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肢半压着她,支起一侧的手臂拖住脸颊,就这么以上到下的视线盯着弋羊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弋羊平常再怎么淡然,到此刻也感受了情侣之间暧昧的举止。
她侧了下头,想避开韩沉西的直视,哪想,韩沉西屈指戳了戳她的脸蛋,说:“上海的水土还挺养人的,气色好了不少。”
以前在高中,她总是脸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现在白里透着红,很有小女人的风情。
弋羊瞄他一眼,回嘴说:“你晒黑了一些。”
韩沉西:“没办法,那边正值夏天,太阳太烈,我出门又不能打太阳伞”
弋羊:“为什么不能打太阳伞。”
“太娘。”
有水滴顺着发梢滴落,恰好落在弋羊的耳廓里,韩沉西瞧见,顺手捏着她的耳朵,指腹一抿,擦去水迹。
“晒黑了还帅吗?”
如此不要脸的问题,韩沉西硬是有本事大大方方地做到脱口而出。
“你......”弋羊服气,她直视他,说,“不知羞的么!”
“你害羞啦!”韩沉西抓住机会反问。
弋羊:“.........”
韩沉西嘿嘿笑两声,“害羞挺好的,不然我会对自己的魅力值产生怀疑。”
“我没有!”大概厚脸皮传染,弋羊学会了嘴硬。
韩沉西当然不信,弋羊估计自己尚不知道她现在是何种的忸怩,可韩沉西全然看在眼里,她的反应满足他作为小男人的自信。
“你太重了。”
弋羊故作嫌弃地推开他,但没推动,韩沉西跟她较着劲。
弋羊拧眉看他。
韩沉西目光回视,三秒后,他眨了下眼睛,然后头一埋,啵啵啵,分外豪放地亲了她三下。
弋羊唇边留下清新的牙膏香。
亲完,韩沉西起了身,站在床边,又捞毛巾继续擦头发。
“还走吗?”他询问。
身上的重量和压迫感消失,弋羊反应一会,急忙坐起。
因为韩沉西的回国,在她的意料之外,那么睡在一起,自然她没有提前规划过。
也不知为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弋羊把韩沉西当成了“远方人”,一个即将要走散的远方人。
她不知道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两人的关系会不会更进一步有所突破,她是紧张的,但紧张不意味着对韩沉西排斥。
既然不排斥........弋羊自忖后,摇摇头。
犹豫不决从不是她的性格。
韩沉西悠悠然笑了,他啧一声,挺正人君子地说:“放心吧,咱俩就盖着棉被纯聊天。”
第64章
女友在眼前,男生谈不上夸奖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更少有可能成为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毕竟时下流行一句话叫“男人本色”。
但韩沉西方才所言的“盖着棉被纯聊天”也不是为了留住弋羊脱口而出的违心之论,他如此做保证,不过是根据所见所闻笼统懂得一些道理。
记得六月份初到澳洲,办理入学手续时,一位做国际学生指导工作的老师发给他一盒避.孕.套以及一份安全手册,并再三叮嘱仔细阅读。
安全手册图文并茂,着重阐述生理常识和发生关系前后的疾病预防。
韩沉西窝在公寓翻完,蛮受冲击。
国内成年人对青少年的性教育只有两个字——“禁.欲”,
所以不例外,韩沉西的性启蒙是非正常渠道获取的,通过在网吧上网,或者跟范胡等其他男生挤一块看片,男生聚堆,免不了有人犯嘴贱,污言秽语讨论讨论姿势或者技巧,他们潜意识之中,如何弄得“爽”是关注的焦点。
偏偏就这个焦点,男生们又格外的自信,大抵看着影片里□□销魂的表演,误以为女生很容易被.弄.爽,那是极其简单无需挑战的一件事。
在床上,男人必须威风凛凛。
他们甚至自大地认为看过了几部片,记住了几个动作,便全部掌握了相关方面的知识,只待找到个女朋友诱哄她们心甘情愿地脱衣服,来验证他们的雄风。
观念如此的狭隘。
值得幸运的是,韩沉西有机会意识到自己的狭隘。
安全手册先给他提了个醒,初尝禁果并不简单,它涉及到的某些卫生知识,起码他以前并不知道。再者,澳洲留学生群体庞大而复杂,韩沉西又认识了赵清开这样的玩咖,聚会上听他们聊“玩归玩,小心别留下种”,韩沉西情面上附和一笑,但他是个内心细腻的人,之后又听到几次谁玩出火了的消息,而灭火的方法多数是男生出钱,女生去医院。
他挺触动,因为他看到潇洒抽身离开的永远是男生。
他有了思考,渐渐形成了一种观念——健康的发生关系,第一步必须是彼此双方知道如何进行自我保护。
那么,弋羊会保护自己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这并不是说,弋羊在这方面开窍慢,而是一来她没人教,甚至没有长辈对她进行过提点;二来,韩沉西察觉到他回来的太突然,弋羊没有把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突破划分到准备日程上,她的认知里,他们的相处模式大概还处在高中那会,顶了天了亲亲抱抱。
所以,韩沉西不能在弋羊一无准备的情况下,力求自己爽,爽完了,让弋羊事后补课。
这样太渣了,且他也不是熟手,万一出事端......
自小柳思凝耳提面命,对他价值观的塑造便是“别头脑一热,竟干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怎么说,他也得忍一忍,即使禁果的味道非常诱人。
反正,总能等到那么一天嘛!
晚些也无妨。
他安慰自己。
......
韩沉西找吹风机把头发擦干。
这时,弋羊按亮手机,点开寝室群,群里又报备说,不回去了。
变卦太快,免不了被揶揄。
弋羊感觉到羞耻,毕竟与男朋友外宿,舍友想歪合乎情理,她为了不继续煽风点火,对群里的言论视而不见,快速将手机关掉后,装进书包。
韩沉西折去浴室收了脏衣服,出来站在床尾的位置,四处瞧了下,随即扭脸看着弋羊。
弋羊不解地回视他。
突然韩沉西招招手,贼神秘地说:“羊姐,过来。”
“怎么了?”
弋羊听话地走到他身边,她单纯地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哪想,韩沉西猛然抓住床尾被子的一角,大力一掀,被子腾起抖向半空,说时迟那时快,韩沉西反手一捞揽住弋羊的腰,轻轻往下一带,两人又重新跌到床上,弋羊只觉眼前一黑,被子落盖到身上,然后他和她就闷在了被窝里。
弋羊:“.......”
这骚操作是韩沉西的突发奇想,大概觉得挺好玩,他哼声直笑。
弋羊此时看不到他的脸,她扒扯着被子也没找到出口。
“幼不幼稚啊!”她吐槽。
韩沉西:“这是闺房情趣,懂不懂。”
弋羊没接腔,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安静地拥抱了会儿,封闭的一个小窝,很快氧气稀薄,喘不上气了。
韩沉西拖住弋羊开始往上拱,拱啊拱,硬生生拱到床头,才探出脑袋。
弋羊的头发彻底折腾乱了,她扯下松散绑在发梢的皮筋戴在手腕。
韩沉西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她,“你头发是不是又剪短了?”
“没有啊。”弋羊说,“从六月份到现在没去过理发店。”
韩沉西:“怎么没长长呢。”
弋羊琢磨说:“心闲才长头发。”
韩沉西哦了声,“最近心事挺重么?”
“是兼顾的事情太多。”
“都有什么事?”
“打工、学习、院里开会、班级开会、寝室有时还要开会,不像在高中,每天坐在课桌前只学习就行了。”
弋羊讨厌麻烦,更讨厌一些形式主义的麻烦。
韩沉西叹口气,“我跟你正相反,我现在过的日子反倒像个高中生。”
弋羊知道他的不容易,她询问说:“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
“还行,虽然说不出来具体学了些什么,但敢保证能60分及格。”
弋羊颔了颔下巴,挺为他高兴,随后张嘴要继续问,韩沉西猛然侧过身,轻轻捏住她的嘴唇,示意说,“咱聊别的,被成绩折磨久了,听着生理性不适。”
弋羊:“......聊什么?”
韩沉西眨眨眼,认真想想后,啧了声,“计划回国前,想着要见你,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现在真见到了,千言万语倒真不如一个拥抱了。”
发自内心的感慨,却没料到,说出来,特别像情话,还挺动听。
弋羊递给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你这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韩沉西笑两声,说:“自学的,我平平无奇情话小王子。”
一不留神又开始贫,弋羊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韩沉西夸张地“哎呦”一声,紧接着一阵沉默,房间只剩空调□□暖风的嗡嗡震响。
不知过去多久,韩沉西想起陶染,他敏锐察觉到这位姑娘跟弋羊颇为亲密。
他开口说:“我瞧着你跟新室友相处得不错。”
“嗯。”弋羊微微皱起眉头,“她们......”弋羊停顿,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去阐述这个“不错”,她除了性格的软刺收敛一些,其实并未发生本质的改变,平时依旧话少,但是程香巧、夏语蓉还有粘人精陶染却能从一开始包容和接受她。
“怎么?”韩沉西见她久久不说话,追问了。
弋羊:“她们...好像不嫌我...脾气怪。”
韩沉西:“再怪的人都会有人喜欢的,人很人的气场很玄妙。”
“是吗?弋羊不确定地问:。
韩沉西的脑袋从枕头滑落到弋羊的肩窝,下巴正好搭在弋羊锁骨处,他蹭了两下,郑重地说,“是。”间隔几秒,又道,“所以你平和心态跟她们相处,或许能处出一段不错的友谊呢,人这一辈子若没有几个朋友可以挂在心头想着,未免惨淡了些,啊,这句话出自姥爷之口,借来引用了。”
他的论文写多了,后遗症出来了,时刻记得引用他人名人名言时要标明出处。
弋羊:“...........”
仔细回味话很温暖的,这些体贴的长辈总能用他们的智慧给晚辈正确的引导。
弋羊垂下眼,望着韩沉西近在咫尺的短黑色头发,一时感叹,一个男孩怎么会成长的如此温柔。
没再继续聊天了,慢慢两人都睡着了,一个赶夜班飞机着实累着了,一个生物钟到点了。
..........
第二天醒来,已是2010年。
相爱的人用相拥而眠的方式“辞旧迎新”再浪漫不过了。
韩沉西心情好到爆炸,他揉揉眼睛伸了个拦腰,扭头看向枕边人,接着挨过去凑到弋羊脸前,啵啵啵,连着又是几个豪放的浅吻。
“昨天忘说kissgoodnight,今早补个kissgoodmorning。”
弋羊完全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心里也有些害羞,她一把推开他,掀开被子要去洗漱,韩沉西也立马跟着起来了。
只是,他一个人住久了,全然忘记男生的小弟早上总有几分钟不可控的雄赳赳气昂昂,他这会儿支棱着“蘑菇顶”,部位凸出,相当惹眼。
弋羊无法回避地看见了,顷刻间,脸红透了。
美好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暧昧粘稠。
韩沉西立马也感到了不好意思,但他吧,着急给自己证明清白,“声明,我脑子里可没有什么yellow废料,这是...这是男生专有的早晨见面礼,不这样的话,那就出大事了!”
一本正经的解释,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像调戏。
“羊姐!我...”韩沉西还欲辩解什么,“你闭嘴。”弋羊果断打断,她怕他把她引到黄车上一路黄腔高唱。
不再管他,弋羊逃去卫生间洗漱,故意用冷水给脸降了温。刚要刷牙时,隐约听到外面有“砰砰砰”的声音,她感到疑惑,猫腰探头往外看去,只见韩沉西赤脚踩在走道的地毯上,又是蹦又是跳,像发泄着多余的精力。
小脾气闹得分外...可爱。
弋羊心头莫名一热,冲着浴室镜,嫣然笑了起来。
第65章
情侣之间必须要跨过去的一道坎叫共享隐私的尴尬,大概昨天,久别重聚两人内心过于亢奋和飘飘然,睡在一起更多的体会是多日思念的人就在手边,犹如梦境。但此刻,经过了一整夜的情绪平复,探索到对方未知领域的“亲密”,终于激起了尚且纯情的少男少女狼狈的窘态。
交替洗漱,交替使用卫生间,全程两位避开眼神交流。
弋羊先一步整顿好自己,拾掇床铺时,望着自己枕过的枕头,后知后觉觉察到,处在绝对陌生的环境,昨晚,她竟然安稳的入睡了。
弋羊一直有清醒的自我认知,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虽然表面看起来镇定,但其实内心极度的敏锐紧张,一般应对新的生活环境,她要经过漫长的适应,大脑才能对其重新建立起信任。
拿学期开学,入住新宿舍为例,她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做到半夜陶染或者程香巧或者夏语蓉翻身发出动静,而不至于猛然惊醒。
她设置在心口的防线,紧密得实在夸张。
然而,例外出现了。
她甚至在不熟悉酒店光线的情况下,做到了一夜无梦,完全跳过了适应过程。
她自忖为什么?
因为韩沉西吗?
这种念头产生的一瞬间,她深深皱起眉头,难以相信韩沉西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强烈。
而这种影响具体又是什么呢,不待她考虑清楚,水声停了,随后吱呀一声,卫生间的玻璃门打开,韩沉西走了出来。
弋羊条件反射扭脸望着他,眼神里有没来及转换的困惑。
韩沉西拨楞着额前被打湿的碎发,漫不经心地一抬眼,两人目光相交。
“干吗这么看我?”他问。
或许厚脸皮传染,弋羊敛去神色,回复说:“不可以么。”
语气挺锋利,有点以前两人互相看不惯的时候,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嚯——!”韩沉西眉梢一吊,“当然可以。”他说着走到行李箱前,下巴一努,道:“我现在要换衣服,还继续看吗?”
弋羊:“.........”
得,比厚颜无耻,她还真豁不出颜面。
捞起书包,弋羊到玄关站着。
经过一阵窸窸窣窣,韩沉西走过来。
弋羊:“都收拾好了?”
“好了。”韩沉西从卡槽抽出房卡,“走吧。”
弋羊打开酒店的门,脚刚踏出,只觉头发被轻轻拽了一下,随即绑好的马尾辫空中一落,披散在两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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