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炀倒是想到了另一层:附中的食堂那么差劲,他的林恒吃的好吗?
小林子和陶子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实在无需多加说明。
小林子:“思念了?”
陶子:“怀春了?”
虽然微妙地有所不同,但基本也还是能涵盖出大意来,那就是空气里头都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让人想开窗。
薛炀思索了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你们说,每天给他送过去成吗?”
能问出这话来,代表着薛炀自己就觉得这主意不靠谱,他是起得来,每天早上跑一趟,还能锻炼身体,中午再跑一趟,也勉强算不上浪费时间,至于晚上再跑……就算薛炀一颗心向林恒,林恒肯定也要抓狂的。
也太黏黏糊糊的了,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我觉得比起送饭菜,学习的关怀应该更重要吧?”小林子躲闪着眼神,也不知道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陶子道:“还是要为未来打算,现在黏在一起不算黏,以后得长久在一起才算那么一回事。”
都没说错,可薛炀就有一种危机感,他怕这会儿不多相处相处,依林恒的性子,怕是憋到内伤,他也不会开口说两人住到一起。
住到一起……
薛炀灵光一闪,高三其实可以不住校的,无论是浦中、附中都有学生家长怕孩子不能专心学习,特意租房子照顾,他也可以把林恒忽悠出来呀!
所以问题追根溯源,就是,怎么把林恒忽悠地心甘情愿出来和他一起住。
耳朵听着上课铃声响,薛炀把这事推开一边,招呼小林子和陶子先上课,他打算中午去林恒那探探口风。
紧紧张张,语文老师来了、数学老师走,数学老师走了化学老师来。
一上午过来,精力再旺盛的人也眼睛发直。
中午放学铃响了十分钟以后,化学老师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们,小林子焉焉地问道:“一起去吃饭吧。”
薛炀飞快道:“你们去吃。”
成吧,又要溜,小林子实在佩服薛炀这精力,诚挚地大眼眨一眨:“炀哥你真是吾辈楷模。”
薛炀不屑:“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小林子直接给一句话砸趴地上去了:“也不是谁都……”
“都什么?”
“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呢?”
薛炀略一想,才想明白,原来小林子还真个心思缜密的人儿啊。
“可你要不说,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先下手为强,高三毕业各东西,抓不住当下,想以后,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再说了,万一有别人捷足先登呢?
薛炀分外有危机感,附中那一帮的闷骚,谁知道会折腾出什么玩意来。
小林子没辙了,说说不过,比也比不过,他最好还是窝着不动:“炀哥你不去啊,统共就一个多小时午休,去迟了就赶不上上课了。”
薛炀呼啦起身,连奔带跑就出去了。
大概今天点背,薛炀刚出教室门,正好看到徐庆霞神色微妙地站在窗户那边,感觉好像就在那儿逮他似得。
薛炀眼珠转转:“徐老师不去吃饭啊?”
徐庆霞八面不动:“一起去吃?”
薛炀绝对敬谢不敏:“那个……等我空飞考上了,我请谢师宴,今儿就不了,我先走了啊。”
他说完就跑。
徐庆霞凉凉地看他:“你方向错了,那是去校门的路。”
薛炀脚一顿,感情还真是来逮他的。
“徐老师,我出去吃。”
薛炀不想打哑谜,干脆直奔主题,万一徐庆霞要给他来一场“爱”的教育,他绝对扛不住。
这一招还真用对了,徐庆霞给他一噎,人学生光明正大地嫌弃食堂不好吃,你做老师的还能硬逼着学生去吃食堂?
那不叫老师,叫老妈子。
徐庆霞木着脸,想了半天说辞,薛炀见她说不出来话,把得意都收在心里头,挑挑眉问道:“徐老师,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你……”徐庆霞伸手就拍薛炀的脑袋。
薛炀一闪,笑哈哈地跑开,那心情别提多愉悦了。
到了附中门口,薛炀发信息叫林恒出去,林恒正在外卖较真。
—恒恒出来呀,我们出去吃。
—不是让你好好在学校呆着收心?
薛炀就没见过这么煞风景的人,恶狠狠地戳着手机,发出一张哀怨的表情—想你。
林恒看着外卖,顿时不香了,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你到哪儿了?”
薛炀漾着笑意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递:“学校大门口。”
“等着,我马上到。”
林恒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人,说五分钟绝对不会六分钟,见到薛炀,薛炀就给他一个熊抱,冬天里头的衣服厚嘟嘟的,又柔又软。
薛炀身上蒸腾起了汗,手心滚热,林恒被他抱得脸都红了。
“先去吃饭。”
林恒推开他,一马当先。
两人点了两盘快炒,捧上碗,林恒开始秋后算账:“你早上怎么答应我的?”
薛炀耳朵一耷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这么副听话的样子,林恒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薛炀见他不说话,就换自己来说,把自己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事迹说的宛若披荆斩棘。
再说到他把徐庆霞噎到不能说话时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林恒都听笑了:“你就欺负人老师。”
歪理,到底谁欺负谁啊!
薛炀不干了:“明明是她不好。”
“哦?那上次和你们教导主任打起来是怎么回事?”
“那明明是我挨打!”
“和我们年级主任吵架……”
“我在抗争附中的学生待遇!”
林恒差点把饭粒呛到气管里:“都你有理。”
“我就有理。”薛炀昂头。
林恒懒得和他争,把碗搁到桌上,对薛炀招招手:“来。”
薛炀一边说着你唤狗呢,一边还真乖乖过去了。
林恒抱着薛炀脑袋一顿猛揉,舒坦!通身舒坦!
薛炀好容易才把自己脑袋拔回去,哀怨地瞅着林恒好一会儿,忽然傻兮兮地笑了出来。
那笑声跟会传染似得,惹得林恒也笑个不停。
明媚的笑容宛似三月的迎春,争妍斗艳。
薛炀好容易抱着肚子止住笑,歪在林恒肩上道:“恒恒,我们住一起吧。”
他也不想探什么口风了,他现在,就想,就巴望着能和林恒住一起,朝夕相对,日夜相伴。
第44章
“恒恒,我们住一起吧。”
林恒初听这话还以为薛炀又突发奇想,转头一看,发现薛炀竟然无比认真。
“你马上要考试,要保证营养的,附中的食堂那么难吃。”
虽然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可林恒总觉得薛炀没真正说实话,而且,搬出来住其实挺兴师动众的,蔡妈那关,吕老头那关,保不齐他妈妈胡雅琴也得跟着担心。
万一牵扯到姥爷,林恒他爸爸也是要出面说上几句话的,这一提溜就是五六个人需要解释,林恒皱着眉,脑筋不断转动。
“我那里虽然隔音不怎么好,不过我们晚上回去也迟,唔,我再想想办法,把地板上也铺上隔音垫,这样咱们就不会听到音乐了,要是乏了,我们也能下去走走。”
“对了,还有网吧,一周一次放松,绝对不多玩,我有把握肯定能活着吃鸡。”
薛炀洋洋洒洒,列了多条理由,结果都被林恒一句话打回头了:“上学打车不方便。”
KO.
薛炀还真没想到这茬,因此表情都有点呆滞,分外像只兴高采烈找到小鱼干的猫,结果发现那鱼干居然是鲱鱼罐头,整只猫都在怀疑人生。
“我……我送你……”
“一来一回,要早起,我懒。”林恒毫不留情,把薛炀打击的体无完肤。
回到学校薛炀才想起来他不仅没邀到林恒同居,周六出去聚餐的事都忘了说。
薛炀两只手在桌肚里把手机当林恒一样揉捏,想兴师问罪,又找不到由头,椅子给他摇的叽叽嘎嘎响,充满着不言而喻的愤怒。
中午魔鬼时间,小林子就算睡了个午觉,现在依然一个哈气接一个哈气,奈何被吵的根本没法闭眼。
他痛苦地在纸上划拉:“炀哥,我的好炀哥,求你,我恳求你,别摇了。”
没看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都恨不得眼睛冒火了嘛?
还没等引起薛炀注意,数学老师已经点名了:“薛炀,上来把这道题演示给大家看一下。”
一听老师点名,打瞌睡的立马坐直,涂清凉油的把脑门太阳穴一周都涂了个遍。
薛炀满脑子都是林恒,只瞅到黑板上有道抛物线,啥题都没听。
小林子和陶子都给他捏一把汗。
薛炀起身走上讲台,拿了支粉笔就开始瞎比划,发现思路错了,就把粉笔摁断一小节,一整支粉笔三摁五摁就剩了个粉笔头,黑板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粉笔坑。
数学老师翻白眼:“别磋磨人粉笔了,不会你就说声,我还能嘲笑你?”
薛炀看看抛物线,认真思索了一下,道:“能。”
数学老师都给他气笑了:“行了下去吧,别摇椅子了,认真听,就算把椅子磨个洞,不听课也学不会。”
这话着实刺激起薛炀的逆反心理:“给我看看题目,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也就仗着数学老师和他关系好,薛炀才敢这么任性。
看完题目,薛炀还真找到一点头绪。
这题是利用已知条件结合抛物线的公式反推抛物线形状,薛炀快速推导完,突然察觉到林恒的深层含义。
打车不方便—要是打车方便了?
来一回,要早起,我懒—不懒了呢?
薛炀恨不得抱住数学老师mua上几口,飞快写完,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摆弄手机。
数学老师被他的兴奋弄得莫名其妙。
一下课,薛炀就埋头发消息:
—我们买辆摩托车……算了,电瓶车,来回就二十分钟。
—不早起,我早起!
林恒看着手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抬头见身边还有女生男生围着一起探索习题这才把笑意收敛。
饶是他动作迅速,也被好几人捕捉到笑脸,当天的附中贴吧要爆炸成什么样,程静蕤只想说,祸害,快毕业!
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了下来,林恒先是跟胡雅琴打了电话,说自己想搬出来住。
胡雅琴有点奇怪:“是宿舍吵闹?还是同学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按理说林恒住了两年多宿舍,各方面都很习惯,而且林恒本身独立,胡雅琴根本就没预想过说把林恒接出来单独照顾,唯一的解释就是高三压力大,有其他同学惹林恒不开心。
“没,都挺好。”林恒捂着手机,语调平坦,好像在聊家常。
“不是妈妈想多管你,不过你一个人出来住的话,吃穿照顾要怎么办呢?不然妈妈去照顾你?还是请个阿姨?”
让胡雅琴照顾自己?林恒想都不敢想,就那风吹吹都能头疼脑热一星期的妈,还是珍藏在家里好好休养吧。
“不是一个人,还有同学。”林恒也不遮掩,反正这种事早说早了,“他要参加空飞,和我时间基本一致,就想出来住,彼此照应,一起学习。”
胡雅琴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了薛炀的身影,挺勤快一孩子,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你们两住哪呢?我让你吴姨帮忙找房子?”
“不用,都是现成的,只是怕你担心,所以说一下。”
胡雅琴掩着口唇轻笑:“不是怕我担心,是怕你出来住有人拦着吧?”
林恒被道破心思也没觉得尴尬,光笑不说话。
胡雅琴便道:“你出来住也好,要是我无聊了,我就去找你们两个,记得把地址给我。”
林恒应允,临末磕磕绊绊地说了句:“谢谢妈妈。”
胡雅琴绝倒,她这个儿子啊,等闲不会撒娇,要是有机会,她还是想听听薛炀撒娇。
有了胡雅琴的首肯,后面一路顺畅,吕老头和蔡妈也没多做阻拦,只是告诫林恒在外住一定要保障自己安全。
处理完这些事后,林恒又拨了薛炀语音。
“周六搬?”
薛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脑袋砰的声撞到天花板,来不及说疼,就激动地不得了,满心高兴都化为了一句轻轻的确认:“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嗷!
林恒:“撞到头了?疼不疼?”
“不疼!”薛炀斩钉截铁,想想又埋怨道,“以后有什么打算一定要跟我说知不知道?我都郁闷了一下午。”
“就郁闷了一下午?”
“还带一个晚自习。”
“哦~”
“电话来得前一秒我还在郁闷!”薛炀一点也不顾及小林子和陶子的牙酸表情,恨不得立刻跑到林恒那边去。
林恒促狭的笑声穿过来,惹得薛炀心脏砰砰跳。
“真的周六搬?”
“嗯。”
“正好周六有苦力,我带兄弟们聚餐,把程静蕤也叫上,好不好?”
林恒奇怪道:“为什么要带她?”
“她不是你朋友吗?”
严格说来,林恒好像没有朋友,至于程静蕤的归属种类,大概在同桌一类,属于顺手可帮衬一把的,林恒没说什么,答应了。
睡觉时候,林恒就有点睡不着。
没办法,薛炀对程静蕤的关注有点超出林恒想象,严格讲来,薛炀一开始就联系的程静蕤,把她划归朋友确实没问题,后来建群程静蕤也在里头,那个五人小群到现在就没扩张过,一个原因是薛炀本身就只交知己,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林恒不喜和人打交道。
林恒想来想去,从和薛炀熟识到如今双方告白,按道理应该是毫无怀疑才对。
可他就是忘不掉曾经薛炀说是带朋友送的那束花,也想不通薛炀出事后程静蕤火急火燎地来通报的样子。
想到半夜一点,林恒可耻地承认,他吃醋了。
gu903();还吃的不知道是哪年的老坛子无中生有的陈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