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连昭廷左手握拳,猛地一击掌心,“我明白了,正因为京城不可能查到,蔡震元才为二皇子出此主意。”
“对。”祝妤君颔首。
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太子‘啧啧’两声,感慨道:“二师弟和小师妹真是心有灵犀啊。”
祝妤君当一句玩笑话听,没在意。
连昭廷心却咯噔一跳,他一时激动,又表现得与六小姐很默契了。
他真该死!
太子也是,难道不知道心有灵犀四字不能乱用吗。
三人商讨完,祝妤君去太医院找外祖父,先行离开。
连昭廷犹豫再三,决定快刀斩乱麻,朝太子一躬身,顾不上禀明便匆匆追出去。
“六小姐,请留步。”
第262章失落
从东宫出来,往太医院方向是一条长长的青石砖路。
宫墙内的紫穗槐结了一串串深紫色花朵,郁郁葱葱探出墙头。
枝叶、花簇在风里摇曳,抖落的花瓣像极了蝴蝶在扇动翅膀。
往来宫人不多,连昭廷不自在地掰弄手指,低头看见花瓣落在六小姐的玉白色绣花鞋上。
“连公子有何事?”祝妤君见连昭廷盯着她绣鞋半天不说话,忍不住翻个白眼。
“嗯……是这样的……”连昭廷支支吾吾,唯觉难以启齿。
“若连公子尚未想明白要说什么,我先告辞了。”祝妤君作势要走。
“别,别……”
连昭廷忙拦下,深吸口气,大不了让六小姐以为他是个自作多情和不要脸的人。
“六小姐,你是否发觉周围长辈对我们有误会。”
“误会?”
祝妤君抿了抿唇,舅娘确实拉着她说过些奇奇怪怪的话,她没有当真,但也没有排斥。
其实从她醒来,她就没想过要嫁人。
前世告别两位师父,她一个人自在和坚强,这一世她还有亲人陪伴,已然满足,身边多一男人说不定是累赘。
总之没有遇见她认可的,断不会嫁,如果遇见认可的,也要看情况。
舅娘前儿问她可曾见过荣亲王妃,是否好相处。
她耐心地回答了舅娘。
耐心表明了她的态度。
祝妤君眯了眯眼,仔细地看连昭廷。
她不矮,但连昭廷整整高出她一个头,修长的眉眼仍精致漂亮,但目光却不复曾经与她相视时的鲜亮,反之笼罩了迷茫和痛苦。
“是啊,老太医他们误会了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我是不怕的,我担心会损害六小姐名声。”连昭廷心虚地解释。
“我的名声不在于那些无意义的男女之防,否则也不必当女医了。”
祝妤君坦然地回道。
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二人相对而站的位置忽然变得亮堂。
祝妤君不适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在清丽出尘的脸庞上画出浅浅的扇影。
连昭廷一时看痴了。
半晌才喃喃道:“是我狭隘了……”
祝妤君偏过头,她对连昭廷开始失望,“是我的亲人给二公子带来困扰,我很抱歉,二公子放心,我会与外祖父他们说明白,解开误会便好,往后彼此自重。”
连昭廷臊得脸通红,彼此自重……六小姐真是给足了他面子,在他知晓曹家小姐存在前,一直是他对六小姐举止轻浮。
祝妤君不再等连昭廷回答,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太医院走去,面上有一闪而逝的失落。
连昭廷靠在墙根,哪怕彻底看不见六小姐背影了,他也没有动。
胸口有酸意翻卷上涌直冲鼻端。
六小姐善解人意,可他的痛苦,只增不减。
……
祝妤君从太医院出来,思及连昭廷身体恢复,该与太子、连昭廷商量的事也商量了十之七八,剩下没想明白的急于一时也无用,决定不再留宫里,早早回张家。
请内侍与太子传了话,祝妤君乘宫车到宫门,刚下宫车,远远听见崔元靖的声音。
“祝六!”
崔元靖牵一匹健硕的大黑马站在树下。
崔元靖不能靠宫门太近,祝妤君朝他走了过去。
“祝六,前几日我在京城瞧见个稀奇玩意,去张家寻你,才知道你进宫了。”
崔元靖懒洋洋地说道。
“什么稀奇玩意?”祝妤君问。
“一会便知道了,来,上马,外面热,我在茶楼定了雅间,点了你喜欢的糕点。”崔元靖拍拍马背,期待地望着祝妤君。
“我有马车,你在前面带路吧。”
祝妤君瞥一眼大黑马,四蹄壮实,皮毛油亮,又是一匹千里马。
时辰尚早,不着急回张家,到茶楼坐一坐无甚不可。
崔元靖不强求,待祝妤君乘上马车,才翻身上马。
茶楼地处京城闹市,雅间在二楼,屋里高低错落地摆几盆清雅兰花,窗子临小巷,有常青藤的藤蔓垂下来。
放下竹帘,掩上竹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崔元靖别扭地说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太甜,特意交代茶楼做糕点少加糖。”
“崔公子有心了,不知崔公子说的稀奇玩意是什么?”
祝妤君在崔元靖对面坐下,糕点很精致,祝妤君捻起一块铜钱大小的梅花酥,甜味果然刚好,配上高山茶,香甜可口,崔元靖比她想象的细心。
崔元靖侧身打开一只嵌贝的花梨木匣,自匣子取出一只弧顶的精致小木盒。
“八音盒?”祝妤君脱口而出。
正准备献宝的崔元靖一愣,“祝六见过?”
祝妤君轻咳一声掩饰,“听说过。”
前世在南方沿海,佛朗机人侵略大梁,逼迫大梁通商,并带来许多稀罕的物件,八音盒便是其中一件。
得知祝妤君只听说没见过,崔元靖又得意起来,“要亲眼见才知神奇。”
不忍崔元靖失望,祝妤君点点头,露出好奇的神色。
其实崔元靖手中的八音盒,比她见过的要精致许多,盒子四角包錾了卷草纹的鎏金,盒子正面还镶嵌一圈细碎的宝石。
崔元靖拧几圈发条,打开弧顶,先是动听的曲调响起,再而一名手指大小的银质小女孩冒出来滴溜溜地打转。
“怎样,是不是很神奇,不但能自己发声,还能自己动,唯一缺点是这小人穿的衣裳羞人些。”崔元靖见祝妤君看的目不转睛,松一口气,祝六喜欢就好。
“崔公子从何处得来的八音盒。”发条跑完,小人停下,祝妤君将盒子放回桌案。
“走街串巷淘换来的。”崔元靖将八音盒往祝妤君方向推了推,“送你了。”
崔元靖有在帮连昭廷暗查邓家和蔡震元,除正事外,剩下时间他全用来思考如何让祝妤君高兴,八音盒淘换来时很破旧,是他请人重新打磨盒子,还包了鎏金,嵌了宝石。
“太贵重,不能收。”祝妤君拒绝了,她挺感激崔元靖的,看到八音盒的一瞬间,她想通了一件事。
大梁不允通商,也没有大船可以到海外,所以八音盒是弗朗机人带来的,弗朗机人与蔡震元有往来,甚至有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至于蔡震元真正效忠的,恐怕非二皇子……
第263章心悦
喝完茶崔元靖送祝妤君到张家大门外。
那只八音盒祝妤君终究没有收下,原因是盒子上的镶嵌和錾刻太珍贵。
崔元靖听完恨不能将宝石一颗颗抠下来。
在门外站了好一会,为了不与祝妤君分开,崔元靖开始东拉西扯,并机智地说起明轩在国子监的趣事。
事关弟弟,祝妤君耐心地听。
明轩在国子监年纪最小,但随闻老先生学过一段时日,故读书和做文章不逊于那些准备下贡院的学生。
国子监的学生一来不服气,二来好奇闻老先生教出的学生究竟多有水平,争相与祝明轩比试,明轩被搅扰两日,未免耽误学习和练武,定了个规矩,一天只与一人比试一场,还言输赢皆虚名,何况相互比试的是同窗,若真以赢了为荣,输了为耻,怕是会变成井底之蛙。
为此王光显夸赞了明轩一番。
井底之蛙一词让不少国子监学生放弃比试,但仍有好胜心强的,纠缠明轩不放。
祝妤君听了一会,见崔元靖唠唠叨叨没有停下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
先才在茶楼,分明一句不肯提明轩。
说这么多话,怕是又口渴了,干脆请崔元靖进府再喝一壶茶。
正要开口,崔元靖声音戛然而止。
祝妤君视线转向某一处。
与此同时,崔元靖跃身而起,迅如闪电。
眨眼的功夫,崔元靖将躲藏进巷口篾篓的男子揪出来。
“他要自尽,捏他……”
祝妤君话没说完,男子已咬破齿中毒囊。
不过崔元靖卸下了男子的一边胳膊,以至于男子没来得及捏碎挂在腰间的木牌。
“是邓家培养的死士,盯梢张府的。”崔元靖拿起木牌,木牌上篆刻‘焚楼’二字。
崔元靖暗查了邓家许久,知道二皇子一派掩在暗处的线网叫焚楼。
崔元靖命暗卫悄悄收了尸,没有惊动任何人。
“要安排人潜进去吗?”祝妤君问。
“我自己去。”
“很危险,要小心。”
“祝六在担心我?”崔元靖眼睛弯弯地看祝妤君。
“我希望朋友都能平安无事。”祝妤君心下叹了口气。
崔元靖很欣慰,在北地时,祝六瞧不起他,于祝六而言,他至多算熟人,根本算不上朋友。
所以,祝六是认可他了。
祝妤君以为崔元靖这会真要走了,没想到崔元靖收起木牌,没事人似的往她跟前一站,“先才明轩的事说到一半,就被不长眼的贼人打断……”
祝妤君头痛地扶额。
“外面日头挺大的,崔公子不如到府里喝碗茶。”祝妤君道。
“我也正有此意。”崔元靖生怕祝妤君反悔,立即答应。
呵呵,真是实诚。
陈氏得知外甥女带朋友回来,亦出来招待。
陈氏对崔元靖很熟悉,之前他们住在南郊,崔公子常去看望,时不时地带京城最有名的糕点和肉脯给家中孩子。
有长辈在,崔元靖端直了身子,不再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除了偶尔‘深情’地望祝妤君一眼,其余皆规规矩矩。
讲述也开始主次分明、条理清晰起来,不再为拖延时间而翻来覆去地说废话。
崔元靖连喝两碗茶。
茶很香,但他仍觉得应该约祝六出门,先去茶楼,喝完茶,去酒楼,用过饭,还可以带祝六乘画舫游湖。
如此一整日与祝六在一起,怎么不比在长辈跟前自在。
“时辰不早了,崔公子不如留下一道用晚饭。”陈氏客气道。
“好,叨扰夫人了。”崔元靖起身致谢。
祝妤君,“……”崔元靖大概不知道客气两字怎么写。
陈氏愣了愣,她以为崔元靖会拒绝的,府里的菜压根不够款待客人。
一番思量,陈氏安排丫鬟去附近酒楼买几道现成的佳肴,自己继续回内堂,眼珠滴溜溜地在外甥女和崔元靖身上打转。
她未亲眼见到君儿与连公子相处,二人究竟多默契全凭她夫君一张嘴。
此刻呢,她不是傻子,看得出崔公子心悦君儿。
仔细看,崔公子亦生得一表人才,不比连公子差多少……
申时过,张老太医和张宗简回府,二人与崔元靖谈起朝政,甚是投契。
崔元靖经了一番事,性情内敛不少,虽然处事仍不够干练,但实力已不容小觑。
张老太医和张宗简很欣赏崔元靖,感慨北地人杰地灵。待崔元靖离府,父子两还一同相送。
陈氏和祝妤君二人都有话要与对方说,故多坐了一会。
陈氏想问君儿与崔家公子是何关系,若已同连公子情投意合,便该离崔公子远一些。
陈氏琢磨着,担心说了君儿会生气。
祝妤君没那么多思量,开口道:“舅娘,您、外祖父、舅舅,误会了连公子与晚辈的关系,连公子请晚辈替太子解毒,请晚辈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仅此而已,还望舅娘与外祖父、舅舅说一声,省的连公子遇见我们尴尬。”
对,尴尬的是连昭廷,不是她。
陈氏惊讶的半张嘴,终究是年长几十岁的长辈,很快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道:“连公子的意思?”
“舅娘,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既如此。”祝妤君浑不在意地笑。
“是吗……哎,这可怎么好,我们什么都不懂,还在君儿跟前乱说……”陈氏懊恼地揪着巾帕,她想起夫君寄去北地的那封信,一头汗,一会夫君回来,她得让夫君赶紧再写一封回北地解释清楚。
连公子被君儿否决了,陈氏脑海里闪过崔元靖俊朗不凡的模样。
这崔公子看君儿的小眼神啊,含情脉脉的,比她夫君看她时的情还要浓。
崔家公子勉强配得上君儿……
祝妤君见舅娘一会舒展眉头,一会露出会心地笑,心下猜测舅娘肯定在替她琢磨‘如意郎君’。
祝妤君赶忙托言累了,与舅娘道安匆匆回厢房。
站在厢房的门槛前,祝妤君回头看廊下清透如水的月光。
她与人同赏过月色,只是和谁赏的,想不起了,就像想不起鸿羽军的将军是谁一样。
沙场上的月光是暗到发沉的深红色,不美,却摄人心魄。
这一世,北地不会再有红色月光,她也不需要别人陪她赏月光。
第264章脑子坏掉
崔元靖本打算明日一早令人递消息进宫,与连昭廷见上一面,不想刚进府邸,就有丫鬟来禀报,言连公子来了,在院子里等了他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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