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城谁啊?程谦阳吧!好久没见到他了叫他一块出来玩儿啊!”有同学听到陆安城在通电话,听语气他们就知道对方是谁,“感觉考完试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他也不粘着你了,别是你没魅力了吧?哈哈哈哈哈!”
“滚——”
陆安城朝人竖了个中指。
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程谦阳近来确实老是窝在家里,不知道搞什么名堂。考试都考完了没道理啊,而且自己不应该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你最近忙啥呢,都不见人影,出来一块啊!”
“安安,我……”
程谦阳一时语塞,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做旅游攻略,本该问问陆安城的意愿,但他心里没来由地肯定陆安城愿意去,所以想给他一个惊喜,便一直没说。
可如今连他自己都没了兴致,还是不要叫陆安城空欢喜一场。
于是话锋一转。
“……你听见我说喜欢你,你心里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我能有什么感觉?行了我知道我特别优秀,承蒙您厚爱啊!”陆安城不要脸地答道,接着追问,“来玩吗好多人都在呢!”
“我不太想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安城发现程谦阳今天好像特别粘人,连声音都糯了,“你回来吧,我怪想你的。”
“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你不是昨天晚上还见过我么。”陆安城一脸迷茫,“忒矫情,不来别来啊,我挂了。”
接着就留给程谦阳一阵忙音。
陆安城挂了电话往里走,刚才几个起哄的叫他过来又不消停:
“哟,你家程谦阳望夫呢,思念成疾啊这么一会儿没见都要打电话找你。你说你要是考不上一中没能和他一块念书,不得愁死他啊。”
陆安城走过去,没好气地一人给了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咒我呢!”
“那谁知道啊!你的成绩这么不稳定,一马虎也就能拿将将上一中录取线的分,难保这次不出错吧。”
陆安城原本对成绩毫不在意,现在一听竟也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怕自己分不好,反倒是害怕自己没能和程谦阳上同一所学校。他既然不可能祈祷程谦阳考砸,那就只能求老天保佑自己考得好点吧。
“不会有事的,我和程谦阳对过英语答案了,英语是我最担心的一科,只要它好了我万事大吉。”
“你也太信程谦阳了吧,他是你的标准答案啊?”
这话说的,听得陆安城一愣。
怎么听怎么怪,像句浪漫的情话。
“……你胡说个屁,要说做标准答案那也是拿沈博裕做吧。”
他打了个哈哈盖过,还好没人在意这句话的内涵,看来是他想多了。最近放假烂俗偶像剧看多了,估计自己思春了吧。
“可你从来没找沈博裕对过答案补过习啊!”周家斐也在,他太沉迷游戏了,一直没加入对话,这会儿他刚换了一把游戏币回来。
“怎么说呢,沈博裕和王燚良也像你和程谦阳一样吧,可人沈博裕谁请教他都愿意教,程谦阳就不太一样了,我老觉着你在他身上戳了印呢。”
“可闭嘴吧你,周家佑的乖弟弟好意思在这说别人呢。”陆安城不屑地白了周家斐一眼,“你钱这么花一会你爸妈揍你。”
“不怕,我花的我哥的。”
“啧啧啧,还挺自豪。”
“我觉得周家斐说得不错,虽然程谦阳待人挺和善吧,但我总觉得他身上一股子生人勿近——不对,非陆安城勿近的气场。”
不知道哪个接了周家斐的话。
“哎,程谦阳要是一姑娘多好啊,又聪明又好看还听陆安城的话,陆安城将来直接收了做媳妇儿,美滋滋啊。这叫什么,童养媳吧。”
陆安城立刻啐了他一口。
“玩你的游戏去吧,乱说什么,程谦阳变成女的也就是我好兄弟,青梅竹马知道吗?”
周家斐复杂地瞧了陆安城一眼,心里无比同情程谦阳。看看,你变成女的人都不要你呢,真惨。
“对了,今天几号?你们怎么还在这待着,不是今天下午查成绩吗?”
“在这里待着的有哪个在意成绩的吗?K.O!死了死了!”陆安城漫不经心,“咱们这片说不定占线呢,抢着想知道成绩的都是好学生吧。”
“那沈博裕和程谦阳该知道成绩了吧?”
“谁知——”
陆安城一顿。
他猛然想起程谦阳电话里的异样。
一口一个说什么想他,该不会其实是考砸了吧!?
“靠!”
他握着操作杆的手一松,转身撒腿就跑。
“诶诶诶陆安城你去哪啊——”
“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程谦阳!我怕他想不开——”
如果不是周家斐随口提了一句,全世界都忘了今天要查中考成绩。
程谦阳也不例外。
他还没能感受这份正常学生都应该体会的紧张,就先被打进另一个冰窖,冻得浑身战栗。
关于他父母的死,白夫人的话魔咒般在他耳边回响。
他都已经快要忘记“死”这个字,只记得父母生前留给他美好的回忆。既然他们是牺牲,是为国捐躯,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献身,那他们的死就应该添上一笔暖色,不应该显得如此悲伤。
他一直引以为豪的父母,他一直不断地给自己洗脑,父母的离去是值得的,他不应该为此难过。
可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死于战乱,为了报道死在轰炸之中,全是假的,白夫人说他们是被人谋害了。
有人知道吗?他是无意中偷听来的,姥爷还蒙在鼓里,除了白中校,白夫人,还有多少知情人?
如果不是他,父母死亡的真相是不是永远无法大白于天下,他们将永远无法瞑目。
除了他的父母,是不是还有更多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阴谋夹带着恐惧风一般卷来,紧紧包裹住程谦阳。他痛苦地卷缩在沙发上,头顶笼罩着巨大阴霾。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守着这个秘密活下去吗?
他能怎么办?
安安……我好想见你啊……
“程!谦!阳——”
安安……我好像产生了错觉……
“程谦阳!”
陆安城猛地冲进程家大门,还没站稳脚步就看见客厅里坐在电话机旁,缩成一团儿的程谦阳。
是他印象里少有的模样。
陆安城的心一下就悬起来,连气都顾不上喘,跑过去一把搂住程谦阳。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程谦阳迷茫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渐渐清明,看见陆安城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心都漏跳了一拍。
窗外的阳光洒在陆安城身上,把他照得一片朦胧,不真不切。程谦阳甚至产生了这个陆安城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错觉,赶紧伸手回抱住他,害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安安!你怎么回来了!”
陆安城跑得浑身暖烘烘的,瞬间驱散了程谦阳心里那阵刺骨的寒冷。程谦阳忍不住凑得更近,将他搂得更紧。
陆安城嫌热,倒是很快把他给推开了。
“哎,我不是听你电话里头不太对劲么!又听周家斐说今天查成绩……你是不是考……”
他忍不住偷看程谦阳的脸色。
“……哎没事儿!不就是一次考试吗?咱们这么优秀!去哪儿都是人中龙凤!”
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
“……什么?”
程谦阳懵了,原来今天查成绩吗?
“我还没查?”
陆安城瞧见他的反应也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合着白担心了,人根本就没查!又一巴掌掀在陆安城的背上。
“你他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查成绩发现考砸了,想找我安慰安慰你!结果你给我说还没查!撒什么癔症呢!”
“我……”程谦阳又感动又无奈,只能跟着陆安城的话随口胡诌,“我是还没查,我不是正准备查了么,怕考不好,我紧张,我一紧张就害怕,情不自禁就打给你了……”
陆安城明显不相信程谦阳的说辞,翻了个白眼:“哟,原来你考试还会紧张啊?”
“不是,我中午午睡……”
程谦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安安,我中午午睡,梦见我爸妈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托梦给我呢?他们要我努力念书,好好做人,我好怕辜负他们……我要是考砸了该怎么办……”
陆安城一听,神情立刻便柔和下来,又重新伸出手,搂了搂程谦阳。他没想到程谦阳是想起了过世的父母,现在连他都跟着程谦阳难过起来。
“不会的,没事儿啊!我今天晚上睡觉我就跟老天默念,我要在梦里见见程谦阳的爸妈,然后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长得又帅,学习又好,对人也好,特别特别优秀,没有人不喜欢他!”
说着还揉了揉程谦阳的发。
“没有人不喜欢我?”
程谦阳笑了,他伸手环住陆安城。
“那你喜欢我吗?”
陆安城也紧了紧自己的胳膊。
“那当然啊!”
第19章误会与开窍
那当然啊,因为我和程谦阳是最亲的发小,最好的兄弟,所以我理所当然是喜欢他的。
啊,原来我是喜欢他的。
原来我喜欢他。
原来比起“爱”,其实我最害怕的“不爱”。
原来我也……
陆安城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彻底暗下来,只有窗帘隐隐约约透进来一点月光。
他是被饿醒的。他和程谦阳不知道做了几次,从床上到二层扶栏,再滚到一层客厅的沙发,最后他又被抱着颠回了二楼床上。从艳阳高挂,到日暮西沉。
程谦阳玩得彻底疯了,他也彻底疯了。
“要死……”
陆安城撑着身后的床垫缓缓支起身。身后一阵酥麻,他挪了挪腿,下半身都快没了直觉,但好在清清爽爽,已经被清理过了。
他又渴又饿又累,程谦阳不知道在哪,二层一片漆黑,也不给他留盏灯——他不会还在生气,真的把自己当成炮友,做完就扔下跑路了吧?这可是他的房子啊!
“程谦阳?”
他弱弱地喊了一声,屋里似乎空荡荡,只有空气回应他。
陆安城心里又酸又涩,无数遍地后悔,他突然就想起自己对程谦阳说过太多难听的话了,就在程谦阳刚回国的那一个晚上,他还骂他是强奸犯,程谦阳甚至没有生气。
陆安城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洗脑:我说错了?我没说错,他就是个强奸犯,至少曾经是,哪怕现在自己对他……稍微有点心动吧,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啊。
这么一想,陆安城心里舒坦多了,那股大爷劲儿又一下上来。
他管程谦阳在不在,他就是想使唤他,他就是要喊他的名儿。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程谦阳打了个电话。
他其实只是想听听程谦阳的声音。
陆安城原本没抱程谦阳还留着的希望,结果程谦阳的手机铃声在楼下响起来,循序渐进,越来越大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小跑。
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让陆安城瞬间清醒,抓着被子大喊:“程谦阳——”
程谦阳看清楚来电显示,掐了电话,踏着楼梯上了二层。
他每上一步,陆安城感觉自己的心就跳快了一分。
他以前有过这种感受吗?
程谦阳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陆安城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他也没让陆安城等太久,立刻就按开了二楼的灯。
啪地一声,满室敞亮。
陆安城感觉自己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明。
“安安,醒了?”程谦阳缓缓走向他,坐在床边,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肚子饿了吧,厨房没什么东西,我随便做了点给你一会儿垫垫肚子。”
他似乎已经消气了,对自己还是往常的态度,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陆安城暗暗松了口气。
“你没买菜回来做饭过?”陆安城去捏他随意搭在床边的那只手,以示讨好,“那你住在这儿吃什么?”
“外卖,或者广电食堂。”程谦阳瞄了一眼那只搭上来的手,“我的节目在黄金档,基本没有时间在家吃晚饭。”
“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还装修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回国这阵子都住在这儿?”
“没,回国前租的,离广播大楼近嘛,上班方便,装修也是回国前就交代好的。”程谦阳不动声色地在陆安城捏着自己的那双手手心画了个圈,痒得陆安城一个激灵,就要把手抽走。
程谦阳没让他得逞:“我和装修队说,虽然是单身住宅,但我媳妇儿经常要过来住的,得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啊。”
陆安城脸一下着了,低声骂道:“呸,谁是你媳妇儿,不要脸。”
“我也没说是按你喜欢的风格来装的啊。”程谦阳低低笑起来,“你也代入得太快了吧。”
陆安城噎了一下,他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不太情愿地说:“不是,是我看出来的,我刚进屋就看出来了。”
“对不起。”
程谦阳凑过来,手指勾起陆安城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我原谅你啦,安安。”
陆安城又松了口气。
“你今天下午喊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遍了,每次临近高潮的时候喊得最急,都快哭了,我不原谅你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陆安城直接炸了,猛地抽出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滚滚滚,成天知道做做做,你他妈发情期吧!”
程谦阳没有否认,扑过来蹭他。好在陆安城这一骂也算有点从暧暧昧昧你侬我侬的氛围里抽出身来,一把推开他。
“停!我有话问你!我和你道歉了,但是你也得跟我说实话!”
程谦阳顿了顿:“什么实话?我骗你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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