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TXT全集下载_86(1 / 2)

却非意中人 白毒不侵 4946 字 2023-09-04

“你别碰——”

薛眠猛的一偏头,立刻躲开那只已经抬到眼前的手。他这一声喊得有点急,喊完才觉得哪里不妥,顿了顿,小声的解释道:“已经看过校医了,说没事,按时吃药换药就行。”

“那药呢?我去拿。”费南渡这就要起身。

“不用,”薛眠下意识抓住对方小臂,可不过两秒又立刻条件反射般的弹开了手,极不自然的抓了两下脑袋,闷声道:“洗完澡我自己会换的。”

小朋友情绪很不对。

包括之前在电话里也是,整个人都阴郁着,特别消沉。一开始费南渡并没注意,以为只是逛街走累了,加上又受了伤,所以才导致心情不好。可他一贯敏锐,尤其是在和薛眠相关的任何事情上——好像从进家门起,薛眠就一直在刻意回避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那我去准备洗澡水。”

说是这么说,费南渡并没真离开。他默了默,忽然抬手把人搂进怀里,轻声道:“伤在头上,淋浴不方便,还是到浴缸里泡一会吧。”

过了许久,感觉垫在肩上的脑袋轻轻动了一下,像是点头。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停顿了数秒钟,费南渡侧过脸,在一只淡粉色的耳朵上轻轻啄了一口,低声道:“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了,对不起。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必须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别自己瞒着,好吗?”

以后。

薛眠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又开始走神了,可心里却明镜似的通透,嘴唇嗡动,默声念了一遍刚刚那个词——以后。

我们还会有“以后”吗……

浴室水汽朦胧,虽然才是九月下旬,天还没到冷的时候,但费南渡不放心,怕薛眠着凉,开了半扇浴霸增热。放好水,回身去沙发上把人抱过来,过程中薛眠抗拒了一次,说自己能走,但最终没拗得过费南渡,乖乖被抱进了浴室。

然后费南渡就要帮他脱衣服。

这下薛眠是怎么也不肯了,然而扛不住费南渡心意已决,直接把人压在墙上,低下头在薛眠耳边假意威胁道:“不听话?那我可上手打了。”

……打?

可你什么时候打过我呢。

薛眠想。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假装生气,假装吓唬,也从来不舍得下手碰我一下。

是“不舍得”吗?

分神的间隙衣服被一件件脱下,再被抱着放进温热的浴缸里。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倏的被一池热水团团包围,说不出的惬意放松。

费南渡半蹲在浴缸边,挤好沐浴露抹到薛眠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脖子、肩膀、胸口、后背……一点一点仔细抹着。

心里隐隐泛着一层不安,又弄不明白这不安源自哪里,只能归结为是最近只顾着忙工作,忽略了对薛眠的陪伴,而不巧薛眠今天又因为受了所以伤心情不好,看他一副低沉失落的样子,无形中自然也就波及到了自己的心情。

所以还是自己的错。

一旦得出结论,那股不安登时变成了内疚。费南渡一边给他搓着身体,一边逗弄似的捏了捏薛眠的耳朵鼻子,正闭着眼睛的薛眠被他捏得睁开了眼,两人目光突然交汇,他看进了一双水墨色的眼睛里。

“还在生气?”费南渡就那么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薛眠知道他说的“生气”指的是什么,虽然理解错了,但薛眠也懒得解释了,敷衍的应了一声:“没有。”

费南渡的确不知道他生气的内情,所以听不出来这层敷衍。在他看来薛眠这句“没有”只是因为小朋友懂事,不会得理不饶人,所以能这么回答自己,应该是代表心里已经不介意了。

多乖。

真的很乖。

洗完澡,拿大浴巾把人包好,费南渡抱着薛眠往房间走,路过餐厅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问过怀里人饿不饿,正要出声,薛眠却先打破了沉默:“你晚上就吃的这个?”

他蜷缩在费南渡怀里,本来没打算说话,想着就这么回房间也好,进了被窝他就可以一头栽进被子里装睡,不用理会谁了。可刚才目光越过费南渡肩膀,不经意一瞥,薛眠看到餐桌上放着一盘吃剩的残羹冷炙——都不算吃剩,就是一碗孤零零的面条,连个鸡蛋都没卧,而且没动几口,汤汁已经被面条吸干,蓬蓬涨涨的白乎乎一团,看着毫无食欲,简化到极致的一碗素面。

因为家里平时两个人手艺都不好,所以有时候如果菜做失败了,他们会煮面条凑合一顿。可是再凑合,每次费南渡煮的面条里也总会放一个两面金黄的荷包蛋,一把碧油油的绿叶菜,以及冰箱里永远都备有存货的火腿和牛肉。

“不饿,就随便做了点。”

费南渡随口应了一声,脚步却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到了冰箱前。感应式的冰箱门只需脚上轻轻点一下就能开,费南渡两手抱着薛眠,弯腰往里面看,边找边道:“我都忘了你吃完饭好久了吧?也该饿了。想吃什么?我们有速冻水饺,有面,还有牛排……要不煎个牛排吧,胡椒味的。”

“有牛排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薛眠答非所问,话说得有点生硬,抬起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费南渡。他声音不大,似乎含着一缕小小的鼻音:“明明有肉,你为什么只吃面?”

费南渡被问得莫名哑口,怎么自己吃面不吃肉也能惹到他家小朋友不高兴?

不知道踩了哪块雷区,费南渡没敢乱接话,怕弄巧成拙,只好道:“你想吃吗?想吃我就煎两块。”

煎两块,是要一起吃吗?

心里莫名憋得难受,薛眠闷着一口气,感觉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他恨自己在看到费南渡吃得不好的那一瞬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过往每一个日子里对方对自己所有的好——

两个人一起吃饭,饭菜就尽可能的丰富,一个人吃饭就尽可能的马虎。我有这么重要吗?还是他自己的喜好就这么不重要吗?还是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他只是一个人懒得麻烦而已?

费南渡见薛眠又不说话了,两人这么杵在冰箱前也不是个事,便试探着问:“那要不……先去穿衣服,待会儿饿了再吃?”

看,跟我说话还这么小心翼翼,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努力揣摩着老师的态度,希望能不惹老师生气。

不想再这么自我折磨般的胡思乱想下去了。

薛眠闭了闭眼,歪过头重新把脸别过去,低低“嗯”了一声,再没去看对方。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猫咪台灯,光是黄亮黄亮的光,不刺眼也不强烈。薛眠独自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他知道需要自己思考的事情已经堆了很多很多,他必须静下来认真考虑一些问题了——可身体里不知从哪蹿出的一股本能在强烈的排斥着,说是犯懒也好,说是鸵鸟也罢,他什么都不想再想了,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门被敲响,推开,费南渡手里拎着从薛眠书包里找出来的药水和药剂,还有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

薛眠立刻转头看过去,嘴微微张着,眼睛里有些疏远淡漠的东西在里面流动。费南渡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然后蹲下身,单膝跪在床前的羊绒毛毯上。

原本俯视的角度蓦地变成了微微抬头的仰视,费南渡抬起手,碰了碰那块扎眼的白色纱布,声音有些低沉,问:“还疼不疼?”

薛眠垂着眼睛,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可能是真的有些累了,这次他没再反抗费南渡的碰触,摇了下头,小声道:“换药吧。”

意料之外的被需要,费南渡没想到薛眠会主动让他帮忙换药。他按说明书把药一颗颗剥开,再放到薛眠手上,又把水递过去。薛眠仰头一口气把五颗药全灌了下去,本来该是苦涩的味道这会儿盘踞在口腔里,居然也没尝出什么难受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费南渡接过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轻轻碰了一下薛眠的额头,确认没什么疼痛反应,手指小心动作,把贴在上面的三条白色胶布一点一点慢慢撕开——

两个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伤口,表面脱皮发红,四周还有点青肿,涂过红药水的地方颜色已经淡了一些,但第一瞬入眼的视觉效果还是猩红一片,看着实在有点骇人。

费南渡心里非常清楚,薛眠已经是个成年人,早不用像对待孩子似的过分关注,提心吊胆的怕他在外面吃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欺负。但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伤,唯一的反应还是只有自责。

要是自己平时有更关心他,薛眠也不会在受伤后的第一时间里不是选择给自己打电话,并且事后更是没多说一句,一直等到回家了,躲不掉了,才不痛不痒的解释了一句受伤原因。

所以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怪他一晚上情绪这么低落。

费南渡默默地,不断自我批评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小毒君没有周末。

一!天!都!没!有!

所以加上下周四天,小毒君要连上十一天班班!

啊啊啊疯啦…………

今天谁也不想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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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归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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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药,费南渡又再确认了一次薛眠是否肚子饿,薛眠摇摇头,虽然他并没在外面吃晚饭,但真的一点也不饿。何况早先已经在电话里说吃过了,也不想再多事。

他身上裹的是浴巾,睡衣还没来得及换。费南渡开了空调,室温保持在不冷不热的状态,回身走到床边,弯腰摸了摸薛眠的脑袋,问:“那要不要先把衣服换了,出去看会电视?”

墙上指针走向九点,已经不早了。晚上薛眠是徒步走回来的,从咖啡厅到家,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漫无目的的游荡,像个孤魂,好几次中途想改变方向,想过回学校,也想过找个旅馆先落脚,总之就是不回这里,不回这间房子,不回这个“家”。

不回费南渡身边。

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发现脚尖朝着的方向即便中途发生了好几次更改,最终还是一路朝这里走来。就像磁铁的两极,无可阻挡的相互吸引着,它由不得人为的意志去更改,本能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困了,”薛眠佯装打了个哈欠,拿手背捂住了嘴巴:“你想看就去看吧,我想先睡了。”

费南渡自然不会勉强他,凡事有求必应,万事顺他心意。别的没多说,只给他把床铺好,看着小朋友解开浴巾扔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就往被窝里钻,睡衣也没穿,闭上眼睛就要开始睡觉的样子。

费南渡走到床头柜前,关掉灯,俯身在薛眠额上轻轻印下了一个晚安吻:“好好睡,有事喊我。”

回到客厅沙发,电视背景音调整到一个既不会吵到房间里的人、又可以让整间屋子显得不那么死气沉沉的音量上。费南渡一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地做着思想斗争。

总觉得今晚的薛眠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不像因为受伤而不高兴,起码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对自己的态度过分疏离了,这是他们之间从没出现过的。

且不说在一起的这大半年里两人几乎没有过争吵,最多就是为了吃什么或者周末去哪玩而意见不和的斗几句嘴,但即便是吵架闹矛盾,按薛眠的性格脾气,也不会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生闷气。他只会有的放矢,绝不会故意撒娇耍横,搞什么无意义的冷战。

所以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夜深了,窗外银白的月亮透着淡淡的冷光,高挂在夜空中守护着地上的这片万籁俱寂。房间里的窗帘是两层遮阳的,也遮去了大片月光。费南渡摸黑进了房间,薛眠该是睡着了,怕吵醒他,便没开灯,只以手机微弱的亮光照着走到了床边。早在薛眠回家前他已经洗过澡,刚刚在浴室里又冲了一遍,这会儿身上也是裹了条浴巾,在摸到床后一把解开了身上的遮挡,轻手轻脚但又速度飞快的钻进了被子里。

被窝很暖和,是有个人替你把它捂暖了的那种暖和,不烫,不热,温度刚刚好。费南渡呼了一口气,接着侧身翻过去,轻轻搂住了一具热乎乎的身体。

还是睡着了更乖一点,起码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让自己抱着。费南渡一边孤独的胡乱想着,一边把人往胸口上又勾了勾,手穿过薛眠的腰贴到他背上,一下一下拍着,像在哄婴儿入睡,可心里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好笑——明明人都睡着了,这么拍又有什么意义。

但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我没睡。”

胸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费南渡一怔,准确说是吓了一跳,立刻低下了头。然而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把脸往音源处靠近过去,轻声道:“吵到你了?”

“没有,”薛眠没动,保持侧身蜷曲在他怀里的姿势,声音里带了点软软的鼻音:“没睡着。”

费南渡默了默,一时不知道该往下接点什么。道歉的话说多了就没意义了,总之自己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费南渡轻叹一声,小臂收力,将人又往怀里抱过来些,同时身体一个翻转,从侧躺的身位变成了凌空压到薛眠身上,两人一上一下面对着面,喷薄的呼吸近到甚至可以搔刮到对方脸上。

突然俯下脸,在小朋友嘴角上亲了亲。

薛眠没躲。

费南渡顿时惊喜万分,轻吻转瞬就变成了吮吸,一点一点逡巡着在两瓣软唇间不断来回摩擦流连。呼吸开始不稳定,与此同时,体温不觉逐渐升高,头皮也开始成片的发麻。

薛眠知道他要干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再不知道不就是傻子了吗?

只是本以为这副身体会断然拒绝,甚至刚刚都不应该躺到这张床上来。但就像被施法中了魔咒一样,他发现原来自己并不能做到时刻都保持理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面对眼前这个人,原来他一直都有最原始的渴望与爱恋。

哪怕此刻已满心伤痕。

方庆年说的那些话,那些被他拿作呈堂证供的资料和照片,这会儿全都过电影一样的一帧一帧在脑海里策马奔腾。薛眠没法不去想它们,可他也没法不去理会自己的身体和心。

费南渡是爱我的。

是爱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