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聆吻得有些急切,夏昱心中有点意外。
平常他们亲吻时,秋聆总是配合着他的节奏。夏昱的吻是温柔的、绵长的、细腻的,秋聆回吻时便也是这样,很少会主动去掌控节奏。
就像一个等着人宠的柔软小动物一样。
那颗未拆封的水果硬糖被困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中,在两边炽热的掌心里滚来滚去。
夏昱吮住秋聆的唇瓣,用牙齿轻轻地咬,又用舌尖继续往里探,细细扫过嫩红的口腔壁。
秋聆放他进来,与他肆意纠缠,不止不休。唇齿交缠间,带出丁点暧昧的水声。
omega柔软的手不老实地伸进夏昱的毛衣里,隔着薄薄的衬衫摩挲着。他能感觉到,夏昱的皮肤也和他一样,正在慢慢地升温。
两人很少吻得这么激烈过,一时都有些情动。
但夏昱心中还念着秋聆的身体,恍惚间发现差一点就要走火,便把人松开了,赶紧摁住那只在他小腹上游走的手。
秋聆用一双微微泛着水光的眼眸望着他,看上去十分委屈。
夏昱却依旧坚持不碰他,只道:“点到为止,得先把身体养好。”
第66章惴惴不安
正在午睡的时候,秋聆被一通电话吵醒了。他艰难地睁开眼,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来,看到来电显示,便又开始头痛。
趴在床边昏昏欲睡的夏昱也被吵得清新过来,看到秋聆望着手机屏眉心紧皱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我婆婆打电话过来了。”秋聆叹了口气,“估计是要问秦翊辰的病情。”
即便秋聆迟迟没有接电话,秦母却丝毫没有挂断的打算,似乎是想磨到秋聆接起来为止。
“喂,妈。”秋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吗?”
秦母的声音听上去急切又焦躁,她问:“你现在人在翊辰身边吧。他人怎么样了,醒了没有啊?”
秋聆和秦翊辰情况不同,分属于不同的科室,因此病房并不在同一个楼层。因而,秋聆其实并不知道秦翊辰现在的情况。不过既然医生没有来找他,那秦翊辰应该就没什么大碍。
虽说秋聆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秦翊辰离婚,但秦母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也不愿意在电话里就跟人起矛盾,便说:“他昨天晚上醒过一次。”
这是真话。昨天晚上他和秦翊辰摊牌的时候,对方确实是醒过来了,但现在是昏迷着还是醒着,他就不清楚了。
“那医生给诊断了吗?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呀?翊辰不会、不会……得什么重病了吧!”秦母问得很急,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哽咽。
她对秋聆有些不满,觉得秋聆提起秦翊辰的时候,态度显得过于冷淡了,问他问题也像挤牙膏似的,问一句才答一句。
“妈,那我就跟您直说了……”秋聆缓缓道,“今天上午医生又给他做了更细致的检查,最后诊断出的是脑肿瘤二期,需要尽快做手术。”
接着秋聆便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儿子患了脑肿瘤——这个打击对已经年近六十的秦母而言,还是太巨大了,她久久都不能言语。
秦母与秦父相处的时候,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这对中年夫妇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似乎并不如表面那般和睦。偶尔秋聆跟着秦翊辰回父母家看望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秦翊辰却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有一次,秋聆和秦母一起在厨房水槽边洗碗的时候,发现她的手腕上也有伤痕。那时他就想,或许秦母和他有种同样的遭遇,也在承受着丈夫的家暴,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离婚。
他对有相同际遇的人,总是抱有几分同情的。
况且结婚这三年多来,尽管秦翊辰对他动辄打骂,秦父也对他颇为严苛,但是至少秦母在明面上对他还是没有亏待的。
出于好心,秋聆还是温声安慰她道:“妈,您也别太担心了。医生说了,只要尽快手术的话,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守着翊辰吧,我和你爸马上就要上飞机了,大概今天晚上凌晨就能到医院。”秦母的焦虑却仍未得到缓解,话一说完便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秋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揉着眉心对夏昱说:“我婆婆说,她和公公今晚凌晨就要到医院来了。”
夏昱握着他的手,柔声哄道:“他妈妈来了不是正好吗?这样你就可以把他的事放在一边,先好好休养了。”
“可是我要跟秦翊辰离婚的事情,我婆婆公公都还不知道。”秋聆把手机扔在床上,捂住脸闷闷地说。
等秦父秦母到了D市,他就不得不去面对三个人了。
夏昱揽着他的肩膀,忍不住叹气:“不管早晚,总归是要去面对的。”
他作为一个“外人”,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了秋聆什么忙,也只能在言语上多给予一些安慰和鼓励了。
接了这么一通电话,秋聆自然也没了继续午睡的心情。他把脑袋靠在夏昱的肩头,闷闷不乐地看着电视节目。
秋天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的。明明中午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到了三四点时,天幕却忽地蒙上了一层乌云,天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不过多时,天上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绵密如针的小雨。
两人怀揣着各自的烦恼,神情看似平静安详,心中却都是惴惴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秋聆忽然出声问道:“夏昱,你已经在这里陪我很久了,不用回去吗?”
“我回去做什么呢?”夏昱低声道,“虽然因为……怀孕的事,我没能跟他离婚,但其实早就已经离心了。”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你也马上就要回到季先生的身边跟他一起生活,总不能……一直这样吧。”秋聆垂眸道。
“秋聆!别再说这种话了。”夏昱头一次用这么沉重的语气跟他讲话,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又有些痛苦,“别赶我走……”
秋聆有点被吓到了,赶紧闭上嘴,抬起一双微红的眼,怯怯地看着夏昱。
夏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揽着秋聆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低低道:“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他知道秋聆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即便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也依然为他考虑着。但是秋聆越是说这样的话,他便越是觉得痛心。因为这会使他意识到,他的眼前还有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冰冷的、残忍的、绝望的现实。
秋聆回抱住他,扯开嘴角轻轻笑了一声,说:“你知道吗夏昱,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卑鄙的。明明都已经想好了要答应季先生的条件,接受他的帮助,然后和你分开,现在却又刻意地拖延着时间不去告诉这个决定,好让自己能再跟你多呆几天……”
他舍不下夏昱,舍不下这一个月来的种种美好。因此他只好去做一个卑劣的小偷,趁着最后的机会,再去偷几日时光,去享受最后的温存。
即便,这会令他无法心安。
夏昱安慰他说:“不是你的错。”
其实在整件事里,谁有错谁无辜,怎么可能轻易说得清呢?
第67章我想你
最终,夏昱还是在下午离开了医院,因为季允言给他发了条微信,说自己有事,不能去幼儿园接季夏茗了。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不能不管的。夏昱只好暂时与秋聆分别,去了一趟幼儿园,把女儿接回家。
到家之后,一打开防盗门,夏昱就和沙发上的季允言对上了视线。
季夏茗小跑着扑进了妈妈的怀里,说起今天在幼儿园被老师表扬的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季允言拍拍她的小脑袋,说:“茗茗好厉害。”
季夏茗咧开嘴角得意地笑,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的简单。
“你不是说你有事么。”夏昱定定地站在门口,似乎并没有要迈进家门的意思,“你又骗我。”
季允言揉着小孩儿的手一顿,道:“想办法让你回家就是我的事。”
“如果我不骗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在医院陪着他了?”季允言又问。
夏昱沉默不语。
季夏茗疑惑地抬起头,问:“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呀?”
“在说外婆生病的事。”季允言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鼻尖,说,“你先回房间写作业吧,爸爸爸妈妈有事要说。”
“……哦。”季夏茗应了一声,从夏昱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小书包,乖乖进了房间,关上门。
夏昱望着季允言道:“我要跟你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我今天去医院做产检了。”季允言把手覆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自顾自地说,“医生说胎儿发育一切正常,预产期在明年五月底。”
提起医院,夏昱便想起来秋聆跟他说过的事了。
“你今天……”话才说了个开头,便硬生生打住了。
季允言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帮秋聆吗?”
夏昱点了下头。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只会让你更厌恶我。”季允言垂眸道。
正因如此,他才选择了最温和的方式——直接拿秋聆最想要的东西,去面对面谈判。他知道,秋聆一定会为之动摇,而习惯于为人着想的夏昱,也一定会站在秋聆的立场上去考虑这件事的利弊。
“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夏昱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明白,季允言必定是有十足成功的把握,确信他会劝秋聆去做想做的事情,才会直接去找秋聆的。这个人明明这么了解他,却完全不肯体谅他。
逼他自己开口跟秋聆提分手,这比强行让他们分离更令夏昱感到难受。夏昱甚至怀疑季允言是不是借此故意折磨他报复他。
“我当然是爱你的。”季允言望进夏昱的眼眸,却只从里面看到了黯然。
夏昱问:“这是爱吗?”
季允言肯定地答:“这是爱。”
爱也可是自私、任性和无条件的占有。不必那么伟大。
夏昱摇摇头,低声道:“我走了。”
季允言上前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一直不在家,让茗茗怎么想?她是个敏感的孩子,你知道的。”
“我……”夏昱蹙起眉。
“至少晚上留在家里吧。”季允言的声音里带着些乞求。
夏昱把手抽出来,道:“我只陪茗茗。”说完,便进了季夏茗的房间。
季允言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没忍住红了眼眶。
季夏茗写着作业,听见门开的声音,便抬头看去:“爸爸?”
夏昱又换上平常那副温柔的笑,对她说:“茗茗,以后晚上爸爸陪你睡吧。”
“你不说我是大孩子了,要一个人睡么!”季夏茗眨巴眨巴眼,颇委屈的样子,“之前我想跟你和妈妈睡,你还说我来着……”
“我现在想通了嘛。”夏昱作势要走,“你不要是不是?那我走了哦?”
季夏茗急了,忙冲上去抱住他的腰,道:“别别别!”
夏昱这才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
父女两人闹了一会儿之后,季夏茗又回到桌前写作业去了,夏昱则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季夏茗指导一下。
写到一半,季夏茗的肚子忽然特别大声地响了一下。
“爸爸我肚子都饿扁扁了……”季夏茗撅着嘴问,“你今天怎么不去做饭了啊?”
夏昱刚才情绪不好,完全把做饭这回事给忘了。这会儿季夏茗提了,他才想起来。
“现在有点晚了,做饭来不及,我去下面条吧。”夏昱哄她道,“周末带你去吃披萨补偿你。”
“好啊好啊!”季夏茗兴奋地喊起来,“爸爸最好啦!”
夏昱在厨房里下了一锅鸡蛋面,盛了三碗,先给季夏茗端去一碗,又给正在书房里伏案工作的季允言端去一碗。
他把碗放在桌上,也没说别的话,便转身要走。
季允言看到桌边热腾腾的面条,在夏昱身后道:“阿昱,谢谢你。”
从前他每天带孩子做家务做一日三餐,多年如一日,从没听季允言说过一句谢。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然破裂,季允言才终于知道要说一声“谢谢”。
如果这句话能来得再早一些……
夏昱捏了捏眉心,不再想了。
秋聆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怔怔地看着微信界面里夏昱发过来的消息:抱歉,我今晚要在家里陪孩子。给你点了份外卖,要好好吃完,好好休息。明天见。
他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几行字十分钟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有轮子从地板上碾过的声响,有女人的惨叫声,有医生和护士安慰的话说声。大概是哪个孕妇要生了吧。
可外面的这些吵嚷,却始终是与他无关的。
秋聆把灯关掉了,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月光落在地面上。他坐起来,屈起双腿,把脸埋进去。
白天的时候,秋聆的身边还有夏昱的陪伴,现在这里却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没有靠得住的朋友,没有爱怜他的父母,没有心疼他的丈夫,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待在这片空旷的空间里,无事可做,无人可盼。
原来夏昱不在的时候,时间会变得这么的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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