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爱”是让陆安城最不知所措的字,他无法接话,只能叹口气,任由程谦阳抱着,然后去望窗外高升的太阳和平静的海面,数掠过了几只海鸟,又有多少靠港的渔船。
迎接全新的一日,拥抱不清楚的明天。
然后接着耗两个人的时光。
第2章插队发小
陆安城吃不惯西餐,就叫了块奶酪和一碗素菜汤,但还不够添肚子的,这使他异常想念家里的豆浆炸油条。程谦阳坐在对面吸溜一大盘通心粉,刀叉用得很溜,吃得很欢畅。他喝了口橙汁,抬头对陆安城说:“我要回去了。”
陆安城听了可太高兴了,正想高呼慢走不送了您嘞,就又听程谦阳说:“马上要回国工作了,真怕生活不习惯啊。”他这飞扬的心又落了下来。
“回什么国,国外大好的工作不要了?”陆安城问道,“是不是老美的钱花着不爽快,决定回来花人民币。”
程谦阳摇摇头:“我想我外公了,这几年不怎么见他,一直担心老人家身体状况。”他擦了擦嘴,可刚放下纸巾,又伸了手过去陆安城那把素菜汤拿过来,转个方向,就着安城下过嘴的位置喝了好大一口,完了还舔舔自己的嘴,直夸好喝。
陆安城目瞪口呆,一把抢回汤,骂骂咧咧:“你他妈抢毛抢,自己没得喝啊。”
程谦阳看陆安城护犊的样子,又笑起来,扯着卫衣帽带玩儿:“其实是我想你啦,我出国前就舍不得你,一晃这么多年,不想再待了。”
他去抓他的手,边揉边撒娇道:“刚出国我想你想了好几天,饭都吃不下,现在想你还想哭呢,你心也太硬了,不想我也心疼心疼我吧。”
“心疼个屁!”陆安城骂道:“你一有机会回来就逮我,想尽了招和我上床,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是想你姥爷?哦我是你姥爷是吧!”
“我不是帮你积点德吗?”程谦阳抓了叉子又来抢他的奶酪。
“你一天到晚骂别人祖宗,只有在床上能说点好听的话,哎,虽然都是我把你弄爽了才说的,眼泪也是为我流……”
“你闭嘴吧。”
陆安城吹着海风,觉得浑身无力。
程谦阳特听话,叫闭嘴就闭嘴。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露台不远处一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互相喂食。陆安城瞄了一眼,正过头就瞧见程谦阳趴在桌上,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视线灼灼。他感到不自在,低下头扒奶酪,不再理他。
这顿饭程谦阳不安生,没闭嘴二十秒就开始奶着声音喊只有他会喊的那个小名儿,陆安城吃得相当不舒心。他在外人面前不好冲他发火,尤其是在国外,怕被因虐待儿童带走。当然这是夸张了的说法。
程谦阳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虽然个子高,但大概因为长得小,天生一张娃娃脸,五官标志皮肤白皙,穿衣风格又年轻,所以老得比他们这群人里谁都慢。
这几年程谦阳人又在国外,偶尔回来,陆安城总会产生他的时间是静止的错觉,好像这么多年对他来说只是短短一瞬。虽然不愿承认,但特别是俩人上床的时候,他的神情,举手投足的动作,唤的每一声“安安”,都让陆安城在痛苦攀顶的过程中精神恍惚,仿佛回到那年那天。
陆安城说:“程谦阳。”
程谦阳撑着脑袋回应他:“什么事?”
陆安城感到头疼:“不是你一直喊我吗?你有什么屁快放。”
程谦阳不是不说,他就是想听陆安城喊他,想听他先开口问话。他由喜欢问陆安城很多事,转变为不怎么喜欢听他的回答。因为陆安城总是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倒不如由他来开口说。
程谦阳站起来,欢愉地跑到陆安城身后,一把环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又亲昵地唤了几声。陆安城耳朵一热,才听见程谦阳说:“我难得争取回国,你又跑出来,太叫人头疼了。外公还等着我们一起吃顿饭,你跟我回去吧。”
陆安城暗自认栽。他原先出来就是为了躲程谦阳,没想到还是让他找到并且一顿操,何苦来哉。而且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想待在国外啊。
陆安城把程谦阳的头往外推,没推开:“我回去你能保证他妈不来我家性骚扰我吗?”
“怎么叫性骚扰呢,那是我对你的爱——”程谦阳顿了顿,不得不承认道,“——嗯,好呗,我的鸡儿也爱你。”说完又抓紧吧唧两口。
大庭广众下陆安城实在受不了,有一种曝光的罪恶感。他拿擦剩的纸巾抹了两下脸,说:“成吧,回去我就让王燚良给你推荐gay吧,随便你的鸡儿爱操谁,它一定很快能找到新欢。”反正别是我,我还要找姑娘。陆安城想。
“我不去那些地方玩的,就为你一个人守身如玉,你怎么不信呢?”程谦阳失落道,“你给看看我的心嘞,都碎成饺子馅儿喽。”
程谦阳明明六岁起就在北方长大,却还是学不出地道的北方方言,偏要说的时候一字儿一顿的,陆安城没忍住噗嗤一声,又咳嗽圆了回去。程谦阳赶紧捏捏他的肩,百般讨好:“回去前我倒是还有个想去的地方,你——”
“自己去——”
“别啊!一起去啊!”程谦阳眼珠子四处瞟了瞟,靠着他的头继续揉肩:“你说好吧?安安?”
“起开。”陆安城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人来都来了,看看又能如何,反正这小子整不出什么名堂,哥哥我可没怕。
……
小学时候的记忆陆安城其实已经很渺茫了。
打过谁骂过谁,又把谁推进土坑里过,不是和陆安城走得近的哥们儿,他基本上连人脸都认不清。王燚良只能呵呵给同学解释他贵人多忘事,屁股都是别人给擦的。
陆安城满脑子问号:“有这回事儿吗?”
王燚良不知该说什么,帮别的同学又满了酒。有人打趣道:“安城你是不是给程谦阳下了什么咒,他这么听你的话。”
那时程谦阳人在国外,大伙不约而同把炮火都打在陆安城头上,凡是跟程谦阳有关的事都离不开陆安城。陆安城莫名其妙,心说自己和其他人关系也都挺好,为什么偏要提到程谦阳。
沈博裕推了推眼镜:“谦阳小的时候总跟你玩,不问你问谁?”
陆安城才心下了然。
说陆安城不了解程谦阳,可到底是这么多年的邻居老朋友,对他的行为还是有些掌握。小学那几年,能够称得上程谦阳朋友的人单只手都数得过来,也基本都是大院里的孩子。
程谦阳虽然朋友不多,但对所有人都笑嘻嘻的,他长得好,笑起来很甜,见了人懂事礼貌,没有人不喜欢他。
这所有人里,他唯有对陆安城笑得最欢,粘得最紧。当年还小的陆安城只能将其行为归纳为“像崇拜英雄那样”,可没做别的寻思。
总之,程谦阳虽然只缠着陆安城,但其他方面基本与一般孩子无异。
可陆妈不这么认为,她知道程谦阳这孩子因为丧亲,内心肯定比较敏感,特地叮嘱了陆安城在他面前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俩人刚开始在一块玩,陆安城就牢记着陆妈的话,不敢多说半个字,否则回家要讨打的。
有一天陆安城在自行车铺要了几颗滚珠,大伙都坐在老槐树下的土包上削木棍,说要抽汉/奸。程谦阳说他没有抽过汉奸,陆安城说,就是抽陀螺。
程谦阳哦了一声,笑着说那我知道了,动手自己削了一个。陆安城瞧他小胳膊小腿的,肯定玩不起来,没想到程谦阳的陀螺竟然转得最久,引得大家都来找他做。
程谦阳眨眨眼睛:“其实大家的陀螺都是一样的,只是我抽陀螺的时候偏了点,这样转得久一些呢,是我外公教我的。”
陆安城正忙着佩服,周家老二突然开口问:“程谦阳,你怎么跟着你姥爷姓啊,你爸妈呢?”
陆安城一听急了,妈诶这个不要紧的。过去给了他脑门一个爆栗。还好周家老大识趣,反应快,一把捂住弟弟的嘴,拖到一边去了。
陆安城左看看王燚良右看看沈博裕,他俩皆是一副你赶紧安慰安慰人的表情。
陆安城挠挠头,正想着怎么开口,程谦阳却抢先一步问:“你们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了。”陆安城抬头对上他的眼,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伤心,倒是添了几分奇怪。他拽着陀螺也看着自己,俩人干瞪眼。
陆安城:“呃嗯……那个你别介意啊……”
程谦阳:“嗯?”
陆安城又挠挠头:“就是小宝不太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程谦阳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摆手道:“没关系,我是跟妈妈姓的,我爸爸是外国人,姓太长不好上户口。”
院里的孩子这才知道,原来程谦阳是个混血儿。陆安城想,怪不得他长得这么好看,活像个洋娃娃。
十多年前外国人的存在对孩子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几人完全忘了家长的叮嘱,开始扒着程谦阳问他爸妈。程谦阳不回避,笑着说他父亲是个假洋人,大多时候都说的中文。他长得更像母亲。
沈博裕倒是先反应过来,咳嗽两声,向程谦阳道歉:“对不起,你爸爸妈妈明明……”
“虽然我很想他们,但是外公说,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为自己的工作献身值得我骄傲。”程谦阳顿了顿,又笑起来,眼睛迷成了缝,“其实我不太懂什么是理想哇,就是喜欢的东西吧,不过我现在渐渐就不太难过啦。”
王燚良容易自我代入悲伤情绪,闭嘴不说了。旁边周家斐刚挨了哥哥家佑几句骂,也乖乖缝着嘴。只有陆安城一人傻了吧唧没心没肺,看程谦阳露着大白牙,以为他是真不难过,上前拉他,又从自己身上搜出点零花钱,搂住他的肩膀:
“走走,我请你喝北冰洋,对了程谦阳,你爸教你说外语吗,你教教我呗——”
程谦阳没有反抗,任陆安城扯着走了。
回家后陆安城还把事情和陆妈说了,并且信誓旦旦地证明程谦阳一点也不介意别人提他爸妈,他一点也不难过。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陆安城看见程谦阳被几个小孬种找茬,那些坏东西骂他是没爹娘的黄毛怪物,程谦阳哇地哭了出来。
陆安城顿时怒火中烧,脑子一热就冲过去以一挑三,被揍得遍体鳞伤,神志不清。昏迷前他看见程谦阳抓着他的手还在哭,哭得比刚才更凶了。
陆安城揶揄他:“什么啊,你不还是挺在意的嘛……”
作者有话说:
嘻嘻扮得了猪才吃得到小暴龙
第3章五渔村风波
坐落于河谷的里奥马焦雷最出名的就是现在陆安城脚下踩着的石头路。它沿山势而筑,波涛汹涌的海浪冲刷岩面,海景一览无余。
陆安城丈量了一下,这石头路最宽放不下五个人,原本应该只有一条窄道,估计是摔死了太多人,才又用石头砌出了半人高的围墙。
他扒着围栏往下看了一眼,全是黑乎乎的岩石,海水打在上面啪啪响,这要是人一头撞上去,啧啧啧,指不定成什么样。
陆安城正想缩回身子,突然被程谦阳从身后一把抱住,惊得他骂了一声卧槽。
“安安,啊啊啊——”
程谦阳的呼声满是兴奋。他是不够高不够壮,不然早把人拎起来转圈了。
“嚎啥嚎!”没等陆安城反应,程谦阳就拽着他的胳膊,扯他去看一扇大铁门。
陆安城望见门上大大小小扣了几十上百个锁头,形状各异,还写满了东西,八成猜到是什么了:“这东西稀奇?全世界哪没有?”陆安城不大愿意承认自己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
程谦阳将那些锁上的字细细看过,上面各种各样的语言,但不外乎同一个意思。“爱之路的爱锁很灵的,知道你跑到意大利来,如果不是着急带你回去和外公吃饭,我还想领你把几个圣地都逛一遍呢。我攻略都查好了!”
他回头见陆安城一副难以描述的神情,凑上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笑道:
“都是那些传说去了就一辈子分不开的地方。”
陆安城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跟你一辈子。他被程谦阳缠了二十多年,难不成还要缠他一世人?笑话。
“哎,不过现在是没时间了,要委屈你只逛一个地方啦。”程谦阳一直是行动派,他要做的事从来没人拦得住他,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从裤袋里掏出两把锁。
爱心的,骚粉的,还能嵌进另一把大锁里拼成一对的那种。
“怎么样,挺可爱吧?”
陆安城眉毛一抽:“挺……还挺瞩目的啊……”
先不论这锁长什么样,反正他是不信这些有的没的。程谦阳倒是一向感兴趣,读书的时候同女生借研究星座的书来琢磨,和他一起玩过塔罗牌,还谎称自己会看人手相。给他算出来全是好的,隔天出门准碰不上好事儿。
十七岁那年暑假去暨市的镇子旅游,程谦阳还听信两个半点大孩子的谗言,掏钱买了两只姻缘签和两条红绳。
那时陆安城还笑话他磨磨唧唧,有喜欢的女生得放开了追,让别人变成自个的。程谦阳特别开心,问他:“真的吗,真的能成吗?”
陆安城特自信地打包票:“肯定成啊,现在人都喜欢主动的,成不成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结果这一试,试成了千古恨。
陆安城又想起不该想的破事,皱了眉头不再说话。
程谦阳没注意到,他不知从哪生出来支笔,正忙着朝锁上涂涂画画,写好后特别诚恳地把另一支锁和笔递到陆安城面前,讨好他:“能劳驾您签个名儿吗?安安你看,你又不信这个,你就随便写写,就当了我心愿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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