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抱着人进卫生间拨开花洒,温玉脸上的红晕未褪,暖黄灯光笼在头顶,发丝根根分明,瓷白肌肤印着裴泽用力过猛的红痕,水柱流淌下软而紧实的腰身。
裴泽斜靠着门框,透过朦胧的玻璃板,目光灼灼地勾勒温玉几近完美的身材。
他像块圆滑的玉石,通透质地泛着晶莹的光泽,也像颗细腻的珍珠,小心易碎,稀有且珍贵。
恍惚间,裴泽分了神,忽而想起大一那年春末夏初,操场上人声鼎沸,运动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温玉跳高获得小组第二,裴泽一千五百米拿了冠军,两人大汗淋漓地先一步回到宿舍,温玉站在门口摸索一阵裤兜,尴尬地说:“我的钥匙好像落柜子里了。”
彼时温玉还没搬去裴泽宿舍,裴泽停住推门的手,为了掩饰内心的躁动,他揪起短袖领口抹一把脸侧的汗:“要不,你来我这儿洗澡吧。”
温玉与裴泽一先一后进入浴室,等裴泽洗完,端着盆顶着毛巾擦拭头发时,掌下的动作逐渐放缓。他立在卫生间门前,凝视自己的床铺,斜阳切进屋内,染红温玉裸/露的长腿,他穿着裴泽宽硕的白衬衫,垂着眼,有些拘谨地把脚伸到床沿儿外面。
这一幕,是青春最深刻的记忆,裴泽一时心动到不能自已。
他走过去坐在温玉对面,拧开矿泉水咽下两口凉意,温玉表示也想饮,裴泽将瓶子递给他,指尖相触的刹那,裴泽陡然向前俯身,把含住的半口水送进温玉嘴中。
本就燥热的两颗心,两人像疯了一样开了闸,于这一刻完全交付出去灵魂。窗户未关,门没锁,不是最合适的地点,却都凌乱又狼狈地急于用身体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心意。
温玉仰躺床面,在被裴泽抱住前望着他的眼睛问:“你会喜欢我多久?”
裴泽握住他的手抵在心口,认真回答:“如果你不嫌弃,可不可以把下辈子也提前许给我?”
西沉的霞光从温玉腿上转移至裴泽背部,近处的枝头传来清脆鸟鸣,远处的操场响着助威的呐喊,交织的呼吸与胸膛起伏的频率,是两个少年最鲜活明媚的青春。
整洁的床铺变得狼藉,澡也白洗了,温玉盖着裴泽的被子疲惫地眯了会儿觉,醒来后,他发现裴泽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神情专注地于纸面一笔一划。
温玉问:“写什么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裴泽脸上看见窘促的表情,平日里待人处事的游刃有余消失得无影无踪,手足无措地捏住笔杆:“你别……笑话我。”
温玉好奇地撩开被子坐上椅凳,尽可能忽略掉下身的不适,他往裴泽面前探去目光,“噗嗤”笑了,只见纯红色的A4纸对折两半,正面工整地写着三个大字——结婚证。
裴泽尴尬地挠挠额角:“哎,给点儿面子行不行。”
内页的字迹遒劲,承诺庄严虔诚,裴泽已经在新郎冒号后面签了名,温玉仔细浏览完,爱惜地把这张纸的边角展平。
运动会散场了,宿舍楼道纳进学生们聒噪的交谈声,温玉深深地看了裴泽一眼,启唇说:“就把这一天当作我们的纪念日吧。”
他夺过裴泽手里的笔,毫不犹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裴泽制作的这张结婚证后来又被温玉重新抄写一遍,他将它们叠成平安符的形状,分别装进各自的钱包中随身携带,一晃已有六年。
少年人幼稚的誓言,是情比金坚,是至死不渝。
温玉往桌下伸手,勾住裴泽的小拇指,与他拉钩:“裴泽,你答应我,往后每一年的今天,都要陪我一起过,永远不能和我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19章
一张餐桌,两菜一汤,玻璃瓶中的今日鲜花是芍药。温玉蹬掉拖鞋,光脚踩住裴泽大腿,他们习惯这个姿势吃饭,偶尔会不安分地在桌下小打小闹。
番茄牛腩下肚大半,又吃了几个鸡翅尖,裴泽端碗盛蘑菇汤,将酝酿许久的心事问出口:“小玉,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究竟怎么了?”
温玉舔了舔唇瓣,指甲抠着碗沿儿,坦白道:“我被一个疯子跟踪了。”
裴泽沉声:“疯子?”
温玉点头:“我从‘宇辉’出来去坐公交,他一直尾随我,经过一片行人稀少的树林时,他从后面袭击了我。”
裴泽听得一身冷汗。
温玉在裴泽腿上轻踩两下,安抚地说:“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怎么会……”裴泽顿住语气,倏而想起裴欣传达裴翰威的话,咬合的后牙顶起腮帮子,不动声色地敛眉隐忍着。
温玉用大脚趾挠挠他的痒痒肉:“裴泽,你别那么严肃好不好?”
不等裴泽松弛神经,温玉忽然说:“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你绝对想不到。”
裴泽抬眸看着温玉,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的焦虑:“谁?”
温玉微笑着答:“是霍岚。”
蓦地,这股没来由的焦虑被轰然放大,顺由本就慌乱的思绪游遍全身,裴泽惊诧道:“……霍岚?”
“嗯,连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他。”温玉说,“霍岚不仅救了我,还邀请我去他家了。”
裴泽低头喝了口汤,没尝出味道。
“他家就住在咱们对面,二号楼的这个位置。”温玉神色里带着激动,谈及这件事依旧惊讶,“你说是不是太巧了?”
是很巧,但是巧合吗?裴泽心道,绝无可能。
他始终记得大三那年,温玉在财经大学礼堂参加英语竞赛演讲,陪他候场时,裴泽中途去了趟洗手间,路过走廊拐角,他看见霍岚立在温玉的展板前,目光灼热,眼神专注,然后拿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指尖来回触摸着屏幕。
温母墓碑旁的野黄花,对面窗扇上时常晃动的人影,偶遇到的狂热粉丝,裴泽仔细回想在华新书店购买十本《Nicole》情人节特刊的男生穿着:“他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全黑,还带着深灰色的口罩?”
温玉意外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吗?”
裴泽闭了闭眼,呼吸好似被掐断,桌下的拳头拢紧又松开,他恐惧地想,比起那个疯子,更可怕的应该是霍岚:“没有,我随便猜的。”
温玉全然无知裴泽的担忧,鼓起嘴巴说:“你该不会因为我去霍岚家,吃醋了吧?”
裴泽放下筷子,十指交叉撑住下颌,稍稍硬起语气:“小玉,我不干涉你交朋友,那是你的自由,但以后还是少去别人家里,如果要见面,尽量选择公共场合。”
温玉点头应下,右手把玩着汤勺,不大相信道:“你真没吃醋?”
裴泽笑着问:“我应该吃醋吗?”
温玉努努嘴巴:“突然变得这么大度,搞得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裴泽两手一摊,坦言:“好,我承认,我确实非常介意。”
温玉满意地伸过去食指划开他紧拧的眉毛:“知道啦,我保证,以后我只会在公共场合和朋友见面。”
吃好饭,裴泽自觉收拾碗筷,温玉拿保鲜膜缠裹剩下的菜,放进冰箱。厨房的水流声间歇,温玉点一盏香薰置在花瓶旁边,而后打开裴泽的行李箱,凑满一筐脏衣服,倒入洗衣机。
拧合龙头,裴泽洗完碗,沥着手上的水走出厨房,暖融的客厅窗边,温玉肩上盛着灿烂的阳光。他爱抚着掌下的花草,一株株被他精心呵护的绿植与多肉,厚实饱满,表面沾粘一层剔透的水珠,泛起莹亮的光泽。
感觉到背后靠上来熟悉的体温,温玉放下喷壶,转过身,尾骨轻抵窗台。他仰脸与裴泽目光交汇,就算再亲密无间的爱人,近距离对视也会显出几分不自然,更何况,他们鼻尖相触,唇齿若即若离,呼吸炙热绵长。
暧/昧,通常发生且仅限于关系确定之前,通过双方若有似无的互动带来微妙的愉悦感,然而此刻,温玉却仿佛回到最初认识裴泽的阶段,清晰的心悸令他颊色晕红。
裴泽柔声问:“想接吻吗?”
明明熟知对方的身体,就像了解自己的一样,可当他们做着最初级的亲/热时,温玉内心依然会雀跃得如同小鹿乱撞:“想。”
裴泽太清楚怎么才能让温玉舒服。他掌控着亲吻的节奏,用自己的唇舌描摹温玉精致的唇形,由慢到快,由轻到重,右手顺流畅的颈线滑向他耳后,轻捻泛红的耳垂。
温玉把自身的全部感官交由裴泽引导,他们晒着午后日光,闻着草木清香,鼻息微颤。裴泽抠住温玉后颈,与他错脸,亲得更炽热,肢体接触更加激烈。
陡然间,裴泽冷峻抬眸,眼神如鹰隼般,眼底寒意尽显,他深吻着温玉,带着警告的意味看向对楼——
霍岚双手插兜立在窗前,对上裴泽的视线,尽管离得很远,他也分明感知到了裴泽的敌意。
狭窄窗格框出两个彼此深爱的人,霍岚孤独地凝望,他早已习惯这种自虐式的痛苦,所以当不久后他尝到了“拥有”的滋味,实现了无数日夜的梦寐以求,触底反弹的情绪会将他推向无解的极端,从此万劫不复。
裴泽将温玉抱上床,搂进怀里,拉过薄被,严实地盖住他。哄着人午睡,落掌却不规律,温玉轻眨眼睑,问:“有心事吗?”
裴泽沉重地叹一口气:“小玉,对不起,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没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温玉笑着缠住他的腿,语气轻松:“这种事情又不能提前预知,做我们这一行在所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别给自己强加太多无意义的压力。”
裴泽把下巴垫上他发旋儿,停顿片刻:“知道了,温老师。”
温玉使坏地拱拱他腹部:“终于能抱着你睡觉了。”
裴泽轻“嗯”一声:“午安,小玉。”
十几分钟后,温玉喘匀呼吸,安实地陷入梦乡。他这两天睡眠很浅,放在外面的心思此时回落体内,只觉得困倦不堪。
裴泽盯着温玉的睡颜,拂开他垂至眼睫的额发,起身下床。他极轻地掩合卧室的门,顺手拿起立柜上的烟包,呷出一根点燃。
背脊贴合沙发,裴泽直愣愣地瞪着天花板,机械地大口抽吸,吃饭时的后怕、担惊、慌乱和恐惧,此刻杂糅成混乱的一团,堆砌成灭顶的怒意。
脚踩茶几,裴泽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点开通信录,拨通三四年未出现在“最近通话”中的电话号码。
三声“嘀”后,对方接起,浑厚的嗓音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压倒性的气场:“想明白了?”
裴泽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你得庆幸温玉没事,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裴翰威哼笑:“一个三流男模值得你这么上心动火?”
裴泽加重语气:“别挑战我的底线。”
裴翰威直截道:“昨晚不过是个警告,我的意思很明确,老老实实回家来,走你该走的路。”
裴泽同样言简意赅:“你臆想的人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小泽,你是作为我的继承人出生的,它是让你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除此之外,你获得的全部乐趣,都算作我额外给你的恩赐。”裴翰威说,“这些年我没管过你,现在爸爸老了,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必须要学会担当,懂得回报。”
裴泽漠然地阐述他一条条罪状:“背叛妻子,出轨、家暴、锁禁闭,害她抑郁,利用她的自杀制造文章,博得同情,获取投资,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渣,居然有脸自称是我父亲?”
裴翰威丝毫不为所动,向来不屑与裴泽争论客观伦理和世俗。在他眼里,世俗关系服务于名利,可供钱权玩/弄,是下等人矫情的产物,不值得耗费任何精力。
裴翰威条理清晰地说:“你的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他们随时都能捏出爆炸性新闻堂而皇之地威胁我,勒索‘南荣’,搞垮裴家。你想跟我断干净,他们会帮你记得你永远是谁的儿子。”
裴泽将燃烧的烟卷嚼进口腔中,以灼痛压下汹涌的愤怒。
裴翰威道:“小泽,很多与生俱来的东西,你再排斥,它也注定存在于你的血液里,这一生都无法摆脱,与其和它作对,不如接受来得轻松。”
舌尖痛感强烈,烟头烫得裴泽双目赤红。
电话内外的沉默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半分钟后,裴泽妥协地开口:“五月初,我会回去。”
裴翰威欣慰地说:“这就对了,爸爸知道你是懂事的孩……”
裴泽冷硬地打断他:“这一次,我会把我身上不该背负的东西,全部剥离干净,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20章
纪念日旅行当天,裴泽还在赖床,温玉口中含着牙刷,大步迈回床前,抬腿横跨他腰间,往他胸前乱拍巴掌:“快醒醒,动车要开走了!”
任由温玉的狗爪子揉乱自己的头发,裴泽眯缝着眼坐起身,一脸无奈地垮下肩膀:“中午一点的车,你现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温玉拔/出牙刷,满嘴沫子去亲裴泽的唇:“万一路上有事耽搁了,赶早不赶晚。”
裴泽被温玉从床上无情地薅起来,推着肩,催进卫生间洗漱。早餐吃到一半,温玉坐不住了,将昨晚收拾的行李再次清点一遍,戳在镜子前来回试戴帽子搭配新买的衣服。
心水一顶草编遮阳帽,温玉决定好后跑去客厅,对着裴泽乐滋滋地晃悠,边摇脑袋边念叨:“西岛,西岛,西岛!”
裴泽挖下一勺蛋羹,哭笑不得地说:“小玉,休息会儿,我都替你累。”
温玉不听,整个人往他身前凑,继续手舞足蹈:“海景房,海景房,海景房!”
裴泽只得把手里的这一口蛋羹送进温玉嘴中,耳边这才短暂地清静了十几秒。
难为裴泽连磨蹭带耍赖,极为不容易地拖延至九点半,两人最后检查一圈水电总闸的开关,而后大包小包地锁上房门,下楼走去杏藜园门口打车。
一路上压根儿没发生温玉预想的那些顾虑,四十分钟后,裴泽生无可恋地面朝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困得眼皮直打架。
前几年纪念日旅行都选在本市郊区,这是温玉第一次离开宾州,也难怪他会激动。见裴泽两手支着眼角强撑困意,温玉拍拍足有半人高、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坐上来,我推着你走。”
迷糊的意识倏然灌进一抹精神气儿,裴泽扬起半边眉毛:“你推得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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