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婳气急,想挣扎却被紧紧束缚住,她抬起头瞪着傅时珣,“你做什么,赶紧放手。”
傅时珣胸腔里发出低低的气息声,肩头微动,大掌紧紧捏着她的腰肢:“这不是你愿意的吗?”
“你胡说!”秦婳气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而后踢他,“松开啊。”
傅时珣脸皮厚得很,慢条斯理的嗯了一声,道:“小姑娘厉害了,现在居然都敢掐我了。”
这人怎的不羞不燥的,秦婳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手背紧紧贴在傅时珣的胳膊上。脸颊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掌心,不多时,指缝里也渗出些汗来。
秦婳听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与谈话声,偏生腰上的那只手像是不怕被发现一般,丝毫没有要拿下来的意思。
“再说一次,放手。”
秦婳这回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外头的人发现。
傅时珣垂眸,看她一眼,发现秦婳侧颊微微鼓起,似乎是生气了。
这念头一出,他顿时没了接下来的心思。
手上的力道刚松开,她的眉眼间霎时间涌起喜意,双手挪到傅时珣肩头狠狠用力将其一把推开,秦婳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柱子上发出一声响,她却没感觉到疼。
傅时珣也被这股力推的往后而去,再抬头,就看见秦婳眉眼间的笑意。
她眼睛里面闪着狡黠的光,就像只小狐狸一样。
“高兴了?”傅时珣笑着问。
秦婳见他嘴角的弧度仍旧还在,终于没忍住冷嗤道:“王爷,我应该明白了方才我的问题。”
傅时珣嘴角的笑意瞬间收起,他隐隐察觉到不安,下颚紧绷,“什么?”
秦婳发现他紧张,没忍住微笑道:“自然是不倾慕的。”
果不其然,傅时珣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他眼角微微耷拉着,嘴角的弧度往回收起。
“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用问为什么?”秦婳显然对他的不自知感到不满,冷笑一声,“若是倾慕殿下,臣女岂不成了自虐狂,纵然是大哥哥那样叫我讨厌的人,对大嫂嫂都是温温柔柔的。”
说完这话,她看了几眼傅时珣,一言难尽的摇头。
傅时珣被她打击的自信心全无,顿时拧紧了眉。
他这副模样此刻已经丝毫没有办法让秦婳心生畏惧,然后他只见秦婳慢条斯理的行了礼,提着裙摆快步跑开。
然刚出门抬头,秦婳看见佛堂角落半敞的柱子旁边忽然缩回一个脑袋。
她神色略微怔忡,被方才那人吓到,连带对傅时珣也有些不爽快了,抿着唇角赶紧离开。
转身见秦婳背影越来越远,傅时珣糟心的捂住额头。
所以秦婳喜欢的是秦让那种类型?
他可当真学不来。
秦妙书本是折回禅房给秦婳拿药丸,拿到后去寻她时正巧撞见裴景行。那人手拿折扇立在她面前,仍旧是笑吟吟的,但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她急着去寻人,已然是没工夫与他在此处闲聊,索性打了招呼快步离开。
然谁知这人像是不依不饶一般,就站在她跟前挡着去路。
秦妙书皱眉,仰头看他:“裴公子这是无事可做?”
“何出此言?”裴景行眸色含笑的盯着她,她身型娇小,皮肤瓷白,眉眼间略微有秦锦书的影子,只不过那抹英气更重一些罢了。
他像是不明白自己所言一般,秦妙书稍稍有些烦躁,一想到秦婳还在不远处等着自己,话说出口的语气都显得不是那么客气。
“裴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京中红颜知己大把捞,那些姑娘们对裴公子可是喜爱的紧。今日这般为难臣女,若是日后被那些红颜们知晓,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秦妙书说话直接,这一番话下来,直接叫裴景行愣在原地,见秦妙书又要走,他往旁边移开一步挡住去路。
裴景行微微拧眉:“秦姑娘怎的对我敌意这般大。”
“没有。”秦妙书梗着脖子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而后觉得自己的确太过武断,想了想又补充道:“臣女这年岁正在议亲,裴公子这般纠缠若是挡了旁人的路,无人敢来求亲了可怎么是好。况且未出阁的女子与外男,向来都是要离远些的。”
这话逗笑了裴景行,他的思绪从方才的愣怔中抽离开来,盯着秦妙书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
秦妙书点头,义正言辞道:“对,所以臣女可以走了吗?”
裴景行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问:“那我来下聘提亲娶你入我裴家门,你可愿?”
“……”秦妙书手心里攥着的药丸愈发用力,一想到裴景行那名声,她瞬间慌了神,“你别来,我不嫁。”
说完这话,秦妙书也懒得再给他面子,直接提起裙子就跑。裴景行捏着扇柄的手指一顿,回过头去看秦妙书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抓抓脑袋,自己应该也没有这么差劲吧。
不多时,裴景行看见了从那边佛堂而来的傅时珣。
兄弟两个一上一下对视着,都看清彼此眼里的奇怪的神情。
秦妙书走到一半就跟往回走的秦婳碰上,两人相携着快步回了禅房。
服下药丸后,秦婳就听见秦夫人身边的崔妈妈前来唤她们过去用斋饭。
两人整理了鬓发一道出了院子,谁料刚走没几步就碰上了睦禾长公主。她看见秦婳时,面色不甚好看,狠狠瞪着她,秦婳实在懒得与她过分计较,挽着秦妙书的胳膊快步离开后院。
临走几步,秦婳甚至都还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来自睦禾长公主的灼热又直接的视线。
秦婳回头,睦禾长公主对着她轻轻勾唇,她心中觉得奇怪,没忍住动了动肩膀,睦禾长公主这眼神让她觉得,待会儿恐会有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她与秦妙书还没寻到秦家人,一路就已经收获了许多各色的眼神。秦婳觉得有些不对劲,握着秦妙书的手略微紧了些。
想起方才在那佛堂外头瞧见的人影以及睦禾长公主的眼神,秦婳心中不安。
秦妙书也察觉到,她回握住秦婳,低声道:“这些京中贵妇,向来都喜欢烂嚼舌根,若是二哥哥回来,必定不给她们好脸色看。”
“快些走吧。”秦婳心里发慌,她气息稍喘,“母亲和大伯母还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秦妙书见她脸色不对劲,连连附和。
只不过两人刚走没两步,身后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就已然纷纷扬扬的传了过来。
“我还以为宰相府的姑娘应当是端庄有礼,像秦大姑娘与二姑娘那般呢,却不曾想竟是这样。”
“半路回来的野丫头,如何能与世家大族自小培养的千金相提并论。”
“可不是,小门小户……”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心我让我阿爹撕烂你的嘴。”秦妙书忽然转回身子,松开秦婳的手上前几步,稳稳站定在方才说话的那几人面前。
最后说话被秦妙书截断的那位夫人她认识,就是上回胡家二公子与马场那丫鬟的事情被揭露时,不停追问秦婳下落的人。
上回秦夫人在旁边,秦妙书心中有气却不敢对着发作出来,可眼下周遭没有秦家长辈,只有她与秦婳两个小姑娘,纵然说话说的过分些,也好过被欺负到头上来。
然秦妙书刚准备开口回怼,秦婳赶紧握住她的手道:“好姐姐,快别说了,咱们走吧。”
她愿意息事宁人,秦妙书可不愿,握住秦婳的手拍了拍,而后低声道:“我可不愿忍。”
秦妙书收回视线,偏过脑袋看着方才嚼舌根的那几个,眼神狠厉:“亏你们都还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儿在寺庙里编排旁人,这番做派都不怕旁人笑话你们。”
“嗤——”最先说话的那妇人轻哼,盯着秦婳冷嘲热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四姑娘说来可是京中贵女,身份贵重,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勾引男人,难不成咱们还不能说了。”
秦妙书气的瞪大双眼,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冲上去,秦婳赶紧在她后头拉住秦妙书的袖子。她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眼下被这人一说,她委屈的鼻子有些发酸。
秦婳把秦妙书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目光严肃的盯着那妇人,抿唇道:“那你说说看,我勾引谁了?”
说话时她略带鼻音,眼睛也有些红,看着她的模样,一时间被问话的那妇人发了怵,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面前这人不是旁的,是秦家姑娘。
秦妙书见对方如何都是不肯开口说话,抬步逼近几人,冷着声音质问:“说啊。”
“是……是摄政王殿下。”
秦婳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她与傅时珣这人,大抵真是八字不合。每回只要事关这人,必定没有什么好的事情。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秦婳准备回头时,她耳畔响起一道阴沉厌恶的声音。
“是本王在追她。”
第35章
傅时珣面色极其难看,也不知道方才他在后面听了多久的墙角,此刻再一出来,那几个站在秦婳对立面的妇人瞬间面如死灰。
而秦婳还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方才傅时珣说的那句话。
秦妙书瞬间回过头去,下意识看到了立在傅时珣身后的裴景行,她眨眨眼睛,快速移开视线看着傅时珣。思量再三,正打算行礼时,发现秦婳始终背对着他们,赶紧伸手拽拽秦婳的衣角。
两姊妹一前一后站着,秦婳神色复杂,眉眼间丝毫没有方才的笑意。
她捏着帕子行礼:“臣女见过王爷,裴公子。”
傅时珣看着她淡漠神色,心头闪过痛意,抿着唇角道:“免礼。”
秦婳心里思绪杂乱,想一个人静一静,想起方才这几位妇人口中的言语,她也不太想与傅时珣继续待在一处。
正打算拉着秦妙书告辞时,秦婳忽然看见久久等不到人而寻过来的秦夫人,她神色稍凛,快步迎过去挽住秦夫人的手。
“怎的在此处待了这样久。”秦夫人的目光全然都在秦婳身上,她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傅时珣也在此处。
秦婳紧紧握着她的手道:“阿娘,咱们快些过去吧,不是说要去用斋饭吗。”
话音刚落,秦婳还没等到秦夫人的回应,她就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
“秦夫人。”傅时珣略一欠身以示见礼。
瞧见傅时珣后,秦夫人低呼,而后福了福身子:“摄政王殿下怎会在此处?”
傅时珣稍稍侧了身子,余光正好能看见方才那几个妇人的模样,他淡声道:“本王方才听这几位妇人议论,秦家四姑娘纠缠本王,但是没想到,这年头睁眼说瞎话的人多了不少。”
秦夫人这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越过傅时珣去看那几人,神色不怎么好看,莫名开口道:“我秦家女从不需要纠缠旁人,倒是刘夫人,令嫒今年十六了吧,怎的连亲事都还没定下。”
刘夫人便是方才那个让秦妙书一眼就看出来的妇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提起自家的姑娘,刘夫人怎么看秦家姑娘怎么觉得,自己生的那几个样样不如人,不说家世门第,单论容貌这样浅显的东西,刘家几个女儿都比不上秦家女。
她正想开头道歉时,秦婳稍稍别了脸,语气并不怎么友善:“方才说起那些编排人的话时,不过就是因着我是从外头刚找回来的,算不得秦家姑娘,而且身边也没有秦家长辈,所以才那样理直气壮吧。”
“这会子怎么了?我阿娘一来,便想服软了?”
“有本事把方才那些肮脏话语给我阿娘再说一遍可行?”
刘夫人被奚落的险些想要转身逃跑,可偏生傅时珣与裴景行就立在一旁看着,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传出去岂不是旁人笑掉大牙,她以后还要怎么在京城贵妇圈子里头生存。
思及此,刘夫人厚着脸皮表示歉意。
秦婳冷冷嗤笑:“不知所谓。”
秦夫人抬手拉她一把,对秦婳摇摇头,而后将视线落在傅时珣身上,她方才其实模糊的听见了傅时珣的话,那番话眼下想来的确是突兀,可到底也是为了解秦婳的脸面着想。
心头稍稍吐出一口气,秦夫人淡声道:“刘家姑娘婚事尚未着落,本就是无人问津的年岁,如今又有个刘夫人这样的母亲,此番想来,怕是难上加难了。”
刘夫人涨红一张圆脸,方才秦婳那事本来就不是出自她口中,她也只不过道听途说罢了。
可眼下一个傅时珣,一个秦夫人。
这两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人,偏生其他两个人缩着脖子装聋作哑,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说话。
刘夫人咬了咬牙,实在没了法子,只能缓慢上前一步,梗着脖子行礼:“今日是我唐突,还望摄政王殿下与秦夫人莫要怪罪。”
“你该道歉的不是本王。”傅时珣冷着一张脸,稍微侧了些身子将秦婳露出来。
刘夫人一直在强撑,现在听闻傅时珣要让她给一个要被赔罪道歉,瞬间没忍住红了眼睛,她拧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清她的模样,秦婳往秦夫人旁边挪动两步,淡声道:“小女不需夫人道歉,只希望日后不要再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夫人下意识看她一眼,就连傅时珣也回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秦婳抿紧唇角,挽住秦夫人的胳膊脚尖微动。
秦婳抿唇低声道:“是谁来让你们做这种事情的,那便去找谁,也的确没有必要这般为难小女。”
“毕竟,”秦婳欲言又止,而后抬眼看了看傅时珣,舔舔唇角轻声道:“我从来没有纠缠过谁。”
话音刚落,傅时珣呼吸一滞。
她的确是从未纠缠过何人,从失去记忆之前,她便本分守礼,后来再遇见,她也总是嫌弃自己。
傅时珣神色怔忡,刘夫人三人立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裴景行见状,抬手碰了碰傅时珣的肩膀。
回过神来的他冷漠的扫过那几人,“今日看在四姑娘的份上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把握,若是下次再犯,本王绝不姑息。”
三人行礼后快步离去。
秦夫人这才有工夫道谢,福了福身子:“方才多谢王爷为婳儿解围。”
“应该的。”傅时珣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秦夫人神色微愣,但也不执着去了解那话中是何意,拉住秦婳的手正要转身,傅时珣忽然喊住了秦婳。
叫他神色,秦夫人面色淡淡:“婳儿,我与妙书去前头等你,你跟王爷再说几句话吧。”
秦婳低垂下眼睑应声,显然也是被方才的事情弄得心烦。
等那两人走后,裴景行找了另一条路守着,独留秦婳与傅时珣立在原处。
傅时珣看了一眼她,温声安抚:“方才的事情莫要放在心上。”
“臣女不会。”秦婳视线平平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看见她不想与人交谈的模样,傅时珣用力抿了下唇,而后道:“那几人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但是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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