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件事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嘛……”
南奕琛突然笑了,神色温柔得可以溺死一头牛,道:“对于我而言,你从来就不是麻烦。”
姜雨墓望着南奕琛那深邃的眼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心口突然“砰砰”地猛跳了两下。
她眼神闪烁了几下后,连忙转过头去,压下了心里的悸动。
甜……甜……甜言蜜语。
男人那低沉醇厚的嗓音不停地在她脑里回放着,在她心中激起了不是涟漪。姜雨墓扭来扭头,想把这嗓音从她脑子里甩出来。
南奕琛将自己的裘衣披在了姜雨墓的身上,蹲了下来,扭过头,对上了姜雨墓那躲躲藏藏的双眼。
他道:“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嗯?遇到什么事情,找我就对了。
姜雨墓的眼神不再闪躲了,她直直地望着南奕琛,眼眸里有些苦涩,道:“若如能好好地活着的话,谁愿意去寻死啊?”
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的,习惯将悲伤和绝望隐藏着。他们表面上是嘻嘻哈哈的,等事情发生了后,别人才惊叹道:“怎么突然就死了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那人隐藏的太好了吗?
不,是人们选择忽略了他的痛苦,或者根本没花心思去看破那个隐藏着笑容下的悲伤。
南奕琛抬起手,将药膏涂抹在姜雨墓的脖子上,他深怕自己弄疼了姜雨墓,所以动作非常地轻柔,就仿佛在对待着什么陶瓷娃娃一般。
手上那嫩滑的触感是那么的鲜明,但却没能让他泛起任何的涟漪,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姜雨墓刚才那副绝望地自刎的模样。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何没能发现她想死的决心,恨自己为何没有努力去多了解她!
但凡他能在她身上多放点心思,他都会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和她所感受到的绝望。
南奕琛一直以为身为神女的姜雨墓,那一定是威风八面,风光无限的。但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
南奕琛怔怔地望着姜雨墓那双神情淡淡的双眼,眼里全是心疼之意。
他的小神女竟然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那么大的苦,而他居然全然不知。
南奕琛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姜雨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有我在,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了。你能好好地活着了。”
姜雨墓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脸上也还是挂着那淡淡的微笑。
“那若是你不在了呢?”
姜雨墓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奕琛,不想错过他眼里的然后一丝情绪。
南奕琛摇摇头,笑着道:“我永远都在。”
姜雨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远处,不再去关注南奕琛了。
南奕琛这一看便知,她没信。
这样的诺言,她听多了。
而当没有一个人能够遵守这样的诺言时,这诺言也就失去了它之前所带来的甜蜜,剩下了的就只有无尽的讽刺之意。
南奕琛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
“我会证明自己的。”
白银草
几日后,燕王接到了圣旨,圣上已经得知他通敌卖国的罪行了。他被废了官爵,全家上下也被流放到了偏远的南部。
而这幕后黑手自然就是南奕琛。
南奕琛要那个皇位,而这些野心勃勃的皇室子弟那自是留不住的。
如今,太子已经被废了。这太子位一空置后,引来的便是众皇子王爷的争权攘利。
太子的存在会让这些皇子王爷安分些,即使他们想要扩展自己的权利,但是他们也得忌惮太子的势力。
但是太子一被拉下台后,那就不一样了,他们终于有机会去展示自己,有机会去扩展自己的势力。
因此,皇子王爷们各展神通,使出浑身解数的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而这就让南奕琛有了可趁之机。
南奕琛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不然他怎么能抓到那些皇子王爷们的把柄?又怎样能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的忠心,让皇上更信任依赖他?
这些皇子王爷们也傻傻地上了钩。
三皇子贿赂了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和宫里的禁卫军。众所周知,禁卫军是负责保护永康帝的,当禁卫军和三皇子串通在一起时,永康帝的处境可想而知。
燕王则更厉害了,直接买通了齐国,想从齐国那里借些兵力,来谋反夺位。
这时,就该南奕琛出场平息这混乱,为永康帝解纷排难,在永康帝面前扮演那忠心不二的好臣子。(虽然这一切都是南奕琛自己设计的)
他给予永康帝有力的证据,将这些皇子王爷的罪行给揭发了,让他们再也无法掀起任何时的风浪。
南奕琛借用了永康帝的手,除去了权高位重的太子,势力重大的三皇子和野心勃勃的燕王。剩下的皇子王爷里就只剩下了好色无能的魏王,真·病怏怏的五皇子和年仅三岁的十一皇子。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很显然,南奕琛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劲敌给除去了,营造了一个懦弱无能的皇室,也为自己将来的权利滔天给做好了铺垫。
而现在,就只剩下永康帝了……
这一天,南奕琛如以往一样地跑来了玉林院里。
但是,这一次,所以病患在见到他之后都如临大敌地躲在自己的床上,一副安分守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有没有人能理解,当他们得知一直在照顾自己的人竟是史部尚书的那种心情啊?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南奕琛倒不是来复仇或者是计较以前发生过的事情的,他真的是想来这里帮忙的。
哦错了,那只是个掩护,他真的是想来和姜雨墓谈情说爱的。
南奕琛把院子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见着姜雨墓。这时,他见画雪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四大名画既然叫四大名画那就一定有四个人啊,画雪只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画莲,画竹和画叶。画莲和画竹常常会出去采摘草药,画叶则会在院子外把守着,以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进入到院子里。画雪则会守候在姜雨墓身旁,伺候她。
因此,若如画雪在这院子里的话,那姜雨墓也一定没有离开这院子。
“画雪!”南奕琛喊道。
背对着他的画雪听到声音后,惊恐地转过了身,瞪着一双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奕琛。
随后,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装出一副非常乖巧的模样,毕恭毕敬地行礼,嗲嗲地说道:“小女参见尚书大人。”
南奕琛辉了辉手,道:“别作弄我了,我若是受了你这一礼,待会儿你在姜姑娘面前,指不定还会说些我的坏话呢。”
画雪“啧”了一声,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她翻了一个白眼道:“算你聪明!要是你刚才给我摆出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立马便叫我家小姐把你给赶出去。哼!”
南奕琛:“……”
他现在怀疑,他真的是从一品的大官吗?他怎么感觉自己连一个侍女都不如?
南奕琛没有理她,道:“姜姑娘呢?”
画雪挑了挑眉头,道:“姜姑娘?叫得那么疏离干嘛?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在追求我家小姐了。“
画雪转了转眼珠子,道:“你那心心念念的姜姑娘不就在药房里啊。”
南奕琛道:“我刚才找过了,她不在药房里。”
画雪不以为然道:“在,她刚刚进去了。”
画雪抬起来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天空,突然起来吟诗的念头。
“哎,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可能是你们无缘吧。”
南奕琛本想走了,听到了她这就话,又掉头回来。
他脸上笑眯眯,眉毛微微地上扬着,和那头他对付祭常时,那笑里藏刀的模样一模一样。
南奕琛笑得灿烂,道:“画雪,你刚刚说什么?”
画雪见他这副样子,立刻就怂了,笑哈哈地道:“啊?没什么啊,我说你和我家小姐那是天赐良缘,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南奕琛瞥了她一样,道:“这还差不多。”
这时,一个长相怪异的叶子引起了南奕琛的注意力。叶子和其他草药挤在一起,但是却还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这些叶子体型非常地大,大概有一个手掌那么宽,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银色的,还在阴暗的药房里泛着银光。
南奕琛将这怪异的小草拿到了眼前,低头闻了一下后,立刻就皱着眉头,抬起了头。
这看起来那么漂亮的小草竟然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怪难闻的。
耳旁传来了画雪那贱兮兮的声音。
“哟,尚书大人当心啊,这草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草药,它可是有毒的。”
南奕琛瞪大了眼睛,赶紧扔了手中的小草,一脸惊恐地望了过去,引来了画雪的嘲笑。
南奕琛一瞧画雪这反应便以为她又捉弄他,所以便沉下脸,道:“这不好笑。”
画雪捡起来地上那可怜兮兮的草,将它放回了箩筐里,道:“我可没有骗你,这草叫白银草,真的有毒,但毒性不强。”
“尚书大人放心吧,有我家小姐在,就算是剧毒,你也死不了的。”
南奕琛气得翻了一个白眼,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能很好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了,但是……这个画雪都是有方法把他气得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南奕琛喘着大气,道:“不是……我现在是不是中毒了?”
画雪仍是那副悠悠闲闲的模样,她看惯了南奕琛脸上那副假的要死的笑容,也乐此不疲地想要看他摘下那个笑容的模样。
画雪卖关子道:“跟你说个故事吧。”
“有一次,我跟随小姐去了一个庄园,为一个怀了孕的夫人看病。夫人声称他们的家被恶鬼给缠上了,好多丫鬟小厮都被那恶鬼给杀死了。”
“后来,我们在她家探查了一番后发现,她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恶鬼,有的只是这个不起眼但能致命的小草。”
“原来,这夫人啊,特别喜爱这个看似美丽的白银草,她整个花园里都种满了白银草。”
“当时我和小姐一踏进她的庄园时,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但是因为那个夫人常年住在那里的关系,所以她早已习惯了这个气味,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草呢,小量种植的话,那倒无伤大雅。但是如果它的气味被我们大量地吸入进去的话,那可是会引发惨案的。”
南奕琛眨了眨眼睛,心里没了刚刚的惊恐,反而滋生了一个念头。
南奕琛低着头,掩饰着眼里的深情,问道:“如果人们大量地吸入这草的味道的话,他们多久会毒发身亡?”
画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轻则四五年,重则一两年。”
“怎么了?你不会想要对我下毒吧?”
南奕琛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有那么笨吗?对一个医师的侍女下毒?”
为了避免引起画雪的疑心,南奕琛解释道:“我有个朋友,他家里也种植了这个草药,我想去告诫他。”
这时,南奕琛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点。
他道:“那个……白银草的毒有解药吗?”
画雪想了想,道:“嗯……知道白银草有毒的人本来不多,有它的解药的人那就更少了。”
“不过,我家小姐知道如何制作它的解药,如果你那位朋友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解药送给他。”
南奕琛笑了笑,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但是,这一次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神情。
几个月后。皇宫内。
永康帝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他满头的银发被藏在了冕冠里,只露出了他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珠子。
他面前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有着如松树般挺拔的身姿和令其他男子嫉妒的脸庞。他微微地弯着腰,低着头,掩饰着他眼里的算计。
永康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低眉顺眼”,满脸写着忠诚无害的南奕琛,道:“小奕啊,这次真的多谢你了,这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啊,全都在盼着朕死,只有你忠心耿耿地呆在朕身边啊。”
“朕之前真的误会你了。”
南奕琛摇了摇头,仍然低着头道:“这是微臣的本分,皇上不必言谢。”
永康帝话题一转道:“那你为何不接受那丞相之位啊?”
南奕琛抬起来头,笑得人畜无害,道:“若如微臣真的成了丞相,皇上不是又得怀疑微臣了?”
永康帝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南奕琛接着说道:“倘若微臣继续当着这史部尚书能够让陛下安心的话,那微臣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南奕琛说的这倒是真心话,唯有消除了皇上的疑心,他才能过毫无顾虑地大展身手,谋权篡位。
此外,当这史部尚书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能随意调动这宫里的人。朝廷上的官员是留是走全凭他一句话,宫里的宫女,侍卫甚至是禁卫军都是他挑选出来的。
这就等于说,他能把这宫里所有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让他们都为自己办事,视自己为主。
不过在永康帝的眼里,那就变成了,南奕琛忠心耿耿,为了消除自己的顾虑,他宁愿当着那小小的尚书。
永康帝那叫一个感动啊!
看!多么好的臣子啊!
他刚刚经历了儿子和亲兄弟的背叛,现在有那么一个一片丹心的南奕琛站在他面前,为他挡去所有的灾难,他热泪盈眶,他感动至极啊!
这时,永康帝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突然绽放了一种和他年龄不符合的笑容。他像是一个想着心上人的少年一样,痴痴地傻笑着,但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脸上,那就显得有些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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