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宋知鸢也不知今儿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她与芸香不过是互惠互利,怎的今儿个还生出怜惜之情来了?
想到这儿,宋知鸢便捻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叹道:“也罢。”
芸香心思深,若是提起要给她些银两定是会拒绝的,所以她事先给了牧儿些贵重首饰,往后母女二人的日子也能自在些。想起这些,宋知鸢才稍稍放心了些。
便顺着先前芸香的视线看过去,当日同在一树的槐花,这会儿四分五散的随着雨水漂向远处。
前几日孙郎中也向她辞行,说是什么已经了却心头遗憾,余生只想做个潇洒闲人。
宋知鸢还记得那日她沉不住气质问孙郎中,难道为阿娘报了仇便能洗去他做的错事吗?既然同为重活了一辈子的人,为什么不提点一番而是故弄玄虚?
这话说的很重,重到完全是污蔑了孙郎中。上辈子静安县主是嫁了孙郎中,不过因着孙郎中利欲熏心一昧升官发财,重生后事情额发展与上辈子完全脱了轨迹。
昔日的青梅竹马对他毫无印象,这会子孙郎中才懊悔不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静安县主嫁了安国公,眼睁睁的看着她生子,以及因着未能及时赶来,眼睁睁的看着她产后虚弱无力却怎么医治都治不好无力回天的样子。
她还记得听到这话后孙郎中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而后又是长长的叹气。
“姑娘很聪明,不过这些聪明从来没有用对过地方。上辈子是如此,这辈子还是如此。”孙郎中说这话时,手负在身后却是止不住的颤抖:“重活了一辈子确实有些许便利,不过姑娘应该心存善意往正道上使才是。”
孙郎中还是离开了,只说是云游四方。
后来她将自己关在自己屋子里想了好久才终于释怀,不过是各有姻缘各有使命罢了。
而芸香与她左不过是为着同一个目标互相帮持,而后又为着不同的目标相忘于茫茫人海中的一员。
不论日子长短,身边人总归是有来有去,换上一批又一批。
或许刘瑾也是吧。
没来由的想起了刘瑾,宋知鸢捧着茶杯的手微抖,泼出来的茶水烫红了她的手指。
此番回神,芸香已经离开了,廊下小桌上还留了饮了一半尚有余温的茶。
“怎么,见了本宫过来还不高兴?”宋知鸢怔愣间,才见一把油纸伞缓缓从院子里移到廊下。
移去头顶上的油纸伞,伞下人身着桃粉金边对襟裙,配了米白栀子花样式的披风,眼神扫过去,竟衬的这阴沉的天气明亮了些许。
宋知鸢连忙起身迎上,半调侃道:“公主好大的架子,可叫我好等。”
“再怎么大的架子,也没见你给本宫三跪九叩的行大礼啊。”刘颐和向来在口头上这般不饶人。
这会儿解了披风,宋知鸢引了刘颐和入座,却见刘颐和见到桌上的残盏稍愣了会儿,面上眼见的不高兴。
不过几天没见刘颐和像是学会了变脸的技艺,不一会儿便换上了笑颜嗔怪:“还说什么给我备了好茶,没成想原是约他人在先,找我过来不过是借花献佛,叫我吃了你们的剩茶罢了。”
“这是什么话,自然是给公主备下的。”许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宋知鸢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再唤刘颐和“你”,而是唤了“公主”。
见刘颐和样子不依不挠的,宋知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是有个朋友碰巧过来吃了杯茶,公主莫不是醋了?”
宋知鸢原是想说刘颐和因着她与芸香吃了茶,现在正吃芸香的醋呢。
不过话落在刘颐和耳朵里倒是叫她觉得刺耳。
方才她撑着油纸伞过来,分明看到左承宣在宋知鸢的院门口徘徊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了宋知鸢的院子。
想必方才过来吃茶的就是左承宣。
呵,雨中路滑还不忘“凑巧”过来吃杯茶,宋知鸢也明知她对左承宣的想法,还来讽刺上一句“醋了”,果真是虚伪的紧。刘颐和暗暗思忖,想到宋知鸢虚伪时,莫名打了个寒战。
她与宋知鸢自小一起长大,又怎么会是虚伪之人?
“穿的这么单薄还脱下披风来。”宋知鸢见刘颐和打了个寒战,连忙从一旁取过披风来给她披上。
见此,刘颐和心头生上一股暖意。罢了,许是宋知鸢被左承宣这件事给眯了眼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日后只要是不涉及了左承宣的事情,她和宋知鸢还是手帕交。
“阿鸢,过几日你便要嫁给三哥了。”刘颐和试探性的开口,来提醒宋知鸢。
不管怎么说宋知鸢现下是有了亲事的姑娘,更何况先前她便喜欢刘瑾,断不能再叫她生出对左承宣的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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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毕竟先前宋知鸢还说过什么对左承宣无意的话,转头在万佛寺给左承宣系了披风。
又是披风!刘颐和不耐烦地将身上的披风扯了扯。
话题转的突然,宋知鸢稍稍愣了会随即浑不在意的笑笑:“是啊,这才短短几日便有了婚约了。”
将宋知鸢的脸色细查了半晌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刘颐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捻了帕子:“当日并非我不伸出援手,只是两位皇子和一位功臣求亲,我也没有什么法子。”
“又加之先前你也是心悦三皇兄,我寻思着这三个人里三皇兄与你一起也是极好的。”刘颐和微微敛了眉。
太子殿下顽固不化恐会误了你,左承宣又是我心头所爱,你与三皇兄在一块才是万全之策。
宋知鸢也是不疑有他,为刘颐和奉了茶后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指尖,轻声开口:“公主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在宋知鸢的心里,刘颐和虽是当今最得宠的公主,却也只是个公主罢了。先前为着她的事情与皇上离了心叫宋知鸢好生愧疚,哪儿还能要求她再去说上什么话呢。
更何况如今这一出早就是刘瑾编排好了的,无论是左承宣又去求赐婚又或是刘颐和向皇上求情,最终都是按照刘瑾的预料发展的。
终究是怪她愚笨,原本以为与刘瑾保持距离便可以躲开上辈子的祸事,没成想还是落入了刘瑾的圈套,强迫性的踏上了上辈子的轨迹。
“对了,上次那封信送来的可算是及时。”莫名的宋知鸢总觉得刘颐和今日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听了这话,刘颐和也是神气了起来:“那可不,你那庶妹心眼比针鼻还小,本宫料定了她会因妒生恨,自然不能给她留了伤你的机会。”
“我都舍不得伤你分毫,哪儿轮得上她?”
宋知鸢见刘颐和又如往日那般活络,心道是自己想多了,这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你庶妹也是蠢笨,竟敢不自量力的肖想太子殿下。”刘颐和放茶杯的力道重了些:“本宫最是厌恶横刀夺爱不自量力的人。”
“公主也别气了。”宋知鸢连忙拿了帕子,给刘颐和擦拭着溅出来的茶水:“总归0宋珊现下也被关着不会出来造次了,公主为她费这个神做什么。”
刘颐和怔怔的将宋知鸢盯了半晌,这才轻笑出声:“这会儿倒是不记仇了?也难怪,小的时候你被宋珊推了一把摔坏了腿,还一昧的护着她。”
“你呀,总是心肠软,一昧地给旁人找借口找理由,也不为自己想想。宋珊终究是害过你,不止一次。”
这话叫宋知鸢听得云里雾里的,她心肠软不假。上辈子被害的那么惨,现下总是要叫那些人付出代价。
不过她怎么听着刘颐和这话怪怪的?
“公主这话说的,若是哪天我无意冒犯了公主,公主岂不是要将我们往日的情分忘得一干二净了?”宋知鸢知道刘颐和对她好的心思,存心同她开个玩笑,拣了话调侃。
不过话音刚落,气氛却突然冷了下来。
廊外的雨点还是下的急,不时有几个活泼的溅到地上的水洼,水洼则是如同跳板一般带动更大的水珠溅到廊下。
得亏是刷了一层釉的红木,不然一场雨下来这个长廊怕是没法待了。
事情总是这般极具有戏剧性,宋知鸢话音落后,随着渐大的雨势,廊下一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
只有才分了壶的热茶氤氲着热气,这才多了些暖意。
宋知鸢本是调侃,不过同样的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尚且是不同的意思,更何况是现下满是猜疑的刘颐和。
刘颐和紧紧拧了眉,在她的潜意识里,若是宋知鸢真的拿她做手帕交是断然不会问出这番话的。若是真心实意的朋友哪儿会质疑她们两个的情分?亦或是宋知鸢现下给她递话呢,若是有朝一日伤了她,希望她记起往日里的情分网开一面。
这个节骨眼上,能伤了她的除了宋知鸢与左承宣走得近,还能有什么。
“你倒是说说,是做了什么才能有朝一日无意冒犯了我。”因着心头憋着火,刘颐和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可话说出来刘颐和心下觉得失礼,抬头细瞧了宋知鸢的神色也是面露尴尬。
刘颐和便清了清喉咙假意冷哼道:“分明是你无时无刻的冒犯了本宫,上哪儿去有朝一日。”
小姑娘家的性子就是这般,面上看起来谁都不在意,但若是计较起来什么东西,心思弯弯绕绕的比九曲还要别扭。
两人抽了空很不容易的聚了一起,本可以好好地聚聚,如果不是这场雨下的太快须臾便晴了天,如果不是刘颐和先前在宋知鸢院门前看见徘徊着的左承宣,心头生了芥蒂。
原本方才两人还在一起绣着花样子,转瞬雨停后刘颐和便嚷嚷着要走,叫宋知鸢心头也空落落的。
偏巧香梨这会儿过来收了茶具,听到了宋知鸢的喃喃:“总觉得怡乐公主跟往日不一样了。”
“总归姑娘要嫁人了,怡乐公主过上一阵子也会有了夫家,又怎么还能同往日里一样呢。”香梨听后不忍,轻声宽慰。
她是宋知鸢的贴身丫鬟,这段时间能感受的出来宋知鸢的变化之大。不过终归是敛了先前嚣张气焰往好处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香梨轻叹了一声:“方才柴房的人过来传话,说是二姑娘自戕未得手,油盐不进了好几日。”
听了此话宋知鸢的柳眉下意识的蹙了起来:“由着她去。”
不过话才说出来宋知鸢的手指便不自觉的绞着帕子,沉吟半晌才摆摆手:“罢了,去看看吧。”
说起来宋知鸢心中虽恨,但时至今日她仍旧不能狠下心来。有的人天生心性良善,即便是给自己披上一层铠甲竖了一层倒刺,也压抑不了良善的本性。
宋知鸢便是这种。
所以当她进了积满灰尘的柴房后,心下猛地一沉,她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
方一打开柴房的木门,满室的尘土飞扬,香梨挥着帕子为宋知鸢拍去面前的灰尘仍旧挡不住,直呛得宋知鸢咳嗽数声。
原本在柴房木板上闭目养神的宋珊这会子也睁开眼睛。
看清来人后也没有起身,只换了个姿势躺着重又闭上眼睛。
柴房里昏暗,宋知鸢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看清楚里面的光景。先前宋珊虽瘦,脸上还是有肉的,现下却是颧骨突出面黄肌瘦,纵使宋知鸢心头有恨,这会儿也减了一大半。
不过理智告诉她,现下不可心软。上辈子安国公府满门,阿翁多的冤死,一件件一桩桩宋珊都密谋其中,叫她如何能放得下过往?
在黑暗里待的习惯了,宋珊的感官也是敏锐的很,听这动静以及感受到眼前的阴影后,她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直直的对上站在床头的宋知鸢,宋珊似笑非笑道:“来了?”
语气平淡到叫宋知鸢记起了小时候宋珊来找她时,她也是别扭的问一句“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呀~
今天是吃的咸粽还是甜粽呢
第31章
“不过是来看我出丑,过来羞辱我的,现下可满意了?”宋珊淡淡出声,话里讥讽之意明显。
宋知鸢还是笑吟吟的,无视了宋珊话里的不屑,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还不够呢。”
说话间宋知鸢拿帕子拂了拂木板上的灰尘,轻手轻脚的坐下来。叫宋珊也是一惊,也不躺了连忙从木板上坐起来。
不过宋珊已经几日没有进食,只坐起来这件简单的事情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宋知鸢不在意的拿帕子拂了拂空中漂浮着的小灰尘,定定的对上宋珊的眼睛:“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看你这样子,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听此,宋珊心下恼火,却又因着身子虚弱连起高声都起不来,心下有气使不出来,只拿了帕子咳嗽不止。
不过宋知鸢所说也是属实,照宋珊这幅皮包骨头的样子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你这毒妇。”宋珊心下恨极,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重重的落在宋知鸢的耳畔。
“我本并无害你之心,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与我?”许久未说过这么长的话,这一句说下来耗费宋珊不少力气,又加上空气中的灰尘纷飞,宋珊又是好一阵咳嗽。
宋知鸢眼瞧着宋珊身子虚弱,这会儿也不去呛声,只静静的坐着待宋珊咳完,眼神越过宋珊看向窗外,才慢吞吞的开口:“这里只你我二人,也不必装了。”
窗外雨后天霁,先前染了尘的叶子这会儿也被冲刷的发亮。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纯粹的蓝天了,没有云彩倒也叫人看了心情大好。
“旁的不说,单是给桃花枝子洒了香放到我房里来,倒成了我陷害你了?”
宋知鸢将帕子掩在鼻间,微眯着眼细察宋珊的神情。
后者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坦荡的很:“那又如何,终究是我受了罚,那便是你害了我。”
“呵。”宋知鸢不怒反笑。
果真是顽冥不化,不讲事理了。
“那总归你丢了清白一事,也不是我设计的,是你巴结太子在先。没成想太子是个负心的,或者说你不过是太子的一个玩/物。”
宋知鸢这话说的不好听,而宋珊这会儿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动气。
只听宋珊的语气平和:“宋知鸢,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服气。”
“你不过是府上的嫡姑娘,我也是安国公府上的姑娘。单是一个嫡庶之别,凭什么差别就那般大?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绕着你转?”
宋知鸢不动声色的给香梨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离了柴房。
“这便是你做这么多的理由?”宋知鸢的声音散漫,看似为宋珊排忧解难,实则语气里明显的不屑:“我自问从未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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