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几个太医一齐跪下,由为首的林太医汇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的病情不太乐观,虽说臣等方才竭尽全力,已然稍稍控制住病情,但这天气愈发炎热,太后娘娘恐怕……”
剩下的话,林太医没说完,但是寝殿里的人都已明白。
其实在场所有人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从未说出口罢了,所以宣成帝也未发落太医们,只轻轻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抓药。
一直在里间照顾太后的息兰听到,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了。
细微的抽泣声从里间传来,外间的众人脸色也凝重下来,就连满嘴不在乎的端和公主此时眼神也颇为黯淡,她低垂着眼眸一直看着手里的团扇。
姜绵棠这才发现,她手里的团扇颇为老旧,红木外框已然磨得有些褪色,就连那挂着的吊坠也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倏地,端和公主突然站起来,越过太医径直朝门口走去,宣成帝突然叫住她,声音极为疲倦道:“你有时间多来瞧瞧母后,母后一直都挺想你的。”
一袭红衣的端和公主逆光而站,背影落寞又苍凉,半晌,她才哑着声音道:“本宫的事不需要你管,皇兄管好自己的烂账便是。”
说完,端和公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福宁宫。
宣成帝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原本还不算明显的皱纹此时如沟壑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脸上,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往里间走去。
息兰向宣成帝行了一礼后便退到一边,宣成帝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外面那群妃嫔也跟着进了里间,时不时用手娟碰碰并没有眼泪的下眼睑。
恍如做戏一般。
在场所有人真情实感为太后伤心的,恐怕没几个人。
宣成帝在里面坐了很久,一直到站着的众妃嫔腿肚子打酸,皇后才柔声提醒道:“陛下,现下时辰已近巳时一刻,陛下该回永延宫批折子了。”
宣成帝看也未看皇后一眼,颇为不耐烦道:“朕自然知道。”
皇后脸上笑容一僵,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她缓缓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宣成帝才站起来,他吩咐息兰道:“好好照顾太后,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奴婢遵命。”息兰的声音还有些微哑哽咽。
又听宣成帝叹息一声,终是转身离开了,皇帝走了,剩下一帮子嫔妃也是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只剩下皇后、容归临和姜绵棠三人。
原本还拥挤的寝殿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姜绵棠忧心太后,但碍于皇后还在,她没有太往前,只在床前两三步处停下,探头瞧了瞧。
“你们俩感情这般好,本宫倒也放心了,早些生个小皇孙让皇上与本宫抱一抱才好。”皇后朝着姜绵棠走了两步,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姜绵棠却无缘无故打了个寒噤,皇后的笑不达眼底,瞧着别扭得很。
况且太后此时病重,她若真的和容归临回去造出个小人儿来,还不知道会被他人怎么议论呢。
姜绵棠挤出一点眼泪,用手绢擦了擦,语气忧伤道:“母后快快别说了,皇祖母病重,儿媳又怎会有心思想这等事呢……”
“你说的是,倒是本宫心急了。”皇后皮笑肉不笑,本想趁着他们感情好给姜绵棠下套,没想到她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
一段时间不见,这小丫头嘴皮子倒是见长啊。
这时,容归临突然笑了一声,他走到姜绵棠身边,将她揽在身后,“母后若是心急,倒是可以去催一催二哥,快些生下个小皇孙,也好冲冲喜。”
这话一出,姜绵棠差点笑出来。
谁人不知容归韫与二皇子妃不和,除了一些必要场合外,从不会与二皇子妃一起出现,不光如此,容归韫还纳了好几房妾,日日宿在妾侍处,从不在正房休息,前些日子还闹出妾侍怀孕,却被二皇子妃灌下一碗红花汤的事儿。
论嘴毒,谁也不是容归临的对手。
皇后极力维持脸上的笑容,额头上的青筋却已微微凸起,“太子这话说得有失体统,若是有了皇子皇孙自是喜事儿,怎的生下来就是给太后冲喜的呢?”
就在此时,容归桓和林如烟进了寝殿,正好听到皇后的一番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是母后想岔了,儿臣并无此意。”容归临向皇后作揖,语气真诚道。
皇后:“……”
皇后的神色有点儿尴尬,容归桓和林如烟走到里间给三人都行了礼,林如烟又是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却见容归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听他道:
“大哥大嫂以后无需再向孤与太子妃行礼,若是动了胎气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容归临:拒绝碰瓷。
小姜:吃瓜吃瓜吃瓜,陈年老瓜也好吃。
容归临眼神幽幽:孤不好吃么。
小姜差点被西瓜籽呛到:好好吃瓜,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容归临两眼微眯:乱七八糟?
被一股凉意袭上后背的小姜:……
当天晚上,小姜深刻的体会了一下“乱七八糟”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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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烟火气息
“依太子的话说来,归桓和如烟仗着怀孕的身份,未有向你请安?”皇后依旧是面带笑容,只是现下这笑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这话一出,容归桓和林如烟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容归桓的生母是梅贵妃,向来和皇后势不两立,如今他们算是被皇后抓住了把柄,若是她添油加醋说给宣成帝听,恐怕还会连累到梅贵妃。
想到这里,容归桓不由用责备的眼神瞥了一眼林如烟,随后歉然道:“当真是因为如烟的胎相不稳,这才没有向殿下请安,还望殿下海涵。”
容归桓的姿态摆的挺低,容归临却依旧那幅冷冷淡淡的模样,他侧身避了容归桓的礼,道:“孤向来不在意这些俗礼,大哥无需如此。”
这一避让叫容归桓很是尴尬,这摆明了不接受他的道歉。
静默片刻,容归桓直起身,脸上的笑淡了许多,“殿下宽宏大量,倒是大哥较真了。”
“好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在场的人均是一愣,他们立即走到床边,却看到太后半睁着眼睛,神色极为疲倦苍白,灰暗的眼珠静静扫过一行人。
“一醒来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昨天就听你们吵了许久,今日还这般,当真是没有半点闲。”太后说这话时,眼神责备地看着容归桓和皇后。
皇后:“……”
吵的明明是容归桓和容归临,看她做什么?
心里腹诽了几遍,但皇后脸上的笑却是纹丝不动,她走到床边上坐下,拿出手帕给太后额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状似松了一口气,“母后总算是醒了,落槿,你快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太后瞧瞧。”
太后对皇后的关心无动于衷,她对着容归临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容归临也走到床边,皇后识相地退到一边,脸上的假笑几乎快绷不住了。
太后唤了容归临去却并未说话,苍老无力的手紧紧抓着容归临的,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嘴边却又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们都回去吧,绵棠留下便可,无需这么多人在这里。”太后放开容归临的手,无力地摆了摆。
从头到尾没收到太后一个好眼色的容归桓和林如烟心情很不好,但却也只能请了安退下。
他们连续两天来福宁宫看望太后,不仅没能在太后面前争到个好印象,还累的一天都气郁发闷,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两人出了福宁宫,脸色都很不好,尤其是容归桓,他语气不善道:“下次见到太子和太子妃必得行礼,明白吗?”
林如烟一听这话,当即反驳道:“凭什么!太子都说他不在乎这些俗礼,况且,你叫妾身向姜绵棠行礼,妾身可办不到!”
原本出生她便比姜绵棠高了许多,向来都是姜绵棠来巴结着她,可如今她却一翻身成了太子妃,她反而要向她行礼,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容归桓一阵头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这么些年,你当真是白进宫了,怀了个孩子就把自己当宝了?他说不在乎这些俗礼,是显得他随和宽容,我们不行礼是我们没规矩!”
他顿了顿,冷笑道:“若是父皇许你不行礼,你敢不行?”
林如烟自然也明白这道理,但是却还是出口辩驳道:“太子不过是虚有储位罢了,谁人不知他不得父皇喜爱,即将被废呢?像他这样的,我们又何需顾着这些!”
传言确实如此,就容归桓得来的消息亦是如此,可他最近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近来容归临的身体越来越好,几乎不见原先病歪歪的样子,这也就罢了,他甚至还听到父皇把奏折交给容归临批阅的消息,虽说这消息最终被确定为是假消息,但终究很令人在意。
“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容归桓颇为不耐烦地回道。
而此时福宁宫寝殿内,容归临退下后,只剩姜绵棠和皇后在,太后让姜绵棠坐到床边,伸手虚虚握着姜绵棠的手。
不一会儿,落槿带着太医院的林太医来给太后诊脉,姜绵棠退到一旁,站在皇后的旁边。
林太医这厢刚放下手,那厢皇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林太医,不知太后情况如何了?”
林太医躬身退到一侧,对皇后行了一礼,刚要说话,太后却恹恹地发话:“哀家的身子哀家自是清楚,皇后,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这里有绵棠和息兰在就行。”
皇后脸色一僵,但因为太后亲自发话,她也只能遵旨,“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先行告退了。”
太后微微颔首,“去吧。”
皇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带着落槿一同离开了福宁宫,一直回到皇后所居住的安平宫,她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消失。
“落槿,差人去把二皇子寻来。”皇后坐在寝殿外间,看着散发着青烟的香炉,神色冰冷。
从福宁宫出来后,皇后的心里愈发不踏实,不仅仅是因为容归临和姜绵棠的关系,还有皇上对容归临的态度,她隐隐觉得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不到两刻钟,容归韫便风尘仆仆地赶到安平宫,他身上还穿着骑装,似是刚从马场回来。
“母后找儿臣有何事?”容归韫行了一礼,随后在皇后下首坐下。
皇后简单和他说了一下在福宁宫发生的事,语气担忧道:“本宫瞧着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确实不错,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你的情报会不会有误?”
容归韫听完后,沉默片刻,“近日来,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和,但据儿臣所得消息,二人关系却也不亲密,太子几乎天天宿在书房,从未在后院休息过。”
“但本宫这心里,确实不太|安,”皇后忧心忡忡地看向容归韫,又道:“本宫有所耳闻,近日皇上把奏折都交给太子批了……”
皇后话还没说完,容归韫便打断道:“母后莫要担心,此事儿臣也查过,确定是谣言,早年太子身子羸弱,从不管朝政之事,如今他身子略好了些,父皇怎会直接把奏折都交给他?”
话虽如此,皇后心里到底还是担心。
这段时间的行动频频出意外,对他们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大哥似乎也有动作,你倒是要防着他一些。”
却听容归韫冷笑一声,眼里尽是算计,“是他该防着儿臣才对,母后今日怎的这般提心吊胆?莫不是去了福宁宫一趟,被容归临吓着了?”
皇后皱着眉摇了摇头,心中的不安一直无法散去,“韫儿,你当真要小心着些,无论是容归桓还是容归临,你都不能掉以轻心,母后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容归韫心中虽是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乖乖地听了,“儿臣知晓了,母后莫要思虑过深,对母后的身体也不好。”
听到容归韫一句关心的话,皇后紧皱的眉松开了些,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想到今日容归临嘲讽的话,便忍不住道:
“韫儿,你有时也要与秦婠婠相处相处,你可知你宫里那个通房怀孕被秦婠婠灌了红花汤的事传得宫内皆知?虽说皇上不会因此怪罪于你,却也会对你有不好的印象。”
一提到这个,容归韫便很是不耐烦道:“秦婠婠不过是商家女,能入宫当二皇子妃已是她的福份,况且,她性格野蛮又跋扈,儿臣决计无法忍受与她共处一室!”
秦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户,以前秦家的当家主母与太后事手帕交,容归韫和秦婠婠的婚事是太后亲自指的,但容归韫却很是不喜这门婚事,不仅对秦婠婠极其冷淡,对太后亦是起了一层龃龉,也连带着太后对皇后母子二人不甚热络。
“本宫知道你不喜欢秦婠婠,但这门婚事是太后亲自指的,如今太后病重,你也得做个样子让她安心!”皇后自己也不喜欢秦婠婠,但碍于太后,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容归韫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皇后以为有戏,又再接再厉道:“秦婠婠虽是商户出生,但她家中的钱几乎富可敌国,你若是能够善待她,得到的便是整个秦家的支持。”
这一点容归韫又何尝不知,但他却当真忍受不了秦婠婠的性子,当下,他颇有些烦躁地回道:“此事以后再说。”
皇后知道此事不能一蹴而就,也便不再提这件事。
母子二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容归韫便起身离开了安平宫。
回去的路上,容归韫反复想着方才皇后与他说的话,虽说他方才宽慰皇后时表现得一派轻松,但他到底还是有些在意。
父皇当真给容归临奏折批阅了?
此时,正在景明宫书房批阅奏折的容归临眼睛有些酸涩,他将笔放下,走到窗前,却见花瓶里的花又换了新的,正是院中盛开的那几株。
“邓杞,这花是谁放的?”
“回殿下,这是内院的小方子换的,奴才听闻是太子妃吩咐了他日日都要来换,”邓杞躬着腰,笑容满面的回复,“殿下,这也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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