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那平淡无澜的眼波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
“好了，就这些了。”季思让匆匆喝完一杯酒，“我得先走了，5点前不到，我老婆会发飙。”
顾尘也站起身。
季思让发现他竟不是要去停车场方向的，开口问他，“你还要去哪？”
“去接她下班。”
“那不开车去？”他记得陆氏离这里不近吧，紧接着他听到顾尘有些哑的声音响起。
“公交车。”
季思让：？？？
第73章
季思让最后还是大发善心,顶着迟到会被老婆教育的风险，送顾尘去了陆氏。
“阿尘，我老婆要是问起来，你得给我解释。”
顾尘解开安全带,神色不明的看了他几秒才低声应下,然后开门下车。
季思让在车里看着顾尘的背影,手指轻点着方向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突然对顾尘之后的表现期待的很。
因为是蹭车来的，所以顾尘比预计早到了半个多小时。
陆柠正好也要找顾尘说顾氏集团的事,也不让他去什么贵宾室了,直接让秘书带到了办公室。
“稍等我一下，我还有几个报表需要看。”
知道是顾尘进来，陆柠也不抬头,很专注的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
期间,秘书给顾尘端来了茶水。正好他今天的嗓子不舒服,坐在沙发上偶尔喝几口茶,大多数时候还是把目光放在陆柠身上的。
秘书进来送签字文件,端看两人的状态,都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手头的工作全部结束,陆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没形象的开始捶背捏肩，就在她抬手准备舒展一下腰肢的时候，办公室里响起清润温和,听着还有些哑的声音。
“要不要我帮你捶捶？”
陆柠：“......”忘记还有个人在这里了。
不慌不忙的把手放下来，理了理因为刚刚抬手动作而掀起的衣角，走到顾尘身边坐下。废话不多说,“顾氏集团资金链出现问题了，你知道吗？”
顾尘面色如常，姿态从容的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累吗，喝口水。”
看着他这副气定神闲样子，陆柠一时有些拿不准他是真的不管顾氏了，还是对于现在的局面早已经运筹帷幄。
她再一次试探道，“如果，我要收购顾氏呢。”
顾尘喝口水润润嗓，诚恳地给出建议，“顾氏是家族企业，内部复杂程度三两句说不清楚，如果要收购，以陆氏现在的财力，会很吃力，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对抗那几个老顽固多年，我也掌握了不少他们的弱点。”
陆柠此时情绪复杂，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这么冲动行事，会后悔的。”
顾尘眸色定定的，向她保证，“不会。”
他现在就这么把顾氏拱手相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一辈子屈居人下？
陆柠败下阵来，走迂回路线，声音软了几分，“陆氏也可以注入资金，我让你重掌顾氏大权好不好？”
撒娇般的语气，想要勾着顾尘点头答应。
顾尘不会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失了理智，“然后好跟我撇清关系吗？”
陆柠有被说中心事，但面上不露虚的对上他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红唇轻启，“陆氏和顾氏合作这么多回了，还怎么撇清关系，你说是不是呀，阿尘？”
顾尘一语道破，“那是顾氏，不是我。”
陆柠也想跟他玩一回文字游戏，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嘴硬不想承认，“有什么区别。”
两人明显的商谈无果，陆柠也就不准备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顾尘一路跟着陆柠来到停车场。见陆柠并没有把车钥匙交给他的意思，问道，“不回家吗？”
“回啊。”陆柠已经打开车门了。
顾尘像是压低了嗓音和她说话，“我来开车。”
“啊──不好意思啊，阿尘，我是要回陆家。”陆柠假装一副自己刚刚没说清楚很抱歉的样子。
顾尘眸色沉沉，薄唇微抿，思忖几许。再开口时嗓音又哑了几分，“是不是我昨天那样吓到你了。”
所以今天早上开始，就没好脸色给他看。
现在更是不打算回家了。
他手臂微抬，想要去触碰陆柠的手，顿了几秒又慢慢放下，再一次向她保证，“我以后不会了。”
陆柠因为他抬手的动作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自然而然的问出口，“手怎么了？”
她的一句关怀式问句，让顾尘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将手背大大方方的全部展露在她眼前，“早上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伤口一看就是没有仔细处理过的，手掌骨节处还有些红肿，像是用力砸了东西所致，不像是他说的不小心。
陆柠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心情复杂，他是自残来博取同情，还是其本质是有暴力倾向。
总之她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两人突然又陷入沉默。
几秒后，陆柠才恍然惊觉，自己是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和眼前这个男人相对无言。
发现陆柠又准备走，顾尘急忙开口，“柠柠，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陆柠无奈只能先关上车门，好好跟他掰扯清楚，“你做的都挺好的，不管是煮饭洗碗，洗衣服搞卫生，都超级棒，你看我这个月家政阿姨都没有叫，倒是帮我省了一笔钱。”
“但是，我为什么要回公寓住，你能做的，陆家的厨师，帮佣都能做，甚至做的比你更好。那么你的优势在哪儿呢？”
“噢，对了。”陆柠突然想到，“你还真的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
“是什么？”顾尘急切的问出口。
陆柠走近一步，靠近顾尘，白晢的小手挑起他那深蓝色暗纹领带，往下一拽，在他耳边掐着嗓音，娇媚的说，“阿尘，你还可以给我提供床上服务呀。”
顾尘喉结微滚，但还是保持着理智，嗓音低哑，蛊惑着她，“跟我在一起，好不好，这样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服务。”
陆柠指尖松开领带，佯装生气，“阿尘，你这就过分了，我只想要你进入我的身体而已，你怎么要求还这么多。走肾不走心这样不好吗？”
顾尘唇角抿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柠没有看顾尘，又给他理了理领口，收好被扯出来的领带，“好吧，身为金主的我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不过你得抓紧哦，我发现自己最近缺男人滋润了，要是等我找到新的床伴，那你可就没机会了哦。”
顾尘漆黑的眼眸深浅起伏，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会考虑的。”
陆柠被顾尘的回答弄得呆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尘一改昨天晚上的态度，竟然还考虑了。
顾尘清楚的捕捉到了陆柠眼神里一瞬间的愣神，他就知道，陆柠只是纸老虎唬人。
“我送你回陆家。”
陆柠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摇下车窗，对顾尘笑了笑，“乖，我不需要你兼职司机，兼职保姆的，你呢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回家好好考虑。”
没有等顾尘开口，陆柠就发动车子开走了。
回到陆家，陆柠一进门便见到爷爷坐在客厅沙发上，走近一看原来是在刷微博，“爷爷，我回来啦。”
陆正远根本没有把视线从手中屏幕上挪开的意思，语气淡淡的回应了句，“回来了啊。”
“爷爷，这我才几天没回家住，你就对我这么冷淡了吗？”
陆正远放下手机，瞪了她一眼，“柠柠，你生日还有没几天了，我给你办个生日派对怎么样？”
陆柠又一下子难以适应爷爷突如其来的热情，顿了好几秒才出声，“爷爷，你确定是生日派对，不是相亲大会？”
陆正远低咳了一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点人而已。”
“这次，我会请一些家族企业掌权人。”这句话也算是回答了陆柠的问题。
陆柠心里其实很清楚，爷爷之前给她挑的相亲对象，大多是家里的闲富二代，仪表堂堂，但能力不出众，这其实跟她忌惮顾尘的能力是一个道理。
“爷爷，生日派对还是算了，我自己请一些朋友吃个饭就好。”
陆正远也没非要逼着陆柠去相亲，一切还是以顺其自然为主，“那行吧。”
晚饭后，陆柠陪爷爷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才上楼。回到房间，才看见手机上来自顾尘的微信消息。很多条，问她到家了没，吃饭了没……最后他说，他生病感冒了。
想起顾尘来接她下班那会儿一直是哑着嗓子说话的，原先她还以为顾尘是故意跟她搞暧昧，现在想来，应该是真的嗓子不舒服。
葱白的手指轻点屏幕，编辑回复信息。
【既然感冒了那就好好休息。】
敲出这么一行字，感觉字里行间显得太过关心。长按删除键，一干二净。
又码了几个字。
【家里有药。】
不对，家里有没有药他应该比自己要来的清楚，小药箱也是他放的。
再一次删掉。
就这样反复了几次，最终陆柠发出了她比较满意的回复，然后也不在意收到回复的人是何种心情，直接将手机往大床上一扔，走向浴室。
等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钻进被窝，拿起手机，果然有顾尘的回复。
点开消息。
她就看到属于她那条【活该。】的回复。
【晚安，柠柠。】
陆柠看着消息，烦躁的皱了皱眉，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来，她动作粗暴的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愉快的和周公约会去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顾尘依旧准点来陆氏接她下班。
一切如之前一样，但又有几分不同。
顾尘的嗓子，连着哑了近一个礼拜，直到陆柠发话，不允许顾尘感着冒靠近自己，第二天，他的声音就奇迹般的好的差不多了，不仔细分辨，已经听不出沙哑。
陆柠也不想细究他到底是故意不吃药还是故意装病，但有些事，拖的时间太久了。
这天，下班，她问顾尘，“阿尘，你这天天来接我下班，是不是已经考虑好了呢？”
“考虑好了，我就跟你回去，另外这份协议需要签一下。”她把最近才拟定好的协议递给顾尘。
协议维持时间为三年。
这三年，她也不会白睡顾尘，她将为岌岌可危的顾氏注入一笔资金，帮助顾尘重新掌权。
顾尘接过协议，快速地看完一遍，最后语气不稳，隐着一丝愤怒，不敢置信的读出了协议最后一条。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陆柠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你要是同意，就签了吧。”
顾尘没想到陆柠是真的不管怎么样都要跟他了断，他不会接受，也根本接受不了。
“我不会同意。”
“那下一次，你来接我的时候，就代表你是同意了。”
顾尘没有应答。
陆柠看了眼地上被撕成碎片的协议纸，再看向顾尘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第74章
陆氏,总裁办公室。
楚晨阳拿着一份文件往陆柠的办公桌上一丢，颇有几分催促的架势，“今天的最后一份文件，签完就能下班了。”
陆柠接过文件,简单的翻阅了一下,便拿起笔,“你急什么？”
楚晨阳并没有回答,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对了，柠柠,顾尘这两天怎么没有来了？”
陆柠正签字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顺利的签下自己的大名，漫不经心的回道，“不知道。”
“不会是回去搞事业了吧？果然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没有贸然出手顾氏。”楚晨阳摸着下巴,合理猜想。
陆柠视线还在手中的合同上,心绪早已转移。
顾尘自那天撕了协议后,就没有再来找过她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晨阳抽走陆柠手中的合同,“我先走一步。”
陆柠回神,“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
楚晨阳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语气倒是自然,“我去接馨馨，到时候派对上见。”
“馨馨？”陆柠抬眸看他，眼神意味深长。
楚晨阳解释道,“是温书馨。”
“我知道是她。”
楚晨阳愣了一下，“那你问什么？”
陆柠回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楚晨阳挺直男的问,“这怎么就亲密了？”
“都叫馨馨了。”还不够亲密吗？
“这不是两个书书，会搞错么。叫馨馨就是亲密了吗？那我不还叫你柠柠了。”
陆柠单手撑起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楚晨阳。
经常性的下班早退，别以为她不知道，分明是去跟书馨约会了。
楚晨阳最终投降，“好吧，我承认我对她是有好感。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女孩子处感情，只会想尽借口约她出来玩，但她好像也只把我当成志趣相投的朋友。”
陆柠给楚晨阳了建议，“喜欢就早点说出口。要是错过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啊！你不会是怕她拒绝吧？”她恍然大悟，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尽管楚晨阳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我比她大了好多岁，而且她一个正当红的明星，应该不会想要自断前程的跟我谈恋爱吧。”
陆柠突然觉得，楚晨阳的智商可能都贡献给公司了。
跟一个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集团副总裁谈恋爱是自断前程？这要是搁在外人眼里就该是拿到玛丽苏剧本，走上富贵人生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你问过吗？她愿意和你一起出去玩，还让你叫她馨馨，喜不喜欢我不能打包票，但好感一定是有的。”
楚晨阳认真思考了陆柠的话，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先去接她了。”
陆柠唉声叹气，“明明我才是派对的主角，怎么最后还得我自己一个人去唉。”
楚晨阳开玩笑的说，“不然我给郑书衍打个电话，让他八抬大轿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