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抓的手酸,于是放开秦鲲休息,“阿鲲,还记不记得骨裂的滋味?”
初三的时候,秦鲲因为余瑶和凌蛮爆发史无前例的战争,秦鲲被打到右臂骨裂,留下很深很深的疤,于是他去纹了个堕天使。
“我很心疼。但我知道我教不会你了。”凌蛮余光瞥见温月月,满不在乎笑一声,“那爸爸来教她。”
秦鲲发间鲜血淋漓,顺着鬓角留下,他脸色白的吓人,神志也不清醒,直到凌蛮冲向温月月,单手拎起瘦小的女孩,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秦鲲的眼帘才微微颤了颤。
就着沾血的手扶桌,他从趴着变为跪着,却不是跪给身生父亲,而是爬到温月月身边,从后面伸手,轻轻捂住她眼睛。
温热的手覆在眼前,血腥与黑暗交织。
他的声线近在咫尺,“别扯上他,凌蛮,别逼我动手。”
一字一句穿透心房,萦绕在温月月耳边挥之不去。
温爸爸是很温柔的爸爸,会把月月放在脖子上遛弯,会拿私房钱买辣条给月月吃,会给唱跑调的儿歌哄月月笑。
在温月月的世界里,“爸爸”两个字是那么有安全感。
思路冲进云霄。
为什么秦鲲会又懒又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受伤,为什么过生日过年永远一个人,为什么暴躁,为什么那个睡姿,为什么最后的安全感是烟。
因为他一无所有。
连喜欢谁不喜欢谁的权利都没有。
细软的睫毛挠着手心,被簌簌落下的眼泪打湿,秦鲲其实特别怕温月月哭。
她一哭,他就慌的像狗。
谁也没料到,温月月居然掰开秦鲲。
她两手张开横在凌蛮面前,“秦鲲没错,你想打就打,别拿我威胁他,显得你特别无能。”
直到凌蛮的高尔夫球杆砸下,温月月眼皮都不眨一下,她有个蠢蠢欲动的念头。
只要今天凌蛮打伤她,明天就能立案。
家暴警察不好管,故意伤人就是刑事案件了。
就算他只手遮天,闹一闹,但凡余家听到风声,就得考虑下能不能把女儿交到一个,有暴力倾向公公的家里。
眼皮闭的紧紧,后槽牙抵着,剧烈痛楚没能袭来。
温月月错愕的睁眼,秦鲲抱着她,或许是被打习惯了,他连痛呼都没有,只是眉头狠狠蹙了下,鲜血顺着头发流到温月月皮肤,她胸腔里有刺骨冷意,呼吸变成折磨。
温月月颤抖着叫不出声,只能揪心的哭,天塌了,她一个人怎么支撑下去。
这一下让凌蛮恢复理智,经商的人最是老奸巨猾,他立刻猜到温月月打的什么算盘,都是小孩子的伎俩罢了,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但他今天尽兴了疲倦了,不打算耗下去。
于是,凌蛮低嗤一声,别墅的门啪的阖上。
凌蛮走后,坚毅护在温月月身前的秦鲲低低的吟了下,高尔夫杆又重又尖锐,打在身上怎么可能真没感觉。
温月月哭的嗓子嘶哑,不知所措的看手掌的血。
秦鲲疲软的放下眼帘,与他平常懒洋洋的样子重合,他用袖子揩温月月眼泪和脸颊的血。
“别怕,他有经验啊,不会伤到骨头,就是疼。”
他一说话,温月月眼泪如洪水决堤,她怕的连哭出声都不敢,只能倾尽全力的抽噎,发出细细的腔鸣。
全怪自己,要不是她不自量力,秦鲲也不会多挨那一下。
都听到疾风声了,那一下得多疼啊。
“对不起,秦鲲,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在卧室里。求你不要喜欢我了,我真的没用……”
秦鲲没讲多余的话,一把拽她进怀里,搂的太紧,紧到心脏贴着心脏跳动,紧的要把人镶进他血肉里。
温月月快没法呼吸了,即使如此依旧止不住哭。事到如今,她除了哭,能做的事只剩一件。
“余瑶抢不走你,誉川大学我一定会上,秦鲲,你等我。”
瘦小的人藏进秦鲲怀里,脸颊贴着他颈窝。领口的针孔摄像头细小,无意间蹭到,触感冰凉。
第46章月亮
东都的毕业晚会很有意思,默认高考前一天举办。
这是余瑶在位的最后一个晚会,全程监督不经手,内定主席尤葵已经能将晚会办的井井有条,甚至邀请到实验初中的小神童来演讲。
小神童叫贝奥,前段时间某项发明刚申请专利,被邀请来东都和一个哥哥配合演讲,分别阐述‘天生神童’和‘后期崛起’的心路历程。
高三四班的秦鲲同学接到邀请时脸垮的不成样,他万万没想到,参加个破赛居然会有这么多破事,但他并没拒绝,隔三差五也会去大礼堂装装样子。
大礼堂人多口杂,一来二去风声走漏,“彩排”变成了“陪余瑶”。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偏偏他那段时间状态不好,没心情教做人。
晚会当天,秦鲲来的迟。
小干事连哄带求把人带去候场室,道具组的人正在给演员逐一上麦。给到秦鲲的时候,麦出了点问题,几个干事手忙脚乱,一个打电话找部长,一个打电话找道具老师,好半天才勉强解决问题。
秦鲲听他们“嗡嗡嗡”的吵个没完,舞台上伴奏一茬接一茬,他起身去外面抽烟。
浓雾自唇边漫开,秦鲲烦躁的拨了拨颊边的小蜜蜂。
贝奥出现在秦鲲身后是种惊吓。
“哥哥,你的香烟盒上有‘抽烟有害健康’的字样吗?”
秦鲲蓦的回头。
贝奥上了妆,稚气的脸庞染上点风尘,理发师用发胶把他头发定在额后,硬凸成熟感。
“现在大家好奇怪。”
他感到费解,“就像香烟。明明每盒都印那句话,厂家却疯狂的生产,明明顾客都看到那句话,却不会停止购买。”
突然出现,突然对他说这些,秦鲲玩心大起。
他捻烟,手肘搭在窗柩,等贝奥说明来意。
彼时,大礼堂里的某个节目落下帷幕,主持人款款走上舞台,话语声代替伴奏声。
贝奥顿了顿,道:“你和岑宁附和吧,我觉的你们登对。”
秦鲲哑笑。
“岑宁是你谁。”
很难想象,贝奥才上初二。
极大众的单眼皮,线条如随手勾勒的简笔画,他个头不及秦鲲,同他说话要仰着点,“刚刚余瑶姐姐安慰我不要紧张,和我说了好多话,如果哥哥你不和岑宁姐姐复合,我要去追余瑶姐姐。”
现在全世界都以为,秦鲲和余瑶只是还没公开而已。
所以说,这小子想威胁他。
特地照顾小朋友的情绪,秦鲲眯眼,微微弯腰与他平时,懒洋洋的扬起唇角,笑完了却不说话,他无声按灭烟丢进垃圾桶,打算离开。
贝奥的皮肤在男孩子里算非常白的,冷光下不掺任何杂质,白到透明。
被逼到死角就能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他对秦鲲的背影高喊:“早晨,我在尚德楼碰到一个姐姐,她送我水晶糖,我知道她在哪个班。”
正中靶心,背影定在原地。
“这次可以和岑宁姐姐复合了吗?”
贝奥缓缓露出淳朴无辜的笑容,与他苍白到透明的肤色交相辉映,“温月月姐姐好单纯啊,我偷偷闻她头发的时候,她只顾的上帮我系领带。”
嘭一声,秦鲲锤墙。
他一手叉腰一手找烟,找到一半骤然冲来揪贝奥领子,两步把人摁墙角,“你TM意淫什么了?你TM想死了?”
贝奥细细观察他脸上精彩的表情,伸手摘麦。
脖子勒的难受,他轻微挣扎,“哥哥你好自私,完全不管余瑶姐姐的死活啊。”
秦鲲蓦的放开他,视线下移再下移,垂眸看到颊边的麦。
他被这小子耍了。
大礼堂的风向早在两人交谈时就变了。
时逢主持词串场,主持人不知所措,就算及其专业的硬着头皮往下走流程,也无法掩盖莫名而来的两个声音清晰回荡,观众席嗅到八卦的味道,没人会听枯燥的歌颂。
温月月和余瑶的战争在这刻揭晓结果,钻进一千多张耳朵里。
这份荒唐的剧本,随秦鲲的反应迎来尾声。
被群嘲的女N号,早就把女主角死死踩在脚底碾压,像个危言耸听的笑话,携带温月月的尊严,一巴掌接一巴掌,威风凛凛的打在观众脸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错愕之余,也能想起,早在久远的以前,男主角表达的清清楚楚。
第一个带节奏的是自以为是,一呼百应的,是人性的不屑、自卑、嫉妒频频作祟。
于是他们选择性忽视真相,万众一心把矛头对准温月月。
仿佛这样就能消除骨子里的恐惧,恐惧她比自己更成功。
脸最疼的大概是席间的余瑶,千百双眼睛,目光潮水般涌来。
真相大白的头一秒,余瑶跌落神坛。
无论是道具组出现重大事故,还是金童玉女的传言。
晚会潦草收场,校方追究责任,一通电话打到余瑶那。
余瑶扬手砸了手机,把自己和秦鲲锁在会议室。
她两手撑在会议桌,整个人压在秦鲲头顶,碎发别在耳后,露出从前藏在阴影下的五官。
“秦鲲,你要干什么?你别忘了,我们是——”
“娃娃亲?”
仿佛听到特别好笑的笑话,秦鲲撇过脸讥笑,复无惧无畏的对上她眼睛,轻声提醒:“说合作伙伴吧,别那么感性。”
白炽灯下,余瑶的脸变得狰狞不堪。
她反诘:“但你撕毁了合同。”
“我还可以撕的你更丢人。”
虽然贝奥让人不悦,但结果是秦鲲想要的。
他给过她很长一段时间的面子,长到令温月月受到更多伤害。
幡然醒悟是凌蛮打他那晚,从来怂到不可思议的温月月站出来替他挨打,盘算用牺牲自己的方式解救他。
其实很坚强很勇敢的女孩,到底吃过多少苦,才会求着自己偷偷喜欢的男孩去喜欢别人。
“好,我文艺点讲。”
他觉的女生还是要让一让,“是我自以为是的绅士行为,助长了你的虚荣心和不负责任,我决定纠正错误。”
“秦鲲你搞清楚!你只有讨好我才能活下去!否则你一定会被打死!”瑶有恃无恐的搬出凌蛮威胁秦鲲,“你不怕吗?我知道你怕!毕竟你才被教训过不是吗?”
她终于承认了,承认从一开始就知道秦鲲的处境,承认她被逼喝酒那晚,卑劣的跑去告状了。
咂嘴,秦鲲抵住耳蜗,这是他从前面对邵蓝常做出的反应。
实在文艺不下去了,“别拿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对我,你个PUA女PUA来PUA这老多年也没把我PUA到手,你现在的样子丑到和凌蛮一样。你算了你别绞尽脑汁PUA我了,你该去看心理医生。”
余瑶从未见识过秦鲲有多社会,她只擅长洗脑,但秦鲲貌似开始教她做人。
秦鲲霸占会议桌主位,那是余瑶从前专属的位置。
长腿使力小幅度转椅子,他微微蹙眉。
“收收你那笑到马上要僵掉的脸,务实点,你也不过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三两油的的二流货色。”
“是跟我深情演绎到走火入魔了吗?”
“我瞎几把问一句,早上起来照镜子吗?怎么就这么陶醉认定我必须搁你这栽跟头?”
“Excuseme?”
“我搂过的表子比你装过的逼还多,你不是最正也不是最骚,我就闭眼找调剂也不会是你。”
“为什么是你?因为你的话我可以拔掉无情?”
余瑶完全搭不上他的话,只能干巴巴气到浑身颤抖,指尖泛白,桌角要被她扣出两个洞。
秦鲲还没说完。
像医生看全身都有毛病的病人,声音不高,句句都要放进初出茅庐的社会人笔记本里。
“你玩的小伎俩我追温月月第一天就总结在物理书扉页。”
“我亲她的次数比你办过的晚会还多。”
“我对她有多好你这辈子都想象不到。”
“凌蛮能活几天鬼TM知道,你先别铆足劲钻坑,想想你老子你妈怎么教你做人的,别把自己活成免费那啥还陶醉的无法自拔。”
“阿鲲……”
余瑶抬眸,盈盈热泪搞的自己楚楚动人,她知道秦鲲最怕女生哭。
连带椅子滑到余瑶面前,靠近她,笑道:“你告状弄的凌蛮打我那天,我带了摄像头,东西大概到外公了,你的靠山倒了,你自己作妖作的。”
敛起笑容变脸,“开门。”
冷冰冰两个字,余瑶生生止住哭声,秦鲲出门前,照国际惯例补刀,“不蠢的话就被拿哭治我,温月月哭我心疼,你哭我只会很烦。”
高考后没多久,电视上报道某家上市公司做假账,幕后老总被当场抓获,打了马赛克押上警车。记者语速快,讲述事件极为官方,温月月从头至尾只听明白一句。
——犯罪人凌某供认不讳。
翌日,温月月早早来到久违的东都高中,随马莉莉前往Y市誉川大学参加招生考试。
当时候场室只有余瑶和温月月两个人。
温月月收到祝橙的祝福短信,和她聊天,两人讲了一会儿,温月月只觉的更加心绪不宁。
温妈妈于昨天忽然出差,爸爸也有半个月没回来了,她给他们发信息,基本是要她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这类话,让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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