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嫌进去打声招呼太给旁人面子,专门找个地方等着,果不其然,林泽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穿外套往外走。
这哪能放过呢。
林泽的一张皮笑肉不笑的曹操脸慢慢僵硬,彭扬不以为意道“这位公子好啊”
“彭总好。”
彭扬又摇摇头“我还是听着兔崽子好听点。”
他站在走廊上挡着人说话,身后的包间里倒是不断有人出来喊他,林泽转身欲走,又被一丝声线拉住“啧,我怎么记得有些人欠了我不少人情呢…”
“你想怎么样?”
见他黑着脸走回来,彭扬甜甜的一笑“你也帮我挡挡酒如何?”
林泽咬咬牙“一笔勾销?”
彭扬揽上他的肩膀,毫不在意自己被拂下去“当然~”
他那天心情一直不错,来者不拒,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顾律这种冷心冷面的人能这么重视林泽这么个小秘书,确实有面儿。
他往身边一坐,浑身的精英干练,带着眼镜一进门就唬得整个席上一片不好琢磨的安静,彭扬出去一趟就拐进来一个人,也不给介绍,故意旁人心里五点六点的猜,林泽也不怯,镜片一摘,整个人从容的气质就出来了,洁白的衬衫一个扣子没松,端的是金领的气场,举止优雅自信,瞬间这整桌莺莺燕燕的附属品都成了交易市场的廉价商品。
林泽很给面子,来一杯就喝一杯,语气恭敬又不显得虚伪,别人的试探和客套也回的滴水不漏,神秘又过瘾。
彭扬看他喝的唇色发红脸色发白,把自己的椅子移了移,这一动就有些暧昧,胆大的人悄悄起哄,彭扬也没摆脸,他见林泽眼中不那么清明,就生出许多成就感,大大方方的把手臂横在他背后的椅子上,开始替林泽喝酒。
“这可是我挖出来的宝,不能让你们给我灌醉了。”
众人哪能不明白,林泽还有力气冲他摆了个似笑非笑的讽刺弧度。眼看着桌上几个懂事的小浪蹄子早就恨不得爬上金主的大腿,索吻的索吻,摸背的摸背。彭扬脑子一热,扳过林泽的脸就把嘴唇印了上去。
他感觉林泽僵硬的抽搐了下,清醒过来彭扬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绝对要灭了自己,他双手立马缠上林泽,外人看上去就像他整个人抱住了林泽。
林泽的眼神危险极了,彭扬心脏砰砰跳了一阵,十分没诚意的趴在他耳朵说道“不好意思”
那天怎么把林泽放走的记不清了,只知道他那天大概是穿了双太软的鞋,被林泽碾了碾,几只脚趾疼了好多天。
彭扬开始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角,林泽像看一只不讨喜的动物一样无奈的移开眼光,他抱着肩,低头看了看表“顾总等着我,我有急事。”
彭扬脑一抽接上“那我送你,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本没指望林泽会答应他,没想到林泽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好啊。”
彭扬一喜,长腿撤下,见林泽果然整了整衣服瞧了他一眼。
“走..啊!!”
腿上尖锐的一阵疼痛,彭扬咬着牙渐渐向下弯腰,就着这个姿势,林泽已经不疾不徐的走了不少步,这个背影从容未变,他大概是扶正了下手表和衣领,脚不停步的往门口走去,彭扬只看得见他毫不犹豫的进了早等在那里的车门,头都没回。
“妈的!”
第24章夏日雨期
“你看他瘦成什么样子!”
“生病是会瘦的。”顾正中站的久了,他疲于再劝,自己找了个近的凳子坐下,拿出了平板。
“你知道什么!!”
顾正中淡淡抬头瞥了他一眼,梁纪也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反正我是觉得跟我回去最好。”
加拿大那边的事情很多,时差带来了很大的工作不便,白天要做的事情又太繁琐,梁纪最近又因为江原的态度暗暗冒火,顾正中当然不会跟他计较太多。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快□□十岁的人,他想不通梁纪自己在江原这个年纪明明已经是个非常独当一面甚至相当有手腕的人,为什么在对待江原这个问题上显得非常拘泥放不开。
他认为俩人当初没有去领养个孩子是非常正确的决定,仅仅依照梁纪对待江原的态度,可想而知这个孩子要让他操多少心。知道他对江原总有那么些愧疚心态,宠和疼爱在做长辈的人身上不奇怪,但是他觉得梁纪还是过多的干涉到了他的自主意识,何况他一直就非常不同意梁纪在处理江原和顾律这件事上的态度。
十分的专。制.,对顾律的不公平是显而易见的,这还能辩驳一些,但对江原,顾正中就显得非常心力不足。
他按了按额头,见林望往这边走过来。
大概是见到这边的挣扎,林望刻意的缓了会儿时间,他指了指病房小声道“睡着了?”
“大概知道我来了他就选择睡着了。”
林望微微弯了下嘴角。递给梁纪一份检查记录“昨天顾律带他把复查项目都做完了,记录看完麻烦签个字。”
梁纪翻了翻记录,大同小异,和他想象的结果没有很大差别。
林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梁纪脸色稍微显得有些不耐,但看文件还是很仔细,顾正中站起身问道“检查没什么问题吧。”
“还不错,看得出他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生活习惯,身体血糖和其他方面控制的都挺好。”
顾正中点点头,梁纪合上文件道“一个月内能乘坐长途飞机吗。”
林望一愣,梁纪解释道“别误会,你们的医疗水平也很好,单纯觉得江原比较适合在我们那边发展。”
林望只是个医生,无法去疑问和干涉,只能干巴巴道“飞机可以坐,但建议恢复期长一点,毕竟内脏上…”
梁纪疲惫的摇摇手“我跟你去签字吧。”
江原是觉得挺对不起梁纪的,故而每次装睡都带着愧疚感,他愧疚的很认真,生怕露馅让梁纪不开心,当然,梁纪故意不戳穿他,他确实更不好受。但这次他成功的真的把自己骗睡着了,输液管的液体慢慢的流进身体,他梦里觉得有点凉。
凉着凉着就有些疑惑起来,脸上有些痒,那层细小绒毛好像被非常微小的风吹的站起,脸上有一瞬间的凉意,接着是唇。他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大概是很久没反应过来,许宣微微退开了点,见江原一直愣着,反而开口叫了他一声“江原,你醒了。”
愣怔游离之间,仿佛又在重复一场未尽的梦。
“江原,醒了?”还是那种流里流气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油滑,江原睁眼,湿淋淋的水浇透了他的黑发,水珠不断的沿着睫毛往下掉,痒意让他不得不眨了几下眼,接着他低头平静的看着自己被绑住的手脚。
他没动,只是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废弃的储物间厚才有空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几个人。他在这个时候脑中第一个想法依然是“今天也等不到顾律了。”
顾律已经很久没有理他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生气,他只愿意把顾律的这种行为称之为生气而不是别的什么,不然他会觉得心脏都跳不动。所以他每天都在等顾律,学校等,在餐厅等,在顾律新搬的小区门口等,他不敢擅自去他教室门口找他,除了怕打扰到他,更怕自己的行为会给他困扰。
但顾律一直不肯见他,因为他做错了事。
一件很大的事。
他叹了口气,许宣正拿手拍他的脸,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几个人,江原觉得如果挨一顿打的话,大概今天确实无法去见顾律了,顾律不太喜欢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
许宣有一双灰蓝的眼睛,也只有在这种夜晚看上去依稀才让江原相信他和顾律的确有相似的血缘。
“放开我。”
“放开你?”许宣像听到了个笑话,一边笑一边围着江原转了一圈,他身后还有几个扮演小弟的角色,明明都是半大的孩子,却爱装成社会的样子,不伦不类,江原在心里默默的哀悼,他总觉得造成许宣这种低级的趣味和流氓气息也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想到梁纪前段时间变得很忙,曾用一种非常担忧和发愁的语气跟自己说“十八岁快到了。”当时江原并不十分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很久之后的后来才知道,原来十八岁,是这个意思。
他其实并不十分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但因为这些弯弯曲曲的故事让顾律走进了自己的人生,所以这些本该好奇和追逐的事情就没有那么想知道了,尽管他一直明白顾律是一颗没有被用得到的心脏,也知道这是一场交易。
一个几岁的孩子,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才会去求这样的一笔交易,他觉得顾律所将得到的一切都是应该的,虽然,他能活下来是个意外,可以说仅仅是当年那个清俊冷淡的叔叔温柔的仁慈。
更意外的大概就是这场交易的所有人都活下来了,主人却去世了。
许景行为什么没有告诉顾律他的弟弟还活着,谁也不知道,但是梁纪为什么不告诉顾律他其实带回来的是两个人,江原还是明白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才十八岁,性格脾气早就定型了,梁纪大约也看得出江原不大适合管理一个公司,可是顾律早早就显出了这种卓绝的能力,他足够冷静睿智,梁纪明明还给江原不断的补课,灌输各种管理手段,金钱、业务往来关系,江原回回听到睡着,反而顾律只需要看一看就能找到关键。
江原告诉梁纪,他觉得顾律好神啊,梁纪那时看他的眼光像看个找不到任何缝隙的实心开心果,那种单纯可以吃的坚果开心果。
许宣从小就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许景行收养了他,又不想到处带着他,一同交给了梁纪,梁纪却没有承诺一同照顾他。
许景行常年在做黑帮生意,大约实在管不到这么一个小孩,所以他长成这样,江原只会觉得他很可怜。
他也许没有那么怕梁纪失望,也承认确实是那点嫉妒和阴暗的心里作祟,所以他才并不想告诉顾律他的弟弟在哪里。他心里愧疚着,总会自我安慰一样悄悄的代替顾律去看一看许宣。
许宣不缺钱,江原自然也不缺,但许宣的环境不好,有后天被影响到的社会气息,江原发现他的兴趣爱好只在于让他开心的过程,他专门挑各方面都优秀的人去欺负,奚落,喜欢看他们恐惧或痛苦求饶的样子,哈哈大笑。
他这样的性格,让江原他不敢去猜测梁纪是不是故意的,毕竟看多了,听多了,他就怕了,怕事实是这样,怕生活的本质是这样,也怕将来要接触的社会就是这样。他从小就在骨子里排斥这个世界的尔虞我诈,顾正中说他是乐天派性格,梁纪却说他是回避型人格,但顾律说不是,他说只是不适合。不适合什么呢,不适合这个世间的生存法则吗。
顾律曾抱着他像讲睡前故事一样温柔的说“那就去研究那些亚马逊的蝴蝶吧,你跟它们一样自由。”
“那江合怎么办呢。”顾律又把他搂进怀里,顺着颈脖慢慢抚摸他的背脊,半梦半醒间顾律叹气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有我啊。”
江原也觉得是对不起顾律的,可他还是不忍心,还是想占着顾律这独一份的偏爱。
他常常谎称梁纪找他有事或者约了人打球,在固定的某个周末带着不少现金去许宣那群人混的地方等着被打劫,他也会伪装下自己,比如带个眼镜,带个帽子什么的。他知道这样很蠢,但又没有别的办法。
他甚至还参加过许宣的帮派打架,实力很强啊,别人都没受伤,他一个被打劫反过来帮忙的还受了伤,被踢到背摔了个狗吃屎,膝盖差点碎了。
他从前就没指望许宣会认出他,如今更没指望许宣会放过他。
“你们这些有钱人,都这么贱吗,非要围着我哥转来转去,知不知道很烦啊”
江原皱了皱眉,他被捆的乱七八糟,手在背后稍稍一动,绳子就松了不少。
他也不回话,甚至眼神都不抬一下,在许宣的眼里,这种不屑和清高是刺眼的,他非常看不惯江原的地方大约就是这样,如果是他跟顾律一起长大,那么现在江原的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应该是长在他身上的才对。
高低贵贱如果各有名分,那江原从他那里夺走的就并不只是顾律,还有“高贵”两个字,而他,他只能得到低贱,低贱的生活在低贱的圈子里,跟低贱的人过着低贱的日子。
“喂!老大在问你话!”燃着青黄不接头发的男孩子上来就踹了一脚,即使雪白整洁的衬衫被踹上肮脏不堪的脚印,江原仍然是一张不动声色的脸,似乎就算是满身脚印,也不会影响他半分眼神。
许宣蓦的纠起他的头发,江原每天都等在他那个并不多豪华的家门口,他在等他那个冷漠无度的哥哥。
许宣跟顾律错过的这么十几年,压根养不出多少感情,更看不出顾律对他多心疼,他要求自己住进这个新的房子,许宣没有反驳,他喜欢顾律,顾律是他肮脏世界里降落的洁白神像,他既想污染他,也想被净化。
他身上有一切他想要的特质,他很想亲近他。可是这个江原,他每天都会来,每天都会等,每天都会影响到顾律站在窗子口的时间。
顾律站在那里越久,他就越担心。
他怕顾律终会回到那个世界里,他突然想起上六年级时,鼠哥的老婆每天都看的眼泪花花的韩剧。
那个被抱错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家庭,那个代替她当着小公主的人是那么碍眼,她会画画,她穿好的衣服,她有最优秀的哥哥,有最好的家庭,幸福的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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