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总以为不护着宋知鸢便是对她最大的保护,可最后两人还是被伤的很重。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放手了,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他的小姑娘。
旁人,无论是谁,都不行。
“过来吧。”还未等香梨嘴唇张张合合发出声,宋知鸢便轻轻开了口。
到底是伺候了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当做妹妹的。虽说她并不喜欢香梨才开始照顾她的目的,但总归香梨对她是一片真心。
现如今同她交好的要么离开了,要么变了心思,她万不能再将自己最后一丝的温存给推出去。
香梨脸上略有些惊喜,快步过来为宋知鸢披了件衣裳,而后便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宋知鸢不开口,她亦是跟在宋知鸢身后默默的走着,只偶尔提醒着前面那人小心踩了水洼。
自宋知鸢住的宫中走到代国王宫门前并不远,可宋知鸢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以至于先前停了一小会儿的雨,现下又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而宋知鸢同香梨,也在这雨点下的密了些的时候,终于到了宫门前。
“宋姐姐。”容休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原先在一旁等的有些烦了,这会儿终于见着宋知鸢,便忙不迭的撑着伞跑上前去。
却在见了并没有带什么行李的宋知鸢后不由得愣了一下:“此番回京,宋姐姐什么都不打算带吗?”
宋知鸢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而后微微点了头。
好在容休倒是怪有眼力见的,看着宋知鸢上了马车后便也没有多问。
待到坐稳了,宋知鸢才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这还是去年这个时候她还为着皇上赐婚一事忧心忡忡时,刘瑾给她安心用的。
没成想在听了容休要带她回京的消息后,她收拾行李时,鬼使神差的只带了这个。
留个念想也好。
马车车轮压在雨后的青石砖上,辘辘的声音格外清脆。
宋知鸢下意识的撩起了一侧的帘子朝后看去,似乎瞧着宫墙的城碟上站了人,奈何隔着密密的雨点又似是没站了人。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以为那个人会过来见她一面,故而去往宫门的路上她刻意放慢了步子,没成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或许她实在是将那人伤的太深了吧。
“姑娘。”香梨又唤起了先前对她的称呼,淡淡道:“外面风凉,仔细着别受了风寒。”
宋知鸢这才沉默的将帘子放了下来。
心情赛过今日的阴沉。
城墙上刘瑾负手立在那许久,直到天上的雨滴落的愈来愈急。
李全甚是为难的撑了伞支在刘瑾头顶,无奈道:“殿下,宋美人已经走远了。”
可不是嘛,那马车走的那般急切,恨不得当即就要离了代国似的。
见刘瑾不出声,李全又颤颤巍巍的添了一句:“若不先回去歇息吧,你都在这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因着不清楚宋美人几时走,自打容大人还没到宫门口,殿下便早早的立在了城墙边上,现下风凉又加之昨日殿下并未睡多少个时辰。
殿下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啊。
李全心头想着,眉头蹙的厉害。
终于在马车驶入远处,在雨帘中化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刘瑾才淡淡的说了句:“回去吧。”
得尽快处理完现下的动荡,不能叫小姑娘等急了。
回京的路途并不远,又因着宋知鸢有了身子贪睡了些,倒是还未生出无聊的情绪便已经安稳的抵达了京都。
可到了京都不假,容休却并没有将她安稳的送入安国公府,而是辗转来了京郊一所大宅院里。
宋知鸢捏着帕子,看着身侧的容休,莫名的有些不安。
后者也瞧出了她的顾虑,安抚道:“宋姐姐莫急,现下朝中局势姐姐也是知道的,如今安国公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若是让歹人瞧见宋姐姐回来,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得了。”
见宋知鸢还是有些迟疑,容休又是善解人意道:“咱们就在此地避避风头,待到安稳下来我便带姐姐回去。”
这话里的意思通俗点解释便是,你若是不相信我我就留下来给你当人质还不成吗。
宋知鸢这才微微点了头,先不说她的家书只有阿翁多才收的到,单是容休其人为人正直,她说什么也得相信。
“听闻姐姐同怡乐公主关系甚好?”这会儿容休引着宋知鸢前往卧房,憋了一路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他早知宋知鸢与刘颐和关系好,单是从刘瑾那边套话实在是难,如今宋知鸢在身旁他还愁不能更深入的了解颐和姐姐,然后投其所好吗?
哪知宋知鸢在听了容休问话后,捏着帕子的指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她实在是许久没有听到有关刘颐和的消息了。
不过她也实在看不下去容休这般行径,沉声道:“怡乐公主成亲半年有余,夫妻恩爱,还望容大人莫要失了分寸。”
还记得从前宴会游园时,八岁不满的容休不知道从哪儿寻了枝红色小花,颤巍巍的递到刘颐和面前,生生打断了她与刘颐和的嬉闹。
饶是对上齐齐扫过来的几道视线,容休也并没有怯懦,将小花高高的举到刘颐和眼前,刻意装出一番沉稳的样子问:“公主姐姐,我可以娶你吗?”
她还记得刘颐和当即别开眼,冷冷的撂下这么一句:“我不喜欢小孩子。”
“那我们以后就不生小孩子了。”
思忖到这儿,宋知鸢微微的抽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就放完结局篇了,有点小激动(搓手手)
感谢7.31日“二十四同学”小宝贝灌溉的2瓶营养液!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与纠错!(再次鞠躬)
第68章
虽说她敬佩容休这般痴情,可刘颐和毕竟嫁了人。
年少时不懂事,如今长大了可不能由着容休胡来。
哪知容休听了宋知鸢方才那番话后,重重的点了头,而后满眼期待的问:“所以怡乐公主平日里最爱吃什么呀?”
宋知鸢:......
这处宅院虽说偏僻了一些,好在麻雀虽小一应俱全。
不仅前些日子在代国皇宫用到的补品连同安胎药都有,甚至每日都安排了大夫过来请平安脉。
实在是贴心极了。
不过有一个坏处便是,宋知鸢出不了门。
每当她饭后遛弯,散步到了宅院大门口时,那些个伺候的丫鬟们便急急的将她拦下,而后便扶着她往回走。
不过好在宋知鸢并没有抗拒,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不仅会威胁到安国公府,甚至身在代国那位也会受到牵连。
如今分开了,她也万万没有再给他添麻烦的道理。
只不过最近无聊的紧,刘瑾的音容样貌不时的浮上她的脑海。
来的匆忙,却又挥之不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知鸢却愈发急躁,终于按奈不住的寻了容休问:“你可知道现下是什么局势?”
容休只当是宋知鸢在此地待的烦闷了,笑着安慰道:“宋姐姐别急,不出几日我们便能出去了。”
“那你可知...”宋知鸢支支吾吾的开口,随即脸色一变道:“算了。”
旋即起身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留下容休一个人摸摸头发不知所措。
饶是知道上辈子是刘瑾最后登上了那个位置,可现下完全不是按照上辈子那般发展下去,若是这辈子刘瑾在这场博弈中失败流放,亦或是被诛可该怎么办。
这般想着,宋知鸢的晚膳都没有动上一筷子,把伺候在一旁的香梨急的不得了。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宋知鸢睡得沉便做了个关于刘瑾的梦。
梦里是一条修理的整齐的石子路,宋知鸢抬眼一看不远处正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的宋珊。
只见她身着华服,被一众人簇拥着入了皇后的椒房殿。
因着心头的好奇,宋知鸢也悄悄的跟随在宋珊身后,所幸并没有被人瞧出来。
换句话说,现下没有人看得见宋知鸢。
待她进了椒房殿后,惊觉殿中除了周芷连同宋珊以外,再没了旁人。
渐渐地有声音传过来。
“娘娘饶命,求娘娘放过民女,民女离宫后便远去西域再不回来脏了你的眼。”只见宋珊面带绝望不住的磕头。
却听正座上的周芷轻笑着叹息一声:“本宫也是想要帮你,不过你害死了皇上最爱的妃嫔,本宫也是束手无策啊。”
听出周芷并不想救她的意思后,宋珊愈发的着急了,忽的直起了身子朗声道:“娘娘此言差矣,先前分明是你接民女进宫,趁着皇上不在宫中,让民女假扮皇上近段时日的心上人。”
“用来刺激被你与太后娘娘合谋打入冷宫那位,怎么,皇后娘娘可不怕民女现下同皇上禀报?”
正座上的周芷听了宋珊这番话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笑道:“宋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可要好好思量清楚这是谁的地盘。”
“本宫能用你,是看得起你。”
这般说着,周芷的声调猛地拔高,叫跪在地上的宋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还未等周芷宫里的恶嬷嬷过来将宋珊拖走,便见李全急匆匆的过来了。
只见他微微调了下气息后起了高声:“传皇上口谕:皇后,废。宋氏珊,处死。”
方才吵着闹着想要挣开恶嬷嬷手的宋珊,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旋即便是尖声哭喊着冲上正座同周芷厮打成一团。
这般没有脸面的事情,宋知鸢也没了心思往下看,便也转了身想要离去。
没成想她才迈了步子,眼前的景象便一转,她来到了上辈子临死前的破败宫殿。
方才见了那般景象,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宋知鸢竟一时不敢进殿。
更不敢再去看殿中那个人的脸。
那么前几日刘瑾同她说的句句属实,而她依旧不相信,无视了他对自己的百般好,然后狠狠的伤害了他。
没有再往前走的勇气,宋知鸢竟一时想要转身逃走。
“我知道你还在。”殿内悠悠的传来这么一句。
宋知鸢顿时僵住了步子,而后试探性的朝着殿内走去。
殿内的陈设还同她的记忆中一模一样,无数次的提醒她这辈子不要再上了刘瑾的当。
宋知鸢绕到刘瑾眼前,见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意思,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刘瑾分明看不到她。
她心疼了。
她看到刘瑾的脸上泪水纵横,泪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落下,落在地上,打在床榻上,竟生生的濡湿了一大片床褥。
宋知鸢忍不住蹲下,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可手掌径直的从他的身体里穿透了过去。恍惚间,她眼神一瞥,竟然瞧见她在花灯节丢失的玉佩,现下竟挂在刘瑾的腰带上。
他什么时候佩戴上的,他佩戴了多久,宋知鸢一无所知。
就如宋知鸢自然的忽略了,因着她喜爱甜香,刘瑾总是会为她带来一束栀子花放于室内;因着年幼时她说了一句糖葫芦好吃,刘瑾惦记了好久为她做了一串糖葫芦......
上辈子刘瑾并未同她说过对她的心意,也并未同她明确的讲过这般做是为了保护她,可刘瑾的心意一点一滴的都在每一处的细节里啊。
猛然间,宋知鸢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她离世那日的景象。
以及那日刘瑾匆忙跑来的急切,目光沉沉的朝身边伺候的吩咐了什么。
那些她想了好久都没有想起来的话。
“皇后,太后,废。其余人等,即刻处死。”
宋知鸢醒来的时候,枕头边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由自主的将手抚上了小腹,还好,他们的孩子还在。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刘瑾,自离开代国的时候,刘瑾连最后一面都不愿再见她的时候。
许是听着了动静,香梨快步走近屋内试探的唤了一声:“姑娘。”
宋知鸢忙不迭的抬起袖子擦拭了眼角,这才应了声:“起身吧。”
“姑娘今日可要好生打扮着。”香梨嘴角含了笑。
宋知鸢透过镜子瞧着香梨笑的意味深长的神情,颇是惊讶的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来什么话。
只见香梨含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外面来了人说是要接姑娘回去。”
“容大人也是一大早便回了府上。”
“天下太平了。”
因着喜不自胜,香梨这好消息说的越来越激动。
宋知鸢微微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忍住了不去问香梨到底是谁登上了那个位子。
毕竟不管是谁,都与她无关了。
今日回了府上,便是与他再也没有联系了。
待宋知鸢梳洗妥当去了正厅,哪成想这正厅里等候的人并非安国公府上的仆役。
也非素来与安国公府素来交好的权贵们。
那人身着月白袍子,像极了刘瑾身上曾经穿着的那件。
身形上也是像极了他。
宋知鸢眼前顿时模糊不清,正要提了裙子快步走到那人面前。
却见那人一偏头,正是太子刘尧。
一时间宋知鸢心头想到了无数个糟糕的可能。
或许这辈子刘瑾并没有登上那个位子,而是叫刘尧这个草包抢先了。
联想到先前刘尧也曾向皇上求过赐婚,宋知鸢心下不免一颤。
饶是这般,她还是依着规矩走到了刘尧面前:“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
“非也非也。”只见刘尧漫不经心的抬手,拖着腔调道:“或许你现下该唤我一声皇兄。”
见宋知鸢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刘尧不免觉得扫兴,便也不逗她了,摇着扇子道:“本王是奉三弟...不对,皇上之命来接你回宫的。”
短短一瞬间,宋知鸢的心情如同荡秋千一般忽上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