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爸彻底没辙了,这小子还是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莽性,同时把战友,同行的安危看得很重这点也随了自己。
陆安城见两人像是谈的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
“咳咳。”
陆爸和陆守国这才朝书房门看了一眼。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站了有一会了,还喊了好几声,看来我存在感太稀薄,您和大哥都看不见我。”陆安城说道,“不会吧,我觉得我挺闪闪惹人爱的。”
“就你还惹人爱?讨人嫌吧。”陆爸边说边朝门口走来,“开饭了?”
“开饭了,就等你俩上桌了。”陆安城越过陆爸看了跟在他爸身后的陆守国一眼,“大哥,你犯事儿了?”
陆守国路过他,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你以为大哥是你,成天犯事儿,就是和爸在作战理念上有些歧义,已经解决了。”
“哦,那下楼吃饭吧。哥,你难得回趟家,妈做了咱老陆家招牌酱肘子,你得多吃点。”
说着转身下了楼。
陆安城在陆守国面前到底还算听话,他和大哥差了七岁,隔了起码两道代沟,况且他大哥辛辛苦苦在部队待着,换他能有自在日子过,他一直挺感动。
“阿城。”
身后的陆守国却又喊住他。
“一会儿吃完饭你陪大哥在院里走走吧,哥有些话想和你说。”
走在最前面的陆爸回头看了俩儿子一眼:“哎哟,我真是老了,你们都开始手足情深了。”说着又呛了陆安城一声:“你对老三要能有老大对你一半好他不知道得多开心。”
“别吧,无事献殷勤,回头我再把人吓着。”陆安城立刻怼了回去,又应了陆守国一声:“行啊大哥。”
一家人除了上自习课的陆念陞,围在一块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家常菜。席上大多数是陆安城说话,其余三个人听,其乐融融。
等陆安城替陆妈收拾了碗筷,陆念陞也放学回来了。他这个点回来只够热点剩菜当宵夜吃。
“大哥二哥,你们出去。”他刚推着自行车进门就看见陆守国和陆安城前后脚走出了自己小院。
“你大哥吃饱了撑的,要和我增进一下感情,你来吗?”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屋吧我。”陆念陞不知道他俩搞什么,一溜烟窜进屋里去了。
陆安城走在陆守国身侧,俩人走了有一段路了,绕着大院都快走了半圈,大哥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阿城,大哥问你。”陆安城心里正犯嘀咕,陆守国突然就开了口,声音很轻,但仍然带着几分严肃。
“你和谦阳是在一块儿了吧?”
陆安城心里咯噔一下:“大哥你瞎说什……”
“跟我你就别装了,你俩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谦阳对你安的什么心思,被人看不出来,你大哥看不出来?”
陆安城只得沉默地点了点头。
陆守国也不说话,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现在社会对同性恋开放了很多,咱们家也没什么封建思想,一直都是你开心最重要。你以前感情乱,定不下心来处对象,现在和谦阳在一块,你们从小一块长大,咱们两家也知根知底,原本我觉得这事儿挺美满的。”
他顿了顿,停住了脚步。
陆安城听出了这话要转折,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是我没想到程谦阳居然搅进这么危险的事里,阿城,大哥不能让你陪他一块冒险,你要是爱他,你就好好劝劝他。”陆守国神色严肃,“可谦阳铁了心做一件事,不知道有谁能劝得了他,你要是劝不动,就听大哥的话,早点抽身吧。”
第31章大幕正启
陆安城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出陆守国的隐忍,他在克制自己不去生气。
“……大哥?”陆安城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程谦阳怎么着你了?”
“不是他怎么着我,是他打算怎么着。”陆守国扶了扶额,眉头紧皱,“陶岳差点救不出来,中了一枪,下午刚从ICU转出来,我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是王燚良那小子?还是程谦阳他自己?”
他痛苦地垂了垂眼:“我明明长你们这么多岁,却没能像一个真正的大哥那样保护你们,还要眼睁睁你们铤而走险。”
“大哥……”
“阿城,你想过万一没了他,你怎么活吗?”
陆安城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他额头渗了点汗,抬手胡乱擦了擦,然后微微张嘴,问道:“……陶岳是谁?”
……
陶岳今天凌晨被救出来了,但是中了一枪,情况不容乐观,在ICU待了十几个小时,总算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王燚良通知程谦阳等人的时候,正好在程谦阳接了陆安城那一通电话后。他觉得有必要去看看,把剩余的工作都安排清楚,就开了车往人民医院赶。
等程谦阳把车停好,从停车场抄近道从普内急诊科大门进楼的时候,险些和急匆匆迎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俩人互相道歉,结果程谦阳一听,竟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程谦阳抬头一看,才发现差点儿撞上的是周家佑的朋友,新晋金牌作词人梁渠。程谦阳和梁渠只在美国有过几面之缘,那时梁渠刚因车祸大脑受了伤,去美国接受治疗,因为他和周家兄弟在业内除了是朋友更是合作伙伴,程谦阳因此便记住了。
“你是……程谦阳吧?”
梁渠显然也认出了他,只是他好像很急,刚才一路都是小跑,此刻满头大汗。
“嗯,好久不见。”程谦阳点点头,“你病了?来挂急诊?”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喝太多了突然酒精过敏,我带他来挂水,现在要去药房开点药。”梁渠低声叹了口气,“以前不这样儿啊。”
“那你忙吧,我不耽误你了,我刚回国不久,有空再聊。”程谦阳其实想问问梁渠恢复得怎么样了,但双方都有事,便和他道了个别,急匆匆坐电梯往外科病房赶。
陶岳因为身份特殊,已经被秘密安排在高层的单人间病房,此刻楼道格外寂静,显得气氛有违凝重。
程谦阳和王燚良确认了病房号,推门进去。
里面都是熟人,他开门见山地问:“情况怎么样?”
王燚良回道:“已经脱离危险了,目前情况稳定。”
“侧腹中了一弹,已经处理干净了,就是还有炎症,一直低烧,其他指标还算正常,手术后也没有并发症状,身体素质过硬,裕儿……沈医生说给开消炎的药接着挂。”他看了眼边上站着的几位便衣。
“沈医生来看过了?”
“嗯,顺路来的,就看了看,又回自己办公室了,今天又有三台手术做,估计够呛。”
“王队,您和程先生接着说,我和他们几个回一趟局里。”其中一个便衣开口说道。
“嗯,行,有事联系我。”
几位便衣带了门出去,王燚良才松了口气。
“我的老天爷,我差点吓死,陶岳要出了事我怎么向陆大哥交代?我好怕被兴师问罪。”
程谦阳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我也没想到,陆大哥对陶岳这么上心,陆大哥对他……”
“他俩——”王燚良顿了顿,看了昏迷中的陶岳一眼,他表情安详,像只是睡着了,一点也不像中了弹,“——他俩是一对儿?”
“不清楚,你得等陶岳醒来自己问他,或者……”程谦阳顿了顿,“直接去问陆大哥。”
“我不想活了我直接问他!”王燚良低声嚷嚷,“我现在就在想,我以前对待陶岳有没有什么不尊重不太好的地方……应该没吧……”
“你别乱想了,陆大哥不会迁怒于你的,说不准,他更生自己的气。”程谦阳垂下眼,“我现在也乱得很,现在这个情况,我居然还想着陆安城,你不知道我接到你电话之前,刚刚和他通了电话。”
他轻笑一声:“他听我做的节目,要我按时吃饭,还说要亲自下厨给我做饭。他现在这样可爱,我比以前更加爱他了。”
“我明明回国前,还在想,要他和我一样做好面对危险,面对分离的准备,可事到如今我居然有些后悔。王燚良,你明白这种矛盾感吗?”
“哎,我懂,我懂。”王燚良拍拍程谦阳的肩,“你是不舍得了,我当初也这样过。”
“我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他,我一定不能放他走。”程谦阳又笑,这次满是自嘲,“我这人可太自私了。”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今日天阴,刚才还飘了一会儿小雨,根本望不到半点光亮,行动暴露遭遇险情的阴霾笼罩住所有知情者的心,像黑压压的云满布这座城市。
王燚良跟着沉默,久久才将一样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交到程谦阳手中。程谦阳摊开手心,是一枚极小的U盘。
王燚良从椅子边上拿过一个手提包,掏出笔记本电脑,同样递给了程谦阳。
“看看吧,陶岳收集到的线索基本都在里面,做手术时从他贴身内袋里翻出来的。”王燚良神情复杂地瞄了U盘一眼,就是这只藏满秘密的U盘,必然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可以和你在美国那儿搜集的资料和证据联系看看。”
他翘起了腿,靠上椅背:“要是真都对得上,那跨国犯罪是没跑儿了。”
程谦阳点点头,打开电脑,摊开紧紧包裹着U盘的手,凝视了这个四方体一会儿,将他插入电脑接口。
“嗯,我当时就和那边提过很可能是跨国犯罪,但是你知道咱们和美国的国情不同,想要大张旗鼓调查一个有些身份的人太难了。”
“是,况且还是明面儿上一清二白的人,更难。”王燚良皱了皱眉,表示认同。
程谦阳打开了一页页文档,飞速浏览起来。他的工作要求他对于信息有极高的敏感度,而他最擅长的便是快速阅读并从文件中快速提取关键词。
王燚良就看见他几乎不做停顿地下滑着滚轮,每到一些似乎是关键信息的地方,才停下细看。此刻他神情严肃,一副沉稳的精英之态,和外表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
是啊,这人走在大街上,论谁看见他灿烂的笑,也不会将他和与国内外警方合作的地下记者联系在一起。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连接陶岳身体的监护仪时不时响两声,附和滑鼠的滚动声和键盘的敲击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程谦阳终于大致看完了陶岳搜集的所有线索,将U盘拔出,小心收好。
“如何?”王燚良连忙凑过来问道。
程谦阳朝他打了个响指:“基本没跑了。”
“三个月前,陶岳卧底的小团伙开始派遣一支小队,前往西南边陲和越南边境,以招工名义寻找十六至二十二岁之间的少女,并将他们偷偷转移至三大城市。”
“人口买卖?”王燚良反问,却又立刻自我否定,“不对,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们在美国做过一样的事,我卧底过他们在弗罗里达州的农场,那些自以为是去务农的适龄少年进了农场后全都被关了起来,接受教育。”程谦阳一顿,面露苦色,“用毒品麻痹和调x教她们,教她们如何取悦男人,并哄诱对方吸食毒品。”
王燚良一惊:“所以他在国内如法炮制?”
“他有很多副业,白道黑道的,毒品只是其一,他真正想做的是打进京圈的上流层。娱乐圈,高干圈,他都想掺一脚。毕竟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他人到中年,美国混得再好也觉得没劲,为了爬上去不惜血染双手的人,名和利对他的诱惑还能小吗?”
程谦阳讽刺地笑道。
“所以那会碰上老头儿要将‘生意’转到大陆,我就提议跟过来,人不是都说嘛,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大概没想到‘光’这个无名小记者如此执着,跑到天涯海角都有调查他吧。”
王燚良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狠厉。
“他大概还以为‘光’是自己在美国留下的祸根,只整他在美国的事儿呢。二十多年前造的孽,估计他都忘得干干净净了。”他渐渐收紧了拳头,“不然换做我,为了自己活命害死了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事,还是对有个半大点孩子的夫妻,我早噩梦缠身,夜不能寐了。”
“他怎么还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业内高椅上?”程谦阳眼眶有些发红,他反问王燚良。
“程谦阳——”王燚良见他情绪激动,伸出一只手死死压住他的肩膀,低声唤他。
“他是在玷污所有新闻工作者,破坏新闻行业公平公正公开的形象。”程谦阳深吸一口气。
“我不会原谅他的。”
作者有话说:
这文已经进入后半段了,好激动,越到后面卡文越严重,气死了。
第32章决心
周家佑待在片场已经快一个星期,好几天没能休息好,再加上拍摄遇到了些瓶颈,火气一下就上来。可他不是会在片场发作的人,通常都只自己憋着,或者给周家斐打个电话。
只是这几天都在赶拍夜戏,白天一有空他倒头就睡,和周家斐有时间差,根本找不到时间通电话。这更气人了,明明就一个在城里和一个在西郊的影视城,怎么跟跨了时区似的。
他躺在偌大的酒店床上,端着手机使劲翻相册,正想把以前无聊拍的些火辣小视频找出来看看,以解相思之苦,手机就突然震了起来,周家斐的头像赫然在上。
看看,什么叫默契。
gu903();不用一秒周家佑就把电话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