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心计》TXT全集下载_9(2 / 2)

闺门心计 悠南桑 4795 字 2023-09-03

……

绥陵县东南向一处依山傍水的宅院,皎皎月光倾泻在菱花格窗青纱上,为跳跃的烛光和映在窗纱上的人影镀一层暖暖的银白。

崔元靖盘腿坐于棋盘前,时不时挠腮、挠发,一脸烦躁。

其对面公子则好整以暇地靠着流云迎枕,公子五官精致舒朗似笔墨雕琢,增一分颜色嫌多,减一分颜色嫌少,嘴角漾着慵懒的笑意,细长眼睛微微上翘满是风情。

美得就不像个男子。

“公子,奴婢替您换一杯热茶。”屋里伺候的小丫鬟殷切地走到公子身边,抬眼偷觑男子侧颜,小丫鬟一直以为自家两位公子已是世上最俊朗的,没想还有更迷人的。

“谢谢。”公子望着靠近他的丫鬟,笑得花月失色,忽然伸手摘下丫鬟发鬓上簪的新鲜桃花,放至鼻端轻轻一嗅,颇陶醉地赞道:“花香袭人,人比花娇。”

丫鬟羞得小脸粉红,一颗春心都被撩起来了。

想不出下一步棋该走哪里,崔元靖愤愤地抬头,“沛时,你还是不是人,连我府上的丫鬟都不放过?”

“当然是人,否则哪里来七情六欲……”公子声音惑人,与丫鬟往来的目光轻佻。

崔元靖眼睛发亮,道一声“我知道了”,速速落下一子,接着得意地看公子,“来,你下,有本事再将我的局破了。”

公子目光追随娇俏丫鬟,压根不屑崔元靖布的局,轻松丢下一子。

崔元靖抓狂地揉搓脑袋,“没法下了,没法下了。”

发泄够了,崔元靖执扇子敲在棋盘上,震散棋局,不甘愿地道:“我认输!”

青年才俊里,除了眼前人,他在棋盘上可是所向披靡的。

“你怎么忽然过来绥陵县,我和沈大人看见你吓一跳。”

不下棋了,崔元靖靠在迎枕上,令丫鬟送来果盘和攒盒,再换一壶上好的峨眉雪芽。

“京城有人下来,要在安阳城住段时日,我左右无事,与其被家父拘得难受,不如过来寻你玩。”公子挑了块桃仁,自己不吃,喂到了丫鬟口中。

“沛时!”崔元靖气得咬牙,“你在我这儿安分一点!做给谁看呢!”

公子字沛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滋味深入骨髓了……”公子呵呵笑。

罢了,崔元靖继续问道:“沛时,京城官员下来所为何事?”

北地有荣亲王镇守,只要北疆太平,皇上鲜少过问北地事物。

公子眼睛不知何时又溜向丫鬟,“你让这位美人儿伺候我晚歇,我就告诉你。”

丫鬟没有被调戏的羞愤,只捂脸躲到一旁。

崔元靖:“……”

“哦呵呵,不闹了,不闹了。”公子抖抖袍摆,“为了蔡知府,蔡知府要高升了。”

蔡知府蔡震元曾驻守南方沿海,与武夫不同,蔡震元是能作诗擅画的儒将。

在梁朝,武将卸甲当文官,蔡震元是第一人。

同时蔡震元还将手下最得力一万兵士自南带北,真可谓闻所未闻,由此可见皇上对蔡震元的信任和器重。

五年前蔡震元将至屏州任知府的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要制衡荣亲王。

但很快皇上亲自修书一封到王府。

蔡知府的兵士抵达北地后,非但没有与王府亲兵对立,反而交由王府一并训练和抵御瓦刺。

这几年荣亲王与蔡知府关系融洽,北防固若金汤。

“蔡知府回京任何职?其一万将士继续跟入京中?”崔元靖问道。

“据说是入兵部,一万将士跟、留、散,皆有可能,最后还看皇上的意思。”公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崔元靖仰着头,“反正不用我们操心,你过来绥陵县,除了找我玩,还有何事?”

“好奇一件事,”公子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扶手,“祝家炮制坊此次新制的治瘟丹丸,试药后的效果极佳,军中染瘟兵士仅服用两日发热症状便完全消退,服用到第三或第四日,即痊愈,记得祝家仅有几张祖辈传下来的丹方,中规中矩并无稀奇,祝家近三代人也无人懂医理,故不必谈进益,所以这次令人惊喜也令人意外,签文契的祝五老爷对外言是隐世神医给的药方,你说,这隐世神医不令人好奇吗。”

崔元靖端起茶盏,闲闲地吹散茶汤上薄雾,“我酉时刚命人向祝家老太爷递拜帖,怎么,后日可要同去?”

公子眉梢一挑,“不去,你拜见的是祝老太爷,而祝五老爷并非其子嗣,你此行,应该是见不到祝家五房人的。”

“祝家五房人有何稀奇,今日在沈家我就见到一个,对了,你刚才那句祝家三代人无人懂医理说得不妥,因为祝六小姐懂医理。”崔元靖得意的笑,他难得胜好友一分,哪怕只是在言语上。

“哦……好茶,后日你自去,有什么新鲜事,回来与我说便是。”公子不以为然,站起身朝一旁丫鬟勾勾手指,声音愈发慵懒,“我累了,让她伺候我歇息。”

眼见丫鬟被好友勾得去了魂,不经他同意便跟了去,崔元靖‘啐’一口,嘀咕道:“女子哪里能比打架有趣。”

第39章贵客

崔二公子将过府拜访的消息传遍祝家,大房、三房的人皆忙活起来,董氏忙着布置,郭氏忙着打探崔二公子喜好,祝妤婷则将箱笼全部翻一遍,让丫鬟们替她挑一身穿起来最漂亮的衫裙。

外头忙得脚不沾地,五房依旧清清闲闲,祝妤君听说祝老太太暂没空惦记外祖家的医书,吃过晨食,闲庭信步地去寻母亲和八妹说话。

进厢房先看见板着脸的祝妤桐,祝妤君笑道:“又谁惹你生气?脸鼓得像包子。”

“你八妹心不宽,为明日崔二公子过府,生一个时辰闷气了。”小张氏眉眼不抬地说道,她在整理书案上笔墨,现在夫君回厢房歇息,笔墨纸砚也带了回来,昨晚兴致勃勃地要替她画肖像,画到后面,自个觉得不满意开始生气,她哄了许久才肯安生睡觉。

祝妤君戏谑道:“桂兰院里五姐为了明日穿什么裳裙、戴什么首饰,将厢房翻个底朝天,八妹是不是也一早翻了遍,现在为找不到漂亮裳裙而生气。”

祝妤桐瞪祝妤君一眼,“肤浅,我是气他们不让七弟回来。”

“七弟不是在书院吗,为什么要回来?”祝妤君不解地问道。

小张氏放下手中事情,令丫鬟打水洗净手才走到祝妤君身边,“老太太一早命人到书院接三少爷、五少爷,让他二人招待崔二公子,唯将你七弟留书院了。”

“七弟才几岁,崔公子到祝家是做客,又不是带孩子。”祝妤君自顾地吃小张氏给她的点心,“而且你们没听说过崔公子的诨名吗,吃喝玩乐,四处惹事,若不是骑马摔下,也不会过来绥陵县。”

小张氏轻笑出声,“君儿说得对,崔公子不是来带孩子的,你七弟没必要回来。”

祝妤桐紧绷的脸有一丝龟裂,她之所以生气,更多还是看不惯祝家东府人做派,明明不希望五房好,却成天假惺惺的。

祝妤君与小张氏说起她让东府誊抄外祖父医书一事,“母亲,是儿自作主张了。”

小张氏想法与祝妤君相同,大度地说道:“不妨事,带进了祝家,就不是秘密。”

……

除了五房的祝明轩,三少爷和五少爷在午时回到祝家。

翌日祝妤君梳洗毕,看见麦冬、春桃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还不停往外张望。

自从上次赏花,麦冬被吓得向祝妤君表明了忠心,面对郭氏,麦冬也是祝妤君教什么她说什么。

祝妤君改变对麦冬的态度,春桃和香巧亦察觉到麦冬的变化,不再处处与其作对,碧云居气氛比原先融洽许多。

三个丫鬟中唯有香巧沉稳,自顾地整理祝妤君箱笼,准备趁日头好,拿出去晒晒。

“你们在说什么呢?”祝妤君问道。

“小姐,听说崔二公子生得很好看,是真的吗,我们问香巧,香巧她不肯说,太坏了。”春桃眼睛亮亮的。

上次去沈家,祝妤君带香巧在身边伺候,春桃和麦冬知道自家小姐遇见崔公子了。

祝妤君笑道:“你们冤枉香巧了,我与沈小姐在一起遇见崔公子时,香巧未在身旁。”

“那小姐与奴婢说说崔公子长什么样。”春桃和麦冬是一脸憧憬。

“你见过呀,你与春桃说说崔二公子长什么样。”祝妤目光转向麦冬。

麦冬一头雾水。

“赏花那日,你口口声声要报恩的那位,就是崔二公子。”祝妤君懒得卖关子。

麦冬惊讶地张大嘴巴,表情说不出的丰富。

祝妤君朝厢房外走去,想起什么回头吩咐道:“一会我要去父亲书房,你们安分在屋里,不许出庭院,免得给人添麻烦。”

麦冬哀呼一声,沮丧地捂住脸,她的心事又被小姐说中,她本打算跑去外院,偷偷见恩人的。

……

崔元靖辰时末刻入府,祝大老爷带几位少爷于正门处相迎。

崔元靖第一次进祝家,还端了几分样子,旁人的奉承赞誉,他会点头还礼,面对祝老太爷和祝老太太等长辈,崔元靖也行足了晚辈礼。

不过到用午宴时,崔元靖已经意兴缺缺,尤其是扫一圈花厅,发现那个倒霉丫头没在后,干脆懒得说话,惹得丰盛的席面犹如笼一层寒霜。

担心崔元靖无趣,午宴一结束,祝老太爷就令祝明章、祝明灿、祝明谦三兄弟带崔元靖去逛园子。

祝家宅院很大,除了百花园、紫竹林,南园还修有一处澄心湖,九曲水廊连彩绘水榭,白石堤上搭钓鱼亭,堤旁石桩系三、五乌篷船,清澈湖水里栽莲荷。

春末湖面上已荷叶亭亭青翠一片,时不时有鲤鱼碰到莲杆,湖面无风而动。

祝明章邀请崔元靖划船,崔元靖没有反对,到了澄心湖,崔元靖目光落在那几座钓鱼亭上,觉得有几分意思,问能否钓鱼。

崔公子相问,哪有不能的道理。

纵是祝明章、祝明灿觉得钓鱼无趣,也一脸赔笑地赞叹崔公子好雅兴。

祝家兄弟里唯独祝明谦是真高兴,他喜欢钓鱼,五叔说钓鱼能修身养性。

下人送来鱼竿、饵料,四人挑了各自趁手的渔具在亭内坐定。

……

桂兰院内,一早精心打扮的祝妤婷,打听到兄弟在钓鱼,带着丫鬟,提着食盒,娉娉婷婷地朝澄心湖而来。

过紫竹林,祝妤婷远远看见四位风华少年郎坐成一排,她目光欢快地落在身着墨色袍服、身姿挺拔的崔元靖身上。

一年前她随母亲去安阳城参加樱桃宴,惊鸿一瞥后心心念念至今不忘。

“上钩了!”

一声大叫将神游的祝妤婷吓一跳,是她五哥祝明灿钓到鱼。

下人们一拥上前帮主子提鱼竿,一条足有手臂长的大肥鲤鱼被钓起,鱼尾有力地挣扎着,水珠四溅,在阳光下明晃晃一片。

祝明灿很得意,嚷嚷着要大家看他成果,可还没高兴一会就收到祝明章的一记眼刀。

祝明灿吐了吐舌头,安分地坐下来,他们三兄弟是陪客,崔公子没钓到鱼,他有甚可激动的。

祝妤婷挺了挺脊梁,理了理裳裙,扶了扶鬓发,微微笑着朝几人走去。

第40章愿者上钩

祝妤婷刚走到钓鱼亭前,祝明章亦钓起一条鱼,不动声色地放入鱼篓中。

“三哥、五哥、六弟,听说你们在此钓鱼,日头大,天正热,我亲自煮了饮子过来。”祝妤婷声音甜甜地说道。

祝明灿昨日得母亲交代,立即起身朝祝妤婷走去,另外几人亦回头看过来。

祝明灿要向崔元靖介绍妹妹,却发现崔元靖已经扭头收回目光。

此情此景令祝明灿有几分尴尬。

祝明章笑着解围,“五妹有心了,我们刚好觉得口渴,让丫鬟替我们一人斟一碗吧。”说着又看向崔元靖,“崔公子,这位是我五妹,厨艺极好,沈老夫人和沈夫人都夸过。”

崔元靖‘嗯’一声,立即有丫鬟将红木托盘放在崔元靖手边小案几上,红木托盘里是一碟豌豆黄和一小壶五香饮。

见崔元靖对妹妹不感兴趣,祝明灿很快抛下祝妤婷又坐回去钓鱼。

没人说话,崔元靖也不喝水吃东西,祝妤婷不自在地坐坐起起,偏舍不得走。

春末午后的太阳渐渐有了温度,纵是亭子遮凉,祝妤婷额头仍沁出薄薄一层汗。

一旁丫鬟见小姐面上妆要花了,利索地替小姐擦汗,补粉。

半个时辰过去,祝家兄弟陆陆续续地钓上了不下十条鱼。

澄心胡、钓鱼亭是供主子玩乐的,每年开春下人会往湖里撒大量鱼苗,鱼群簇簇拥拥,钓鱼极容易。

祝明章、祝明灿等人鱼钓得越多越坐不住,因为那位脸阴得能滴下水来的崔公子,一条鱼没钓到。

难道这家养的鱼还能认人?祝明章和祝明灿面面相觑。

尴尬间祝明谦的鱼竿又动了,祝明谦收竿取鱼丢篓子,一气呵成十分顺手。

不过祝明谦没再将鱼钩抛入水中,转头朝崔元靖问道:“是不是很没意思。”

崔元靖猛地站起身,啪地折断鱼竿摔地上,骂道:“劳什子玩意。”

生气了?

祝明章、祝明灿、祝妤婷惊出一身汗。

祝明谦倒是不惧崔元靖,镇定地说道:“我们这种不配叫钓鱼,五叔前儿念了一首前贤的诗,‘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那般意境才可谓之钓鱼,所以崔公子没钓上也不必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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