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校草还在暗恋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3(2 / 2)

纪哆模糊地说了几个字,那边只剩下急促而剧烈的喘息声。

背影音隐约而嘈杂,哒哒的脚步声,高亢的叫喊声,仿佛有无数张嘴在一同出声。

那是一种心悸的错觉。

陈姜生贴紧椅背,舒适的冷空气从头顶的出风口打下来,领带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修身的三件套西装死死束缚胸膛,压抑住呼吸,“……哆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好吗?”

纪哆没有哭泣,声音带着歇斯里地后苍白无力,“在医、医院!他们说……我妈被车撞了,我!——我没看见她,他们给我看了身份证!是她!我背过他们的身份证号,是她!就是她!怎么会是她!”

他接二连三地肯定,之后“哇”一声,崩溃得嚎啕大哭:“为什么是她——”

陈姜生大脑空白,只觉得被剥夺了语言功能,喉结发僵,深呼吸两三次,才勉强找回些理智,立即问道:“你在医院?哪家医院!”

“……红房子,他们不告诉我她怎么样了!我不想她出事,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我知道,她会好好的,相信医生。我这就过去,你乖乖在那等我!他们让你签字你就签,记住什么都用最好的!”陈姜生急忙起身,带倒了一摞文件,可他整颗心沉稳镇定,每一个音都让他本人如山峦一般可靠。

陈姜生迅速推开门,下班时间已过,半数人都留下来加班,他让贺远寒把所有事推后几天,又叫来车,一路闯红灯赶到红房子时,天已黑透。黑云罩顶,无星无月。

那是一场车祸,大概就是下班高峰期,何莲开车正按部就班地路上行驶,突然闯入一辆冷冻运输车。运输车载满货物,不仅超重也超速,也是何莲出门没看黄历,疯狂的运输车正对驾驶座撞过来。

轿车被撞上了绿化带,车头都扁了。行人和附近巡逻的交警迅速跑过来,几通120与110同时响起,最后还是119赶来破开车厢。救援已经非常及时,然而下班高峰期交通严重瘫痪,寸步难行。

肇事者没能逃过热心群众,被扭送到了警察局。

然而何莲的情况不容乐观,当场断了一条腿。交警从她的皮包里找到身份证,救护车就近送到红房子医院,医疗急救卡上紧急联系人一栏赫然填的是纪哆的电话号码。

纪哆从接到电话到赶到急救室,整个过程都是懵的,记忆中这般完全无法思考的状态有过两次,时光倒转,意识重叠。

他签了不知多少个字,也试图问医生,只有“我们一定会尽力”的答案。两次都没有好的结局,他孤零零地蹲在墙角,好像命运重演。

眼前出现一双穿皮鞋的大长腿,来人很高,纪哆忙不迭一把搂住,跟个走失孩子似的,路过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姜生一路心急如焚,扯开外套领带,跑过来又汗透了衬衫。

纪哆刚才哭了一会,现在哇哇又哭了一通,陈姜生想抱抱他,然而纪哆箍得太紧了。送血的护士跑了一趟又一趟,一直等到有医生出来,说病人心脏停跳正在进行除颤,下达病危通知书。

陈姜生不耐烦地听懂了,纪哆逃避一般把脑袋埋在他腿上,听不进去,被他强硬地拽起来,不由分说地塞了只笔,呵道:“签字!”

纪哆提线木偶似的签完字,红着眼眶,一抽一抽地说:“我没恨过她,我就想她好好的!”

“嗯。”陈姜生抿着嘴给他顺背,这一家三口的恩怨情仇传遍全城,大多数人觉得儿子恨死了母亲。

但纪哆从未恨过谁,他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哪怕天南海北各不理会,只要各自安好。

“我知道。”

纪哆沉默了半晌,忽的扭头盯着抢救室的大门:“那天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里等我爸出来。”

陈姜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那个他和纪闲云都出事的夜晚。

纪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她不上我上救护车,让我在家等着。我以为是我捣乱又没用,在门口蹲了一晚上,然后她一回来就把我塞上车非要我上飞机走!走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啊!是我也好不是我也好,我都情愿!”

陈姜生抱着他终于不知道说什么好,任何安慰的语言无法飞过时光长河,去改变当时的人的抉择,他只能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

没人知道何莲在那天晚上为保全公司做了怎样激烈的挣扎,但她一定没想到,几年后她会被救护车送到同一家医院,躺在同一间抢救室里。

抢救室红灯始终亮着,顾凌和何家公司里的人也收到消息,还有自称是纪哆舅舅舅妈的人,不过陈姜生看纪哆没理他们,也就没有管。不过不加掩饰的眼光挺烦人,他让纪哆坐在长椅上,顾凌把外套脱了给纪哆披上。

人生路漫漫,几次病危通知书后,医生告知他们尽力了,病人的心跳仅能靠仪器维持。

这意味着,拔掉后,何莲的生命就走到尽头。

医生疲倦而坦然:“确实没有抢救的必要了,这个由家属决定。”

纪哆张了张嘴,他明白,但说不出口。他看了看陈姜生,衬衫的下摆被他揪得皱巴,又看了看顾凌,谁都没权力点头。

陈姜生冷静地问医生:“能进去看她吗?”

医生点头:“能,可以的。”

陈姜生说:“走哆哥,我们去看妈妈最后一眼。”顾凌吓死了,白着脸试图截住他,他说,“这次不见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

护士用盐水擦干净何莲脸上的血迹才让人进来,纪哆自己走到床前,看着他妈妈的脸,残妆还在,平静中带着与生俱来的精明能干。他突然觉得很奇怪,他仿佛不认识这张脸了,偏偏脱口而出:“妈!”

一瞬间泪水堵住了视线,天崩地裂,纪哆好像成了一摊水,成不了形。陈姜生紧紧捞住他的腰,他才没有彻底崩溃。

陈姜生在他耳边说,命令似的:“把刚才在外面你跟我说的再重新说一遍!哆哥,告诉妈妈,你不怪她!”

他的话是黑暗中的萤火之光,纪哆脚软,扒拉着床颤巍巍地站住了,狠狠地抹了抹双眼,哑着嗓子:“妈——”他攒足了力气,“我没怪过你,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都知道,妈,爸的医疗费还有我的学费,我明白的。”

“我能赚钱了,也能照顾好爸,给他最好的医疗条件,你放心。”

“妈,我爱你。”

一阵暖风吹过,卷起树上成熟的种子落在康复理疗科的外墙墙根,它会静静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为一扇窗遮风挡雨。

护工正低头削苹果,误以为奇迹出现病人恢复意识。他连忙抬头,才发现是病人睫毛上落了光斑,是灯上粘了只飞虫。

纪哆比陈姜生想象的要坚强。

晚上赶到的舅舅是二舅,看他俩出来,一问已经过去了,二舅沉着脸没说话。

二舅妈过来想抱抱纪哆安慰一下,又一看黑脸的陈姜生,可能意识到传闻是真,尴尬地收回手,“那个小哆,你节哀顺变吧,有什么需要再联系,家里孩子才上小学,不能没人看,我和你舅舅先回去了啊。”

纪哆冷漠道:“好的,二舅二舅妈你们回去吧,我来处理我妈的后事。”

他们一走,顾凌差点把垃圾桶踹飞:“这都什么人啊!”

反倒是纪哆训他:“你踹什么!公共场合,注意形象,还教授呢,怎么教书育人。”

顾凌擦擦眼角摸模鼻子。

纪哆和舅舅家关系不好这件事,陈姜生知道,至少回来这大半年,没听他提过一句,连过年都没走动,否则也不能让他捡漏。

陈姜生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你有我在。”

纪哆摇摇头:“我一般一年才见他们一次,也就过年被爸妈领着拜个年。以前也纳闷,毕竟我爸爸是独子,爷爷奶奶去的时候我还没记事。后来爸妈疏远他们,我也潜移默化地跟着疏远。”

警方那边没结案,没法火化入土,遗体暂时存放在太平间。两人靠着在医院长椅上坐到天亮,才稍微平复些,陈姜生想着还有墓地这些事,问纪哆要他舅舅们的联系方式,想代他商量处理后事。

纪哆就有点火:“关他们什么事,我妈我来处理。”

陈姜生只能说:“那我叫辆车给你用,你最近别自己开车了。”

警方结案很快,路口监控摄像和证人口供齐全,肇事司机声泪俱下地承认,开了十八个小时没合眼,疲劳驾驶、超速与超重酿成惨案。一句话还是为了家庭,他妻子尿毒症要透析,女儿马上要上大学,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钱。

妻子和女儿还去警察局下过跪,求警察宽恕,但法不容情,又想请求受害者家属原谅,可她们没有地址,哀求无用,只能作罢,。

这些事都是警察告诉纪哆的,那是个三十来岁见惯人情冷暖的熟练警察,却没见过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他其实挺意外的,这人由专业司机送过来,非富即贵,气质更是非比寻常,然而这个名叫纪哆的受害者家属说话淡如止水,悲恸之余毫无怨恨。毕竟像这种人,捏死一个普通人太简单,然而直到一审结束,案件审理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65章葬礼

纪闲云和何莲恩恩爱爱的时间远比吵架的时间多。

纪哆记得刚上初一的时候,两人商量着买了块双人墓地,为这么一个寻常日子,又买了水果蛋糕和香槟庆祝。纪哆不知怎么嫉妒得够呛,香槟也不给喝,只能戳着蛋糕,气鼓鼓地说:“为什么不在旁边也给我买一个!”

结果纪哆当天晚上遭遇了无情的男女混合双打。

而今墓地价格飙升,双人墓地的价格更是飙至一套房首付的地步。

火化出殡头七,几乎都是纪哆在一手安排,顾凌心疼他,想放多久的假都可以。他也不让陈姜生插手,每天一早都赶拖拖拉拉的陈姜生去上班。

对此,陈姜生归结于纪哆不愿意让他看见伤心的模样,虽然心疼,只能照顾三餐和夜宵,同时从司机那获知他的动向和心情。

不过陈姜生觉得纪哆长大了,不知不觉地多了成熟稳重的气质,当然他很快就被自己PiaPia打脸。

至于那个靠何莲一人支撑的公司,在她去世后没几天就不得不宣布破产保护。陈姜生刻意接触了这件事,总觉得这家公司一连串下坡路走得不简单。

对于葬礼,三个舅舅和舅妈都打电话轮番劝纪哆,大意是你妈名誉不好,要么就不办了,要么就一切从简,否则在外人面前丢老大脸了。

对此,纪哆统统回答:“丢的是我的脸,是我们老纪家的脸,不是你们何家的!再说,葬礼的一切费用都是我出,你们要是想要礼金就直接说!”

那三个靠吸妹妹的血过富裕生活的舅舅虽然纨绔,到底不缺这个礼金钱,规规矩矩地出席了葬礼,只是几个表兄弟姐妹没有来全。来的人也确实不多,纪哆也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就找了前台姐姐联系秘书,把公司里和生意场上的朋友都请了一遍。

陈姜生给纪哆准备了黑西装,从成品店直接拎回家,意外的合身,配了只黑缎领结。陈姜生穿同款,只不过系的是领带。

“会不会太正式了?”纪哆领结领带都不会系,乖乖昂起头,“嗯,有点紧。”

“不会,现在呢?”陈姜生眯出一对新月眼,酷酷地说,“哆哥你真帅。”

“小陈总你也跟帅。差不多了,就这样吧。不过太帅也不好,我怎么那么玉树临风呢!”纪哆照着镜子,“没人想看我过得多好,只想看我过得多惨。好端端的公司破了产,多少人失业,多少人没了收入来源,儿子的学费女儿的嫁妆,明天的欧洲小采购后天的游轮大豪赌,统统没了!”

陈姜生飞快地给自己打好领带,镜子里一对璧人。他正搜肠刮肚找些慰藉的话,又听纪哆幽幽叹气,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没办法,哥就是帅,那么好的衣服都抢不了风头!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抓心挠肺去吧!”

陈姜生:“……”

人死如灯灭,生前的恩恩怨怨都化为过往云烟,纪哆毕竟是小辈,倒是没人难为他。

就是陈姜生俊美朗目,一身禁欲系黑衣,整个人仿佛行走的荷尔蒙,身上的衣服明显跟纪哆是同款,青天白日上演活生生赤|裸裸的奸|情,平白无故收了不少白眼。

不过认识这位小陈总的人不多,就算见过面也没胆量把两人联系起来。有人问纪哆膀大腰圆的大舅这人是谁,大舅嫌老何家的脸都被这对母子丢光了,老妈坑儿还一堆骚操作,儿子竟然带男情人光明正大主持葬礼。

这话被纪哆听了一耳朵,他静静站着,看似沉浸在悲痛中,对一切嘀咕毫无反应。

陈姜生隔老远都能听见他一肚子坏水在叮叮咚咚晃悠。

果然等大舅一家到齐,节哀顺变的话说完,纪哆玻璃似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把握着他表哥的手:“听说小表哥前年成家了,立马抱了儿子,怎么小外甥没来?”

“他妈带他在家里,这种场面来了也不合适。”小表哥脸色苍白,体虚气弱,没活蹦乱跳的纪哆手劲大,抽了几次愣是抽不开,只能敷衍。

大舅大舅妈也想拦,但纪哆小嘴嘚吧嘚吧抢先道:“既然婚结了儿子都生了,小表哥是成家立业单过了,总不能到礼金这块就又跟舅舅舅妈了,是吧,小表哥。”

小表哥怒气冲冲,可也没办法,只能再去上了份礼。

纪哆把收到的礼金反复算了三遍,办了张新卡存进去,卡是少女粉的HelloKitty,纪哆一点没嫌弃,美美地亲了一口,贴了张标签“爸爸的医药费”。

此后纪哆很快回到学校,貌似过起了正常生活。

没过几天,纪哆因为书的事去了一趟章尧的工作室,发现章尧最近才思枯竭,竟然在计划一次去无人区采风。

纪哆毫不迟疑:“我也去!带我一个吧!”

章尧怀疑他这细胳膊细腿能不能行,但纪哆确实有丰富的经验,“那好吧,不过先说好啊,都得听我的,拖后腿的话自己主动退出!到时候累了渴了自己解决,叫哥哥没有用,撒娇更没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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