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毛心道那也比你杀人拉垫背的强。
刀疤脸看出了秃毛的犹豫,面色一沉:“怎么?给脸不要脸?你滔哥亲自给你讨公道,你连动手都不敢动?”
秃毛脸色一白,刀疤脸的手深深钳在他的胳膊上,皮肤被捏的暴起一圈,瞬间血液都受阻。
“滔哥……我……疼……”
刀疤脸脚下用劲,薛炀的脸被地上的沙石磨破,地上斑斑点点的血。
“滔哥我,不开心!”
“放开他!”
一阴沉一暴怒的声音一起响起,震得秃毛耳朵快聋了。
刀疤脸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搅局,转头定睛一看:“哟,哪家的好学生见义勇为来了……”
林恒捏紧拳头,阴沉着脸走进这片废墟,米色的线衣和这片废墟格格不入。
薛炀头被踩着,艰难地挣扎,他想让林恒快走,这个刀疤男明显是冲他来的,他不要把林恒牵扯进来。
林恒眼睁睁看着薛炀在地上挣动,偏偏就是爬不起来,眼珠子都红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奔流,叫嚣。
他再一次沉声道:“放开他,你们就只是聚众斗殴,要是……”
刀疤脸都快笑了,脚踩着薛炀脑袋碾了碾:“不放是不是就是故意杀人了?”
林恒瞠目欲裂,十八年来,第一次,想杀人。
刀疤脸根本没把林恒放眼里,还想再痛快两句:“你猜,我踩死他,要几秒?”
大概人都这样,占尽上风就喜欢逼逼两句,不然就显得自己好像没啥逼格一样。
刀疤脸话音刚落,林恒已经杀到了他面前。
林恒从小学武道,这个词是舶来词,到国内以后就开始演变,什么跆拳道啊,空手道啊有很多,反正最终归到一个词武道,但具体对应的是哪种道,就看师从谁了。
林恒学的,其实是散打。
正统路子,跟着散打冠军学的,而且还辅修了佛家的禅道,说是以禅定心,不易走火入魔……
以上,都是林恒姥爷胡老师傅亲传。
刀疤脸被林恒截着门面一脚逼退,他反应极为迅捷地想要擒拿林恒脚踝,谁知道林恒的反应比他更快,脚腕一转就是横踢,在勉强躲过去之后,林恒的拳头已经擦过了他的太阳穴。
一招一式,带着狂风暴雨地气势,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是铁定了心要打死他。
刀疤脸纵横这么久,还第一次被人逼到这个份上,重点是反击都找不着机会。
林恒是真一心打死他,他从未这么痛恨过人,他不仅想打死这个刀疤脸,这里头的所有人,他都想打死,还有薛炀的那个爸,要害薛炀的那个人。
他就像一座喷发的火山,完全控制不住岩浆的外涌,只是想尽情宣泄自己的痛恨和不满以及看到薛炀蜷缩在地上的心疼。
刀疤男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在又一次被林恒的拳头擦过眼眶时,他猛然爆喝一声,双手架开林恒的手臂:“我受够了……”
下一秒,他的下颌结结实实挨了林恒一脚,实心的。
原本就不甚好看的五官直接错位,血沫子喷出口腔,生理泪水也不由自主地飙出。
可林恒没有停手。
所谓的拳脚相加,得到了生动演绎。
刀疤脸,KO。
秃毛在林恒赤着眼睛眼睛转向他时就已经举旗投降了:“我……我是被逼的……我还拖延了时间……”
他慌不迭地踢踢薛炀,“看,他没死。”
那你就更该死。
林恒内心狂吼着,一步一步走向秃毛,其余的十多人早就是鸟雀四散。
秃毛连呼救的对象都没有。
——
“林恒……”
“恒恒……”
“我好疼,你来帮我看看好不好?”
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声音细细的,虚弱无力,穿透力却很强。
林恒就跟做梦一般,他原本不知疲倦地挥舞着胳膊、腿在练武,姥爷要求很严格的,他要是不把这套动作做到五百遍,他就要去背那些枯燥的经书了。
林恒不想练武、也不想念经,但是他也找不到其他的玩具。
因为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吵闹,因为爸爸要工作还要照顾妈妈,所以他得自己想法子打发时间。
生活好像就这么没意思,练武累,念经烦,可要是不练武念经,他好像更没事情做。
“好疼啊,快来帮帮我好不好?”
难得有其他事情做,就去看看好了。
林恒的意识终于归位。
薛炀拖着胳膊,忍着疼,用头钻林恒的胸膛:“林恒,快住手,他要被你打死了。”
林恒身体一震,下意识停手,废弃工地上北风呼呼吹着,刺骨冷意。
“恒恒,林恒?”薛炀见林恒发呆,生怕林恒又发疯,赶紧唤他,“我没事了,我就肩膀和手臂疼……好疼……”
一听说薛炀疼,林恒立马抱住薛炀,用自己身上的热度帮薛炀驱寒。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林恒说不出自己的担忧,也没办法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他现在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膛。
他想骂薛炀找事舍不得;想痛殴伤害薛炀的人,可是罪魁祸首已经被打摊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了;想带着薛炀远离这些纷纷攘攘过日子,又必须得把高三度过去。
无力感和挫败感在林恒心头上无尽磋磨。
眼泪滴在薛炀脸上时,薛炀都慌了。
他努力爬起来,单手抱林恒:“别哭……别哭,我真的没事,去医院上个夹板就能好,你不是以后要学医吗,你来帮我弄啊,别哭……”
林恒闷声道:“好,我帮你弄。”
薛炀顾不上疼,连连点头,还得抓紧时间献宝:“嗯嗯,我刚才买了电暖宝,都藏得好好的,以后都只能你载我,我也动不了了。”
林恒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个事,哑声道:“薛炀,你个笨蛋。”
“嘿……嘿嘿……嘶……好疼啊!”薛炀傻笑,没想到牵动伤口,当即就猛抽了口气。
到医院检查后,薛炀的肩胛骨裂,左手臂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帅气的脸蛋也破了相。
对比他,刀疤脸和秃毛被打的更惨点,刀疤脸颌关节粉碎性骨折,右膝盖骨裂,左右小臂都粉碎性骨折。
秃毛明智地选择当乌龟,因此主要是背部软组织挫伤多,手臂肿的一个有两个大,看上去凶险,实际上受伤最轻。
薛东带着警察紧赶慢赶,到了的时候还是终场了。
刀疤脸手不能写,嘴巴说话也不利索,指认许静能倒是指认的利索。
但许静能就是咬死他只是想要给薛炀个厉害瞧瞧,顶多是个故意伤害。
薛东早已怒火三千丈,压着财务总和法务部长,外加公司所有人加班加点,他要把许静能送进去,这辈子出来也是个废人一个。
许静蕊惶惶不可终日,每日就抱着薛涟给薛炀送各色补品,她现在根本没法猜测薛东会怎么对她,本来他们夫妻就不同心,再加上许静能做出这种事,实力坑妹,许静蕊就算在装可怜,再表忠心,恐怕别人也就只会以为她是假好心。
薛炀就住了三天院,手臂上着夹板回家修养,公寓里头整日开着空调,还挺暖和。
薛炀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就愁他的空飞估摸着是完了,也没什么心情学习。
林恒抚了抚他眉眼:“人没事就行,反正还有高考,要是开不了飞机,就像你说的那样,去造飞机也挺好。”
薛炀没精打采道:“我以前想,要是以后当飞行员,你飞天南海北,我都载你去,想想就特别风光。”
“你当飞行员也是给国家做贡献,载不了我。”
说得好有道理,可薛炀更丧气了:“那不是有可能吗?现在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林恒无奈道:“那,等你好了,骑小电驴载我好了。”
“那怎么行,多掉价啊。”
林恒给他一噎,怔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多赚钱,买架私人飞机?”
他就是那么一打趣儿,没想到薛炀还来劲儿了:“这个主意好!”
好个屁,就知道嘴炮。
林恒拧拧薛炀的脸颊,心里头甜滋滋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栽这玩意儿身上了。
第56章
薛炀在医院休养的那三天没消停,各种调查访问老彭、徐庆霞都给惊动了。
老彭带着徐庆霞过来看薛炀,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除了叮嘱薛炀好好休养,就是绕床足足走了三圈,满眼都是悲愤,他今年的一个希望又破灭的毫不留情。
徐庆霞也挺郁闷,她本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这下看到许静蕊那更是火力全开,在医院就把许静蕊骂哭了。
那场面叫一个热闹,警察做笔录的询问声,许静蕊的哭声、老彭的劝架声,整个就一大杂烩,吵的人脑仁疼。
后来还是林恒出面把几个大人都叫走了。
林恒这边一开始也有点问题,他出手过重,把刀疤脸打成了十级伤残,这个事本来也要惊动学校和家长的,被薛炀勒令薛东一定要捂下去,不然回去就拆家。
薛东虽然愧疚恼怒交加,但对薛炀的要求一点不含糊,在中间竭力运作,就是看林恒的眼神比较复杂。
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怎么能做出那么凶残的事呢!
薛炀住院三天,回家还要休养,林恒前前后后请了一星期假在家。
蔡妈虽然对林恒放心,但架不住自从林恒和薛炀认识后一天天的破事就多,他忍不住便要上门家访。
蔡妈中午时分到的,刚好见到薛炀吊着胳膊,低眉顺眼地教林恒怎么烧菜,他足足吃了十公惊。
“你们……?”
林恒知道他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巧,好在门开着,转头叫了声:“蔡老师,进来坐。”
蔡妈迷迷糊糊点头,进屋寻了个小马扎凳子坐着,看林恒乖乖按顺序放调料。
别说,这画面场景还挺有美感的。
冬日阳暖,几缕光线折进走廊,耳旁听着菜铲和锅的碰撞,眼看着炒菜的那人眉眼精致平和,整幅画面极具烟火气息。
蔡妈不由得的想到诗经里的句子: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身处在高楼大厦都能体会到这种恬静祥和。
薛炀单手端菜,差点把脸埋在盘子里,夸张地嗅嗅鼻子,夸赞道:“真香!”
林恒微微露了个浅笑,他刚才盐放多了,也就薛炀夸得出来。
薛炀把菜放到桌上,他现在半残,知道蔡妈不会计较,也寻个小马扎坐下,和蔡妈聊天。
“蔡老师,你放心,就这几天时间,我不会让林恒把课业落下的。”
蔡妈心道你谁啊,林恒还要你管,不过看两个少年都在,他不好拆台,便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薛炀你这胳膊又怎么了?”
这时候肯定不能说是打架打的啊,薛炀瞬间低了头,声音也黯淡下去,万分愧疚道:“前几天骑电动车,天不好摔得。”
现在小电驴俨然城市一大危害,车速快,灵活,比机动还机动,蔡妈自己开车都被惊吓过不少次,当即抱怨薛炀怎么不小心点,连交通规则都不遵守。
林恒把最后一道菜端过来,轻道:“是我载他的。”
蔡妈顿时卡壳。
薛炀用那只好手捣捣林恒,让他别说了,看一句话把老师堵成啥样了。
林恒光笑不语。
薛炀又赶紧安慰蔡妈:“不是我们快,是人家快,那人刹车不及时,好像刹车还失灵,这才撞起来的。”
蔡妈一听,转头开始气呼呼地骂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薛炀也帮着骂,一时间小屋好像回到以前一家人吃饭看新闻联播的时代,吵吵嚷嚷,高谈阔论。
蔡妈吃完饭走的,临走时千叮万嘱林恒不要耽搁学习。
林恒自然应允。
送蔡妈回来,林恒就看到薛炀逞能要用独臂洗碗,他接过薛炀手里的碗盘,道:“你是不是嫌饭菜不好吃?”
薛炀傻了,连那只残手都想挥成钟摆告诉林恒不是。
“那怎么看这些碗盘不顺眼?是想砸了它们换新的?”
笑话过冷,薛炀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得像个煞笔:“才没有,恒恒做的最好吃了,我都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吃下去。”
说完他就紧盯着林恒的嘴巴,虽然午餐味道就那样,但来一道餐后的舌尖果冻甜点,他就可以给午餐打上一百二十分。
林恒抿嘴一笑,把薛炀推开,洗碗碗筷,收拾停当。
林恒招呼薛炀睡午觉,这才赏了薛炀一顿甜点。
薛炀睡觉时候都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美,好像偷了全世界的光一样。
隔了两天,薛东打电话说要来。就他一个人,没带许静蕊和薛涟。
薛炀允了。
说来也好笑,这几天薛炀休养,许静蕊就跟要补偿过去两年的感情似得,天天往薛炀这儿跑,什么乌鱼汤啊,蹄髈汤啊凡是传说能补的玩意儿都给薛炀送来了。
薛炀的小冰箱都装不下了,好在天冷,放外面也没太大问题。
薛炀和林恒现在都对许静蕊挺微妙的,任凭谁被坑了,也不可能对罪魁祸首的妹妹坦荡接受吧?况且本来就有积年旧怨。
许静蕊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所以就算在医院被骂哭了她也就自个儿受着,到薛炀这边更是只说自己送汤,其余什么都不说,要是薛炀不肯收,她就把锅子往门口一放,然后转头就走。
所以薛东这次来,薛炀就和林恒提前讨论过,要是说到许静蕊他该怎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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