习惯,只不过他不会织,换成了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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