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如今时隔一年第一次见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怕不是又招惹了什么人?
顾惜朝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打马回到了京城,随便找了家医馆就将人扔了进去。
两锭黄金放在医馆的柜台上。
阳光下,金灿灿的。
“全力医治,若是救不回来就草席一裹找个地方随便扔了;若是救了回来,便好生调养,只是不要向他提起我,他若问起,也不要说。痊愈之后,便让他自行离去吧。”
顾惜朝的语气淡淡的。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戚少商后,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了。
嘚嘚的马蹄声消散于街道尽头,向着伽蓝寺的方向移动而去
而此时虞泽又在做什么?
他并没有在追查酒坛。
而是换下了身上的棉布外袍,换上了一身松绿的绸缎罩袍,腰间悬着一块上好的双鱼玉佩,扇面一开,明眼人便知这是当朝宰相亲手所作,价值千金。
当然,这一身行头都是顾惜朝的。
虞泽翻箱倒柜的找来后,便穿着这身,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青楼。
嗯,麝月楼。
苍梧所在的那一个。
然后在门口遇到了楚留香。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极其默契的勾肩搭背,齐齐来到了麝月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你怎么在这儿?”
刚一进楼,虞泽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因为这件事,文越几乎给了他玄水楼里能调动的一切资源,权力之大几乎可以同文越平起平坐,虞泽调动了京城里能用的所有人手,很快便有了消息,见时间尚早,他便想着来麝月楼一探究竟。
此时室外阳光正好。
虞泽的眼睛是浓到接近发黑的墨绿,但是在某些角度的光线下,会呈现出一种极其漂亮的青绿色,澄澈剔透的犹如琉璃一般。
他恰好站在站在窗边。
明亮但不刺眼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笼罩了他半张脸。
于是楚留香便有幸见到了这个场景,青绿的眸子与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他手中的扇子摇的呼呼作响,努力的抬起下巴看人,做出一副纨绔的样子。
可不知怎的偏生有一股骄纵劲儿,像是朱门之内矜贵又傲气的世家公子。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话语中带着一股莫名的纵容。
“你为什么来的,我便是为什么来的。”
“你查的这么快?”
虞泽挑眉,眼珠了转,“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然后在手中耍了一圈后便抵上了楚留香的胸口。
楚留香笑着抓住了胸口的扇子。
“你不也查的挺快的吗?我找了京城的朋友,很快便会有结果。”
虞泽被他看的脸热,楚留香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他轻轻握着扇子眼角含笑的样子,仿佛手中抓着的不是硬邦邦的扇骨,而是虞泽修长白净的手。
于是他耳根一红,飞快的抽回了被楚留香握在手中的扇子。
背过身去,再次打开,呼呼的扇着。
“所以你那儿也有人死了?”
“怎么回事?”
楚留香一愣,瞬间严肃起来。
“周聂死了,”虞泽看了他一眼,突然嘲讽的笑了笑,转身,收回扇子,“喝多了酒,一不小心摔倒,撞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死了。”
楚留香的神情顿时变得相当难以置信。
虞泽见状,不带感情的勾了勾嘴角,“很荒谬,对不对?可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连最好的仵作都看不出蹊跷。”
“之后我去他房间里翻找了一番,在枕头里找到了他隐藏起来的那张纸条,应当是从酒坛拿出来的,上面还沾了石灰。”
“上面写了什么?”
虞泽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奇怪,慢吞吞道:“没有写东西,是一副画,画了一个相当破败的,连匾额都没有的寺庙,但是那张字条上有被火烧的痕迹,似乎是匆匆忙忙抢救下来之后,藏到枕头里的……”
楚留香眉毛皱了起来。
“但是这不是重点,周聂床头还放了一幅未完的画,画的是月上柳梢,但是只有月亮是上了颜色的——我思来想去,能同时同月亮还有周聂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这麝月楼了。”
尸体,藏起来的字条,还有隐藏在画里的信息……
楚留香笃定道:“他想要提示我们些什么。”
“显然。”
虞泽想起了从酒坛中找到了那个平安符,本来就藏了探查麝月楼的心思,如今周聂的举动更是确定了这点
“所以我来找苍梧姑娘,一探究竟。”
虞泽说罢抬头一扫,却恰好同了一个书生对上了视线。
那眼神怎么形容……
恍然中带着八卦,八卦中带着敬佩。
虞泽脸色一黑,意识到了什么。
麝月楼虽然素雅,但到底是个风月之地,若是有两个男人光顾着相互聊天而不同姑娘交流的话,那简直比演武场里来了个瘦弱书生还要引人注目。
眼见着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若有似无的朝他们看来,虞泽险些抓断手里的扇子,急急转身,拉着楚留香慌慌张张来到了老鸨面前。
扔给她一锭金子让她叫一个姑娘来给他们唱曲儿。
“公子,若是想要与姑娘一会,还请您递上诗作,若是有姑娘喜欢,自然会来拜访。”
见眼前两人似乎不是很好惹的样子,老鸨皱了皱眉毛,好心提醒道。
虞泽顿住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再次打开了那由当朝宰相轻手所画的扇子。
冷笑一声。
模样嚣张至极。
第39章神助攻(倒V)
不过好在老鸨很上道,在京城这么多年,有些人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于是她福了福身,道:“临月最近新学了一支曲子,名唤《平沙落雁》,不知二位公子意下如何?”
虞泽没肯定也没否定,看了她一眼后便径直拉着楚留香上楼了。
二人走后,老鸨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默认了,刚才看那位公子凶神恶煞的样子,还真怕他会闹起来。
“你会作诗吗?”
虞泽跟着小厮进入房间后,立刻习惯性的打量了一遍房间,见没人监视、没有机关,熏香中也不带迷烟时,才放下了半颗心,同楚留香一起坐下。
“会是会,但若是精通……”
“那就算了。”
虞泽倒了杯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楚留香的话,明明语气平平淡淡,但是楚留香总觉得从里面读到了一丝莫名的嫌弃。
“这儿虽然是青楼,但是你若光有相貌还真进不来,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而且卖艺不卖身,虽然是女儿身,但是有些人的才学可不比那些举子差,若是你一没才华,二没门路,即便进来也会被扔出去。”
“那……”
楚留香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昨夜那帮三教九流的人。
“你坐在前面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在后面却听得清清楚楚,其实一开始只有六十个座位,请的多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即便有些人沾了他人的光,至多也不过十个,那剩下的人,其实是后来加进来的,一开始座位不够,可偏偏那群人的请柬都没有问题,于是只能不断的的加座位,最后坐满了整个大厅。”
“有人伪造请柬。”
“是,而假请柬与真请柬一模一样,极有可能是知情人伪造,再加上周聂留下的讯息,所以我过来探查一二,不过苍梧难见,只能从别人那儿旁敲侧击了。”
虞泽瞒下了护身符和涤尘的事。
“这儿的姑娘喜欢文人墨客多过喜欢江湖豪杰,可惜我只会死记硬背,论诗才远远比不过惜朝,但是你嘛——”
虞泽拖长了声音,用一种相当幸灾乐祸的眼神上下扫视了楚留香一眼。
“虽然你诗词歌赋可能还不如我,不过好在你还有张脸,还有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作为说书人口中红颜知己遍天下的盗帅,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知道那些传言有多少是那些说书人给我编出来的吗……”
楚留香只觉得自己此刻真是比窦娥还冤。
“所以石观音想与你春风一度也是假的了?”
“不……是真的……”
“……”
虞泽相当难以言喻的看着他,抿着唇,克制住了给他来一巴掌的心情。
“所以……这春风你度了没……”
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论辈分我要叫她伯母……,就算保养的再好她也可以算是我伯母……”
楚留香委婉的说道,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突然一言难尽起来。
毕竟他是没度,可是胡铁花却是实打实的度了。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丝响动。
是之前叫的姑娘来了。
“小女临月,拜见两位公子。”
虞泽神情一变,立刻做出了一副纨绔的样子。
临月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相貌清秀,但是气质出众,抱着琵琶长身玉立的样子,亭亭若空谷幽兰。
她七岁开始练琵琶,十一年来从未懈怠,虽然琴技在楼内不算数一数二,可是也并不差,捧场的人不少,可偏偏今日虞泽不给她留面子,一首《平沙落雁》下来,硬生生被打断了三次。
临月忍不了了,麝月楼不同于其他青楼,其中女子多卖艺不卖身,来的也多是些端方雅正的文人君子,何曾见过如此狂妄自大的人?
当下琵琶一放,冷声道:“公子初次说小女按弦不实,小女认了,之后说小女曲调过快,小女忍了,现在又说小女情感苍白——小女技艺不精,还请公子指教一二!”
说罢伸手将琵琶递到虞泽面前,大有虞泽不接便不罢休的意思。
楚留香立刻出来伴白脸。
“姑娘,我这兄弟被家里人宠坏了,难免有些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恕罪。”
楚留香长得俊俏,说话又好听,临月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可偏偏她又是个较真的,蹙着眉道:“能说出这种话的,要么是有真才实学的,要么是狂妄自大的,公子还未出手,小女不敢妄下议论,若是公子当真是那技艺卓绝之人,小女自当奉茶赔不是。”
举着琵琶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虞泽很无奈——走向不该是这样的呀——于是又对楚留香疯狂使眼色。
楚留香苦心劝说,就差说虞泽脑子有泡了。
无奈虞泽接过琵琶,随手弹了几下。
“你故意的!你明明会谈,怎么假装不会弹!”
姑娘诶,你眼睛怎么这么毒!
虞泽心中叫苦不迭。
为了立住自己纨绔的角色,他索性嘲讽一笑,道:“我的确是会弹,可是弹的不好,只是见过弹的更好的人,自然能品评一二。”
“那人是谁?”
“顾惜朝。”
虞泽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相貌俊雅,才华斐然,你不知,是你自己没见识。”
这一脸洋洋得意无脑吹捧的模样叫临月怒火中烧,忍不住想出口讽刺。
照礼说,此时楚留香应当出来劝说,顺便同这位临月姑娘打好关系以方便获取接下来的情报。
可是楚留香却不知怎的,盯着他鬼使神差道:“你们关系怎么如此……要好?我从未见你这样夸过人。”
夸的还是个千里追杀戚少商,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人。
虞泽表情一僵,见鬼似的看着楚留香。
大哥你台词是不是错了?这个时候提顾惜朝做什么?
但是话还是得接。
于是虞泽结结巴巴道:“他……我救了他的命,两次,第一次他初到京城,盘缠不够,以贩画为生,我见他画的好,便通通出钱买了下来,同他攀谈之后,我才发现此人文武双全,可惜时运不济,后来他念着我买画的恩情也出手帮了我几次,一来二去便熟了起来……这又怎么了?”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临月抱着琵琶站在一旁,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移动,若有所思。
“可是我觉得他并没有像你说的这么好,”半晌,楚留香干巴巴道:“即便再欣赏他,也不能这样对临月姑娘出言不逊……”
楚留香还想努力的往回拉。
但是突然被点到名的临月一愣,没有搭腔。
沉默……
眼见着要演不下去了,虞泽嘴角一抽,只能自己赶自己。
“什么叫出言不逊?惜朝弹的就是比这个女人好!你不知好坏,想偏袒就偏袒吧,同你说不清楚!”
说罢拍桌子转身,摔门而出。
嘎吱——
嘎吱——
木门无助的来回甩了甩。
然后被楚留香轻柔的关上了。
他转过身,脸上挂上了歉意的微笑。
“姑娘,我那友人只是被家里长辈惯的骄纵了些,并非有意为之。”
临月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楚留香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麝月楼……”
就在这时,临月终于斟酌着开口了。
“来麝月楼……是不是刚才那位公子提议的?”
“是……啊。”
楚留香觉得这个问题,这个走向有点奇怪,但还是谨慎的应下下。
临月看向楚留香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丝同情。
“公子。”
她拉着楚留香坐下,给他沏了杯茶。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小女子十岁入麝月楼,悲欢离合见得多了,有些人一错过便是一辈子,若是你当真对那位公子有意,能说出来,便尽量说出来,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咳!咳咳!”
楚留香一口水没咽下去,顿时呛进气管剧烈的咳嗽起来。
门外尚未走远、一直暗中观察事态发展的虞泽乍一听到这句话。
脚下一打滑,顿时摔了个屁股蹲。
然而下一刻,临月一边给楚留香顺气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更何况,据小女子的观察,那位公子未必对你无意。”
咚!
刚刚站起来的虞泽又摔了下去。
一股痛意从尾椎直窜天灵盖。
他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扶着脑袋。
只觉得脑袋里像一团浆糊一样,叽哩哐啷的只有一句话来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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