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连他的脖子都红了时候,一把拉下。
瞬间,虞泽脸上一片空白。
头一个反应。
——好凉快。
虞泽的大腿上有着几道短短的刀疤,不深,但是因为他之前不要命的做法,好不容易长好了的伤口被撕裂了,血粘在皮肤上,映衬着他细白的肤色,刺眼的很。
楚留香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但是为了防止眼前这个小混蛋一而再再而三,还是出口警告道:“若是你之后再像今天这样,我就让江姑娘再给你下药,之后换药包扎,喂饭穿衣,都由我来帮你。伤没好就别想下床。”
江芙绝对干的出这种事。
他现在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这两人联起手来整他的。
虞泽面上一片空白,嘴角委屈的撇下,点了点头。
这表情,看着好像有谁欺负他似的。
楚留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他裸露在外的小腿,拿过一旁的布巾拧干,帮他擦起血迹来。
不过小小的包扎一个伤口当然不会出什么事,楚留香用布巾擦的血迹,用勺子的背面擦的药膏,从始至终几乎没碰到他的皮肤。
但是虞泽总觉的怪怪的,楚留香专注的视线仿若实体一般,轻轻扫过他的皮肤,明明离的不近,但是他甚至能感受到楚留香温热的气息。
暖暖的,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若是他还能动,此时一定会不自觉的动动大腿,然后被楚留香一把按下。
但是现在他不能,所以只能侧着头打量着他,嘴唇微微抿起,忍不住开口打破了目前的静谧。
“楚留香,我躺的难受,你扶我起来。”
楚留香闻言立刻俯过身去,轻手轻脚将他扶起来,在身后垫了个软垫。
沾着药膏的手指擦过他的皮肤。
好了,这下真的碰到了。
虞泽想,看着楚留香又回过身去仔细帮他包扎,有心想要再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让他略微不自在的场面,但是还未开口,楚留香便率先说话了。
“对了,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说你轻浮?“
楚留香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又把被子拉起来盖在虞泽身上,抬头问道。
他怎么还记得!
三个小人在虞泽脑海中敲锣打鼓,震的他冷汗频出。
不能说。
虞泽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说了的话之前担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能真的会成真。
所以他神色一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个黑衣人我打不过,为了让他分心我就耍了点小花招,嗯……可能当时离的近了一点。”
楚留香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一双眼睛仿佛洞悉一切。
他没被人叫过轻浮,但是他知道什么情况下会被叫做轻浮。
于是他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松松放上了虞泽的大腿,隔着一层纱布,但是热意还是源源不断的涌来。
温热的,宽大的!
此时的场景与那夜何其相似,只是双方立场颠倒,被好整以暇看着的成了虞泽自己。
楚留香发现这招真的很有用。
眼前的虞泽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支吾着开口了。
很简略,但是楚留香还是从中概括出了中心思想,于是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起了虞泽。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想起了在沙漠时虞泽暴露身份的那一刻,那时候虞泽匕首抵着他的脖子,脸凑的极近,凌厉的容颜在月光下张扬又漂亮。
当时二人间的气氛宛如绷紧的弦,衬着外面的月色,却又带着一股恰到好处的暧昧。
但是加上这次……
楚留香嘴角拉平,他似乎发现眼前这个人一旦上头就特别喜欢调戏别人。
这个习惯……
当真一点也不好!
那厢虞泽见楚留香不说话,心虚的自己难得有点发憷,于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唬他,亲是不可能亲到的,他带着斗笠呐!再说了,他斗笠下还带着一张面具——也不知道图什么——连嘴角的口都没开,肯定不可能……唔!”
楚留香看着他慌乱的解释,神色越发的变幻莫测,最后决定身体力行。
二话不说直接亲了上来,长驱直入。
放在大腿上的手抓住了底下的皮肉,又伸了上来抚住了虞泽的脖颈,在上面轻轻揉捏着。
虞泽不喜欢这个姿势,因为这个姿势让他相当的被动,他的头高高的扬起,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下颚流下。
虞泽想要伸出舌尖扫过楚留香的上颚,就如当初所做的一般。
但是却在他探出舌尖的那一刻,楚留香稍稍抬头,同他拉开了距离。
“如果真的亲到,你要怎么亲?”
“这么亲?”
“还是这么亲?”
楚留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每说一下,就吮吸一下虞泽的唇瓣,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已经再次贴了上去。
“唔……”
“楚留香……你个混账!”
虞泽逮住机会忍不住含糊的骂道,但是很快被楚留香压了下去,
两人之间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一个亲吻宛如双军对垒。
只不过楚留香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弄的虞泽相当被动,长矛频频探出,但是敌人已退至百里之外。
当敌人攻过来的时候,己方却只能勉力支撑。
两人之间的那根弦再次绷紧了,带着无与伦比的张力,像是月夜下雪亮的刀锋,又像是静谧中红艳的玫瑰。
暧昧迷乱,针锋相对,在此时达到了出奇的和谐。
当楚留香再次松开虞泽的时候,虞泽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喘,细听之下又像是动物生气的低吼。
他看着楚留香,目光灼灼,眼中似是跳动着火焰。
“楚留香,你把药给我解了!我告诉你我到底想怎么亲!”
他哑着嗓音道,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强势与高涨的怒气。
楚留香低低笑了声,亲了亲他的嘴角,轻柔的,带着一阵安抚。
“现在还不行。”
他低声道,将虞泽收拾好,便转身拿着用完的药膏走了出去。
徒留虞泽一个人在床上生闷气。
不爽,当真不爽!
虞泽盯着前方的药柜,开始反思起自己。
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动下去,有些短板,改补的还得补。
安逸的时光过的特别快。
虞泽在床上一趟就是十五天,这期间还真是楚留香亲力亲为的帮他料理一切事情,穿衣脱衣,换药包扎,包括夜里翻身。
——谁让江芙这么狠心。
于是在半个月的坦诚相见后,虞泽彻底没了脾气,躺在床上宛如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
无聊了还时不时拿话撩拨一下楚留香。
虽然丧失了行动能力,但是嘴上的分寸却并未随之调整,所以撩拨到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于是那股憋屈在心里越积越多,虞泽向来不是个能忍的人,基本上有仇就当场报了。
就在他思索着要不要狠狠心运转真气走一圈的时候,江芙喂他吃了解药。
毕竟江芙真没打算让人真在床上躺一个月,眼见着伤口不太容易撕裂了,便让他下了床。
照虞泽的脾性,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江芙面无表情的想,搭脉的手一顿,清楚感受到了其间汹涌的真气。
要不再让他躺几天吧。
这回加点抑制内力的药物。
……
干脆把他打晕算了。
第69章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江芙没来得及动手。
虞泽一看那沉下去的脸色脑海中的警铃就响了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江芙的药很好,虞泽的伤口也恢复的很快,原本断掉的那根肋骨也好了七八分。
所以他两三下窜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上,像只灵活的猴子,叼着草叶看着远方喷薄而出的朝霞。
楚留香站在下面,不赞同的看着他。
虞泽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养伤?
什么养伤?
在虞泽这里,只要伤口愈合了,哪怕没结痂,那也叫好了,只要自己能行动了,哪怕骨头还在痛,那也叫好了。
更何况如今他还在气楚留香那小半个月对他的压制,并不想理树下那个人。
想到这儿,他揪了片树叶丢下去,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楚留香。
心不在焉的看着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屋。
然而等了半晌,却不见楚留香上来,虞泽觉得有点不得劲儿,转头看去,却发现树下并无楚留香的身影。
去哪儿了?
他四处张望,发现后门洞开着,楚留香站在那儿,似乎在与人说着话。
从虞泽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头微卷的发丝。
这还能有谁?
虞泽跳下了树,跑了过去。
“顾惜朝!”
楚留香看着那极其利索的动作,嘴角一抽,只觉的满心疲惫,表示自己完全不想管那个人了。
顾惜朝倒是一脸的见怪不怪,他此时面色仍旧苍白——毕竟穿胸一剑还真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他当时为了取信于圣上,几乎没放水。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却是出奇的亮,透着股意气风发。
在审问高闲的时候,他其实有那么一刹那想着要不要毁了解药,好让太子提前登基,但是一来皇上终究是皇上,即便再昏聩也不能太过,二来他与诸葛正我同朝为官,也不能因为此事与神猴府交恶,树敌太多对他并无多少好处。
于是他便拿着解药回去表忠心了,原本想着当日让他当大将军的言论不过是因为皇帝自知时日无多的托孤之言,如今得了解药,不一定会兑现,会一拖再拖,或许给个虚职。
但是不知道是被连番的造反打击太过,还是经历了这么身死一遭后看破了红尘,皇帝真就兑现了诺言,然后直接撂挑子不干,回去当太上皇了。
无论朝中重臣这么求都不管用,日日在行宫别院里挥毫泼墨,乐不思蜀,而太子也一跃成为了本朝年纪最小的皇帝。
那日顾惜朝在自家宅邸里养伤没去上朝,听到这消息后一夜没睡,自此见人带着三分笑意,眼中的礼貌疏离也从七分降至了五分,如今见到虞泽,更是只剩三分了。
“你伤好了?”
“差不多了,对了,你何事启程走马上任?”
“虽然外敌蠢蠢欲动,但是如今边境战事并不频繁——不然刘劫也不会被调会京城了,在加上交接等一系列手续,早着呢,至少再过两个月。”
顾惜朝与虞泽边走边说。
“我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给你一样东西。”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木牌。
“这是高闲死的那夜我在地上捡到的,可能是那个黑衣人落下的。”
虞泽接过,看诊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陷入了沉思。
“无怅阁?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个组织。”
楚留香凑过来,蹙眉道。
虞泽想起了高闲死前的话语。
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什么东西?
虞肃清似乎与无怅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他明明只是个在边疆讨生活的穷酸秀才而已,唯一值得夸耀的就是他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像虞肃清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与江湖上的组织能有什么联系?
活了二十四年,虞泽头一次对自家老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便连当初得知文越与他相识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惊讶。
他沉默着,脸色相当严肃。
脑海中却已经自动脑补完了正道侠女和魔门门主的一系列爱恨情仇,连自家老娘的人设都给安排好了。
“看来我是真要回去一趟不可了。”虞泽叹了口气道,将木牌妥善放好,堪堪刹住了自己的脑洞。
“不过你路子广,我还想请你帮我留意一个人。”
“谁?”
“那个给皇上下药的女刺客,她迟迟没有被抓住,如今全城戒严,无论是神侯府和六扇门都在找他。”
“她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杏仁眼,鹅蛋脸,长相算得上清秀,但是不排除易容的可能,除此之外,她手中拿着一把短刀,约莫二尺左右,刀刃有缺口,细看之下上面似乎有菱形的纹路。”
顾惜朝说着,却发现身后的二人越走越慢。
“怎么了?”
虞泽:“我见过这把刀。”
楚留香:“我听过这把刀。”
二人对视一眼。
虞泽:”那夜我去杀高闲,劫狱之人身上就带了这么一把刀,没带刀鞘,只是用布草草缠着。\"
楚留香:“流星山庄的二少爷便有这么一把刀,他哥哥继承了父亲的拓雪剑,他便继承了母亲的扶松刀,那把刀刀身细长,刀长三尺,正均两面均有菱形格纹,不及拓雪有名,但也算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宝物。”
三人均沉默了下来。
良久,虞泽开口了,带着股莫名其妙的不服气。
“凭什么他男扮女装不被发现?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后宫莺莺燕燕这么多,不可能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他是瞎了吗?”
“皇上后宫美人如云,不会对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宫女上心的。”
顾惜朝面带微笑,一针见血。
虞泽:行吧,怪我妆画的太好看。
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这点事了,既然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接下来的事自然有神侯府的人来处理。
江湖人行踪不定,行事洒脱,此间事已了,顾惜朝此来,既是探听情报,也是来道别。
不过他只逗留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
两人都没说什么道别的煽情话语,但是自然知晓对方的心意。
“楚留香,再过个两日我们便启程回去吧。”
虞泽伸了个懒腰,看着郎朗青天,道。
“好啊。”
楚留香双眸含笑,自是满口答应。
三日后的傍晚,两匹骏马,伴着一辆马车踏着夕阳出了城,虞泽他们走了,澄观在顾惜朝的默许下留了下来,给小七做了个伴。
顾惜朝得知此事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虽然天色暗了下来,但是天空残余的残霞却并没有完全消散。
他之前特地给守城的人打了招呼,见到楚留香不必详查,现在看来,到还算是把他这个尚未走马上任的大将军放在眼里。
顾惜朝放下了手中关于流星山庄的卷宗,揉了揉太阳穴。
无怅阁……无怅阁……
总觉得再过不久又能跟虞泽见面了……
他挑了挑一旁的灯芯,打算继续看下去,然而刚把卷宗拿起来,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何人?”
他扬声问道,眉间微蹙,一脸被打扰的不悦。
“回公子,”小童的声音传来,“是保荣堂的大夫。”
保荣堂?
顾惜朝顿了顿,终于从记忆中扒拉出了这个名字。
这不是给戚少商治伤的那个医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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