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余笙耐心的和她沟通，及时纠错。

可后来，越来越不像话，忍无可忍之下，余笙将人叫到办公室，“佟组长，你最近的工作态度需要调整，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需要做岗位调整了。”

如果放在以前，余笙说这样的话，佟晓肯定是笑脸相迎认错态度极好。

但现在不一样了。

佟晓趾高气昂的看着余笙，脸上带着讽刺挖苦的笑，“不用那么麻烦了，还调整什么呀，我不干了总行吧。”

余笙：“你是认真的？”

佟晓皮笑肉不笑，“当然认真的，总监，借你之鉴，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抱紧我男朋友的大腿，免得到时候跟你一样，做了多年的美梦，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后那个“空”字，她故意拖了个尾音。

既然这样，余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作为人领导，最基本的气度还是要有的，“既然已经想好，那就按自己意思做吧，你可以出去了。”

余笙的反应太过平淡，让佟晓很没有成就感。

临出门前，还不忘毒舌道：“听说王昭岩的新女友你们认识，不会是之前早已暗度陈仓了吧，别说，还真的有这可能呢。”

门合上后，余笙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心里像吃了苍蝇那么难受，但又不全是恶心。

佟晓说辞职不是开玩笑，要不她也不敢在余笙面前那么嚣张。

不是特别重要的工作岗位，离职起来也简单得多，工作交接完毕后，就可以离开。

佟晓仿佛天生就是专门来跟余笙作对的，干的事情全是损人不利己。

佟晓的富二代男友对她是新鲜稀罕，有求必应。

佟晓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少女心，希望拥有一套山中别墅，而且天花乱坠的描述了一番自己的构想。

为博美人欢心，土豪当即拍板承诺：“只要你喜欢，我肯定要成全。”

土豪带佟晓看别墅那天，她一直表示不满意，不是装修不喜欢就是景致不对眼，挑来挑去，最后土豪没了耐心，直接来句：“买个毛坯你自己整算了。”

佟晓顿时眉开眼笑，“好的呀，刚好是我的强项。”

这正是她心中所想。

别墅开始装修时，佟晓表现的特别上心，里里外外忙的不亦乐乎，让土豪男友真的以为她是喜欢那里。

夜晚两人在一起时，佟晓突然说：“亲爱的，我觉得我们这么好的别墅，院内景致应该找个设计界稍有名气的人来设计，这样才配得上它的档次。”

枕边风一吹，人早已晕了。

土豪说：“你说的对，你在设计界认识的朋友多，推荐一个呗。”

佟晓趁机说：“我觉得我之前的总监就不错，在地产界景观设计上小有名气，特别是在别墅这方面，很是擅长。”

人被伺候好了，说什么都可以，“那你直接去找她，价格不是问题，熟人更好谈。”

佟晓佯装可怜加为难，“我去，恐怕不行的。”

“为什么？还有给钱不要的道理？”

佟晓：“不是，我跟她之前有些过节，在公司里时，一直被她压的死死的，做什么都是错，现在都离职了，难道还要我去看人脸色吗？”

“标园设计总监是吧，明天我就去会会她，我们这个设计还非她不可了。宝贝儿，等着我的好消息，包你满意。”

佟晓在昏暗中笑得比狐狸精还妖媚，“谢谢亲爱的。”语毕，照着人脸吧唧两口。

土豪果然豪，做事跟花钱一样不含糊，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找到标园景观设计院去了，并对接待客服的笑脸视而不见，直接点名说：“叫你们总监出来。”

接待小姐依旧笑意满挂，“先生，我们总监正在忙，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土豪不悦，“哪来那么多废话。”

接待小姐被怼，虽心里委屈，但依然做到平静应对，“好的，请您稍等！”

转身的一刹那，接待小姐两眼直翻，看来者气势，不是善茬。

余笙接到前台电话时，并没有在忙，只是作为总监，哪能随便就被人叫来叫去的。

佟晓那土豪男友，做梦也没想到，佟晓口中的母夜叉善妒狂居然是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

在他怔愣的片刻，余笙已经很符礼仪的跟他打完招呼，见他没有反应，余笙又道：“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土豪反应过来，并没有报上大名，而是用很正常的商业谈判口吻开门见山，“余总监，钟某人今天是慕名而来，我有一座院子想请你设计一下，价格你随便开。”

余笙笑笑：“多谢钟先生看得起，我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具体的细节你需要跟我们业务部那边谈，合同签好，我定会竭尽全力给您一个满意的方案。”

钟富豪哈哈笑起来，“好，我就喜欢余总监这么爽快的。”

送走这尊大佛，前台接待姑娘赶紧问余笙：“余总监，那位客户没为难你吧？”

余笙：“没，就是想要我亲自给他做设计而已。”

余笙走后，接待姑娘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道：“搞那么大阵仗，多大的事儿。”

对于有钱人来说，钱就是用来随便造的，特别还是一个不知道挣钱艰辛的富二代。

业务部负责接待钟先生的人说，“这是设计院成立以来，最快成交的单子，客户不还价不提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总监亲自上手。”

一栋别墅院落根本用不上总监这个吨位的人亲自出马，但是，既然人家客户有要求而且不差钱，那余笙怎么着也得为公司争取到这份收益。

只是，当余笙去别墅那边见到佟晓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出图纸前，余笙去别墅那边实地看了一番，整个院落不是特别大，但也算是中高级别的了。

余笙看完准备离开，一个熟悉的带着骄傲的声音叫住了她，“余总监！”

余笙回头，看到的是佟晓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你怎么在这里？”

佟晓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余笙也笑：“当然可以，你请便，我先走了。”

余笙刚转身，又被叫住，“总监，哦，不对，余笙？我现在可是你的客户了，你们标园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吗？”

佟晓话落，余笙立刻就明白了所有。

感情那个钟先生是替她出头来的，怪不得！

余笙专业得体，“佟女士，现实场地我已看过，明天就会将方案发给你，有什么意见我们再沟通。”

余笙走向大门的方向，佟晓站在原地没动，在余笙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她在后面不阴不阳的说了句：“你的方案怎么都不会达到我满意的。”

余笙没理，径直走出了院落。

开车在回公司的路上，余笙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这次佟晓又想干什么，但不管她想怎么做，时至今日，自己都必须要忍受。

第八十三章去无归期

一到公司，余笙就召集几个组长商议，怎么快又好的拿出最佳的方案。

大家各抒己见，将自己能想到的方案全部交了上去，最后余笙集思广益，结合她对佟晓喜好的了解，整出了三个备选方案。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佟晓收到了余笙的方案，很快回复过来：不满意！

余笙看着邮件，快速输入几个字：哪里需要修改。

佟晓：泳池的造型太普通。

余笙：好，下午再发一份。

其实余笙早料到她会在泳池上挑刺儿，另一个方案就在电脑里，她是故意让佟晓觉得自己伤神费力。

佟晓第二次收到方案的时候，是下午三点，依然回复说：不满意，草坪上面规划不合理。

这次余笙没有立马给出回复，而是在深夜里又重新给她发过去一个方案。

隔日早晨，佟晓在钟富豪面前煽风点火：“亲爱的，我觉得标园根本就不重视你这个客户，虽然说我们的单子小了点，但，你也是花了高价钱的。”

有钱人的脾气都不算好，钟富豪一点就着，“怎么回事？敢不拿我当回事，小心我砸了他们设计院。”

其实，钟土豪也就是想在美人面前充充面子，以标园在业界的地位，他没那能耐去砸人摊子。

就在这时，佟晓的手机响了起来，“按你的要求修改后的方案已经发到了你邮箱，请注意查收，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

钟土豪：“谁呀？”

佟晓悻悻道：“标园那边的，说是又重新发了方案到我的邮箱。”

钟富豪：“看来还挺上心的，你去看看，不满意让他们继续改。”

佟晓嗲道：“那当然。”

第三个方案依然没过，这是余笙意料之中的结果，就像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她这辈子也做不出能让佟晓满意的方案。

余笙没想到佟晓这么记仇这么恨她，原本想让事情到自己这里就算结束，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她还是想试一试。

余笙跟佟晓两人约在外面见面，那是一个开放式的茶餐厅。

余笙开门见山：“我做不出你满意的方案，你对我个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吧。”

佟晓呵呵笑起来，“这么快就认输了，我记得你是个不服输的人呢。”

余笙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想怎样？”

佟晓又是冷冷的呵笑，完了才得意道：“我想让你当众认怂，承认你能力不足，并向我道歉！”

余笙坐的笔直，没有一点哀怨的样子，“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怎么道歉？如果你想整我，大可以直接冲我来，何必扯上公司呢，毕竟也是你工作过几年的地方不是吗？”

佟晓双眉一皱，“就你那清高寡淡的样儿，不扯上公司能让你入坑吗？我告诉你，今天如果你不给我道歉，明天就让你们设计院上热搜。”

余笙性格沉稳，不是那种爱惹事的人，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她看向佟晓的眼神充满轻视，“佟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死死揪住我不放，但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无理的要求。今天我请你！”

说完，余笙就起身要离开。

目的没达到，羞辱的不过瘾，佟晓哪里肯放人。

她冷喝一声：“余笙！”

余笙应声回头，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迎面而来，掠过余笙光洁的额头，然后顺着她紧闭的双眼顺流而下，在下巴处形成串串水珠，吧哒吧哒滴到地上。

正值夏日，衣衫轻薄，打湿后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内衣胸型若隐若现。

余笙从未觉得如此难堪，不明所以的看客群众，还以为上演的是一出正室手撕小三的戏码。

余笙的手在身侧握紧成拳，五秒后，又慢慢松开，她声音平静，“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没想到佟晓仍然不依不饶，“走？我们的合作还没谈完呢！”

说完，佟晓准备重新坐回椅子上。

没想到，屁股落空，摔了个脚朝天。

王昭岩看着躺坐在地上的人，将手中的椅子往地上重重一放，“做人做事都需留三分余地，佟小姐这是有多深的仇怨呢？”

王昭岩语气冷冽，像冬日谷口处吹出的寒风，让人不禁颤栗。

看清来人，佟晓从地上站起来，不可思议的大声斥责道：“王昭岩，你神经病吧，都跟人分手了还管什么闲事！”

王昭岩嘴角微扬，眼中却没一点儿笑意，相反的，全是冰渣。

“这是道义，就算是陌生人也是要出来说公道话的，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

佟晓一时气结，她指着王昭岩，两眼睁大，“你，你，充什么好人，还不是将人玩腻了一脚踹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

趁着两人口舌之际，余笙快速离开。

走在大街上，余笙的狼狈模样引来路人的不断侧目，她全当视而不见。

反正都是路人，谁也不见得比谁风光多少。

她在意的是，刚才王昭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夏日炎炎，余笙的心里却凉的透底，两人分开后的首次碰面，没想到却是如此窘迫难堪的场面。

身上的衣服在暖风和强日的作用下，很快干透，但心底的愤懑之情久久不能平息。

刚才心里的震撼太大，出门走的也急，余笙都忘了她是开车来的。想起还停在茶馆门口的车，她又转身拐回去。

王昭岩的身体像一个千斤巨石挡住了她的去路，余笙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慌乱，她对面前的人说：“刚才，谢谢你，但其实佟晓说的对，你用不着管我。”

王昭岩表情淡淡，“我就看不惯仗势欺人的。”

余笙说：“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然后径直走过他身边，连“再见”都没说。

这次，王昭岩没再跟过去，因为，他已行走在崩溃的边缘。

一直想方设法去打探她的消息，结果总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强迫自己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又总是忍不住的去往她所在的地方。

希望她能尽快忘记自己，但又害怕她真的彻底放弃。

王昭岩和余笙一样痛苦，虽然他没有失去母亲，但他失去的是整个人生的导航标。

只是，作为男人，他比女人坚强，看起来生活照旧，其实内心里早已布满沧桑。

生活在这个有着深刻记忆的城市里，王昭岩觉得，好也不好，只是，他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是真的对她好。

余笙浑浑噩噩的回去公司，景头儿已经在办公室等着她。

见到人回来，景头儿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回事，不就一单生意么，大不了我们赔偿违约金，也用不着你这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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