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
小朝他不懂事,他
林疏秋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妈妈,在我对你大喊大叫之间,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晓落抿了抿唇,神情愧疚,是
林疏秋半垂着头,凌乱的头发掩盖着他脸上的表情,他一动不不动地坐在那里,像是个失去了发条的木偶人。
林晓落担忧又害怕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却看见他在笑,闻人朝也看到了,当即就吓得倒退一步,颤着声音问: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傻。他抬起头,轻声地重复了一遍,眼眶发红,笑我自己傻啊。
那是他初一的时候,刚住进闻人家不久,他知道自己这个外来者不讨人喜欢,被继弟针对找麻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没有事情的时候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去给人不爽快,也避免被找麻烦。
但是那一天,他拿到了年级考试的奖状,想要去妈妈面前求夸奖,他好喜欢妈妈呀,但是却不能太黏着她。
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大概是忍不住喜悦他还是黏着妈妈说了好多话,他看到了继弟不开心的表情,匆匆结束聊天之后他回到了房间。
快要睡觉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是闻人朝。
他已经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话了,回忆是一片凌乱的,他们推搡着,纠缠着,倒退着,然后一片天旋地转。
剧痛袭来,一片漆黑。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对着眼眶通红的满脸担忧的母亲,他想,不能破坏了这个家的和平,不能再让妈妈伤心了,所以他才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下来。
那时候妈妈是怎么想的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默认了。
妈妈,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你愧疚吗?
林晓落脸上烧红,我很抱歉,对不起
愧疚之后你就纵容他伤害我,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我忍气吞声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哪里看着我呢?
不是的秋秋
林疏秋不再去看母亲,他直直凝视着闻人朝,眸光像是锋利的匕首,刺得人生疼,妈妈知道你把我推下去之后,说了什么?打骂你了吗?
闻人朝在他的凝视之下几乎没勇气动弹,那双像是无时无刻不在荡漾着暖意的琥珀色眼眸此时像是一块真正的琥珀。
他就是其中的标本。
林晓落神情慌张,我当时
我没问你,妈妈。
林疏秋视线都没有往这里来,林晓落就自知理亏地闭口不言了。
他总有这样掌控全局的气势,林疏秋在椅子上坐下,告诉我,把你记得的全部都告诉我。
妈妈没有打我,闻人朝在他的视线里发着抖,也没有骂我,她说我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就算和你争执也不能把你推下去,我我跟她说我是不小心的,她说她知道,她看到了
闻人朝对当初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他那时还是小学生,看到楼梯下洇开的血液之后吓得魂都要没有了,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忆尤其深刻,时隔多年还能回忆起那股血腥气。
我问她你会不会死,妈妈说不会的爸爸把你抱上了车,送你去医院,妈妈在路上一直告诉我,一定要好好道歉,你脾气好,不会生气的
一个母亲,在儿子重伤昏迷的时候担忧恐慌,反而对着罪魁祸首耳提面命,让他好好道歉。
在她心里,位置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家庭,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个家一定要是和谐的。
林晓落已经无地自容了,她没办法和林疏秋对视,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言语。
门又被打开了,林晓落心里一沉抬眼望去,是她的丈夫。
闻人宣看了眼这里的闹剧,在一片无声静谧中走向闻人朝,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扇了闻人朝一巴掌。
闻人朝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疼爱自己的父亲,却被那双眼眸里深沉的怒意吓得一激灵,闻人宣看着林疏秋目光复杂,是小朝对不起你,这些年他做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看了眼林晓落,你们需要好好聊聊。我们不打扰了。
他带着闻人朝出去,关上了房门。
一片安静中,林晓落神色慌张无措,她一直以来以牺牲新亲生儿子换来的稳固家庭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秋秋是妈妈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不要把这个家弄成这样,你原谅我好吗?我们再去爸爸那里说一下,你也不要怪弟弟了,他那个时候还小
林疏秋笑出声来,妈妈,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呢?他的声音很轻,风灌进喉咙,像是把心都闷起来,妈妈,他的眼眶猩红,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也不是那么懂事的,我也想任性,我也想和闻人朝一样跟你撒娇,被你纵容,我一步一步退让,我任由他找我麻烦,霸占我的房间,恶意满满地对待我,不代表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遏制住了奔涌出来的哽咽,不代表我不痛啊。
我也会痛的他的脸苍白得透明,红着的眼尾异常显眼,像是稀释涂抹上去的血液,他一字一顿,我也会痛的,我也会想为什么,我不是不听话的小孩,我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呀,为什么我要遇到这样的家庭呢?为什么你当初非要把我带走呢?我在大姨家里生活得好好的
他对上母亲诧异的神色,扬起嘴唇笑了笑,我都知道了,当初的事情。妈妈,你没有办法爱我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
妈妈,我们之间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呢?他顿了顿,接着说,说实话,不要骗我了。
林晓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因为我是你的妈妈,妈妈跟孩子就在同一个城市里,却不跟孩子在一起,我听到了别人的闲话,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我就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愧疚又羞耻,对不起,秋秋,对不起。
林疏秋觉得自己要被冰凉的海水淹没了,他苦笑着,我有时候好想恨你,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但我也没有办法就这样释怀,就这样吧,妈妈。
他看着林晓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被大人安排着的小孩了,我没有办法原谅你,却也没办法怨恨你,我们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
迟来的恐慌终于蔓上林晓落的心头,她意识到,她可能要永远失去这个孩子了。
林疏秋满身疲倦地离开这个三口之家,窗外的夜色映出了他通红的眼眶,在即将过年的时候,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离开家。
不需要说太多,就足以脑补出几个家长里短的故事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打开看了看,是君就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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