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梨,你先出去吧。”宋知鸢见此也无法,只得遣了香梨。
不过付三消还是没有要跟她继续谈判下去的兴致,依旧闭目养神兴致缺缺。
“你们都回去吧,莫要再在门边守着了。”宋知鸢只得走到门边,吩咐门前守着的侍卫们。
“保护姑娘的安危是卑职们的任务。”一领头的侍卫垂头抱拳:“也是...代王吩咐下来的命令。”
宋知鸢一向冷静自持,这会儿听了“代王”两个字条件反射式的又羞又气,冷冷道:“稍微离得远些了还不能护我周全不成?”
“还是说...”宋知鸢缓步轻轻凑到侍卫眼前,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代王安置过来探听我的情报的?”
“卑职不敢。”那侍卫头领立时慌了,无奈之下携众侍卫去了离屋子约莫五十步处。
待进了屋子,却见先前还在床上躺着的付三消,这会儿已经坐到了旁边一个小几旁,正用着宋知鸢带过来的茶点。
宋知鸢也不出声,只在付三消要去取糕点时,把盘子给撤了。
“就从最一开始讲吧。”宋知鸢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
付三消面上有些许不满,不过还是将沾了糕点粉末的手在衣袍上擦了擦,便敛了敛表情正色道:“看在姑娘如此有诚心的份上,付某不吐不快。只不过...”
“不必担心,只要你道出原委,芸香连同牧儿我都护她们无忧。”宋知鸢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付某在此谢过。”付三消扯了扯嘴角:“不过念在我道出当年事情经过的份上,若是付某不小心惹到了姑娘,还请姑娘宽恕,履行诺言才是。”
“这是自然。”宋知鸢轻轻点了头。
她只当付三消要她宽恕了他当年做的那些个错事,没成想这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头铁选手永远快乐的更文!
吃了太多苦,钮祜禄知鸢谁也不敢一昧地相信了
第17章
屋内静悄悄的,又加上昏暗异常,若不是尚能听到两人呼吸的声音,还真叫人心惊胆战。
宋知鸢手心里尽是冷汗。无数的猜想,无数的疑惑,无数的顾虑,困扰了两辈子的事情,在今日终于能够得到证实。
只见付三消轻叹了口气,随后攥紧了拳头:“我本以为辞了安国公府的活计,李听兰也在夫人的安排下与我私逃。没成想这等便宜东西竟然陷害我,那晚我竟然痴想着她会同我离开,没成想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却是官府的追捕令。”
“你的意思是...被李姨娘设计了?”宋知鸢不解:“那为何芸香对李姨娘忠心耿耿,甚至于甘愿受了李姨娘的责打。”
“若只是设计了也就罢了,不过就是我识人不清胆大包天罪有应得。”付三消手上青筋一根根的凸起,在干枯皮薄的手上格外的明显:“没成想李听兰竟然买通了官府对我严惩,甚至蒙骗小妹多年,驱使小妹为她做事。”
“呵。”哪知宋知鸢听得不耐烦,勾了勾唇角笑的意味深长,语气却是冷的吓人:“够了付三消,咱们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吧,没必要卖弄可怜骗取同情。”
宋知鸢不着痕迹的往付三消身旁凑了凑,低声道:“我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些。”
却见付三消脸色一变:“姑娘可是想问什么?”
“如今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与我避重就轻装傻充愣吗?”宋知鸢冷笑:“我阿娘是撞破了你与李姨娘的事情后,被你们两个怀恨在心蓄意谋害,没错吧?”
付三消也是被吓了一跳,要么是伪装的太深叫人看不出来,要么是果真惊吓到了。只见他双手颤抖着喃喃:“夫人离世了?”
宋知鸢眯着眼睛仔细的盯了他一会儿:“怎么?这会儿倒是不敢认了?”
却见付三消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与傲慢,自椅子上哆嗦的起身,面朝的屋门口扑通一声跪下,身子颤巍巍的磕了个头。
做完这一串的事情后,付三消才偏头看向宋知鸢:“夫人对我有大恩大德,我又怎么会对她下毒手?”
“说来惭愧,当年我与李听兰的事情被夫人撞破,本以为夫人会将我痛打一番赶出安国公府,没成想夫人只当是没有看到这桩丑事,只将我给辞退了。”
付三消叹了口气继续道:“夫人心善,当时李听兰跪在夫人脚边痛哭流涕说了我俩自小青梅竹马,倒叫夫人有些动容,竟然替我们打点好一切叫我们偷偷离开。”
“其实那只是李听兰为了活命,才编出来的谎言罢了,为着的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
“没想到,没想到夫人竟然离世了。”
宋知鸢听着只觉得半真半假,一时分辨不出来该不该相信。不过现下确实被付三消的一番言辞给触动了内心深处。
她便拿了帕子轻轻沾了沾眼角,随口说道:“难为你能有这份心思,不过安国公府可不能一直养着你的亲生...”
话还没说完,宋知鸢只觉得脖子后面一记重创,随即便不省人事了。
京城的繁华之处便是东西市无论昼夜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说别的,单是自西域过来的商人就占了市集的半条街,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嫣儿可有说什么?”宋珊正同芸香站在一西域商客身旁,佯装挑选着首饰,细细的向香桃打听着宋嫣的事情。
因着宋嫣被驱逐出府,李姨娘宋珊不方便出去照顾,便寻了香桃一早去置办些日常用物,实则为宋嫣在府外打点好一切。
不过宋珊也聪明的很,她早就料想到宋知鸢派了人盯着李姨娘这边的动静,便也带了芸香出府买些首饰朱钗,借以分开宋知鸢那边的注意力。
“姑娘放心,三姑娘那边婢子已经打点好了。”香桃悄声回话,尽力不叫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过...姑娘还是早日为三姑娘置办上宅院才是首要的。”香桃略有些迟疑:“毕竟住在客栈人多眼杂,恐一不留神伤了三姑娘。”
听了这些后,宋珊便不说话了。
她又怎么不想为自己的小妹置办个宅院,住的隐蔽也舒心些。只不过如今她不过是庶女,阿娘又是不受宠妾室,哪儿会有什么多余的月钱。
更何况先前在望星楼太子答应的好好地,要上门向安国公提亲,求娶她宋珊。没成想待到终于等到太子登府,太子却是求娶的宋知鸢。可她的清白早就给了太子,这该怎么去算。
不过就是嫡女和庶女的名分,为什么差距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思忖到这儿,宋珊攥着簪子的手无意识的收紧,生生将簪子给掰断了。
西域商人见此,操持着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如同咿呀学语努力发音的孩童,嚷嚷着叫宋珊赔钱,叫人听了心里堵得慌。
一时间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宋知鸢面色涨红心下不悦,便叫芸香结了银子悻悻离去了。
宋珊觉得,很有必要去万佛寺求个护身符,好好地扫除近几日的霉运才是,亦或是什么符能够迷惑他人的心智,为她宋珊所驱使的那种。
“啊。”果真是流年不利,宋珊正好端端的走着,突然一人撞过来,生生将她撞向一侧,还是香桃及时将她扶住。
不仅如此,那人还没有一丝歉意,继续径直朝前走去。气的宋珊回头盯着那人的背影,狠狠的跺了一脚。
不过,待到看到那人的身形后,宋珊略一怔愣。
“姑娘可有伤到哪儿?”方才那人将宋珊与芸香隔开了,这会儿芸香才着急的来到宋珊身旁,面色却略显得不自然。
“无事。”宋珊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芸香一眼,挑了挑眉:“手里拿着什么,把手伸开。”
只见芸香的手紧紧的攥着,似是藏着什么东西一般慌张的无处安放。芸香哆嗦着手:“并无什么,姑娘许是看错了。”
“把手伸开!”宋珊见芸香的手还是垂在身侧,并没有按照她说的来,便起了高声。
跟在宋珊身后的香桃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宽慰道:“芸香姑姑还是给姑娘看看,若没什么东西便散了,这般在街上僵持着也不好。”
宋珊眼睛微微眯了眯,芸香从来都是处事不惊,从未曾像今日这般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下宋珊心中的想法某名的被证实:“是他回来了?”
听闻此话芸香也不再迟疑,轻轻点头后,便将手掌伸开抬到宋珊眼前,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枚花瓣。
宋珊轻轻拈起,对着强烈的日头,花瓣上用细针划上的字清晰的显现出来:酉时三刻望月楼。
作者有话要说:刘瑾:我太难了都没跟媳妇见过几次
作者:???评论区都说你渣男了,你还敢出来?
第18章
一时间三人都静默无言。所幸宋珊和芸香两人各怀心事,未曾留意到香桃是又惊又喜。
试问,除了付三清的出现,还有谁能叫芸香惊慌欣慰至此,又还有谁能叫宋珊担忧至此。
良久,宋珊才安慰似的拍着芸香的手,浅笑着开口:“既然阿翁多回来了,哪儿有不见的道理。你也没有必要瞒着我的。”
芸香心下虽疑惑于宋珊如今怎如此坦然的认了付三消这个阿翁多,不过思及既然宋珊愿意承认便也是极好的,就打消了顾虑。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便去望星楼吧。”宋珊难得的勾了勾唇角,显得极其开心。
果不其然,待宋珊一行人在望星楼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后,付三消才戴了斗篷上宽大的帽子姗姗来迟,正是先前在市集上冲撞了宋珊的那位。
宋珊拿了帕子轻轻掩了口鼻,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鄙夷。
倒是芸香,时隔多年未见,如今又得以重逢后眼眶红红,这会儿已然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付三消看清来人后,先是一愣,随即又惊喜的唤道:“珊儿。”
宋珊极力的掩饰掉面色上的不是,也佯装欢喜:“女儿竟未想到还能见到阿翁多,实在是高兴坏了。”
闻此,付三消更是欢喜的紧,自宋珊知晓她的身世后,便抵触与他的接触,如今竟唤他阿翁多,实属难得。
付三消顺势坐下,喜滋滋道:“阿翁多也想你。”
转而他又偏头朝芸香说道:“近些日子你收拾着东西,带上牧儿,我们寻个没有熟人的地儿好好生活吧。”
芸香热泪盈眶,大颗的泪珠极力忍着,没叫它们掉落下来。
“姑娘,婢子便先去门外把着风,免得叫其他人看到。”香桃冷不防的高声说话,生怕宋珊听不到似的,倒是把宋珊吓了一跳。
宋珊摆摆手:“你且去吧。”
临转身香桃也在盯着付三消的反应,可后者也着实没有看她一眼。
“今日见到阿翁多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这是今日在点心铺子买的蜜饯,阿翁多可尝尝。”宋珊自衣袖中拿出一小包蜜饯,纸包上绘的式样便叫人觉得可口。
香桃听了“蜜饯”二字,条件反射似的停了步子,可随机一想应无大碍,便也没去留意,径直去了门外把风。
......
宋知鸢醒来时,脸上痒痒的,一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叹:“阿鸢,究竟要我做到什么份上,你才愿意跟我。”
她努力的脑海中搜寻这个嗓音的来源,费了好大劲才睁开了眼睛,因着后颈还有痛意便顺势伸了个懒腰,胳膊竟勾到了一物什,连着皮肉传来温度。
映入眼帘的是刘瑾放大的脸,以及满是柔情的眸子,宋知鸢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要陷入这似水的眼神里。
不过宋知鸢明显的感觉到刘瑾被吓到了,毕竟刘瑾抚在她脸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抽走,手指上磨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划得脸上痒痒的。
许是她伸懒腰的力道大了些,勾着刘瑾的脖子叫刘瑾一个不稳。只见刘瑾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紧接着本就放大的脸庞愈来愈近,霎时间宋知鸢只觉得嘴唇上沾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比奶酪子还滑滑软软。
宋知鸢惊得瞪大了双眼,四目相对间她急忙反应过来,使出力气将刘瑾推出去。
后者也是觉出不妥,脸别到一旁去深吸了几口气,才脸皮极厚的悠悠道:“本王...见你脸上沾了脏东西...本想替你擦了去,被你惊到了。”
尽管面上漫不经心,耳垂却是弥上了一团粉色。
宋知鸢:???
“咳咳。”刘瑾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是本王唐突了,传出去终究是本王毁了你的名声,若是你要以身相许,本王也是愿意的。”
平日里不敢问,此时此景倒是壮了胆,也好试一试宋知鸢的态度。
宋知鸢:???不用你愿意。倒像是刘瑾被占了便宜的样子。
“方才发生了什么?民女怎么不知道?”宋知鸢讪讪笑着。毕竟这屋里只她与刘瑾二人,旁人也没看到。
刘瑾一下子便明白了宋知鸢的意思,连忙岔开了个话题沉了沉声:“为何要将侍卫支开?”
宋知鸢顿时脸红,尴尬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只问付三消些事情,见他那般虚弱又怎会料到如此。付三消可还在房中安置着?”
“跑了。”刘瑾声音沉了几分:“翻了后窗逃了。”
“民女...民女...”宋知鸢张了张嘴,可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
“不必自责,现下已经派人去追了。”刘瑾出声轻轻安抚,顺便拿了旁边桌子上放温了的汤药,仔细的吹着送入宋知鸢嘴边:“还是先料理好身子要紧。”
宋知鸢心下不适,自刘瑾手里接过,细声道:“民女自己来吧。”
只见宋知鸢盯着碗里黑黢黢的汤药眉头紧皱,紧紧的屏住呼吸,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她怕苦。
原以为这汤药定是会麻了舌头,若是咽下去,四五日便别想品出其他味道了。没成想才舀了一勺放入嘴中,竟有宫里桂花糖的甜滋滋味儿。
宋知鸢心下纳闷,偏头看了一眼刘瑾,只见后者抿着唇自纸包里拿出一颗糖渍梅放入她的手心:“本王还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哪知宋知鸢只淡淡的回他以微笑,重又把糖渍梅递给刘瑾:“不过是小时候太娇气罢了。说来也奇怪,随着年岁渐长从前喜欢的,现在倒是不喜欢了。”
她现在不喜糖渍梅,更不喜刘瑾。
刘瑾听此,倒也没说什么,只淡淡的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