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在一旁听着,脑袋一直晕晕乎乎的,像是灌了铅。
说了这么多,荣晓英似是不满意,还重重地加上了一句:“我要是她啊,还断绝什么关系?干脆把这么个不孝顺的东西打死算了,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荣晓英的话尖锐地令人生厌,一句句跟针扎似的戳进江信脑子里。
江信忍不住皱眉道:“和你有关系吗?又不是你的孩子?有必要这么说吗?”
“嘿!你——”
筷子一撂,荣晓英被他激的来了脾气:“别说不是我的孩子,这事儿要真发生在你身上了,我——”
话音未落,江信冷笑一声:“你要怎么样?”
荣晓英比他更冷:“那我就先把你打死,然后我再和你爸喝农药自杀。”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江信和荣晓英互相盯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江建忠尴尬一笑,试图缓解气氛:“说什么胡话呢。”
“我吃饱了。”
江信闷声说了一句,起身就要走,荣晓英气得伸手拉住他:“你给我坐下,你——”
话音未落,荣晓英突然感觉江信的手腕出乎异常的热。
她把江信扯到身边,这才察觉到他的脸也有些红。
“大宝,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荣晓英伸手摸上江信的额头,江信偏头就要躲,荣晓英一下子把他摁到了凳子上。
荣晓英摸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行,真的有点烫。”荣晓英眉头一皱,偏头看向还在喝汤的江建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温度计拿过来啊!”
江建忠应了一声,慢悠悠的起身去了客厅。
“大宝你也赶紧先回房间躺着,妈去给你拿点药。”
荣晓英嘱咐了一句就风风火火的走开了。
江信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一时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大宝,你自己买药了?”荣晓英疑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刚刚她本来想从茶几底下把医药箱拿出来,蹲下去的时候和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平视了,然后她就突然发现书包的侧兜放着一盒药。
“这书包里怎么有一盒退烧药......”
听着荣晓英的声音,江信自己也迷迷糊糊的。
是啊,他的书包里怎么会有一盒退烧药?
他没买药啊?
作者有话要说:听着甜甜的歌码字真是太快落了~
第15章期末
第二天,时易难得起了个大早来上课,他却发现他的左侧空了两排人。
寂哥肯定是在家睡觉呢,那——
时易转身敲了下谢宇星的脑袋:“诶,谢小胖,今天信哥怎么没来啊?”
谢宇星摸摸脑袋:“我刚刚在老班办公室听到她和江信家长打电话来着,好像是发烧了吧......”
发烧了?
时易摇摇头,扭回去趴桌上睡觉了。
直到上午第三节课课间,许寂才姗姗来迟。
他刚一坐下时易就凑了过来:“诶,寂哥,你知道吗,信哥今天发烧请假了。”
“该不会是被吴瑞阳打的吧?吴瑞阳那逼下手一向重,也不知道信哥那小身板能不能撑得住......”
时易还在旁边叨逼叨,许寂烦躁地叹了口气。
啧。
纸片人真是脆弱。
许寂拿出手机划开了微信界面,荷花头像十分突出地立在那里。
发个消息慰问一下?
算了吧,麻烦。
时易看着许寂在那里拿起手机、划开、按灭、又放下,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寂哥,你没事吧?”
操。
烦死了。
许寂把手机扔到一边,手撑着桌沿往后重重一靠。
‘哗啦——’
这次没有江信护着自己的领地,堆成山高的书本被撞的散落到地上。
谢宇星和时易连忙弯腰帮忙捡东西,许寂看着滚到脚边的水杯,愣了两秒。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捡起杯子放回原地。
“走了,十一。”
许寂叫了一声,抓起校服外套就往外走。
“叫上高宇他们一起去A6班找吴瑞阳......”
时易连忙喊道:“诶,去干嘛啊寂哥?”
许寂转身看他,面无表情道:“打架。”
五月像是长了小尾巴一样迅速地溜走了,S市就这样迎来了阴晴不定的梅雨季节。
悬挂多日的骄阳被泼天的暴雨浇灭了光芒,六月份的期末考试也在这样阴暗晦涩的大雨天气中不急不缓的到来了。
准备多日的考试就这么到来,好像是在预料之中,又好像有些猝不及防,不管复习的再久,考试真正到来的那一天也总觉得落下了些什么没准备好。
这次考试和以往的任何一次考试都不一样,它让所有人都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考试结束后,大家就要奔向不同的远方了。
江信这次转到了第一考场,按名次排的话,吴瑞阳自然坐在他后面。
“砰——”
江信的凳子被人踹了一脚,接着衣领就被人揪住了。
吴瑞阳把江信揪到身边,在他耳边警告道:“喂,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吧?”
“当然,”江信微笑道,“我一向说到做到的。”
就在这时,监考老师带着卷子走了进来。
“大家把学习资料收起来,准备考试了。”
吴瑞阳轻哼一声,松开了江信的衣领。
江信毫不在意吴瑞阳的粗鲁行为,甚至还在传卷子的时候祝他考试顺利。
第16章耍人
这次期末考试的难度提高了很多,因为它决定了分班的名次和顺序,同学们都准备的十分认真,学校也特意将考试时间平均分到三天,确保大家能发挥出比较好的水平。
出成绩也不似以往那么迅速,从上到下似乎都对这次考试十分谨慎。
时间越长,等待也就越煎熬。
在有些燥热焦急的气氛里,许寂竟也隐隐期待起考试成绩来。
当然了,肯定不是期待他那屎一般的成绩,而是......想知道江信的成绩。
或许是因为江信那句‘下次考试我一定不会超过你’,许寂竟真有些想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
许寂也分不清这其中是不是看热闹的成分比较多。
不过很显然,时易比许寂更加难耐。
成绩出来那天,时易早早地就加入到查分队伍当众去了。
“卧槽卧槽,寂哥寂哥!”从老师办公室里跑出来的时易冲到许寂面前,激动道,“信哥牛逼了!”
“怎么?”许寂将手机一收,佯装不经意道,“他又考了第一?”
“那倒没有,”时易摆摆手,“信哥考了年级第二,吴瑞阳那逼考了年级第一。”
“哦。”
怂逼无疑了。
许寂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是有些不爽。
“哎呀,这不是重点!”时易大手一挥,“寂哥你知道吗?虽然信哥没有考年级第一,但他总分928,就比吴瑞阳那逼低了三分......然而!然而!重点——!”
时易语气一顿,像是揭示获奖名单一样神秘而郑重道:“重点是信哥他生物卷子没写啊!0分啊我靠!”
嗯?
许寂也被江信这个骚操作秀到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许寂有些懵。
“我说——”时易激动地拍起了大腿,“信哥在生物卷子零分的情况下,总分居然才比吴瑞阳低了三分,哈哈哈哈,这下全校都他妈知道年级第一是信哥让给他的了,哈哈哈......”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就不自觉勾起了微弱的弧度。
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感像涓涓细流涌过心头,许寂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时易的话还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江信——!”
“靠!是吴瑞阳!”
时易和许寂对视一眼,立刻往教室外面跑。
当许寂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看到怒气冲冲的吴瑞阳一把将江信摁到了走廊的白墙上。
吴瑞阳的胳膊卡在江信的脖子上,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江信!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故意他妈的耍老子玩?!嗯?!”
来来往往的人纷纷停下来看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几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江信的脸憋的有些红,但他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吴瑞阳笑。
勾起的嘴角有些狡黠得意。
看到这个场景,不知怎么的,许寂有些愣在原地了。
隔着层层包围的人群,数米之外的许寂一下子就看进了江信的眼睛里。
以往波澜不惊又平淡无光的眼神有不一样的东西在翻腾......
狂妄的,恣意的,张扬的,充满活力的。
这是第一次。
许寂看到了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
姓名:江信
语文:136
数学:150
英语:148
物理:119
化学:96
生物:0
地理:95
历史:91
政治:93
总分:932
班级排名:1
年级排名:2
“江信,你早晚得气死我啊你!”
荣晓英捏着手里的成绩条,整个人气得走来走去。
“如果你们老师没打电话来的话,你是不是准备永远都不告诉我,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决定分班排名啊?”
“不是。”江信平静地说道,“是正准备告诉你,结果老师就先打来电话了,这不成绩条都给你带回来了吗。”
第17章争吵
“带回来有什么用?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荣晓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江信和她对视。
“我——”
荣晓英被他呛得无话可说。
突然,荣晓英的眼神瞟到了客厅墙上挂着的马刀,她上前拿起刀把就朝江信走来。
见状,一直没吭声的江建忠连忙拦住她。
“老婆!”江建忠抱住她腰,“你冷静点啊老婆!”
“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江信无所谓道,“你要是执意让我选理,那我就去最差的班待着好了。”
“你起开!”荣晓英在江建忠怀里剧烈挣扎起来,“你看他什么态度?还叫我冷静?!”
“大宝啊,”江建忠苦着一张脸,“你也少说两句吧,你妈为了你多不容易啊......”
“你这个不孝的孩子你!我就是想让你少走点儿弯路我做错了吗?”荣晓英突然哭了起来,仿佛江信做了天大的错事,“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你做饭,一天天来回跑三四趟送你去上学,每天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你,供你吃供你喝,我图什么啊我......”
每次听到这些江信就烦,他忍不住高声道:“我说过了,我想选文!是你一直不听我好好说话!”
“选文干什么?!”荣晓英扯着嗓子大喊,“江信,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啊?你有没有点出息啊?理科考那么好,竞赛拿那么多奖,你脑子进水了你选文?”
江信有些无力:“妈,你还记得我人生中拿的第一个奖是什么吗?”
“少给我转移话题!”荣晓英蛮横地控诉道,“真是白花那么多钱培养你了江信!你怎么越长大越不听话啊?这么大人了——”
话音未落,江建忠就大吼一声:“好了!都别吵了!”
荣晓英恨恨的闭上了嘴。
看到荣晓英和江信都不再出声,江建忠清清嗓子,先跟怀里的荣晓英陪笑道:“老婆啊,你看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用了,不如就随孩子去吧......”
荣晓英瞪了江信一眼,冷哼道:“我管他去死!”
说罢,荣晓英推开江建忠回了房间。
江建忠又回过头看江信:“儿子,你看——”
江信收敛了情绪,看也不看江建忠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江建忠:“......”
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空荡荡的家里连个灯也没开,只有许斌一个人站在落地窗旁抽烟。
前段时间孙文静跟着许丹丹出了国,原本就冷冰冰的家里更是连个人气儿都没有了。
许寂正打算上楼回房间,许斌就出声叫住了他。
“来,儿子,我跟你说个事。”
许寂没有走过去,不过也站在原地没动,父子俩就隔着大半个房间说话。
许斌难得和颜悦色:“这几天你妈和你姐都不在家,过两天我也要去外地出差半个月,正好赶上了你放暑假,家里又没有人,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话音未落,许寂就不耐烦道:“我一个人就行,不用管我。”
“行什么行!”许斌忍不出斥责了一声,接着沉声道,“我有个同事,他们家儿子跟你是一个高中的,你到时候就去他们家住两天,正好也有同龄人和你作伴。”
许寂冷哼一声:“你就是想找个人看着我吧?”
“许寂!”许斌高声道,“你是不是非得和我对着干你才开心啊?!”
许寂不说话了,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沉默而尖锐。
这孩子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脾气差又爱犯拧,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父子俩的谈话也总是不欢而散。
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呢?
gu903();每次听到许寂说话不冷不热的样子,许斌都忍不住斥责几句,但每次吵完他又后悔,想着要是对孩子再包容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