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上的弓箭手皆弯弓射箭,却不想被敌军的前排的整懵了。
前一波的步兵四人一组,头举木板,木板之上装有各种捆好的木柴,箭射在上头,底下的士兵毫发无损。
而他们就像运输兵一样,一大波一大波冲来,将木柴运到城门下。
而他们后面有投石器,也在不断往城门之上投各种捆绑起来的木柴球。
城门上的弓箭手一时有些摸不准,只能不断的将箭射更远,试图射到投石器那里。
但那投石器也是奇怪,看起来比普通的投石器复杂一些,而且投程更远。
这时茨曜匆匆上城门,底下城门打开,一大波敌军冲了出来。茨曜忙命令道:“把这堆破木柴扔下去!”
顾水一看,当即就道:“火箭准备!”
弓箭手搭弓准备,箭的箭头包了一层沾有石油的布包,点燃后射了出去。
此时那些带木板的士兵也弃木板,拔出腰间的剑,与别人不同的是,这些士兵的眼睛上都带有一种琉璃制品,将眼睛保护了起来。
接着燃火的火箭射在先前运来的木柴上,木柴早先浇了煤油,此刻“轰——”的一声,熊熊烈火直抵云霄。不一会儿,城门之上的士兵被这烈火的热气及浓烟熏的痛苦不已,有些连箭都拿不稳,有些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没有准备的敌军直接被浓烟熏的眼泪狂涌,战斗能力瞬间减半。
秦军这边虽也不好受,但至少早有防备,眼睛受了保护,越战越勇。
骑兵上阵,弓箭手也步步向前,最后箭射在城墙之上,点燃上头来不及扔下去的木材球……
烈火滔天天将泪,黑云压城城欲摧。
顾柳儿沉默的看着局势,同身边的何飞道:“走,你带兵去东面,我去西面——堵住玉书林。”
末了,他说了句:“别伤他。”
何飞看了他一眼,应了声:“嗯。”
余下的兵力兵分两路,随着何飞和顾柳儿奔向不同的方向。
东面可抵洛州,所以可能性更大,但也不能排除西面的可能性。
当顾柳儿带兵奔向东面时,远处无息城东面城门不远处正在展开激烈战斗。
顾柳儿勒马,愣住了。
那大波秦军正在奋力攻城,顾柳儿看见了一个人——他父皇。
安裴风在后面的观战车上,似乎也察觉到这边的马蹄声,转头望来,父子目光相对。
顾柳儿目光急急转开,他在敌军中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无果。他身边的秦军见皇上亲临,皆喜出望外,激动的不能自已。
顾柳儿心脏猛跳,他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于是下令道:“去支援皇上!”
“是!!”
玉书林当是从西面逃出去了,没事的,没事的。
忽然,天空一声闷雷——
“轰——轰隆隆——!!”
倾盆大雨浇灌而下。带着顾柳儿的心一直沉入海底。
这种不祥的预感……为何这般明显?
地上的马蹄声迎合着天上的雷鸣声,就似电闪雷鸣从不断绝。将士们殊死一搏的嘶吼声,血与雨交融,划过他们凶猛狰狞的面孔。
顾柳儿加入战场,通过浴血奋战来抹灭自己内心的不安。
这场攻城战打了很久,九到西侧的何飞带着士兵回来了。
何飞加入战场,骑马一直杀到顾柳儿边上。顾柳儿一看见他,本因杀敌二狂跳的心脏跳的更剧烈了。
何飞气喘吁吁的声音穿透过暴雨声,传到顾柳儿耳里。
“突下暴雨,西侧山体滑坡,玉书林全军——被埋了。”
顾柳儿僵住了。
耳畔是雷鸣、是暴雨、是马蹄、是嘶吼。
明明这声音已经憾山岳,震江河,但顾柳儿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什么?
被……
埋了?
……
攻城成功后,顾柳儿一人策马,马不停蹄的从东侧奔向西侧。
西侧城门远处,有一条山路,顾柳儿奔过去时,看见的只有滑坡后的狼藉,以及——被埋的反军。
何飞带的兵此刻正冒着雨,或拿着箭,或拿着矛,正挖着土,将被埋在底下的反军救出来。
战场之上,他们是敌人,但天灾面前,他们都是人类。
特别是现在这群被埋的士兵已经算是落荒而逃的残兵败将了。
顾柳儿一眼望去,被挖出来的反军有活着的,有死了的,但都很惨烈。
他喉结滚动,忙翻身下马,想疾跑过去,但忘了右腿的伤,直接扑倒在地,又恰好砸到左胸的旧伤。
方才战场上的新伤加之前的旧伤,顾柳儿痛的无法呼吸。
但岂止是伤口在痛?
他此刻脑袋是空白的,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爬起来,步履蹒跚,狼狈的走过去。
将军该在什么位置……
对,前面。
在前面……
暴雨已经小了很多,雨水冲刷下来,可以看见顾柳儿身下流出一条小血河。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身边的士兵着急的喊道。
但顾柳儿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拄着□□,一步步往队伍前面走去。
前面……
在哪?
是这里吗?
顾柳儿看着尽头的那一摊泥,步子又加快了些,右腿的伤痛他好像都察觉不到了。
底下又反军在挣扎,顾柳儿在尽头战定,他用鸿柳□□着急的挖着,但是□□挖的太慢了,顾柳儿干脆将鸿柳□□扔到一边,用手去挖。
秋暮的雨水是冰冷的,顾柳儿身上因小时救白门玉时落下的旧疾又复发了,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一起,疼痛席卷而来,顾柳儿眼前一阵发黑。
他脑袋胀痛起来,快要炸了!
但是手像是不知身体的疼痛,一直挖着,一直挖着……
一片血红。
终于,一个东西露出来了。
这玄铁冰凉的触感,让顾柳儿的视线清晰了些。
——是一条鞭子的把手。
这条鞭子,他能不熟悉么?当初林陆河给他的第一条鞭子,就是这上等玄铁打造,再由上等皮革制作的鞭子,手握处有一个“柳”字。
顾柳儿用血迹斑斑的手颤抖着去翻过这鞭,一个“柳”字赫然入目。
——这鞭子,他送木日辉了啊……
当初玩腻了,正巧木日辉喜欢,就随手送他了。
“门白……门白啊……”
顾柳儿哽咽起来。
他发了疯似的拼命挖,赶来的何飞等人见状,皆是一愣。安裴风见自己一向自尊的儿子狼狈成这样,目露不忍。
泥土之下,玉书林惨白的脸渐渐露出来,顾柳儿抹掉脸上的泥土,已经泪流满面。
第54章
大秦王朝二十八年
前朝皇帝安莫羽被武林盟主木日辉刺杀营帐中。
同时潜伏已久的顾太尉起兵,一把将前朝反贼一网打尽。
原来林陆河以自己为饵,让反军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退居晴河北面堵了茨曜这一部队的后路,同时又给安莫羽部队营造一种阴谋的味道,让安莫羽不敢再按原路线北上,转至滁州。
而顾太尉早已将滁州部分百姓转移,自己的部队化身百姓藏于市井见,各种兵器藏于茅草下,同时与滁州的武林盟主木日辉达成共识。所以说,滁州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安莫羽一到滁州境内,就暴露在顾太尉的眼皮子底下,等安莫羽进了他们的陷阱,那个夜里,两路人马。潜伏的士兵褪去布衣,披上盔甲,甚至有百姓也拿出锄头镰刀等来对抗反贼。
而木日辉带着武林高手,潜入敌营,取安莫羽首级于无形。
另一边,安裴风带兵南下,直捣反军洛州老巢。其中洛州兵力,安裴风自持皇上身份,杀了三成,劝降了七成。接着便马不停蹄过来支援顾柳儿。
春节时分,各地战乱皆平息了。
全国各城池皆张灯结彩庆新年,好不热闹。
顾柳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那漫天的烟火,他还很郁闷:“为何我现在还躺在床上,你已经没一点事了?”
玉书林手里拿着一颗橙子,他正用刀细细的削着,闻言,失笑道:“我当初只是被泥土埋住了,你可是在战场上受了一身伤。”
将皮削去后,玉书林扳开一小瓣,刚准备给顾柳儿,结果发现顾柳儿已经自觉的张开了嘴。
顾柳儿:“啊——”
玉书林见状,手顿了顿。
鬼使神差的,他把这一瓣转了个方向,放进自己的嘴里。
吃了空气的顾柳儿愣了愣,危险的眯眼道:“玉门白,你越来越嚣张了啊。”
玉书林淡定的嚼着,回道:“我帮你试试味。”
顾柳儿眯眼,想了想,问道:“那,甜不甜?”
玉书林嘴巴一顿,忽然露出个笑来:“甜。”
顾柳儿将信将疑的拿来一瓣,端详了一会儿,还是不敢下嘴:“你不会骗我吧?”
“没有。”玉书林笑的温和。
结果就是因为平时不笑的玉书林突然诡异的笑了,顾柳儿的顾虑更深了,于是他硬是盯了这瓣橙子看了许久,才塞到玉书林嘴里,道:“算了,你吃。”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玉书林淡定的接下,还真从容不迫的开始吃接下来的,一瓣、两瓣……一整颗下肚了。
顾柳儿就眼巴巴的看着,愣了。
“……”
顾柳儿暴怒:“玉门白你耍我?!”
“呵呵……”
外面的烟花开的正灿烂,宫殿之内的人儿也闹得正欢。
京城大街,何飞呆在酒肆间,畅快痛饮,一个黑皮公子骂骂咧咧的走进来,与何飞眸子相撞。
“呦?林公子啊。”何飞笑着冲他举了举酒杯。
林傅看见熟人,撇撇嘴,双手交错缩在袖子里,他慢慢走过来:“都过新年了,何将军还在喝酒呢?”
“方才听林公子嘴里颇有微词,所谓何事啊?”何飞拿来一个酒杯,替林傅也倒了一杯酒,将酒杯推到林傅面前,笑道。
林傅眨眨眼,看着这杯子里的酒,酒水映着灯火,亮莹莹的。
“也没什么事,就和一个傻子吵架。”林傅端起酒杯,嗅了嗅,还是没下嘴。这京城的酒自是不比南域的酒,京城的酒更纯粹,更烈,林傅受不了这味儿。
但林傅终归是好奇猫的性格,明明知道自己受不了,还伸出舌头尖,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酒味瞬间以舌尖为起点,染了他整个味蕾。林傅当即就被辣的皱紧了脸,忙放回何飞面前,擦着嘴道:“卧槽?这他娘的什么味啊!”
“还能什么味?”何飞哭笑不得,直接把林傅推回来的酒一饮而尽,笑着看他,挑眉戏谑道,“自然是酒味啊。林公子,你今年……到底贵庚啊?”
林傅愣了愣,还真想了想自己今年到底几岁了。在这时,酒肆中闯进一个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以扇掩面,显然是受不了酒肆的酒味,他目光在酒肆中转悠了一圈,最后停在林傅身上。
看见林傅的那一刻,他好看的眉毛倒竖起来,直接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揪住林傅的耳朵。
“林傅,你小子长本事了啊!我的话都不听完!”
林傅吃痛,急忙告饶道:“唉唉唉,疼疼疼,白清明你他娘的轻点行不行?”
白清明瞪眼,还欲再骂,结果余光瞥见正在看他的何飞,身子猛地一僵,而后忙松开林傅的耳朵,为自己的鲁莽羞红了脸。他彬彬有礼的对何飞抱拳,尴尬的笑道:“小生白清明,现在奉常府当差。敢问阁下是?”
闻言,何飞回礼道:“嗷,在下南域元帅何飞,有礼了。”
白清明惊道:“竟然南域元帅,方才多有得罪,失礼,失礼。”
“哎呦行了清明!”林傅本就受不了这种你恭维来我恭维去的套路,所以直接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他娘的总是娘们似的……”
白清明投来一个眼神,林傅一僵,自动把接下来的话咽了。
白清明有斯文的同何飞道:“那何元帅慢用酒,小生就先告退了。”
“嗯,嗯。”何飞回礼。
然后白清明准备走,结果见林傅还傻呵呵的继续坐着,当即怒从心来,不动声色的靠过去,暗自里拧住林傅腰间的肉。
“嗷!嗷!!”林傅发出痛呼。
表面上,白清明笑的温文尔雅:“林公子,一同回去可好?”
林傅泪眼汪汪的看向何飞求救,何飞眨眨眼,实在不知道怎么救,所以就只能看着林傅一脸绝望的被白清明强行拖走。
一出酒肆,白清明的问候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林傅你小子胆是真的肥啊!一声不吭的跑南域去!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这牛人不是有很多么……”林傅揉着腰,委屈巴巴。
“牛人?我说的是牛人?!我说的是你的态度!还有,你看看你现在这鬼样子!要不是同你一起长大的,我还真认不出来了!有你这么折腾的吗?!”
提到这事,林傅也委屈:“你还别说……我父亲都没认出我来。”
白清明:“……”
滔滔怒火源源不断。
平时温文如玉的白公子,一副字画价值连城。此刻在大街上,像个泼妇,大声的训斥边上像个黑猴子一样的人,毫无形象可言。
主要是黑猴子还不是总乖乖的,有时候实在委屈了,也骂骂咧咧的怼回去,于是又是一顿吵。吵吵嚷嚷的回了丞相府,林傅一看门匾,眨眼道:“哎?我他娘的怎么陪你回来了?”
白清明嘴里的话一停,他也抬头看了看那“丞相府”三个大字,愣了愣。原是吵着吵着就不自觉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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