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TXT全集下载_16(2 / 2)

却非意中人 白毒不侵 4841 字 2023-09-04

gu903();薛眠愣了一下,转回头看着他:“……怎么拒绝?”

“不喝,”费南渡也转过脸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或者直接走人。”

“可……”

薛眠本来是想说“可你又不是坏人,当着你的面喝醉虽然不是我本意,但也不至于危险吧”,然而转念一想,这话说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语义牵强模糊,很容易让人误会。

“可什么,”费南渡又递了一包饼干过去:“不好意思拒绝?还是不好意思掉头就走?”

薛眠想了想,模模糊糊的点了下头:“如果是朋友……或者同学聚餐,直接甩脸走人,会不会不太好?”

“所以刚刚说了,还有一个选项,”费南渡说:“不喝。”

“直接说‘不喝’?”

“当然。”费南渡直视着他:“如果是真朋友,不会不理解你。那些强行逼你做不能做、或者不愿意做的事情的人,无需称之为‘朋友’,明白?”

许是已经见惯了这人时而吊儿郎当,时而挑剔讽刺,时而凶相毕露,这还是薛眠第一次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中听他说教,传授道理,一时适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只好低下头咬着饼干发愣出神。

然后,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金属“咔嚓”声。

是烟鬼烟瘾又犯了。

薛眠悄悄转过脸,薄薄的烟雾在指间升腾,圈出一片朦胧的烟沙。那人安静的坐在烟雾里,上身前倾,两腿支开,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垂着的手指无声转动,把玩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问你一个问题。”费南渡突然开口。

“……啊?”薛眠迅速回神,应了一声。

“我说,”费南渡低头吸了一口烟:“问你一个问题。”

“……哦,”薛眠嚼着一块同样干巴巴的饼干:“你问。”

“为什么你的笔记本上,画了那么多奥地利的风景?”

“……”

薛眠无声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自己随手的习惯,无意识的涂鸦,那些落在笔记本的不同纸页、不起眼的边边角角,甚至连图案都未必是完整的画面……

会在此时此刻,被一个人,这样提起。

他以为那些东西太不起眼了,都够不上被别人“发现”。

因为图案实在过小,也只是圆珠笔水笔,或者铅笔的几笔潦草勾勒。

谁会去留意?

谁能看得到。

以及……

这人是怎么认出那些风景是奥地利的?

“怎么了,”费南渡回头:“不方便说?”

“……不是,”薛眠仰头,对着星空喝了一口水:“不是。”

不是,不是。

然而不是什么呢?

不是不方便?

不是不能说?

还是……

“没关系,”费南渡似是看穿了他的犹豫,适时给出台阶:“只是随口一问。你可以像对待劝酒那样,直接大胆的拒绝。”

“没有,”薛眠放下水,无声叹了口气。他起身步出凉亭,站到那片漆黑的天幕下,放眼远眺视线尽头大片的华灯初上,静静道:“那里……是我爸爸工作过的地方,也是我一直很向往的一个地方。”

“嗯。”费南渡吸了一口烟,嘴唇微张,吐出几个连环的烟圈。

薛眠本以为他会继续追问下去,问出“然后呢”,“接下来呢”,“后来呢”诸如此类,而要是他真这么问了,既然话头是自己起的,后面又该怎么继续……

毕竟这些都是压在心里,除了武小满和卞雪莉之外,他从没对谁说起过的秘密。

可费南渡居然没问。

只是“嗯”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

这让原本处于被动位的薛眠一下子站到了主动席,话题的走向突然交到了自己手里,他既可以就此打住中止聊天,也可以继续深谈,说出更多。

该怎么说,怎么做。

他在思考,在犹豫。

在挣扎。

其实刚刚的那两句回答,应该能算是个交差了。毕竟任凭哪个提问者在得到类似于“我画它只是因为我喜欢它”这样的答案后,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所以,薛眠咬咬牙,再度张开了口:“你……还想往下听吗?”

???

???????

我在说什么???

怎么会是冒出这句!!!

明明刚刚脑子里精打细算后准备要说的是“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山,这里好冷”啊!

怎么回事?

我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能看到曙光看到糖了哈,下章见~~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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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秘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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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好啊,”费南渡坐在那儿,声音是云淡风轻:“想听。”

薛眠:“……”

薛眠一时又狼狈又慌张,又后悔又失神,然而那两片薄唇和一副嗓子似乎从这一刻起便不由他控制了,它们上下一拨,主动张启,它们语调平静,缓缓道来。

“我爸爸……是一名翻译,从我记事起,他就被单位外派到奥地利驻扎。因为不能常常回家,所以时常会寄一些明信片回来,那些明信片上画的都是奥地利的风景,特别好看。”

“我是看着那些画长大的,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它们就长在了我的脑海里,随手一笔,都是它们。奥地利……我没去过,但我想,它应该跟画上的一样美好吧。”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薛眠突然感到一阵脆弱无力,胸口翻涌着巨浪滔天一般的强烈酸涩,连鼻尖都红了,眼眶一湿,润润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即便是跟自己。

但费南渡不会明白这些,他在身后问:“现在呢,你爸爸还在奥地利外驻?”顿了顿,缓声道:“其实想他可以去看他的,既然也喜欢那里。”

心脏从酸涩变成尖锐的抽疼,拿刀绞着似的。那些痛苦的回忆波涛汹涌,浮浮沉沉,一浪接一浪,灭顶而来,几乎能将人掀翻入海。

薛眠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方出神。

良久,他才说:“不会看得到了……”

不会看得到了。

再也看不到了。

谁能帮帮他……

他再也看不到那个想见的人了。

薛眠此时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怅然若失,费南渡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掐灭了手里的烟,起身走过去,还未站近,就看到一对——

一对极力压抑克制,却不住微微颤抖的肩膀。

费南渡一时讶然,驻足在原地,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这样。但他没等太久,几乎是在做出判断的下一秒便快步过去,从背后搭上薛眠的肩,声音很轻很慢,问:“怎么了?”

没有人应他。

除了那对颤得更厉害的肩,连带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却不是吹了冷风的那种颤栗,因为他听到了……

哭声。

强忍的哭声。

压抑,克制,委屈,痛苦。

这次费南渡没再犹豫,直接双手覆上他肩,将人掰转了过来。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双来不及遮掩的眸子,眼眶通红,睫毛轻颤,眸中雾气弥散,湿润潋潋。清亮的月华投影,那里面是星光遍布,却洇得让人心疼。

那种眼神,倔强里透着不甘、悲愤,怀着巨大的痛楚,紧咬着唇,还在忍,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几乎未作他想,几乎是一瞬间,费南渡展开双臂直接将人拥入了怀中,手抚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别哭,别哭。

像是叠到顶峰的纸牌屋再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轰然坍塌。

像是极限负荷的砝码天平终于到了度量的尽头,坠落成灰。

薛眠紧咬着牙关,咬得口腔里都有腥甜血丝淌出,眼泪却不听话的涌出了眼眶,簌簌下落。

所有的自尊,包裹的蚕蛹,坚强的外衣,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春天,孩子一般埋在这个宽厚的,坚实的,温暖的胸膛里,浑身发颤,泣不成声。

“没有了……”

他喃喃着,言语着,倾诉着:“我没有……爸爸了……永远都、都没有了……”

即便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当亲耳听到这句时,费南渡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薛眠……没有父亲了?

怎么回事?

但他没再追问下去,眼前这个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似的男孩已经让他足够震惊,他连劝带哄,手臂不紧但也不松的环着对方的背,覆在那丛黑发上的手始终轻柔的安抚着,揉按着。

因为贴得足够近,那些颤栗、发抖、抽泣隔着衣料全传到了自己身体上,清楚的感知着对方的情绪。

不安,害怕,委屈,愤怒,惊慌,无助……

很多很多,像是一口熄灭了多年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再度爆发,释放。

熔浆四溢,热液横流。

晚风清凉,轻拂在脸上,树叶簌簌作响,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斑驳灿烂,偶尔甚至还能听到那隔着绵绵青山的车水马龙里传来的阵阵喧嚣。

夜越静,所有的声音就越被放大。

然后,费南渡就听到怀里的人闷闷哼哧了一声,像……像是擤鼻子。

嗯。

擤吧。

至少没再听到哭声。

这就好。

其实费南渡没见过身边几个人哭的,所以对于如何安抚在他面前掉眼泪的人,无从谈起经验丰富。但说来奇怪,不久前,当怀里这个男孩一双泪眼朦胧,眼眶通红,饱含各种复杂情绪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几乎是发自一种本能,一把将人拥入了怀中。彼时,他的脑海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念头——

别哭。

我受不了你这样哭。

那含着热泪的眼睛太烫了,他只想用尽所有办法,让那双那么好看的眸子脱离氤氲的水雾,让通红回归正常,让发抖就此止住,让这个男孩,别再伤心。

“……唔,”男孩闷哼了一声:“喘……喘不过气了。”

嗯?

费南渡回过神,赶紧将胳膊松开一些,但没有打开环绕的姿势。他低下头,见薛眠也垂着脑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双浓密卷翘的眼睫被水浸湿,微微轻颤,上面挂着两颗小泪珠,月光下闪闪动人。

“松开了,”费南渡微微一笑,想开口逗他:“快多喘几口,山上空气好,没有PM2.5。”

一句不算好笑的笑话,让气氛从微妙走向了自然。薛眠抬起头,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但想必一定是狼狈极了。他仰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像在看一座博物馆里陈列的古希腊神像,高大,威猛,英俊,可以依靠。

片晌,有些委屈的说:“你别笑我……”

这孩子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推开自己,费南渡觉得很欣慰,否则自己用心安抚了这么半天,要是被他一把推开,未免太丢面子。

不过薛眠这个脑回路也太……太提神醒脑了。

“你这么好看,”费南渡不敢放松唇角,怕他误会自己“笑了”,弯一弯眼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易近人:“冲这个也不会笑你。”

薛眠无心听奉承,垂下脸,闭了闭眼,许久才说:“要替我保密。”

“当然。”费南渡立刻接话,一秒都没犹豫。

薛眠却摇摇头:“不止刚刚那些。”

费南渡不解:“还有?”

薛眠低头的工夫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以一种怎样的姿势与这人面对着面的抱在一起,倏然一惊,下意识就要动作。幸而费南渡早有预备,还没等他出手推人,已经先一步松开了双臂。

薛眠满腹心事,没有过多在意这些细节,搓了搓脸,返身去凉亭拿起矿泉水仰头喝了大半瓶,才把刚刚心下的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压下去一些。

“我……”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词,又像是在权衡后面的这些话,要不要说。

费南渡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见他踌躇,垂眸想了想,抬步走了过去:“薛眠……无论你说与不说,说什么,我都为你保密。”

薛眠怔了一下,转过身去。幽深的夜色下,他看到两束深沉的目光,在黑夜里是那么明亮,静静的看着自己,说:“但我希望,你能说出来。”

“说出来,并不是因为我想窥探你的秘密,而是只有这样,你才会好受一些。”

好受一些?

真的会好受一些吗……

但也许……会的吧。

否则当年为何会对武小满倾吐那些过往,让他走近自己这颗蚕蛹,看到那些裂缝。最终,成了唯一的朋友。

一定也是因为自己知道,只要说出来,只要有个人愿意听,那些疼痛就会减轻很多,虽不至于愈合或消失,可……

可多了一个愿意陪你分担的肩膀,真的,会好受很多。

薛眠喝了一口水,余光看见另一瓶水安静的躺在长椅上,走过去,将它拿起,伸手一递,露出个淡淡的笑:“好。我……慢慢说给你听。”

该从哪里说起呢……想一想。

棠安是个特别漂亮的江南小镇,鱼米之乡,住在那里的人生活节奏都很慢,大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大城市的繁忙紧凑、川流不息相比,那里仿佛是一座世外桃源。

薛眠的父亲出身于棠安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独子,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考时如愿以偿考取了那所他最想去的学府——同华大学。彼时,同华的校区还不在顽首山下,而在市中心,后来因为学校扩建无地,才整体搬迁到了新址。

同华虽然是理工科学校,但外语专业在国内高校排名里一直处于前列,属于赫赫有名。薛父毕生志愿就是成为一名翻译人,为此毫不犹豫的填报了英语专业,四年间学习更是勤奋刻苦,奋发向上,一刻不敢懈怠,终于学有所成,在毕业前被一家大型国企相中,提前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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